这脚步声很有节奏,因为人字拖拖沓的鞋底,鞋子和楼梯撞击的声音十分清脆,在寂静的楼道里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片刻的停顿后,外侧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而就在这声音响起之前,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下楼,他走得不慢,但是很静,哪怕最灵敏的猫也要佩服他如此寂静无声的动作。
男人的目光只是执着于前方,没有丝毫杂念。
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细碎低弱地响起。男人并没有因为这声音而心生动摇,他依旧保持安静而沉着的步调,却在转弯看见猎物时,一个蹬地冲刺过去,同时手中的棍子准确又迅速的瞄向猎物的头部。
1951。
第一击没有集中,然而这并未影响男人接下来的动作,他就像将一切都谋算已久的老道猎人,早已将猎物的挣扎和退路摸得一清二楚。甚至没有这细弱的挣扎,他都会觉得这场捕猎十分无趣。
从开始就一边倒的捕猎不能激起猎人的血性,唯有猎物最深恶痛绝的挣扎,最咬牙切齿的堕落,最卑劣可耻的姿态,才能为心灵早已麻木的猎人带来短暂的片刻欢愉。
他早已忘记仁慈二字如何书写。
在猎人的世界,眼泪有如鲜血般廉价,两者却同样美得不可思议,让人上瘾。
1944。
缓缓转动插在钥匙孔里的钥匙,男人打开门,这时候楼道不会有人。他已经将附近的一切都探查清楚,唯有在上班和下班的时候楼道里才会有人影出现,而现在既不是清晨也不是下午,正处于适合作案的时间。
这栋楼的3层只有四户人家,一户被自己租去,一户是个将近七八十岁的老夫妻,耳朵背得很,只要不发出天大的动静,他们就基本听不清,而剩下的一户是个工作时间极长,上夜班的男人,他回家的时间并不固定,但每次回家都是在深夜时分。
1937。
伸出一只手拿起装有食物的袋子,男人的另一只手拽住了少年的衣领。少年本就瘦弱,所以男人很轻松地就将对方拖进了房子,而在进入房屋后,男人先是锁死大门,然后将袋子放到了厨房的桌子上。
做完这些,男人蹲下身子凝视少年少许,他伸手扒了扒对方瘦弱的胳膊,又戳了戳对方的面颊,突然想到娱乐自己的方式。
环视室内一圈,男人一手拽着少年,一手在桌子柜子里翻了起来。他将书架上的两个抽屉翻了个遍,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他的目光移向床边的书桌上。他拖着少年走过去,想要抽出书桌抽屉的动作在看到桌上的笔记本时猛地一顿。
1930。
男人的瞳孔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将手放在叠合的笔记本上,不轻不重地叩了几下,目光在一片深沉和一片汹涌中来回不止,最后,男人的嘴角恶劣又冷酷地勾了勾,放弃了打开笔记本的想法。
他翻了翻书桌的抽屉,在右侧看到一堆打满东西的打印纸,一本小型的圣经和一个订书器,还有一本新华字典。男人并不气馁,他耐心地关上右边的抽屉,打开左侧的抽屉。
左侧抽屉里是一堆写着文字的纸张,还有一些打了单面的打印纸,在翻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纸后,男人终于找到了胶带,就和两瓶黑色的钢笔水放在一处。
1923。
撕开胶带,男人蹲下身子,从少年的嘴巴开始粘起,他拿着胶带绕着少年的头部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堆叠在一起的透明胶带变成深色才停住动作,走到厨房拿刀切断了胶带。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才缓缓地笑了起来,本就不厚的嘴唇在延展之后看起来更加单薄,莫名的染上一些邪气。
男人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出少年的房间。从自己的房间回来时,男人手里还拿了一个东西,他将它藏在阳后勾起嘴角,伸出手迅速拽住少年的头发,冷酷地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S(二)
舒懿是被疼醒的。来自头皮的疼痛让他的身体痉挛般弹了一下,他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在生理性泪水的濡湿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他的手脚仍旧自由,唯一不自由的是脸部。他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但脸上刺痛僵硬的感觉说明对方来意不善,而就在舒懿试着求救时,他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粘住了。有些硬质的东西缠在他的头部,让他左右动一动头,就生出疼痛感。不止是脸颊不适,就连后面的头发也生出被拉扯的感觉。
舒懿明白自己是被胶带缠住了头部。失去语言的他微微仰起头,用眼神向男人示弱,他此刻就希望男人说些话,好让他分析对方的目的与要求,而在分析之后,舒懿觉得他应该能找到拖延时间的办法。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话打碎了舒懿的妄想,和平凡长相丝毫不符的硬朗缓缓响起,男人脸上依旧是一派僵硬,独独黑色的双眼染着狂热的愉悦。
舒懿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每当他忍不住想要咬自己的手指和手腕,每当他的脑海斥满鲜血和痛苦的华丽飨宴,他就会忍不住露出这样的表情:癫狂又热烈。
那是被内心深处疯狂到无法控制的欲望所支配的表情。
“现在给你个机会逃走。随便你去哪里,就算出了这个房间也没关系,只要你有能力。”硬朗的男音钝刀割肉般低缓流淌,“不过,作为给你机会的交换条件,只要你被我抓到,就必须接受惩罚。”
舒懿有些无法理解男人的话语,然而没等他明白,男人就踢了踢他的腿,一向面瘫的脸终于罕见的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快逃啊,让我愉快一下。”
脑中某根警备装置突然“嘭”的一声崩坏,舒懿因为本能的恐惧而惊悚得后背都冒出冷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这个人……这个如此戏弄他的人,将他看成了猎物。
瞳孔骤然一缩,舒懿打定主意不再动弹。他实在太明白这种心情了,这时候他挣扎得激烈,遭受的痛苦就越多,写过心理变态的他明白这种人的感受。
他不能落入对方的陷阱。
“表现不错呐。”男人突然蹲下身子,用手钳住舒懿的下巴,他的瞳孔里满是让人心惊的兴奋色彩,声音都因为太过亢奋的情绪而上挑走音,表情却是一如既往地冷酷面瘫,“那么,现在就算你被我抓到了。”
没等舒懿听清,他的头部就狠狠被打了一拳,随后就像触动了某个开关,一下比一下狠绝的拳头招呼到他的身体各处。疼痛让他不断地扭曲身体,伸出双手做出防备的姿态,然而这一切无济于事。
光是防备并不能阻止伤害。杀掉恶魔的唯一方法,就是进攻。
舒懿挨着拳头随意挥了一拳,但是不管用,男人的拳头比他更狠,比他更有力更有章法,舒懿忍不住胡乱地蹬腿,也没管踹没踹到人,在男人的攻击停止后就立刻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向着玄关的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男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在舒懿向着玄关奔逃的路上,男人只是几不可见地勾起嘴角,然后像头敏捷的猎豹有力地前冲。
男人的行动一下子将舒懿撞到浴室里,他甚至来不及抓住什么,头和后背就狠狠摔在瓷砖上。头部受到这样剧烈的撞击让舒懿眼前一黑的同时本能地蜷起身子,他曲起膝盖,想要将自己裹成一个球,但男人显然并不让他如愿。
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徐徐传来,“第二次。”
话音刚落,舒懿就觉得喉头一紧,随后身子一轻,他几乎脚尖着地地被拖向某个方向,而在刹那的光明后,舒懿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这次是比刚才还要痛苦的撞击,舒懿能觉出男人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一次又一次撞向某个坚硬的物体。那物体是如此冷硬,以至于撞了近十下都没有损坏,反倒是舒懿觉得头疼欲裂。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但舒懿分辨不出这是什么物体所散发的。
他只觉得疼。很疼。脑袋疼。
男人的目光从鲜血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