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愿相信是布莱克在陪着我。
填饱肚子我就打着哈欠犯困,Reid帮我垫好让我躺在他的腿上。有点不好意思,但我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他的好意,于是乖乖躺下,闭上眼,久久不能入睡。
Reid轻轻抚着我的肩,我身体不由得颤抖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太紧张了,全身紧绷绷的像昨晚我手里的钓鱼线。我猛的抽几口气,在Reid的安抚下慢慢放松肌肉,呼吸放均匀,沉入梦乡。
‘闭嘴,别说了!’我抓狂地大吼着,捂着耳朵想要把一个一个单词都隔绝。可它们就像是讨人厌的小精灵,笑嘻嘻钻进我的耳朵里,在脑子里乱飞,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
睁开眼,才发现Reid担忧地瞧着我,四周都是表情莫名的乘客。
‘我又干傻事了。’
“你怎么了,布兰德?”他伸手要摸我的头。
想到刚才梦里的情景,我不假思索甩开他的手,控制不住自己朝他大喊:“别骗我了,我都知道!”
“你怎么说这种话。”Reid垂眼望着我,表情很是受伤。他任由我扑腾着挣开他的怀抱,试图和我沟通,“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
“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我大哭着无意识重复着这句话,面对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吐露不出梗在喉咙伤人的话。他总是这样,我就是没办法明明白白和他对质,即使我知道他在装傻。
Reid找准机会一把搂住我,温柔地问:“你梦到什么了?”
我需要冷静。于是我像条鱼一样灵活地再次弹开,不理他的呼喊声跑走了。我边跑边擦掉眼泪,到了卫生间前正好看见有人在瞅我,我瞪他一眼钻了进去。
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扑在脸上,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水珠顺着下巴落在鞋面,喷溅开来,似乎驱散了午后的暑气。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捂着脑袋无限忏悔。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这么失控。刚刚我竟然和Reid吵起来了,天哪,他会不会生气?当时的怒气爆发简直莫名其妙,我甚至都不记得为了什么了。
摇摇头,想着Reid肯定还等着我。我轻轻打开门锁,准备回去。刚拉开一条缝,就有一股大力从门外传来,反应慢两秒,一张熟悉的肥脸就迫不及待挤进来,带着得意凶狠的笑。
是列车长!他要动手了!哦天哪,我怎么能忘了他!
我立马施力向外推,憋着一口气,双脚抵着后面的墙壁狠劲推着,厕所门颤悠悠地撞着门框,门锁就在眼前。我抖着胳膊腾出一只手,就要锁上。
忽然从门缝看见一个人过去,我大喊:“HELP!”那边力猛的一松,门“哐当”一声撞在门框上。我大喘着气,说不出话。
隐约听见外面两人在说话。
“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听见呼救声。”是路过的陌生人。
“小孩子占着厕所不出来,有乘客反应。下一站你该下了吧,收拾好行李。”是变态列车长。
“多谢。”陌生人就走了。
走了!
来不及做什么,我整个人撞在门上,哆嗦着要锁上门。
外面的变态一个大力“嘭”地撞开门,把我撞到洗手池上,晕乎乎扭头正瞧见他像橡皮泥一样不符合物理学嗖地挤进来,顺便“咔擦”落了锁。
What the fuck!
我正要大喊,却被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来。
他毛茸茸的脸凑过来,就像是个恐怖片的特写镜头,我全身颤抖着,做不出任何反抗举动。软绵绵的手勉强搭在他掐我脖子的大手上,做出最后一丝挣扎。
濒临窒息时,他终于松开了手。他提着我的衣领,问:“你怎么回事?”说着比划着我的脖子。
我闭上眼,握住拳头不说话。
“嘿,别这样。我就是太慌张了,才五秒钟而已,别像死了似的。”他发出搓手的声音,语气很无措。
我试着张开嘴,发不出声音。他说的很对,他力道很轻。但我确实是暂时失声了。
“刚才我瞧见你和那个人吵架了。”他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在和我打招呼说天气很好似的。我睁开眼,就见他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羞涩地笑着,“本来我是想帮你的,但他是你监护人吧。”
我点头,心中奇怪。不论如何,顺着他的意思总没错。
“哎,我就知道。”他扬起手要伸过来。我反射性缩回脖子躲闪,他的手僵在半空。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很害怕他会突然暴走打我。幸而他手放下了,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小声说着。
我摸摸脖子。
“那是意外,你反应太激烈了。天哪,我以为你想杀了我。”他翻出一盒烟,捏一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侧身望着小窗户外面。
事情发展有点不对头。
我握握拳头,身体蓄积了不小的力气。外面没有路过的脚步声,而门锁正好在他身后皮带处。我决定再等等。
“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了泰迪。”他自顾自笑出了声,咳嗽着,脸涨得通红,“哦,我妈妈总叫我泰迪。”他对我眨眼,好像和我有什么默契。
我厌恶地扭头,低头观察着周围。
“好吧,你就像小泰迪那么执拗。爱离家出走;不肯给陌生人哪怕一点点好脸色。”他叹口气,像是无限忧愁,“但是我得告诉你,不论你有多么想,你都不要说出来。”他弯下腰,视线和我持平,紧紧盯着我。
“你以为你是谁!”我忍无可忍反驳,随即咳起来。
“我看得出来。”他把香烟横在鼻尖嗅着,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你不会想体会那种下地狱的感觉的。别和你的监护人透露一个字。”说到这里,他摸摸我的头,打开了门锁。
变态·列车长就这么走出去了,新鲜空气倒灌进来,我清醒许多。
搞了半天,他就是要跟我说这种可笑的话?他以为他是谁!
我踢一脚厕所门,暴躁地走回去。回到位子上,Reid在看报,他并没有我所想象那般四处寻找我,或者报警。心里有一阵的失落。
“你回来了?坐这里。”他拍拍身边的座位,我坐上去手搭在膝盖上,听见他轻声说,“你总是这么让人放心。”
是吗,我心中冷笑。要不要告诉他刚才列车长像个神经质的把我堵在厕所里?或者更多?
我抬头,瞧见他低头在报纸上写写画画,午后阳光下几根稍长的发丝染成了金色,落在苍白的脖颈后划出美妙的弧线。
我捏着手指头,决定还是算了。心中涌动着难耐的激动和报复的快感。
到了晚餐时间,Reid才结束他的工作。他捏着眉间付账,桌子上都是我点的晚餐。
“你胃口不错。”Reid嚼着三明治,揉着太阳穴评价。
“当然。”一会我可是需要足够的精力和他谈谈的。我扯着脸部僵硬的肌肉,机械地塞着高能量的食物。
扫荡完晚饭,我正襟危坐,对正要休息的Reid说:“再回去之前,我们得谈谈。”
他没有惊讶,像是早就料到,挑着眉给我披上他的外套,平静地说:“我准备好了。”
我尝试放松,深吸气。继而干巴巴地说:“我听见你们说的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