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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仁慈会死(2 / 2)

随着书页的翻动,洛倾瑶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苍白的面容上浮上了一层樱红,仿佛看到了什么宝物。

独傲天并不懂医术,所以也不知道这本医书价值如何。但是看到洛倾瑶的神情,他仿佛也明白了什么。

“这本书……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洛倾瑶惊叹道。

虽然她穿越之前是一个法医,但是洛倾瑶对于中医也颇有研究,在她看来,医术殊途同归,所以在学习西医的过程中并没有放弃中医,两个一起研究虽然很累很辛苦,但是洛倾瑶却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在她看来,当医生就是个技术活,她是法医,那就是要对死人负责,学习的多也是应该的。

“你看这个!用暹罗草加雨落珠做药引实在是绝了!”洛倾瑶惊喜地指给独傲天看,也忘记了独傲天完全是不懂医术的,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咳咳咳咳咳”的咳嗽起来,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傲天轻拍她的脊背帮她顺气,无奈的说道:“你慢点说!没给山洞给砸死,你就要激动死了!”

洛倾瑶很想把这个说风凉话的家伙暴揍一顿。

“你看看有什么止血的良方,不然我灵体一散,你身上还有伤,就得露宿野外了!”

洛倾瑶想想也有理,就让独傲天帮她翻书页,反正自己是个病号,独傲天还得靠自己找真身,特权有的是。

“找到了!就是这个!枫香脂!你快去找吧!”

独傲天冷眼瞥着她,洛倾瑶心中一寒,让他翻书就恼啦?真是小气!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有伤在身呢吗?下次不让你翻书了好吧。你快去找草药啊!”

洛倾瑶的话一说完,独傲天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你以为我会医术,分得清草药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既然洛倾瑶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能回,她只好收拾一下客房,暂时住在客房里将就一下。

她关上客房的门,召唤出了独傲天。

独傲天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倒茶来喝。茶壶里虽不是极品的茶叶,但是茶汤清澈见底,茶末浮于水面。白雾似的热气徐徐而上,吹也吹不散。就算是没落的洛家二房,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能带我去福叔的停尸间吗?”洛倾瑶夺过他手中的茶杯,轻吹几下,喝了一口。

“看我心情咯!”茶杯被抢,独傲天也不恼,另倒了一杯来喝。

见他语气随意,洛倾瑶随即威胁道:“独傲天,你要搞清楚!只有我站稳脚跟强大了,我才能帮你去找真身,你才能摆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否则,贸然去找真身,只会是不断地重复昨天被追杀的惨剧而已!”

“好好好。”独傲天表示举手投降,“你的口才不去做御史真是可惜了。但是你总得告诉我福叔停尸间的位置吧。”

“这不用你多虑,历来京城里所有凶杀的尸体都会在大理寺的停尸阁,就是守卫众多,你行吗?”洛倾瑶问道。说实在的,她是有点担忧的,尽管独傲天身手不错,但是毕竟还是操纵自己的身体,如果被发现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独傲天斜睨着她:“永远不要对一个男人说你行吗,这是我对你免费的忠告。”

“啧啧啧。”洛倾瑶咂起嘴。

独傲天表示无话可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一直在房间里耗着等待夜晚,洛倾瑶准备了夜行衣、口罩和一排验尸所需要使用的器具,等到夜幕低垂,两人就出发了。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虫鸣的声音。夜晚的凉气弥漫在空中,使人精神充沛,头脑十分清醒。

然而在这样朦胧的夜里,一道矫健的身影划过房檐。

侍卫小赵打了一个哈欠,困倦又疑惑地问身旁的老周:“平白出现了一阵风,好像有个影子过去了,你感觉到没?”

老周被小赵传染着也打了一个哈欠,骂骂咧咧道:“什么破影子?老子啥也没有看见,你丫的是不是没觉睡,眼花了!”

小赵也觉得纳闷,被老周这么一臭,他就蔫了下去,不好意思再提了。

“是朝南的那栋吗?”独傲天问道。

“恩。”洛倾瑶点了点头,朝着房顶望去,这房顶足足有十余米,若不是求助于独傲天,自己是万万不可能到达顶端的。

下一秒,洛倾瑶只觉得身体一轻,手脚便已经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腾空,一口热气在体内流转。

洛倾瑶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两个跟头,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跳转,轻轻巧巧的落在屋顶。然后运用轻功无声无息的在屋顶踏过,最后又轻盈如同没有重量一般的落在了地上。

从新回首,洛倾瑶看见自己已经翻过了那栋最高的建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这里,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滋吖”一声,木门被推开又迅速的关闭。

入鼻便是一股腐臭味,不过好在,洛倾瑶早就已经习惯,而独傲天则是灵体状态,完全感受不到臭味。

停尸阁中不仅仅有福叔的尸体,还有京城其他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尸体。两人巡视了一番,在东北角的一个木桌上找到了福叔。

福叔的尸体放在木板上,他四五十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皮肤粗糙,眼角周围有许多深深的鱼尾纹,但是此时他面容苍白,四肢冰冷,甚至透出一点紫色,身体其他部位则是深一块浅一块,这是死人身上特有的尸斑。

洛倾瑶从怀中掏出一柄自制的手术刀,锋利的刀片划过福叔苍白的胸膛,他已经死去好几天,血液将从毛细血管流出,聚集到身体较低的部位,因此手术刀划过他的胸膛并没有流血,只是露出皮下许多黄色脂肪。

洛倾瑶解剖开胃囊,仔细用刀片翻看起来,胃部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伤害,食物残渣看起来也是最普通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毒药残留,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洛倾瑶还是取了一点残渣让独傲天包裹好,虽然这里没有现代先进的分析仪器,洛倾瑶还是希望等回到家中仔细研究,能够从这些残渣获得些许线索。

接着解剖肺,肺部一片漆黑,像是一窝煤球,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福叔平常闲来无事总是会抽大烟。

下面的五脏都检查过了一遍,纳闷的是,一点特殊的问题都没有检查出来。

最后一步是肠道,平心而论,洛倾瑶最不愿意解剖的就是肠道,不光是还没有排进的粪便,更加上死人的肠腔中会有大量的黄色液体,一旦不小心戳破,就会很麻烦。

刚一开肠子,就发现,肠道密密麻麻地都是不断蠕动的乳白色的蛆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死之后,尸体排出的臭味和体液会非常容易引来虫子和其它以腐食为生的动物。这些虫子和动物除了吞食尸体外,也会在尸体里面产卵,待到一定时候,卵都在尸体内外孵化出来,在一天之内,蛆虫就会钻入尸体。不到七天,蛆虫就能吃掉尸体的百分之六十。

饶是独傲天也被眼前的场景恶心到了。

洛倾瑶很快就发现了异状,通常的尸体中肠道腐烂是会慢慢变成液体,而福叔肠道上的溃烂更像是活人身上的腐烂,虽然流脓,但是肉体部分仍然保持着固体状态。

洛倾瑶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福叔的四肢,乍一看并没有异常。尸僵在死后十几个小时后就会渐渐消除,福叔的肌肉处于松弛状态,这和死亡时间很符合。

洛倾瑶用手术刀解开福叔的手指,皮肤其实并不算是柔软,反而像是皮革一样厚重而有韧性,再加上手指相对而言比较小难以控制,洛倾瑶费了好大功夫才解开来。

手指一解开,吓人一大跳,从指根到指尖的骨骼通通都变成了炭黑色,甚至变得十分地松脆,手术刀轻轻一碰,就像是烧脆的木棍一样散开来。左手右手,五指都是如此。洛倾瑶又依次解剖了福叔的脚趾,状况和手指一模一样。

洛倾瑶收起手术刀,用自带的水源把自己的手洗个干净,但是仔细一闻,还是会闻到一股臭味。洛倾瑶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已经不光光是尸臭味那么简单了,其中还包含着毒药生效后与人肉交杂的恶臭味

“我想我知道福叔中的真正是什么毒了?”洛倾瑶冷静地说道。

“哦?”独傲天饶有兴致。

“根本就不是他们嫁祸我的休止散,而是天罗草!两者虽然症状相似,死者从头到尾不会发现任何异状,都是暴毙而亡,但是天罗草会比休止散多上一个症状,那就是手指脚趾骨骼都会乌黑,并且一点点的天罗草就能够致人于死地,而休止散少量服用是良药,大剂量的服用才能让人死亡。天罗草的价格也十分的昂贵,指甲盖大小就需要上百两黄金,想必嫁祸之人,先是用天罗草将福叔杀害,继而又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办法在我房间放置大剂量的天罗草,所以转而放置了休止散。”洛倾瑶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傲天连连点头:“不过,现在你将这人解剖了个遍,大理寺的人一定会再来的,只要一过来就会发现福叔身上的刀口,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洛倾瑶挑了挑眉:“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他身上全是刀口,又不是我弄得,我只是从一个神秘人手中买到了福叔的验尸报告,至于这个神秘人是怎么在重重守卫中潜入大理寺,又如何对死者大不敬地动刀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独傲天低声轻笑:“真有你的。”

“那……这个还要吗?”独傲天晃了晃手中丝绢包裹的福叔胃囊中的残渣。

“留着吧,也许有用呢。”洛倾瑶打了个哈欠,“夜很深了,你赶紧带我回家吧。身上一股尸臭味,我给赶紧洗掉,不然明天开堂就麻烦了。”

洛府中。

洛倾瑶烧完热水之后,一直碎碎念:“独傲天啊独傲天,你不会趁着我洗澡偷看我吧。毕竟你是个灵体状态,你偷偷看我又发现不了。”

独傲天脸上青筋直跳:“你以为凭你的姿色能够打动的了我吗?我告诉你,我作为流裳国的继位人,流裳国多少女人都想爬上我的床,我都没有......”

“别说了,我要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清晨,洛倾瑶被门外的嘈噪声给吵醒了,她洗漱完毕,出门一看。原来又是刘氏、洛凌音在门口叫嚷着要洛倾瑶赶紧去大理寺。

“吵什么吵?”洛倾瑶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还没吃早饭呢!”

刘氏又哭了起来:“我家老福尸骨未寒,她杀人凶手还有胃口吃饭!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开开眼呢?”

洛倾瑶懒得理她们,愉快地去街市上买早餐去了。

清晨卯时,大理寺开堂。

大理寺少卿端坐在上方,打了个哈欠:“来人,把翠娥和童嫂押上来,继续审理福叔被杀一案。”

刘氏走上前去,大声说道:“大人,草民今天又找到一个证人,他能够证明洛倾瑶前几日亲自买了大量的休止散。恳请大人宣他进堂!”

“宣证人进堂!”门口的捕快高声喊道。

“堂下何人?”

“启禀大人,小人乃是城西元康药房的老板,叫李牛。”

堂下李牛,高高瘦瘦,因为是做生意的,他的脸上总是一团和气,鼻子两旁都是笑出来的法令纹。但是此时他却是眉峰紧蹙,眉毛就像是珠穆朗玛峰上的植物,盖满了冰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氏声称,你曾亲眼所见洛倾瑶在你这里买了大量的休止散,也就是毒害福叔的药品,你可承认?”

“大人圣明,确实如此,小人不敢撒谎。大概也就是福叔被杀的前一天,那位小姐就到了我的店里。”李牛指了指洛倾瑶,“就是这一位小姐。小人当时很惊讶,因为小人的店,元康药房在京城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药房,很少有这样的大户小姐来,而且这个大户小姐看起来衣裳华贵,但却是只身一人,身边没有任何的奴婢奴才。小人也不敢怠慢,让药房的伙计先下去,我亲自来接待。”

“我问这位小姐哪里不舒服,想要什么药。但是她却支支吾吾的,最后让我把药房里的伙计都赶走,才神神秘秘地跟我说要休止散。当时我就纳闷了,休止散虽可以治病,但是治得都是一些男人的病,她一个未出阁的大户小姐,要这些做什么。但是我也不敢多问,直接去取了药给她。”

“但是,她竟然不满意。张口就跟我要了数量很大的休止散。我这下子才晓得,她根本就不想治病,而是要害人。可当时我也不敢不给啊,我就怕得罪这种豪门大户,所以就给她休止散了。可是福叔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啊!大人!大人明鉴!”

“荒唐!”洛倾瑶呵斥道,“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元康药房,也没有跟你李牛打过交道!你为何要凭空诬陷我!”

大理寺少卿没有理洛倾瑶,转而继续问李牛:“那日几时洛倾瑶前往你的元康药房?”

“回大人,是福叔死前一天的未时。”李牛很确定的说。

“洛小姐,你那日未时在何地?”大理寺少卿发问道。

“我去太白楼听评书。”洛倾瑶回道。

刘氏立刻插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那日在太白楼,而不是去了元康药房买休止散杀我们家的老福!”

“并无人证物证。”洛倾瑶很平静地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胆洛倾瑶!昨日大堂之上处处狡辩,今日你还有何话可说!来人,将......”大理寺少卿狠拍惊堂木。

“慢着!”洛倾瑶打断了大理寺少卿的暴怒声,“我有没有去元康药房或许没有人证明,但是我一定没有杀福叔,因为!福叔根本就不是因为休止散而死!而是!天!罗!草!”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尤其是堂下的刘氏,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掐住洛倾瑶的脖子。

“怎么可能是天罗草呢!仵作都说了是休止散!休止散!你听清楚没有!是你买的休止散害死了老福!”刘氏瞪大眼睛,眼睛中满是血丝,额头上青筋直露,披头散发,甚是可怕。

身旁的捕快立刻拉开了刘氏。

洛凌音倒还是镇定:“刘氏,你冷静一点,她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天罗草害死了福叔。她根本就是瞎说的,想要借此洗清嫌疑而已。我们不能中计,让她逃脱法网。”

“咳咳咳咳咳……”洛倾瑶不停地咳嗽。这个老女人!力气怎么那么大!

“你怎么都不帮我!死独傲天!”洛倾瑶小声咒骂道。

“阿喂,你现在可仅仅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小姐,是个弱女子,一下子挣脱那个疯女人,不是很可疑吗?”独傲天立刻反驳。

洛倾瑶暗自白了他一眼,然后镇定神色道:“少卿大人若是不信,完全可以把福叔的尸体搬上来,让仵作查一查他的手指骨骼是不是漆黑一片。”

“仵作查出来是休止散,那便是休止散。”大理寺少卿很明显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再者说,要查福叔的手指骨骼是否漆黑,就会不得不切开他的手指,这可不是死无全尸吗?对死者不尊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氏在一旁帮腔道:“还是这位大人明事理!你怎么能切我家老福的手指呢!老福为你们洛家二房操劳了一辈子,你毒杀他之后还不甘心,还要这么恶毒的让他死无全尸!居心不良啊!老天爷会让你有报应的!”

洛倾瑶不慌不忙,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只要她一说出天罗草,对方一定阵脚大乱,甚至是不断猜测是不是出了内奸,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验尸。

“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够沉冤得雪,我还是为了福叔,我想帮他找到真正的凶手,我想他更希望的不是自己的尸身保持完整,而是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洛倾瑶说罢,威胁似得向大理寺少卿说道,“大人,身为百姓父母官。你对待凶杀案就如此草率吗?择日我一定向太子禀明,让太子好好提拔你!”

大理寺少卿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本官不愿意查清事情真相,只是福叔中毒的原因仵作早就已经查清楚,你是深闺中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晓得仵作们的这些事,洛小姐还是不要妄自揣度!早早认罪的好,也免受了许多痛苦!”

洛倾瑶向前踱了几步:“我虽为深闺中的女子,可我从小通习医术,自然有权利发表意见!”

“哼,从小学习医术?我这个做妹妹的倒是不晓得!”洛凌音冷哼一声,“更何况,你从来没有见过福叔的死状,你又是从何推断出福叔的死因呢!”

“大胆洛倾瑶!本官且问你!”大理寺少卿呵斥道,“你是如何得知福叔是因为天罗草中毒而死?答案很简单,你就是那个凶手,所以你才清楚地知道福叔的死因,然后借机逃脱罪责!”

洛倾瑶勾起唇角,戏弄般地说道:“我是怎么知道福叔的死因?说来也巧,昨日我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个陌生人撞了我一下,说他这里有好东西,问我要不要。我好奇就看了一眼,竟然是福叔的验尸报告,我给了他足足五十两黄金,他才把验尸结果交给我,并且还送了我福叔胃袋里的食物残渣!这报告,你们可要听上一听?”

“可笑,大街上还会有这样的神秘人吗?分明就是你强词夺理!”

“信不信由你们,但是福叔必须抬上堂前,不然怎么能够证明我的清白呢?”

洛倾瑶说完,小声的问独傲天:“你能控制那个大理寺少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傲天懒懒的回答:“有我不行的事吗?”

独傲天话音刚落,大理寺少卿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突然“本官准了”脱口而出,他连捂嘴的时间都没有。他自己心里也是纳了闷,明明刚才想说的是“不许抬”,怎么一张口就变成“本官准了”?现如今话一说出,大理寺少卿也不好再改口,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刘氏和洛凌音的嘴张的是可以吞得下一个鸡蛋。刘氏暗骂大理寺少卿的糊涂,洛凌音则是埋怨他的不守信用,拿人钱财,为何就不能帮人好好办事呢!

得到少卿大人的准许,捕快们出动了一队人前往停尸阁搬运尸体。他们的效率快得很,不一会儿,福叔的尸体就被抬了过来。

远远地就能够问道一股恶臭,刘氏终于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下来,依稀还可以看到早上的食物。

洛倾瑶讥讽道:“刘氏,你新近丧夫,家中拮据,居然还可以吃上冰糖粳米粥?莫不是从福叔的死里捞了大好处?”

刘氏一听这话,刚想争辩,一开口一股尸臭又冲了进来,她不由自主又吐了一大口,把胃酸都吐了出来。

大理寺少卿也捂住口鼻,嫌恶地看着吐了一地的刘氏。

待到捕快们揭开盖在福叔身上的白布,大堂之上出现了数声惊呼。

原本尸体很是完整的福叔此时静静躺在木板上,胸膛处有一道刀痕,从脖颈一直延伸到小腹。刀口处翻着大片大片的黄色脂肪,上面还有乳白色的蛆虫蠕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尸斑已经消失,但是真个身体都开始趋于腐烂。

至于福叔的手指,他的十指都被剖开,漏出里面漆黑一片骨骼,像是烧火最后熄灭的木棍,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蛆虫鼓动翻滚着。

洛凌音看了一眼福叔的身体,差点也把胃酸吐出来,她连忙转过身去,胃袋里翻滚的感觉才好了一些。她用脚狠狠踢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刘氏,示意她开口讲话。

刘氏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不断地干呕着,但已经吐无可吐,这时候她才发现尸臭的味道只是小意思而已。

毕竟对于从未接触解剖的古代人来说,亲眼看到开膛破肚的场景太过骇人。

大理寺少卿也胃里反酸,但是为了维护自己当官的颜面,始终忍住不吐,瞥了眼刘氏和洛凌音。

洛凌音又用力踢了踢刘氏:“刘氏,你看看,你丈夫都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刘氏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高声哭喊起来,猩红的大嘴里蹦出惨绝人寰的哭声:“我的老福啊!你怎么这么命惨啊!大人!大人!你要为老福做主啊!”

刘氏一边哭一边爬到洛倾瑶身旁,揪住她的衣服下摆:“一定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毒死他还不够,还要把他开膛破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洛倾瑶皱着眉头,嫌恶地看着鼻涕眼泪一起下的刘氏,可刘氏的力气又出人意料的大,洛倾瑶又没有办法摆脱她,只能说:“我怎么可能把福叔弄成这个样子!”

洛凌音指着洛倾瑶尖声说:“分明就是你!不然你是如何这么清楚福叔的手指骨头变黑,还说他的死因是天罗草!你是大家闺秀,是洛家的人。居然敢擅闯大理寺还在死人的身上动刀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大人!赶紧将她定罪,我们洛家不要这样的人渣!”

“可笑!”洛倾瑶目不斜视,凛然说道:“我一个弱女子难道可以擅闯大理寺吗?你难道都将大理寺的各位好汉们当做废物吗?现在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福叔的真正凶手!请大人找专业的仵作再为福叔验尸。”

事已至此,大理寺少卿只好再招来仵作。

仵作上场,他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头上戴了一顶破破烂烂的旧草帽,双鬓斑白,穿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褂子。整个脊背,好像涂上了一层油。下面的裤腿一个高一个低,乱七八糟。毛茸茸的小腿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疤,被一条条血管串连着。脚上也只穿了一双布鞋,还可以看到他脚板底厚实的老茧。

在这个年代,一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都是由最低级的人来检验尸体。除此以外,他们几乎找不到其他的正经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仵作常常会根据官府的意思来给出最后的验尸结果。这老汉,低眉顺眼,不过好在经验丰富,应该能够判断出天罗草和休止散中毒的区别。

果然,老汉摸了摸福叔的手骨,搓下来一层漆黑的粉末,又检查了一下洛倾瑶提供的食物残渣。最终断定,福叔是因为天罗草中毒而死。

仵作的判定刚说出口,刘氏就脸色就发白,大理寺少卿则是目光闪躲,不敢看洛凌音的怒视。他心中暗骂仵作的不识时务,却也暗自怪罪自己事先没有与老仵作暗通款曲。

大理寺少卿清了清喉咙,宣判道:“既然福叔是由天罗草毒杀,那么就和洛家五小姐没有关系了,释放翠娥、童嫂等人,就此散庭把!”

说着,大理寺少卿整理了一下官府就准备退堂。

然而,洛倾瑶幽幽开口说道:“退堂?大人原先身为执法官,多加审问是应该的,所以被冤枉,民女不敢有任何怨言。但是福叔是我府上的人,无故被人毒杀,我可不会善罢甘休,我一定会让毒杀者血债血偿!”

说完,洛倾瑶冷冷地看着刘氏和洛凌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氏噤若寒蝉,打了一个寒噤。

出堂,独傲天开口问道:“你也觉得刘氏有嫌疑吗?”

“不确定她是不是凶手,但一定与她相关。”洛倾瑶分析道,“刚刚丧夫,她居然就抹上了艳色的胭脂,你没看她那泼妇骂街的劲头,可不像伤心过度之人。”

“还有那个张峰也是关键人物,那么多的休止散可能就是他放的。”独傲天突然出现在洛倾瑶的视野,顺手拿起了街市上的一些小玩意玩弄着,“看来,我们要去刘氏的家里看一看了。”

洛倾瑶本是打算立刻前去调查,但是耐不住腹中空空,饿得很,于是只好先回家吃饭。

家中基本都恢复了原样,原本围绕洛倾瑶房间的捕快已经得到命令,悉数散去。童嫂、翠娥等人被释放,回到家中相拥而泣。

“小姐,谢谢你,谢谢你。都是翠娥做事不谨慎,才给小姐添麻烦的。”翠娥说着话,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小姐你把奴婢从牢里救出来,奴婢往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童嫂在一旁也都是千恩万谢。

洛倾瑶感叹万千,翠娥因为跟了她这个主子,吃了多少苦,总是被陷害冤枉。先是被毒打,然后又被关进牢房,现在居然对自己还是万般感激,倒是个实诚的丫鬟。

洛倾瑶连忙扶起下跪的翠娥:“你要是真感谢我,就给我做点好吃的,小姐我快要饿死了。”

翠娥听了,立刻擦去眼泪,和童嫂一同去了厨房。

今日洛家二房难得的奢侈一回,火腿炖肘子、奶油松瓤卷酥、板栗烧野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饱餐一顿,又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向丫鬟们打听了一下福叔的住处,这便启程去了。

福叔住在郊外,洛倾瑶走在路上,倒没有一点查案的紧张或激动。她内心平静,安心享受着午后阳光的浸染,午后的阳光,仿佛是块粘人的太妃糖,又像是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只消享受那么一会儿,就足以被勾出口中许多津液来,那种温暖无比浸润在暖流中的享受,实在是让人无法自拔。而周围窸窸窣窣的树叶舞动声,就像是淙淙流动的溪水,沙沙沙,沙沙沙地,默默而又响亮地流淌着。

平心而论,其实洛倾瑶根本就不想卷进多余的纷争中。她只是希望能够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但是怀筝郡主、太子龙景御又都是不安分的角儿,如果不强大,基本上就是被他们当做工具,任人宰割。可若是出发去帮独傲天寻找真身,自己的力量又太过狭小,恐怕路上就会被人给干掉。总而言之,还是要强大才是,弱肉强食,唯有强大,才是始终如一的王牌。

洛倾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自己身边的独傲天问道:“你会武功吧,你能教我吗?”

独傲天扫视了她一番,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不要学的好。”

洛倾瑶倒不疑有他,独傲天并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更何况,现如今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果然,独傲天解释道:“不论你学实战类的武功,还是轻功,都不太可能学的多好。武功这种东西,必须要从小打基础。七八岁的孩子没有杂念,身体也还未定性,心境犹如清水一样澄澈,那个时候教导武功,事半功倍。况且儿童筋骨舒展,没有太多难以做到的动作。孩子们又总是喜欢模仿,这样下来,练功就轻松了一些。俗谚就说‘童体练武功,一直往上冲;成人练武功,总是不成功’,年龄对于武功的习练来说十分重要。”

“我觉得对于你来说,还是专心研究你那个药典比较好。”独傲天补充道,鬓间的丝发在风中飘动,剑眉星目,温言款款。

洛倾瑶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福叔的家很快就到了。很难想象,洛家二房的管家唯一的家产竟然只是郊外一栋四进小院。洛倾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争吵。其中一个人是刘氏,另一个人声音很熟悉,但不确定是谁,听话语中的称谓,似乎是刘氏福叔的儿子福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你能不能给我点脸啊!”

“我怎么不给你脸了啊?娘,容易吗?你那个爹,这么些年总共回了家几次啊!说什么是洛家的管家,就得负责!我呸!不就是看上了洛家那个贱货翠娥吗?一大把年纪还在外面养小的,我都忍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他死了,还不许我再找个啊?”

“娘,我知道您这些年受苦了,可是……可是,咱们身上丧服还穿着啊,杀害爹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你现在就改嫁,爹爹尸骨未寒啊!”

“你少说这些话了!我不想再听!我告诉你,洛家六小姐本来答应给我们的钱因为没能把洛倾瑶弄进牢房,钱缩水了一半。你要是将来还想要我手里的钱和这栋房子,就给我闭嘴。惹恼了老娘,老娘一分钱都不给你!”

“不给我?不给我你给谁?给那个乌龟王八蛋张峰吗?”

福驹正是十来岁血气方刚之际,屋里传来一阵碗筷掉地的声音,和一个脆响的巴掌声。

“乌龟王八蛋张峰?我告诉你,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养的!老娘从小家里没钱,17岁嫁给你便宜老爹当续弦,一年之后就生下来你,你那便宜老爹一个月就回来两三次,你以为我是怎么养的你!我告诉你,张峰才是你爹,你爹没下土呢!”

洛倾瑶让独傲天操纵自己上了屋顶,她揭开一片瓦,偷偷窥视者里面的情形。好在周围都没有人,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在睡午觉。

房子里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福驹脸上一道鲜明的掌印,眼眶里通红通红的。

“娘,我知道我没资格指责你。可是,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爹虽然不常回来,可他一直是惦记着我们的。你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残忍?”刘氏冷笑一声,“我当时如花似玉大好年华的时候嫁给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我到哪里去哭?到哪里去说残忍!我在家里一直守着,自己耕田,自己做饭,累了也没个人捶个肩,我到哪里去说苦!儿子,我告诉你,事已至此,咱娘俩就不用再受那糟老头子的气了!”

“妈......你怎么知道张峰一定会对咱们好!他不过就是贪你现在的钱,他本来在村里风评就不好,上次上次就听说他偷看姑娘洗澡!他这样的人有了钱还得了!到时候肯定是小妾一个一个地去娶回家。”福驹着急了,额头上青筋直露。

“啪!”又是一个巴掌打在福驹的脸上。

“左一个张峰,右一个张峰。那是你爹,你就这么称呼你爹吗?更何况,村里那些人嚼舌根,你也跟着起哄吗?他平日对我的种种好我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给我闭门反思,准备好叫他爹,不然的话,一个子都别想要到!”

“娘......”

“闭嘴!你自己在家给我好好待着!”

刘氏说完,就径直锁了门,挂上一副娇媚的笑容向外走去。

“啧啧啧,果然在外面有人了。”独傲天懒懒的说道。

“只可惜没有听到什么有关于凶杀案的消息。”洛倾瑶有些遗憾。

“不妨事,我们一起再去张峰家便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峰家离得不算远,洛倾瑶一路跟着刘氏,到了一处简陋的小屋。

小屋由茅草盖成,坐北朝南,门口是一大片无垠的农田。但这些农田却不是张峰的财产,张峰只算是个佃户,平常帮人耕耕田,自己再到处找个木匠活,总之他就是个穷鬼。

刘氏花枝招展地进去了,洛倾瑶尾随着她,先是在院子外停了一会儿。后来听到里面门“呲呀”两声打开又关闭,就迅速地走到小门旁,独傲天操纵着她一个纵跃上了屋顶。

茅草屋顶不太结实,好在洛倾瑶身子娇小,小心一点,也可以驾驭。

只听见茅草下刘氏甜腻腻的声音。

“阿峰,事情已经办成了,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急什么?我的小心肝!我这儿还剩下一点点天罗草,过几天等我去卖掉,换上十几两黄金再风风光光的娶你!”

“也好。那东西得要尽快处理掉,不然麻烦大了。那洛家五小姐在公堂上看我的眼神,我还真有点害怕。”

“放心,神不知鬼不觉的。等我们俩成亲,你有得是福享……”

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经清楚了。想必是刘氏自己因为对福叔有诸多不满,于是通过洛家三房得到了天罗草,又借着张峰能够出入洛倾瑶的房间,于是将大量的休止散藏在洛倾瑶的梳妆台中,之后翠娥来送汤,刘氏下药毒杀福叔,最后直接报官搜查洛倾瑶的房间,将所有罪责推脱到洛倾瑶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自己想了想,觉得直接闯进去,靠着独傲天强抢天罗草不太理智,即便是等待刘氏张峰出门,再拿走天罗草去官府,两人也可能不认账。

于是她同独傲天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官府报案,带一队捕快过来搜查,到时,人证物证俱在,刘氏与张峰也无从抵赖。

回到大理寺,先前的那一位大理寺少卿仿佛是怕了洛倾瑶一般,怎么说也不肯同她见面。这正中洛倾瑶下怀,她还正担心这位少卿大人听了她的举报会立刻偷偷通知刘氏呢。

于是洛倾瑶对着捕快头子磨破了嘴皮,好说歹说,才劝得他派了一队人前往郊外取证。

果不其然,捕快到达之时,刘氏与张峰正在你侬我侬,差一点儿就快要颠鸾倒凤。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无从藏匿天罗草,人赃俱获!

这样泼在洛倾瑶身上的污水终于洗清了。但是遗憾的是,刘氏张峰很精明,无论怎样拷打都没有泄露出是洛凌音在背后推波助澜。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说出背后的人,他们的下场会更惨。于是案子到达刘氏张峰这一环就断了。

洛倾瑶也没有想过靠一件案子就能够把洛凌音送入牢房,现如今当务之急是振兴二房。只有振兴二房,才有底气跟大房三房、太子郡主叫板。

福叔已死,洛倾瑶询问了童嫂和翠娥,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继任管家。家中少了一个管家,诸多琐事都缠在洛倾瑶身上,甚是烦人。每天一起床,刚在琢磨振兴的方法,就被猫儿狗儿的事情给绊住!

翠娥年纪还小,认识的人也大多都是同龄的丫鬟奴才,所以帮不上什么忙。

童嫂倒是多经世故,认识的人颇为多。只是有才能的未必看得上如今洛家二房开的薪水,就算看得上,没经过几年的观察,也不能培养出忠心的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想想也觉得是伤脑筋,最后童嫂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推荐了自己家的男人。

童嫂丈夫原本在城东就开了一家小药房,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可以维持生计。

“童嫂,童叔好像自己就开了一家店,这样过来做管家,岂不是屈才了,还耽误了你们的家生意!”洛倾瑶委婉地说道,因为自己家的事情,就断别人财路,让别人牺牲,她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的。”童嫂连连摆手,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几丝少年人的羞赧,“老童他啊不是个爱钱的,最近也在着抱怨做了一辈子药房生意,也没个出息,这个辈子就这么混过去了。我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答应的。”

“好。”洛倾瑶也不再推脱,“那就麻烦童嫂您了。”

确定好了管家人选,洛倾瑶又为了自家产业奔波起来。说起来,谈到二房的产业,洛倾瑶真是忍不住要长吁短叹,泪流成河。

作为京城十大家族的洛家,大房田产遍地,不少酒楼也都是大房的。三房药房遍地,几乎垄断了整个京城。而唯独二房,勉强能够盈利的只有东街的天岚织坊,其余仅剩的自在酒楼每年竟然还要贴上不少钱进去。

天岚织坊去年的盈利是七百两,自在酒楼贴进去五百两,堂堂的洛家二房竟然每年必须严格控制开销在两百两范围之内,不然就会入不敷出。

洛倾瑶苦思冥想,最终还是决定先将酒楼歇业,能卖则卖,她可不是一些老顽固,认为祖上的产业不能动。

翌日,洛倾瑶决定前往天岚织坊看一看,想一想要如何革新,促进生产和消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一走进门,也没个伙计迎上来介绍。洛倾瑶冷眼看了看,一个个的不是在谈笑就是在一旁发呆。

走到柜台前,薛掌柜才懒懒地抬头。他们这里的伙计眼睛尖得很,哪个人有钱,哪个人没钱,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有钱的自然值得上前点头哈腰处处殷勤,没钱的就理都不理,甚至还会把你吆喝出去。

“你们这上好的布拿出来给我看看。”洛倾瑶吩咐道。

“上好的布?你还买不起!”薛掌柜见她全身上下没什么值钱的物件,直接斜睨了她一眼。

“我买不起?”洛倾瑶也不分辨,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这栋产业原本是福叔负责的,薛掌柜不认得自己很正常,但这块木牌总应该是认识了。

薛掌柜一看见木牌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讪讪地笑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早就听闻这家织坊主人是洛家二房的傻姑娘,但这么些年都是福叔在管他们,没想到这傻姑娘一下子就窜到她面前了,只是看起来似乎不傻啊。

洛倾瑶也懒得跟这个薛掌柜多计较,“你带我四处转转,不要声张。”

“是是是。”薛掌柜哈腰点头的。

大厅是卖布匹的地方,不少人穿梭其中,洛倾瑶在薛掌柜带领下把各种布料大致看了一遍。低端的布匹很是粗糙,但是价格也十分便宜,都放在门外兜售,看起来销量还不错,毕竟皇城中也有不少的穷人。中端的布匹也还卖得出去,只是高端的产品几乎都要放在仓库里落灰,偶尔才能够卖出去一两匹。

薛掌柜在一旁解释道:“现在咱们这最好的布卖的不太好,福叔说明年咱就不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给了薛掌柜库房钥匙,吩咐他打开库房。

囤积在这里的都是上好的湖绸,顾名思义,这种丝绸就像平静的湖面一样摸上去十分的顺滑,可以说是上等货色。

洛倾瑶仔细感受了一下湖绸的质感,觉得同皇城中其他织坊的湖绸不相上下,卖不出去应该是销售策略的问题。再看看这天岚织坊上下懒惰的员工,这也能够解释一二了。

洛倾瑶又去了后院,后院总共分为两部分,纺织,漂染。纺织区域的大多都是女人。漂染则是男女参半。后院的人少得很,两个区域加起来总共也就七八个人。然而这七八个人中,在洛倾瑶踏入后院的那一刹那,只有区区两人在认真工作着,其余的人要么就是聊天谈笑,要么就是打瞌睡,甚至还有人嗑起了瓜子,满地都是瓜子壳儿。

这薛掌柜很是尴尬,这毕竟也是他掌管的范围。

这七八个人见到薛掌柜,纷纷静默无声,立刻就调转身子,认真的工作起来。

“那两个始终认真工作的你看见没?叫什么名字?”洛倾瑶看着墙角里的一个纺织工,对薛掌柜说道。

“看见了,看见了。”薛掌柜连连点头,“一个叫柳香梅,一个叫张桃杏。”

“你现在就宣布,那两个人这个月工钱多一百文,其余的人少一百文,至于你,少一吊铜钱。”

薛掌柜苦笑着,只好按照洛倾瑶的话说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掌柜刚说完,底下的人就闹了起来:

“凭什么扣咱们的工钱!”

“咱们来这打工的时候价钱都说好了的!”

洛倾瑶往前走了一步,冷哼一声:“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总之现在是我掌管这天岚织坊,一切我说了算。有不满意的立刻给我滚蛋!”

此话一出,下面不少人立刻就寂静了。或许是出于洛倾瑶的威势,或许是出于丢失工作的害怕。

但是一个头戴黑巾的男人却没有被恫吓住,撂下头上的黑巾大叫道:“我他妈的就不干了!”他转身就打算离开,他在这些漂染的人中力气最大,他笃定薛掌柜离不开他,所以假意要走趁机涨工钱。

哪里晓得,洛倾瑶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

洛倾瑶转身又对薛掌柜说道:“你去,把其他所有的伙计都召集过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薛掌柜得命,去大厅召人去了。

洛倾瑶仔细审视了一下后院的七八号人。大多都是中年妇女,应该是想要补贴家用才会来到这里打工,福叔虽然开了京城雇佣制的先河,但是管理却十分不善,无法调动工人们的积极性。既然随随便便糊弄也能够拿到工钱,他们又怎么会认真做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吸引了洛倾瑶的注意力。她看起来很是年轻,大概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端坐在纺织车前,很是认真的样子。好像就是方才薛掌柜所说的柳香梅。

洛倾瑶走到她面前问道:“你看起来年龄还小,这就出来做工吗?丈夫呢?”

柳香梅羞羞怯怯的说:“我还……还没有成亲。我跟着娘亲逃难到京城来的,所以做工来补贴家用。”

洛倾瑶摸了摸柳香梅纺织车上快织好的布匹,虽然用的是麻线,摸上去有些粗糙,但是做工很是细致,没有一点点的不规整。

“你的纺织似乎很好。还会一些其他的手艺吗?”洛倾瑶问道。

得到洛倾瑶的夸奖,柳香梅有点害羞的低下头:“还会刺绣,本来也是打算做刺绣来养活自己和娘亲的,但是薛掌柜说这儿的刺绣都是给外面的人绣的,所以我就来做纺织了。”

“恩。”洛倾瑶点了点头,“待会儿,你去跟薛掌柜要一块布和针线,你绣上你最拿手的花纹,过几日我还会过来,你就把刺绣交给我看看。”

柳香梅点点头,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但是机遇到身边她也不至于看不清楚。

洛倾瑶转过身来,发现薛掌柜已经把所有伙计都带到后院了。洛倾瑶清了清喉咙,高声说道:“我相信,你们也都知道福叔的事情了。所以现在我会全面接管这家织坊,以前有的规矩我也会酌情改掉,比方说工钱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下月开始,后院的人,每月织布最少十匹,每月漂染最少二十匹。如果没有达到这个额度,就会被辞退并且永不录用,基本的工资是一百文。另外每个月每人多织一匹布,工钱就多二十文,多漂染一匹布,工钱多十文,没有上限。每个月月末织布或者漂染匹数最高的人额外再多拿一百文工钱。”

此话一出,院中都爆出许多声惊呼。他们从始至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计算工钱的方法,精明的人心中暗自一算,就明白其中的含义。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这样一来,完全能够发挥员工们的主观能动性,只要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店里的布料来源就不用愁了。

“另外,待会儿大厅里的伙计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低端布料的售卖,一组负责中端布料的售卖。每个月固定工资是两百文,每人每卖出一匹布,就可以拿到卖价的百分之五作为自己的工钱。月末的时候,会排出这个月卖布卖的最好的两个人,再下个月这两个人就可以负责高端布片的售卖,每个人也都拿提成百分之五。”

最后,洛倾瑶瞥了一眼满心期待的薛掌柜:“薛掌柜这个位置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所谓有能者居之,你们也不要不敢想,只要努力工作,一切都有可能。听明白了吗?”

底下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使劲说着:“听明白了。”

这下子哪里还有洛倾瑶刚进门时看见的颓丧劲。一个个生龙活虎,宛若再生。

洛倾瑶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大家就先干活吧,大厅的伙计们要注意,提成这个月就可以拿,你们都去工作吧。”

众人千恩万谢地告退了,只剩下薛掌柜哭丧着脸:“小姐,这……”

洛倾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这副表情,刚才的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你只要认真的为我办事,你这位置就是稳稳的。从下个月开始,你的工钱就是每个月销售额的百分之五。”

话语一出,皆大欢喜。薛掌柜也都喜笑颜开地做着自己的活去了。

天岚织坊的生意一步步地进入正轨,而那个名叫柳香梅的女子更让洛倾瑶大吃一惊,再仔细一问,柳香梅原来是从云州因为洪水而逃难过来的。

云州是寒月国最知名的刺绣天堂,云州流传到市面上的刺绣都被叫做云绣,最上等的云绣就是进贡给皇室的贡品。

并且柳香梅的手艺也相当了得,看样子在云州的绣娘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给洛倾瑶的绣品针脚细密、色彩淡雅,活灵活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大叹捡到宝了,如此厉害的绣娘往常哪里能够找到。她立刻单独给柳香梅安排了职位,工钱甚至要和薛掌柜齐平。

但是好景不长,大房和三房很快就得知了二房天岚织坊生意蒸蒸日上的消息。

往常他们做生意的都晓得漏税,寒月国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虽然不低,但是开办店铺要缴纳的税款却十分的多。大多数精明的生意人,往往都是偷偷地给户部来收税的差役塞银子,然后虚报这月的销售额。这都是京城做生意的人常用的伎俩。大房的人也准备从这里入手。

大房总共有两子一女,大少爷洛修明,二小姐洛修叶,四少爷洛修德。

大少爷洛修明专心科举,不理会家里的生意,他也根本不会去故意刁难洛倾瑶,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的仕途上染上什么黑点,否则只要御史参他一句“合家不睦”就够呛。

二小姐也已经出阁嫁给了慕容家的嫡长子,安安心心地在慕容家相夫教子。

唯有四少爷洛修德是个不安分的主,小时候因为从胎里就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孱弱,并且也因为是最小的儿子,家族中上上下下都把他当做瓷娃娃来疼爱照顾,尤其是祖母,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爱。随着常年的中药调养,他的身子逐渐好起来,但是性子却被养成了嚣张跋扈骄纵纨绔的性格,成日里出没在花街柳巷,时时夜不归宿,大房的家主洛承瑜,也就是洛修德的父亲,恨子不成器,不知道想要把洛修德拖过来毒打多少次,但是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都死命的护着,也只好作罢。

洛修德不仅好色失德,并且也十分贪财,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野心却是让人害怕。他很早就盯上了二房的产业,虽然那些产业经营的都不太有起色,但是皇城最贵的是地皮,更何况二房的产业不算多,不需要上交给家族,只要他到手,就可以变成他的资产。

洛修德仗着大房的势力,找来了户部的差役前来查税,事前他就已经塞给了差役不少银子,请他务必“好好查”。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一个大纰漏。

一大堆的户部差役集结在洛氏天岚织坊门前,直接粗暴地开始赶走店里的顾客,拿着封条就打算封店。

洛倾瑶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店门已经被封了一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住手!”洛倾瑶大声喊道。

为首的赵姓差役冷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洛家五小姐!真是得罪了!但是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你的店偷税漏税,天子脚下竟然如此大胆,我们只好秉公办事。”

洛倾瑶冷静地问道:“天岚织坊的账本每个月都是由我亲自过目的,税额也是我批准的。怎么会偷税漏税呢?赵大人莫不是查错了?”

赵姓差役恼羞成怒:“我查错了?!我赵天启查税查了七八年,怎么可能会查错!我告诉你,你的天岚织坊偷税漏税是事实,再这么多废话,妨碍公务,老子连你一起抓!”

“那么……咱们不如把账本拿出来好好对上一番?”洛倾瑶毫无畏惧,冷眼直视着狐假虎威的赵天启。她向来是对于天岚织坊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很是谨慎的,尤其是和官府相关的事情。但是逃税的情况确实是有的,如果全额缴纳税款,恐怕二房都得喝西北风去。

洛倾瑶领着一众差役走向柜台,伙计们和薛掌柜都站在一旁很是担忧的样子。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靠谱的东家,每天虽然很累,但是工钱一到手就觉得是什么苦什么累都值了。

赵天启随意地翻着账本,很是嚣张地说道:“你们这什么破账本!”

账本已经被洛倾瑶改良过了,是古代账本和现代账本的结合!

“赵大人,查了这么多年税,莫不是连账本都看不懂?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洛倾瑶讥笑道,既然一个个都趁二房疲弱来欺辱她,她又何必客气呢!

“哼,舌尖嘴利!”赵天启咬牙道。他心中暗啐了一口,妈的,查完帐,让你跪下来叫老子爹。

账本被赵天启仔细的翻着,然后被停在了月底的一页。

赵天启得意洋洋,被大烟熏黄的手指用力敲打着柜台,充满污垢没有修剪的指甲在账本上划下一道道的印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部分!一个月营业额是一千二百两,为什么只报了三百两的税!”

身后的差役也都帮腔道:“这不是偷税漏税是什么!快点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大人莫不是看错了?”洛倾瑶依靠在柜台上,悠哉悠哉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虽然二房条件没有大房三房优越,洛倾瑶也是当小姐养的,没有做过脏活累活,手指纤细修长,犹如刚剥的葱白,“那个月营业额明明是一千两……”

“你是当我是瞎子吗?”赵天启大怒,把账本狠狠地摔在柜台上,“我告诉你,少给我耍花招!我们这些弟兄可不是吃素的!”

赵天启说完,身后的差役们竟然一个个都拔出刀来,雪白的刀光闪过。身后的薛掌柜和伙计们都吓了一大跳,而洛倾瑶还是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没有一点波动。

她原本是有一点担忧的,毕竟她确实和诸多生意人一样漏税了,她原来打算把店铺挂在太子名下,但是赶过来的途中一直缄默无言的独傲天却告诉了她一个好方法。

“赵大人,平白无故地动刀子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把刀子对向我们这些按时交税的良民……”洛倾瑶慢条斯理地说道,一点都没有惊惧害怕的样子。

“洛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赵天启黑着脸说道,“现在我不仅要封了你的天岚织坊,我还要请你去户部大牢走一趟!”

“呵,赵大人的语气好像是户部大牢你家开的一样!”洛倾瑶冷笑一番,打开被赵天启弄乱的账本,修长如玉的手指指在一列数字上面,“我们这儿的天岚织坊湖绸卖了四百两,中等的布料卖了六百两,这不是刚刚好一千两吗?”

“荒唐!”赵天启一口老痰就啐到了地上,“还有棉麻之类的布匹呢,也卖了两百两!总共是一千二百两。”

洛倾瑶有些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浓痰:“赵大人,我看你这痰中黄中带黑,是肾虚的征兆啊。你这方面功能需要我帮助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少给我转移话题!”赵天启恼羞成怒,右手狠狠了拍了拍柜台,仿佛要将柜台拍碎,腰间的长刀下一秒就差点拔了出来,幸亏理智告诉他不能当街行凶,“说!这两百两是怎么回事!”

“大人莫不是糊涂了!我这天岚织坊里的棉麻可不是在厅里卖的,而是在大街上兜售的!照理说用的并不是这间房子,自然不用缴纳税款!”

“强词夺理!你虽然是在大街上卖棉麻,可是那也是你天岚织坊的棉麻,怎么可能不要交税!”

洛倾瑶气定神闲,报出了几家商铺的名字:“既然这样,那么洛家三房秀彩织坊的棉麻可曾交税?大房的裁缝铺不是也有支在店铺外面的成衣展示吗?难不成也交税了!”

这些铺子洛倾瑶压根就不清楚,都是独傲天悄悄地告诉她的,洛倾瑶心中暗笑,有个灵体跟在身边还真是不错,平常出出主意,关键时候当当苦力,有时候还能调戏一二。

赵天启一下子哑口无言,他负责的就是东街店铺的税务,秀彩织坊和裁缝铺的税金有没有交全他最清楚。不过他们两家塞得银子多,他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善茬,这税金他说谁交了谁便交了,洛倾瑶这个小娘皮就算知道自己在糊弄她,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只能暗自生气罢了,反正也找不到什么证据,翻不出什么花样。

于是赵天启冷笑道:“他们两家自然是交足税的。俗话说龙生九种,九种九个样,果然不假。洛家身为寒月国十大家族,那可是人人敬仰人人羡慕,大房和三房都在为百姓做榜样,每月都按时交税,绝不漏税。而二房,像你的天岚织坊倒是给洛家丢尽了脸面!”

洛倾瑶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样说,这也正中她的下怀。果然,尸位素餐者实在太多,简直是百姓的蛀虫,身为寒月国的税官,竟然连寒月国的税法都没有搞得清楚。真是可笑之极!这样的人居然也能爬上这种位置,中饱私囊,不知羞耻。

“哦?都交足税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洛倾瑶特意拉长了声音,“那我作为侄女就要为大伯三伯向你讨个说法了!他们不逃税不漏税,但你为什么要欺负他们没有文化!连税法都没搞不清楚就乱收钱!在外面销售税法里面写着是可以不用交税的,赵大人,你不是在讹人吗!”

洛倾瑶话音刚落,身后的伙计们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人!”洛倾瑶的声音立刻变得冷冽起来,“给赵大人让条路,咱们就去户部走一趟,看一看咱们寒月国的税法究竟怎么写的!”

赵天启看到洛倾瑶神情如此笃定的样子,也有些害怕起来。他这个税官是从他老子那里接过来的,说实在的,税法也不过就是他那个老子逼着他看过几页,反正他觉得查税嘛!平常跟着人跑来跑去,看都看明白了,根本就不需要看税法。

洛倾瑶现在这个样子,让赵天启心虚起来。他根本就不确定税法中是不是有关于这一类的规定。但是他转念一想,洛倾瑶不过是个养在家里的小姐,虽然现在开始操持家业,但是根本没有什么渠道去接触税法。要知道书铺里有,有科举作文,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有税法。普通人接触税法的唯一条件就是到户部申请,这种批文,普通老百姓根本就别想拿到,一般都是相关职位的人才能够接触。想到这里,赵天启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洛倾瑶是在诳自己,再者说到了户部,税法搬出来就有好几个卷宗,全看完也要三天三夜,他就不信洛倾瑶能够一下子就翻到。

于是,赵天启的底气又足了起来,神气得回答道:“好,那就去户部见真章!如果你要是在一个钟头内找不到这个条款,就别怪爷爷我把你的天岚织坊给封咯!”

赵天启差人带路,自己落在后方,小声地问身旁的差役:“你们知道税法里有这条吗?”

身旁的差役一脸苦相:“赵爷,咱们字都不识一个,当初还是多亏您提拔,才做了税吏,哪里晓得税法怎么写的!”

他们这种最下等的差役,平常就是负责跟在后面吆喝吆喝壮壮气势,哪里会认得什么税法。要知道,在寒月国,识字是士绅阶级才有财力进行的事情。

赵天启气极,左手使劲掐了掐差役胳膊上的肥肉,然后一把把他们推开:“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赵天启看着前面的缓步行走不急不忙的洛倾瑶,狠狠地啐了一口。怪不得听说大理寺的少卿也都折在她手里,今个儿真是趟了回浑水。

走在前面的洛倾瑶则是饶有兴致地和独傲天讲着话。

“你是怎么知道寒月国的税法有这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以为继位人很好当吗?”独傲天仍然是一副懒懒的样子,仿佛洛倾瑶所说根本不值一提。

确实,流裳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那也是因为历代君主都不愿意争霸,但是他们对于后代的培养却都是十分重视,尽心尽力,甚至可以说是近乎严苛的。每代继位人不仅仅需要潜心修行武艺,并且还要博学多知舞文弄墨。而独傲天的记忆中,他的童年从来没有玩乐这个词语。永远有人同他说“居安思危”,永远有人劝他“努力”“再努力”。

“那也不至于连别的国家的税法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吧。”洛倾瑶是一点都不信独傲天早早地就看过寒月国的税法,更何况,他如此笃定,难不成是将税法统统都背下来了吗?

两人搭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户部。

户部看起来比大理寺还要豪华,门前端坐的两个石狮子是由上等的汉白玉雕刻而成,雄狮脖颈上挂着一个铃铛,看起来很是强壮,气势雄伟。雌狮前左脚下面有一个小狮子,正在雌狮子脚底下嬉戏玩闹这。

因为户部不允许闲人进入,于是天岚织坊的一众伙计被留在了外面。

赵天启领着洛倾瑶和薛掌柜从偏门进了,边走边威胁道:“洛小姐,今天你若是不能将漏税的事情说清楚,恐怕你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洛倾瑶提起衣裳下摆,跨过户部的门槛,微笑道:“今日不是我要进户部的大牢,而是赵大人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护好头顶的乌纱帽。”

赵天启把洛倾瑶和薛掌柜带到户部的一个小门厅,这就准备去拿那几大本税法过来,但是却被洛倾瑶给拦了下来。

“哎,赵大人,咱们这空口无凭,即便是你拿着税法过来,到时候你不认账又该如何?所以还是劳烦赵大人找主事过来,做个见证,也好好地弄个清楚!”

赵天启简直怒发冲冠,他当税官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这样同他说话。洛倾瑶这个小娘皮三言两语就能撩起他的火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主事来见你吗!老子告诉你,这税法你爱看不看!老子说过的话从来不是放屁,怎么可能不认账!”

“好,既然赵大人这么说了,我自然相信赵大人的人品!”洛倾瑶回答的爽快,但是这种爽快让赵天启疑心是不是又中了她的计。

赵天启派人看着洛倾瑶和薛掌柜,自己前去取来税法。

寒月国的税法已经十分完善,所以卷宗有三大卷。洛倾瑶按照独傲天的话一下子就找到了商税那一个卷宗。

赵天启冷眼看着她,面容浮上了一丝微笑。

整个卷宗里总共有二十三章两百六十四条,他就不信洛倾瑶能够找到相关的那一条。

而独傲天茕茕独立,修长如玉的手指擦过税法的边角。上午和煦的阳光沿着窗棂照射进来,映在他风华月貌的面容上,面如冠玉,目若点漆,唇若涂脂,绝代风姿。

洛倾瑶瞥了他一眼,一下子就像是被夺了心神。虽然有的时候独傲天也蛮讨厌的,但是总归来说一路而来互相扶持,倒也算是有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情。等到洛倾瑶回过神来,暗笑自己竟然也会被美色所诱惑!

而在赵天启眼中,税法当前,洛倾瑶却还分神,分明就是不懂装懂临场胆怯了。

他讥笑道:“洛小姐,莫不是现在不认得税法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薛掌柜在一旁也很担心:“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解决,天岚织坊恐怕是要被罚到破产,而他这个掌柜的也别想再做下去了。

洛倾瑶面无表情地瞥了赵天启一眼,耳边回响着独傲天的声音:“第十八章第十九条。”

洛倾瑶右手捻住泛黄的税法卷宗,一页一页的翻动着。

赵天启原本还笑她临到最后还要装蒜,只是见她有模有样,不由得又怀疑担忧起来。

只是事到如今,只能说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怀疑担忧已经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哗哗的翻书声终于停止了。

赵天启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地看过去,停在商税的第十八章第十九条。从反面看过去,有些难以辨认下面的字迹,他只能听着洛倾瑶一字一字的朗读。

“寒月国商税第十八章第十九条,居者市鬻,税率每千钱纳四百,凡物不鬻于市者勿税,凡非居者市鬻勿税,商人如不纳课税,按律笞打四十,酌情罚银。”末了,洛倾瑶补充道:“大人,你可听清楚了?凡非居者市鬻勿税,我天岚织坊的棉麻是放在外面销售的,和一些小摊小贩也没有区别,这难道要交税吗?”

洛倾瑶语气不善,甚至带有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赵天启满头大汗,一把夺走税法,自己看了起来。只是他从小就不认真读书,看到“鬻”字就已经开始头昏脑涨,但是最终还是强迫自己读下去,从头到尾一直读了三遍。虽说他有的不识字,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够读懂。

“哦?大人莫不是不识字?还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洛倾瑶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不如我来为大人解释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天启灰头土脸,耷拉下了眼皮,倒是没有发火,而是长叹了一声。

“洛小姐,便是我赵某人错怪你了。天岚织坊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追究了,你走吧。”

洛倾瑶冷笑一声:“走?赵大人把我当成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今日我既然来了户部,恐怕就很难走了!赵大人上来二话不说,先赶走顾客又封大门,我天岚织坊的生意倒是被大人你给搞砸了。现在让我一走了之,赵大人你倒是干脆呢!”

“那你又想怎么样?”赵天启瞪大着眼睛看着她。

“我不想怎么样。”洛倾瑶微笑道,“只是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主事的话,我想赵大人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洛小姐,”赵天启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太过分了!”

洛倾瑶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我天岚织坊的损失总该有人赔偿吧。”

赵天启咬牙,颤抖着手从怀里排出十几两银子拍在桌子上。

“打发乞丐哪!赵大人!”洛倾瑶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桌上的银两,凑到赵天启的跟前小声说道,“我那个四哥不应该给你这么一点钱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直低头的赵天启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洛倾瑶,见她神情颇为笃定,只好暗自认亏,掏着怀中的口袋,摸出几张银票来。

他心中暗骂那洛修德,本来说好的那洛家五小姐不过是个弱女子,他原本以为不过是吓上一吓,天岚织坊就能顺利地封掉,自己还能捞上一大笔银子。哪里想到,现在反倒是自己被敲诈了。

洛倾瑶愉快地接过来银票,仔细看了看上面银号。五百两……马马虎虎吧。

她很热情地拍了拍赵天启的肩膀,“往后就希望赵大人多多照顾了。”

“老薛!”洛倾瑶转头说道,“记得到店里拿一匹湖绸送给赵大人。”

“是是是。”薛掌柜连连点头,内心十分的敬佩洛倾瑶。这种事情若是搁他手里,一定不过是赔礼道歉再暗地里塞银子,孙子一样地伺候他们这些大爷。可是搁在洛倾瑶手中,却是寥寥几句就可以打发。这位东家,可真是了不得。

赵天启心中是憋屈地紧,针锋相对了一路,到最后还得谢谢这位洛家五小姐赏赐湖绸。

走出户部,薛掌柜连连拍马道:“小姐,您真是了不起。这赵天启我也是打过交道的,特别难缠,简直要掉了我一层皮。可是小姐您一出马,这赵天启就跟个龟孙子一样。不愧是咱们小姐!”

“得得得,你打住。”洛倾瑶实在听不惯这种话,连连摆手,“别跟我说这种话,好了,我想自己走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薛掌柜得令就转身离去。

而洛倾瑶则漫步在城西的街道上,周围的小商贩正在叫卖。她好奇地拿起一个钗子看上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傲天出现在身旁,一袭墨绿色长衫,挺拔俊美。

“你竟然也会喜欢这种玩意嘛?”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玉石之声。

洛倾瑶眉眼弯弯,“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了?我也是个女子,这种小玩意儿当然喜欢啦!”

说着就掏钱买下来了。在小摊贩那里买的钗子并不算名贵,做工看起来也有点粗糙。可是那竹节样式洛倾瑶却颇为喜欢,她经过与赵天启一番周折,身心大悦,不由得淘气起来,踮起脚跟就打算竹节钗插在独傲天的头上。

这样如玉的人,像竹子一样清雅。倒是和这根钗十分的匹配。

独傲天看她架势,立刻按住了她的手腕,道:“你想做什么?我又不是实体,你又想被人当做傻子吗?还是本来就傻?”

洛倾瑶吐了吐舌头,忘形之下她竟然忘了:“那怪我吗?还不是你,逼真的跟个真人一样,你要是像个鬼魂一样飘来飘去我也不给你戴钗子了。”

说完,她还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

独傲天竟然也没有生气,反而,微勾唇角。几缕发丝垂在他的脸旁随风摇曳,再加上他略显宠溺可称惊艳的笑容,如同是画中的玉人。

洛倾瑶看见他的笑容又愣了神,暗骂自己不争气。她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你猜我是怎么知道我那四哥洛修德就是背后捅刀子的人?”

“哦?”独傲天瞥了她一眼,“这我还当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喜滋滋地说道,“有闲心跟我斗得无非就是三房的洛凌音和大房的洛修德,洛凌音嘛,之前福叔的事情吃了亏,再加上官府上她不像男子便于交际,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如此算来也只有洛修德了。怎么样?厉害吧!”

独傲天狠狠上了她脑袋一个爆栗:“你还是想想怎么在左右夹攻下保住你那个天岚织坊吧!”敲完独傲天扬起笑容,一阵畅快。

然而,在两人聊得正愉快之时,前方突然围了一大群人,喧喧嚷嚷地从小巷一直挤到大马路上。

洛倾瑶停下脚步,凑上前去踮脚一看,竟然是一老者暴死街头。

洛倾瑶再一看周围建筑的匾额,一阵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

因为,这身旁的酒楼匾额上正是“太白楼”。

众人虽然围着死尸,但是没有一个敢上前去。

因为老者是死在小巷中,所以到现在才被发现,想必官府的人很快就要到现场了。

“是那位苏先生……”独傲天冷声说道。

洛倾瑶听了独傲天这话,挤开人群走到最前沿。

果然,那老者正是苏先生,他白色的须发因为汗水黏在头上,想必生前遭受了不少的折磨。灰黑色的瞳孔放大,眼睛睁着,一脸惊慌的样子。他的嘴唇干涸,布满了不少的裂纹,整个嘴唇已经变成了黑紫色。脸上的老年斑开始渐渐地转化成了大块的尸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他的胸口,豁然一个巨大的伤口,森红森红,血液已经凝固。

洛倾瑶咬牙,正打算去查看一下苏先生的死因。

独傲天拦住她,小声说道:“你小心一点,速战速决。官府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洛倾瑶点头,大声地对周围的百姓们说道:“小女子自幼学医,因此可以查探一下这位老人家因何而死,待到官府差人过来,还希望众位乡亲为我做个证,免得官府把我和这起命案联系在一起。”

众人纷纷应声。他们见到天子脚下还有这种命案发生,也是觉得十分骇人。

洛倾瑶此举也是无可奈何,她必须为自己留下退路,不然只要一个小辫子留在太子郡主、大房三房手中都会十分棘手。

洛倾瑶走上前去,捡来一个小木棍,用木棍拨动着苏先生的面颊。

脸庞上并没有什么伤口,顶多只有一点尘土。五官初步判断也没有流血的症状,看来同毒杀没有太大的关系。

然后到了最明显的伤口,胸膛处的利器刺穿。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由匕首或者是短刀造成的。伤口并不处于要害位置,只是流血量很大,锐器贯穿了动脉,但是尸体所在地却并没有很多的血迹,应该是凶手将苏先生杀害之后再转移到小巷口。

凶手的这个举动很耐人寻味,照理说杀死后再转移完全可以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比如郊外,找个地方把苏先生埋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苏先生的尸体,但是凶手却偏偏选择把尸体放置在平常鲜有人至,但是一到开市之后就会人潮涌动的小巷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做什么?难道是在故意引诱谁吗?

一番检查之后,洛倾瑶大概知道了苏先生的死因。应该是锐器击穿胸膛从而造成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但是不一会儿,官府的小吏就已经过来驱赶人群,抬着死去的苏先生走向大理寺去。

旁边太白楼的伙计们都哭丧着脸。毕竟酒楼附近出了命案,旁人都会觉得晦气,还会有多少人再来酒楼吃饭呢?

洛倾瑶目视着官府的小吏远去,冷冷地说道:“独傲天,你对于这件事情怎么看?”

独傲天的语气中也难得的有了凝重:“这件事情如果是太子或者是怀筝郡主所为,他们绝不可能如此猖狂地让苏先生暴尸街头,他们这种权贵人士,最忌讳的就是落下话柄,反而很会选择从背地里下手,不漏痕迹,而目的也不过是想要得到你的把柄,借机控制你而已。”

洛倾瑶接着说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之前追杀我们的黑衣人。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杀苏先生呢?”

“他们先前已经问到了幽神谷的消息,但也没有痛下杀手。现如今,反而要杀掉苏先生,一定是他们觉得苏先生隐瞒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人为了更准确的消息而绑架苏先生而后杀死他。”独傲天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独傲天眼神中冷光闪过,他从未想过招惹他人,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身怀巨宝,即便是已经国破家亡,真身被封印,还是会不断地有苍蝇盯上来纠缠不休。

“我们先去太白楼调查一下。”洛倾瑶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洛倾瑶走到太白楼的伙计面前,问道:“小兄弟,我看那死去的老人很像是你们楼里经常说书的苏先生啊,到底是不是啊!”

“就是苏先生啊。”伙计一脸惋惜,“这苏先生说书说的好,人也和善,对待我们这种下人也都慈眉善目的,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杀害了他。”

洛倾瑶继续问道:“这苏先生前几天有什么异常吗?”

伙计仔细想了想,“没有啊,最近苏先生都是每天照例说书两个时辰,然后出去逛逛喝杯茶,傍晚寅时就会准时回太白楼,咱们这有为他专门准备的房间。毕竟他在咱们太白楼说书,我们也多赚不少茶水钱。”

“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他?”洛倾瑶又发问道。

伙计摇头晃脑地,也没能想出什么东西,毕竟每天来太白楼的人太多了,就算是特意来找苏先生的,他也很难有什么印象。

洛倾瑶见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索性塞给伙计几十两银子,让他带着自己去苏先生的房间里看上一看。

伙计得了银两,喜笑颜开,神情立刻殷勤了许多,连忙带着洛倾瑶上了楼。

他边走边小声说道:“小姐,这苏先生的屋子咱们掌柜的嫌不吉利给封起来了,我现在带您进去,您可千万别往外说,不然我这工作也保不住了。”

洛倾瑶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的脚步停在一间客房外。

洛倾瑶吩咐伙计退下去,自己推开客房的门仔细看了看。

虽仅仅是一间客房,但是看得出来太白楼给苏先生的待遇是极其优厚的。这间客房隔了几间,书房,卧室统统都有。

洛倾瑶先走去书房,墙上挂着一大幅《寒江独钓图》,看起来用笔简洁,却又意境高雅。

书案的后面是一排书架,上面不少已经绝版的藏书。

洛倾瑶在书架上摸索一番,没有发现什么隔板或者是机关。她也暗笑自己神经过敏。苏先生年轻时候是翰林院的大官,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哪里会做这种一点都不光明磊落的事情呢?

她正打算查一查书案上的书信,伙计突然不敲门就进来了,手上还捧着一杯热茶。

他面容谄媚,说道:“小姐,这是咱们太白楼上好的茶叶,您尝尝。”

洛倾瑶不疑有他,正打算吹一吹往嘴里送,但是独傲天突然制止,她把茶杯搁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洛倾瑶刚放下茶杯,只瞥见伙计仍然笑嘻嘻地望着她,憨厚的脸上全是真诚。

她又拿出七八两银子给了伙计:“小二,有劳你了,你先下去吧。这茶太烫,我过会儿喝。”

伙计得令,一脸笑容地退下了。

洛倾瑶眼看着他躬身关上房门,眼中和煦之色立刻转为冷冽。

方才独傲天便在她身边说这茶的颜色有些奇怪,让她小心。

洛倾瑶不懂茶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也知道独傲天不会害她。

“这是雪顶茶叶,泡出来应该是淡青色的茶液,茶叶只有一点点漂浮在表面,其余都沉在底部,而且很少会上下沉浮,也绝对不可能有一点点的泡沫。再者这茶水颜色过于深了,这茶水应该有问题。”独傲天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声说道。

他是皇室贵胄,什么样的珍稀茶叶没有喝过,茶叶方面的知识也是十分渊博,非常人可比。这茶水他只需要稍微一看就能够发现异样。

“那我们赶紧找一找就走吧。太白楼似乎也不安全。”洛倾瑶回答道。

洛倾瑶把茶水往书案下方的地面上一倒,手中迅速地搜查着。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和名人法帖,竟别无他物。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上次苏先生给我们看的小地图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洛倾瑶懊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张地图我都记住了,不必再找了。这地方短时间查也查不出什么,再者说,若是有人蓄意杀害苏先生,东西也早就被他们拿走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独傲天说道,仿佛看上一眼就记住地图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洛倾瑶一脸无语地望着他,这叫做人形计算机吗?

两人拾掇一番,保险起见,并没有从正门出去。如果那杯茶水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小伙计,那么很有可能在他们刚出房门时就可能被袭击。

洛倾瑶打开苏先生房间的窗户,一层楼的高度让洛倾瑶有点晕眩。底下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不少小摊贩高声叫唤着。

人潮加上嘈杂的人声,让洛倾瑶头晕脑胀的。

“独傲天,真的要跳下去啊,我一定会死的。”洛倾瑶苦着脸向独傲天抱怨着。无论是21世纪的她,还是这个时代的她,都有一些恐高,虽然仅仅是一层楼。

独傲天也不搭话,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安慰洛倾瑶,干净利落直接操控着洛倾瑶跳了下去。洛倾瑶一点准备都没有,不禁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落地时竟是出人意料的轻松,既没有四仰八叉,也没有脑袋着地。平稳落地的洛倾瑶不禁松了一口气。

两人赶紧往家中走去,特意挑了人流量大的街道,以免有刺客有机会行凶。

然而,走到半路,却又有了不速之客拦住了洛倾瑶。

那人身着便服,倒是和普通的百姓没有区别,只是一行礼洛倾瑶就觉察出了端倪。他行礼的姿势很是标准,挑不出一点瑕疵,应该是豪门大户或者是皇家的奴才。

那人倒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开口就说道:“洛小姐,郡主有请您再过去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心中正是纳闷,怀筝郡主不愿让别人知道她的病症,暗中刺杀自己行得通,毒杀自己行得通,但是怎么会光明正大地再次邀请自己呢?

虽然不清楚怀筝郡主的用意,不过洛倾瑶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事,直接皮笑肉不笑地推脱道:“民女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赴约了。更何况民女卑贱之躯,还是不要去玷污郡主府的宝地了。”

明知是虎穴,自然能躲便躲最好。

洛倾瑶刚欲离开,那人竟一个侧身又挡住了洛倾瑶的去路。

“洛小姐,咱家郡主发令,我们做奴才的就得好好把事情做好,让郡主高兴。洛小姐可不要为难小人。”那人微笑着说道,面容虽和善,但是语气却十分的不客气。

他说自己是郡主府的奴才没有关系,可他的语气中分明将洛倾瑶也说成是郡主府的奴才了。

独傲天出声了:“这个人是个练家子,我虽然可以帮你打过他,但是大街上打斗与你身份不符,你还是去一趟为好。怀筝郡主找你,却还特意差人来邀请,这般客气,估计是有求于你。即便你到时不答应她的要求,最坏的境地也不过是被囚禁,到时我再帮你逃出来便是。”

洛倾瑶听闻,觉得有理,转念一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看那人的架势,分明是非去不可,否则就是打晕也都要把自己扛到郡主府去。

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明知是虎穴,看来也不得不去闯一闯了。

洛倾瑶又说道:“我去当然也是可以的,只是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得去说上一声再同你前往郡主府。不然,他们急着找我,要费不少事。”

那人听闻此话,脸庞浮上一丝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洛小姐也是一个明白人,那就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向家的方向走去。斜光一瞥,那人也跟在洛倾瑶的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她逃了一般。

洛倾瑶刚迈进房门,翠娥就开心地迎了上来。

“小姐小姐,你回来啦!饭菜已经备好了,奴婢给您端上来?”

翠娥这么一说,洛倾瑶才想起这已经是饭点了。她无奈地摸了摸肚子,安慰似的闻了闻空气饭菜的香味,对翠娥说道:“”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我还有事情去郡主府。记住了,是去郡主府。”

翠娥虽说十三四岁,还有些懵懂,但是洛倾瑶强调两遍,翠娥也算是听懂了什么。她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了,有危险吗?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洛倾瑶摇摇头:“没什么,你不要多想,安心等我回家就行了。”

洛倾瑶说完,刚走出门,猛然地看见郡主府的那个奴才直晃晃地杵在门口,

那人见到洛倾瑶出门,用手势比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从洛倾瑶的家到郡主府,路程算是远了,再加上洛倾瑶腹中无物,这一路上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走到郡主面前时,她已经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倾瑶一看见怀筝郡主,就知道她为什么又再找自己。

这怀筝郡主面容枯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睛下面。以往眉目传情风姿卓越的双眼如今变得如同死鱼眼一样呆滞无神。这分明就是纵欲过度的迹象,难不成这怀筝郡主刚治好花柳病就夜夜笙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筝郡主看见洛倾瑶,眼神中才有了一丝光芒,她连忙给洛倾瑶赐座,刚欲开口,就被洛倾瑶打断了。

“郡主,民女一路过来还没有吃午饭,能不能劳烦郡主府的厨子为我准备一些?”洛倾瑶既然知道怀筝郡主又因为花柳病有求于她,自然也就不会再客气。更何况,怀筝郡主派人追杀她的事情,她可还始终记得呢,迟早有一日新账旧账一起算。

怀筝郡主咬牙,握紧了拳头,纤纤玉手爆出几根青筋来。这么些年来,同辈中还没有人敢这样同她说话,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卑贱落魄的女子。但是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现如今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和洛倾瑶的恩恩怨怨还是先放在一边比较好。

“耽误了洛小姐的吃饭时间,确实也是本宫考虑不周,来人,为洛小姐上菜,好好招待。”怀筝郡主吩咐道。

郡主府的下人们都训练有素,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膳食。

膳食色香味俱全,洛倾瑶不禁食指大动,木樨清露,糟香鹌鹑,糖蒸酥酪,河西羊羔肉……不少只是听说过的食物竟然此刻都呈现在洛倾瑶面前。

洛倾瑶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神情,尽管怀筝郡主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她也十分有兴致地吃吃喝喝。

酒饱饭足之后,洛倾瑶这才把视线转移到怀筝郡主身上。

洛倾瑶这般目中无人的样子,怀筝郡主看在心里,她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说起了今天请洛倾瑶来的原因:“今日,请洛小姐来还是上一次的事情。现在,我自己觉得好像病情加重了……”

怀筝郡主说着就遣散了周围的下人,一个心腹都没有留下。

“郡主殿下,据我所知,当时治疗您的……疾病时,已经完全地治愈了。即便是不成功,复发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但是……现如今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恐怕并不是病症复发把?”洛倾瑶似笑非笑,让怀筝郡主十分愤怒,怀筝只从她的笑容中看见了嘲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具体如何不用你多管!”怀筝郡主很是粗暴地回答,“总之你现在给本宫治好就行了。本宫绝不会亏待你,金银珠宝,只要在我能够满足的范围内,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洛倾瑶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像他们这样的达官贵人,嘴上说着给多少金银珠宝,实际上只要没有利用价值,一定会背后狠狠弄死。就像是上一次她治好怀筝郡主的花柳病,可是怀筝还是为了自己的病情不被泄露,而对洛倾瑶赶尽杀绝。

洛倾瑶右手手指敲动着桌面,一点动心的神情都没有。在谈判的过程中,一定要沉得住气,率先亮出底牌的人就已经处在了劣势,必须要一点点地接近对方的心理预期,看似贪婪实则理智的逼近,像是一条在黑暗的巨蛇,只要张嘴就一定要吞下最大的利益。

怀筝郡主沉不住气了,又说道:“如果你是担心,我事后不会放过你,你大可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派人找你的麻烦。况且,我在官府也有不少认识的人,你的天岚织坊的经营也大可以借助本宫的力量。”

玉中的独傲天懒洋洋地说道:“看来这位怀筝郡主的病不轻啊。”

洛倾瑶也心中了然,今日不给怀筝郡主治病是不太现实的,毕竟如今天岚织坊生意蒸蒸日上,也需要洛倾瑶多加照看,提防大房三房的冷刀子,不然惹怒怀筝郡主,她指不定又要被她使刀子!但是,却也不能轻易地就答应她,务必要多争取一些筹码过来。

如今既然怀筝郡主主动抛来橄榄枝,洛倾瑶自然也不会放过,她趁势说道:“不瞒郡主,天岚织坊的事情确实需要郡主帮忙,不过不仅是希望郡主在官府上多加照顾,而且……天岚织坊里还有不少上好的湖绸,改明儿我送一匹给郡主瞧瞧,还希望郡主在其他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怀筝郡主听她此言,心中怒气难消,洛倾瑶以为她那个天岚织坊算是个什么东西。她怀筝平常用的所有布匹都是皇家御用,岂是他们这种民间小织坊能够相提并论的。何况若是她用了那匹湖绸,真是要给她们这个圈子的贵妇人们笑个半死,更别提什么美言了。

这个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但是怀筝一想到自己时时疼痛瘙痒的下体,那一大堆等待她去临幸的美少年们,她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恶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好,本宫允你了。如此这般你总可以为我治病了吧!”怀筝郡主有些不耐烦。

洛倾瑶微笑着行了个礼:“既然郡主这样说,我就静候佳音了。还请郡主到内室之中,待民女为您检查。”

怀筝郡主走到内室,又是尴尬又是羞辱地撩起了内衫。在她看来,即便是洛家的二房小姐,也不过是低贱卑微的奴婢,哪里配得上看她怀筝的身体。

洛倾瑶不了解怀筝的心理,只是专注在怀筝郡主的病情上。

她的花柳病简直严重到了一种境界,,也比几个月前更严重了许多,下面溃烂一片,还不断地流出白色的分泌物,看起来十分的恶心,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饶是洛倾瑶这样的,也只觉得比那死人还要瘆人。

洛倾瑶一脸严肃:“郡主……您为什么不早几天找我呢?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恐怕难以根治,身子还有生命危险,如果现在再拖延几天,恐怕整个下体就要溃烂了,再也不能够治好了。”

怀筝郡主看她一脸严肃,不似作伪,内心突然涌出一股害怕。她一下子直起身来,揪住洛倾瑶的衣领,尖声说道:“你说什么?不能根治?!如果不能根治,你就别想活了。”

洛倾瑶见她神色紧张,不由得心中偷乐,但是面容上还是装出一副苦兮兮的样子。

“郡主殿下,即便是您把我杀了,我也没办法把您的病给治好啊!何况除了我,也没有人能够暂且治疗一下殿下的病了,并且,我想……郡主也不希望再多一个人治您的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把话说得难么重,实际上怀筝郡主的病根本就还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割除赘生物,再配合适量的药内服外敷,事后还需要怀筝郡主控制一下她夜夜笙歌的习惯,就能够根治她的花柳病。

可是洛倾瑶偏偏就说得如同绝症一般,让怀筝郡主干着急,离不开自己的治疗,这样怀筝也不敢在背后刺杀自己了。

独傲天轻笑道:“你还真是狡猾!这下不是怀筝控制你,而是你控制怀筝。啧啧啧,跟你做交易还真是要小心啊!”

怀筝郡主还偏偏被洛倾瑶给唬住了,她自己身体也有感觉,每天都痛痒的不得了,整个人明显的就憔悴了,再加上自己对于先前刚病好就宠幸那么多的男宠,也是很心虚的。这下子,洛倾瑶几乎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最后一根稻草的话,她是不由自主地相信的。

“那……那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你要多少金银珠宝我都会给你!你一定要救救我!”怀筝郡主像是溺水的人,不顾一切。

她怕死,更怕死后的名声。只要她不死,她就能够把自己得花柳病的事情一直隐瞒着,但是如果她莫名其妙死在郡主府,没有人帮她遮掩,风声泄露,她简直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整个京城的人都会戳着她的脊梁骨,绝对不可以这样!

“你放心……”洛倾瑶安抚道,“我一定会尽力的。但是,现在,郡主你要配合我。”

洛倾瑶拿了郡主准备的小刀,先再烛火上烧灼,再用早已备好的白酒洗好。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就开始准备挖出赘生物。

“郡主……您忍着点。”

洛倾瑶手法娴熟,一刀就完全解决了那个赘生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郡主早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她嘴巴使劲的咬着棉被,而即便是疼的不行也不敢多动腾,生怕微微一动,就伤着其他地方。

洛倾瑶看见先前飞扬跋扈的怀筝郡主,如今换成了这幅小心翼翼任人宰割的模样,真是差一点笑出声来。

不过她手下仍然在飞速地动着。

“郡主,已经好了。”洛倾瑶把银盆中血淋淋的赘生物端给怀筝郡主看。

怀筝郡主很是嫌弃地摆摆手道:“拿走,拿走,快扔掉。”

洛倾瑶听命扔掉了赘生物,坐定下来给怀筝郡主写药方。

“马甘草三两,麻生花二两,秀祺一两,再加上落留香二两,小火煎药。每天服用三次。另外郡主,记得每月都要提醒我来为您治上一次,您下体的赘生物还会再长,每个月都需要割除。”洛倾瑶边写边说,没有停顿。

而怀筝郡主对于草药一窍不通,只是默默听着,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却是怒火冲天。

“为什么每月都要割除!”怀筝郡主质问道。

洛倾瑶一脸无辜:“殿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您的病症已经发展得很严重了。赘生物就算切除得再干净,还是会重新再长出来。我开的这些药也仅仅只能够抑制赘生物的生长,让它长的小一点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筝郡主沉默了,良久才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吧,跟管家去拿五千两银子。下个月的这一天必须还要过来。”

洛倾瑶微笑着告退。

等洛倾瑶踏出郡主府的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

独傲天与她并肩而行,勾唇坏笑道:“马甘草和麻生花可以混在一起用吗?”

洛倾瑶身子侧过来,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会医术吗?”

“可是你别忘了……”独傲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一个月来可是看完了我们从山洞里拿到的药典。”

洛倾瑶吐了吐舌头,作势要去掐独傲天的右腮:“就你过目不忘,了不起……”

然后洛倾瑶很是平静地继续说道:“马甘草和麻生花加起来会使人神志不清,好像会麻痹人的大脑神经,落留香也会促进赘生物的生长,可是这三样合起来,确实也是可以治疗花柳病脓液和白色分泌物。而秀祺是止血的,倒没有什么副作用。”

独傲天饶有兴味地瞥了她一眼,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来右手食指勾起洛倾瑶的下颔:“怪不得,我父皇同我说,最毒妇人心呢……”

独傲天容貌俊俏,声音沙哑性感,眉间微挑的时候说不出来的诱惑。如果他是个女子,一定又个是祸国殃民的妲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一怔,继而笑着轻轻推开他的手指:“那你这如此真心的赞美,我就收下啦。”

两人说说笑笑就回到了家中。

最近天岚织坊的事情忙坏了洛倾瑶,一直都没有时间研究药典。现如今,天岚织坊的生意也进入了轨道,再加上怀筝郡主的保证,她终于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研究药典了。

洛倾瑶草草的吃过晚饭,就钻进了书房。

书房已不是先前那副模样,自从天岚织坊挣了钱,洛倾瑶就吩咐童嫂找人重新装修了一下书房,费了不少钱,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朴素,没有几个像样的玩器,书案上只有一个花囊,插着满满的的白菊,书案上有两部书,还有茶奁茶杯。背后的书架上倒是有不少的典籍,但实际上不过都是洛倾瑶吩咐童嫂买来“装饰”的而已。

天色渐晚,洛倾瑶点了蜡烛,坐定之后就开始认真看书了。

而独傲天踱到书架边,翻书看着,但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毕竟他这样的人,看过的书不计其数,看不上倒是常态,喜欢反倒是难得。

洛倾瑶看着斜映在书架上的独傲天的绰影,笑道:“不过都是让童嫂买过来‘附庸风雅’的,你可别笑我。”

“书倒是挺杂,不过摆放的顺序倒还不错。”独傲天翻动书页,说道。

洛倾瑶一听这话,还以为是独傲天客套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洛倾瑶把视线转移到药典上,又聚精会神地看起来,“我随便放的啊。”

“我们流裳国,读书人比较谁有文采,都得去看看彼此家的书架。”独傲天继续看着书,看起来倒是专心致志。

“难不成是比谁的书多吗?”洛倾瑶开玩笑道。

平常还挺少听到独傲天提到自己的国家,对于国破家亡的人来说,流浪并不算是什么,总是回忆起故国故乡反倒是最折人心魄的。而独傲天似乎就很少回忆,如果不是寻找真身,洛倾瑶觉得独傲天简直要忘掉了他的国家。

“这还真是没文化的人说的。”独傲天勾起唇角,故意埋汰道。

他放下手中的书,又拿起另一本。虽说洛倾瑶这些书都十分得驳杂,但是在放置的顺序中却别有一种规律。

“嘁!”洛倾瑶表示不屑,但是内心倒还是挺服气的,要是真的算算谁有文化,谁读的书多,自己纵然有21世纪信息爆炸的底蕴,也绝不会比得过独傲天少年时期日积月累的知识文化。

“我们那边……”独傲天的视线离开了书本,微微仰头,好像思绪又回到了遥远的早已破灭的流裳国。温柔的烛火在他的俊俏的面容上跳跃,为他的脸庞也描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书架的书多少并不惹人在意,反而书架上书排列的顺序才是大家所关注的。真正读透书本的人,排列时虽然是将不同种类的书放在一起,但还是有一定的规律性。比如,你这书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独傲天说完,良久没有听见回音,他转身一看,洛倾瑶竟然伏案睡去,药典的书页随风翻动,而她的发丝黏在鬓间依依不舍,鼻翼翕动着,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独傲天看见,微微一笑,这几个月她算是累坏了,左右奔波,不光是为了生计,也是为了自己一家的性命,更是为他遥不可及的真身。

可是他呢?似乎一直在利用她……

洛倾瑶早晨醒来时,倒是一点都没有发觉异样,也并不清楚为什么一下子就从书房到了卧室。她洗漱完毕之后,愉快地同众人打了招呼。正吃着晚饭,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早,会是谁啊?”翠娥好奇地张望着。

“也许是薛掌柜吧,不会大清早地又出什么事了吧!”洛倾瑶满不在乎,夹了一根醋溜黄瓜放在碗里。

童嫂去开门,发现外面是个不认识的妙龄女子,鼻孔朝天,看起来很是神气,却一点都不和善,仿佛是来特意吵架的一样。

“您是……”童嫂试探性地问道,看她神气万分再加上身上绫罗绸缎,童嫂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难不成小姐又在外面结怨了吗?

“你不用管我是谁。”那女子斜睨了童嫂一眼,“洛倾瑶呢,我们娘娘宣她去。”

童嫂一听“娘娘”二字,吓了一跳,还真以为是哪位宫中的娘娘差人来找他们家小姐,连忙前去通报。心中暗叹自己家的小姐可真是了不得,连宫里的娘娘都认识。

洛倾瑶一听,心中也是十分疑惑。娘娘?她认识哪门子的娘娘?难不成她的医术名声都已经传到宫里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以为是宫中某位的丫鬟,连忙也走了出去,大门一开,洛倾瑶一乐。

“哟,这不是珍珠吗?”

感情是柳氏的丫鬟啊,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娘娘呢?不过就是太子的小妾,居然也敢自称娘娘了。

“哼!”珍珠冷哼了一声,“娘娘宣你过去,还不快点收拾收拾,身上这衣服都换了,真是,连身像样衣服都没有,进太子殿下的府邸真是给娘娘丢脸。”

“啧啧啧。”洛倾瑶绕着珍珠转了一圈,“什么娘娘,过几年我才是你正经娘娘。”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珍珠立刻叉腰骂起来,“也有福气做我娘娘,现在我也不想跟你多说,赶紧地跟我去太子府,不然等后面那些侍卫过来,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洛倾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好好好,我跟你去,你别这样,我笑着难受。”

实在不怨洛倾瑶笑点低,只是那珍珠虽是周身绫罗绸缎,可偏偏头上带了一朵大牡丹,面容上抹了一层层厚厚的脂粉,活像个白无常。再加上她叉腰时的那份泼辣,声音稍微重上一点,脸上的脂粉就不断地往下掉。

洛倾瑶实在也是不明白,这柳氏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侍女在身边,简直就是丢人至极。

珍珠听她这话,自然是可以听出其中的奚落含义,但是既然洛倾瑶同意去柳娘娘那里,她也不想再好好教训她,免得耽误了去见娘娘的时间。

洛倾瑶跟着珍珠走向太子府,珍珠在前面扭腰摆臀,很是滑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府比之先前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层层叠叠的楼阁,看起来很是威严。俱是皇家的气派与奢华。

洛倾瑶上一次来太子府,还是被蒙着头被人带进来的,若不是自己会炼制傀儡,早就已经被残暴的太子殿下给毁尸灭迹了。

她也并不知上次去的是哪一个屋子,太子府对她来说还算是十分陌生。只得跟着珍珠走向柳如烟的庭院。

洛倾瑶一边走,一边走马观花式的游览,太子府中的美物美景,当真是应有尽有,人间难得。不少在豪门大户也难以见到的珍贵花种,到了太子府反而成了大路货色。

走了一会儿,珍珠绕过碧桃花,穿过一层竹篱花编就的门,洛倾瑶一眨眼差点就没法再看见她的踪迹。

“你就在这等着吧,待我去向良娣禀告。”珍珠停下来,傲慢地说道。

“珍珠啊,这会而不叫娘娘改叫良娣啦。”洛倾瑶光明正大地嘲笑道。

珍珠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威胁似的瞪了洛倾瑶一眼:“你给我闭嘴!”

柳如烟说到底只是一个妾室,比通房的等级高上一些,根本没资格被叫做“娘娘”,而珍珠先前的叫法很明显已经越界了。现如今,要是在太子府中说这种话,被有心之人听到,不光她珍珠吃不了兜着着,柳如烟也会被牵连,被安上一个“治下无方”的罪名。

柳如烟的崇彩阁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娣,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把洛倾瑶叫过来了。”珍珠垂着头,看起来十分的恭敬,完全没有先前的傲慢与狂妄。

“嗯。”柳如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修长的玉指慢条斯理地剥着一粒葡萄,鲜紫的葡萄映衬她白皙如玉的手指,紫红色的汁液躺下来,看起来煞是美艳。

“奴婢真是不明白。太子殿下这么宠爱良娣,良娣你要是看那洛倾瑶不顺眼,直接要派人把她给除了不就行了,怎么还要这样大费周章?”珍珠抱怨道,在她心中,一切荣宠与富贵都来自于太子的宠幸,反言之,只要有太子的宠幸,就可以为所欲为,杀个落魄小姐又算得了什么。

“你懂什么!”柳如烟瞪了她一眼,“蠢货!”

若不是珍珠是她的陪嫁丫鬟,若不是她还需要珍珠和家族联系,她早就不想任用珍珠了,平日里仗着她的良娣身份,珍珠狐假虎威,飞扬跋扈,简直把平日里自己勉力维持的温柔可人的样子破坏得一干二净。有这样的奴才,别人总不觉得主子会好到哪里去。

珍珠连连称是,不敢反驳。虽说她在外威风得紧,太子府中多少奴才奴婢唯她马首是瞻,在外面也只要一报柳如烟的名号,对方就会立刻退让,谄媚试好。可是珍珠也是见识过柳如烟的手段的,多少表面看不出来的酷刑都出自柳如烟,她又怎么敢顶嘴柳如烟呢?

“那……我去把那贱人叫进来?”珍珠见柳如烟良久没有说话,试探性地问道。

“叫什么叫!”柳如烟有些不耐烦,继而脸庞又浮上几丝笑容,“就多在外面站会儿吧。本妃琐事在身,要正午才有时间见她。”

而庭院中,见珍珠扭腰摆臀地进去了良久,洛倾瑶甚是无聊,无事可做,索性也就四处看看,院子墙壁统统都刷成了粉色,周围都是绿柳,院中还有几块奇形怪状的山石,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轻弱似扶病之西施,倒是价格不菲的珍品。

洛倾瑶暗自咋舌,这太子府中连小妾都能这般奢华,看来这柳如烟也算是颇为受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周都看了个遍,甚至几只蜗牛几只蚂蚁都快要数得清清楚楚的,珍珠还是没有过来。洛倾瑶心中是门儿清,看来这柳氏是想晾着她。

本来洛倾瑶也没想要过来太子府,进来太子府,一凑巧就会碰见龙景御,他这种人指不定就会突然再把你抓起来为他研究傀儡,但是转念一想,总该把柳如烟的事情结果好了。

不过洛倾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料,现在柳如烟如此待客,洛倾瑶也懒得同她浪费时间,转身便走。只是,一穿过那层竹篱花编就的门,洛倾瑶就有点晕头转向,东西南北也分不清楚,周围尽是奇花异草,牵藤引蔓,各有不同,但是四面一看,竟是万紫千红,一模一样。洛倾瑶已是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她暗笑自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但是心态倒也平和,也不着急出去,只是慢慢踱着步在四周逛一逛,想着如果遇到太子府的其他奴才或是奴婢,也可以让他们带自己出去,何必干着急呢?

没想到,来什么怕什么,刚过了荼蘼架,迎面竟走来太子龙景御。

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朝服,领口袖口都镶着金边的流云纹,腰间有一条深紫色的金丝带,上面只挂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墨玉,形状看起来很是粗糙但是却十分沉稳。他的黑发束起用银冠固定着,额前有几缕墨色的发丝被风吹散,在空中飘动着,显得颇为轻盈。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倒也俊美挺拔。

龙景御见到他,目光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讶。他记得并没有派人前去找她,她是如何进入太子府的?

而洛倾瑶却已经暗自祈祷龙景御没有看见自己,转身就欲离开。

龙景御自然能够捕捉到她的动作细节,见她一见面就闪躲,眉峰微蹙,心中生发出一阵不快。从来都是女人贴着过来,她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不想见他?

他的大手一揽,就把洛倾瑶勾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感觉腹部一双大手缠了过来,自然心生不妙,心中暗骂龙景御不懂礼数,大庭广众怎么能这样亲密地对待自己,但是面容上却已经有了伪装的笑容。

“巧啊,太子殿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洛倾瑶一回过身,就迅速地摆脱龙景御的控制。

龙景御皱着眉头,一开口就是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你带进太子府的!”

洛倾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是您的妾室柳氏差人把我带进来,只是我到她的院子里,许久没有回音,干脆就在您的太子府逛上一逛。”

龙景御听闻此言,也有些奇怪,这柳氏平日不是最是看不惯准太子妃洛倾瑶的吗?今日居然邀请洛倾瑶过来,但是他面容上却波澜不惊,吩咐侍从道:“前面带路,去柳氏的院子。”

洛倾瑶大惊,难不成龙景御要亲自送她去柳氏的院子吗?万一柳氏看见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闹不到龙景御身上,她这个准太子妃受苦罢了。

“殿下,我看您就不用去了。有这位小哥带路就可以了。”洛倾瑶小心组织着词汇,一字一顿地说道。

“废话真多。”龙景御不耐烦地回应道,这个女人简直有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如烟的崇彩阁中。

珍珠听完外面奴才的汇报,立刻兴冲冲地跑到柳如烟那里说道:“良娣良娣,听那些奴才们说,太子殿下往我们这边来了,现在已经快到了。您快准备准备接驾吧。”

柳如烟一听这话,心中大喜。太子殿下近日不知道烦心何事,已经许久没有宠幸自己了,不过也没有传出他去别的小妾院子的消息,想来也不是对自己没兴趣了,定是他专心政事,政务繁忙,最近才不近女色。

柳如烟赶紧吩咐人拿来铜镜,照上一番,早上梳妆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照起镜子来,感觉不是发髻梳歪了,腮红抹浓了,就是白粉抹多了,胭脂涂得太淡了,总之一切都不令人满意。然而,并没有什么时间留待柳如烟去梳妆打扮。她似乎都已经听见外面奴才尖声喊“太子殿下驾到”了,连忙简单摆弄一下发髻,整理衣衫就出内室准备接驾。

“恭迎太子殿下!”柳如烟半蹲行礼,千娇百媚地笑道。

龙景御简单地回了一句“嗯”,柳如烟含笑起身,刚抬头就望见了洛倾瑶,不由得神色一僵,笑容也定在了脸上,仿佛是勉强挤出来的笑意。

她勉强安慰自己,应该是太子殿下到自己这来,门口的洛倾瑶也腆着脸跟进来罢了。这般想着她的神色才有几丝缓和。

龙景御忽然开口道:“你找洛小姐有何事?若有要事又为何不立刻召请她,而是让她不得已四处闲逛?”

柳如烟一愣,对于太子殿下明显怪罪的语气摆出一副无辜温柔的笑容:“启禀太子殿下,确实是妾身考虑不周,妾身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要求教洛小姐,只是听说洛小姐将来是要进咱们府里的,估计也会是太子殿下的良妻,心想将来会是一家的姐妹,现在不如就多聊聊,交流交流感情,熟络一番。方才让洛小姐站在外面苦等也是误会,是我正打算梳妆打扮去迎接洛小姐,只是突发不适,恶心得紧,不停地干呕,下人们都忙坏了,所以都忘记去招待洛小姐了。”

柳如烟心中暗骂洛倾瑶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在太子殿下面前,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完美的印象,不会嫉妒,温柔体贴,大方得体。柳如烟特意用借口说自己身体不适,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太子殿下,正希望他来安慰安慰,最好今天晚上就歇在这儿。

龙景御竟然连半分安慰的语句都没有说,直接说道:“这样也罢,下回可要仔细招待。你们聊吧。本宫还要处理朝堂政事,就先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龙景御转身便走。

柳如烟微微蹙眉,惊讶地很,有些失礼地问道:“殿下不多留一会儿吗?晚上您还过来吗?”

作为一个妾室,有些话可以说来做闺房之乐,但是却不一定适合于大庭广众之下。更何况多少奴才奴婢在此,说出如此迫切之话,实在是惹人耻笑。

龙景御也颇为不满,摆了摆衣袖,连话都没有答应,直接走了出去。临走之前,他留了一个侍卫在此,吩咐待到洛倾瑶出来就立刻将她带往自己的书房。

看见龙景御拂袖而去,不搭理自己的模样,柳如烟心中气极,但是却不敢把怒气放在龙景御身上,只能转移到那妖言惑众、挑拨离间的洛倾瑶身上。更何况,她原本以为太子殿下是专门来看望自己的,哪里想到居然亲自送这个贱女人过来,安排妥当之后就径直离开,仿佛就好像没有看见她柳如烟一样。哼,说什么政务繁忙不近女色,分明就是把心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不!分明就是洛倾瑶这个狐狸精蓄意勾引!

柳如烟眯了眯眼,厉声说道:“来人,去给我把门好好看着。”

柳如烟的视线转移到洛倾瑶身上,眸子里的冷光更甚。

她勾起唇角:“洛小姐,请坐吧。来人,赐茶!”

洛倾瑶看着她倒也没有半分惧色,不必说自己对于太子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太子一定会保自己,更何况自己还知道柳如烟不可告人的秘密,柳如烟即便是再恨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只是……洛倾瑶不禁心中暗暗叹气,想要妥善解决这件事情,让柳如烟不再记恨自己,不再暗地陷害自己,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洛倾瑶大摇大摆地坐下来,没有丝毫担忧畏惧的神情。但是这在柳如烟看来分明就是狂妄自大。

柳如烟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杯托,几乎下一秒就要把茶杯中滚烫的热水泼到洛倾瑶的脸上。柳如烟咬牙,心中暗想,这洛倾瑶大摇大摆,不知廉耻,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是太子府的女主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往有客人来到崇彩阁,都是珍珠奉茶,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珍珠早就看洛倾瑶不顺眼,这次又见她在太子面前抢了自家娘娘的风头,心中更是不好受。手上捧着热茶,珍珠心中一动,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又很快掩去。

滚烫的茶水,珍珠一不小心,就弄翻了。碧绿色的茶水翻滚着,眼看着就要落到洛倾瑶的右腿上。

这水是刚烧开的,一烫上去,恐怕不仅仅是皮要烫掉,连肉都要烂掉几块。而且也不仅仅是洛倾瑶自己吃苦受罪的问题,并且也会关系到她能不能顺利嫁入太子府。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无论是选正室还是妾室,标准都几乎与宫廷选秀无异,一点痣,一点疤痕都是不能有的。若是有了,管你天香国色,丰乳肥臀,统统都不会被选中。而洛倾瑶若是被烫伤,即便是太子有意让她做太子妃,她也没那个福分做。

洛倾瑶早早地就注意珍珠了,后来看她神色不对劲,连忙叫醒了独傲天。

在洛倾瑶来太子府的时候,独傲天就躲在昆仑玉中嚷着困要睡回笼觉。其实不按照他的话来说,分明就是:“谁愿意听你们娘们之间的小肚鸡肠、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独傲天看见珍珠有意倾洒茶水,连忙控制住洛倾瑶身体,十分敏捷地向旁边一躲。茶水从洛倾瑶的右腿旁擦过去,独傲天明明看见茶水没有碰上洛倾瑶的皮肤,但是洛倾瑶却“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独傲天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烫着了吗?我明明已经控制你躲过去了啊!严不严重?疼不疼?”

众人在场,洛倾瑶也不能回答独傲天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疼。

柳如烟大喜,给了珍珠一个鼓励褒奖的眼神,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比洛倾瑶自己还要着急,连忙上去问候道:“洛小姐,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这珍珠也真是的!这样的不小心!真是不应该!”

柳如烟站起身来开始数落珍珠:“你说说你自己,连端茶送水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我要你又有什么用!你难道不知道烫伤对于女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吗?平时就毛手毛脚的,贵客来了你也不好好招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珍珠正沾沾自喜,明白柳如烟这番责骂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给洛倾瑶看,面上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暗爽,心想,事后良娣高兴一定会好好地赏赐自己。

柳如烟又挪到洛倾瑶的椅子旁,温言软语地劝道:“洛小姐,你看看,珍珠自己也知道错了,能不能原谅她这一次?”

换成是别的女子,恐怕早就出于颜面,或者是为了维持自己宽容大方的外在形象,一定会假意原谅珍珠。但是洛倾瑶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恶狠狠地说道:“不行!即便是珍珠无意泼洒茶水,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可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烫伤意味着什么?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柳如烟神色一僵,不过很快就缓和过来,这洛倾瑶果然是难缠的很,不过也很符合她的性格。若是她痛快答应不再追究,自己反而还要怀疑是洛倾瑶将计就计呢。

柳如烟听见洛倾瑶恶狠狠的语气,内心反而放心了,看来真的是烫伤了,如此一来,一切都好说,这样一来洛倾瑶完全就构不成威胁了,而太子府中还有谁能够竞争得过她柳如烟呢?那个草包徐良娣?还是那个不通情趣不会讨好太子殿下的刘良娣?看来这太子妃的宝座她是坐定了!柳如烟想到这里,真是恨不得仰天长笑,仿佛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勾心斗角都有了回报。

柳如烟假意说道:“珍珠她毕竟是有错,你估计也不好意思说,我就来替你来惩罚她!我看啊不如就拖出去掌嘴二十好了。来人……”

洛倾瑶开口便打断了柳如烟:“掌嘴二十!未免也太少了吧!柳良娣袒护自己人也不必如此明显吧!”

珍珠在一旁想要求饶,但是又不知能说不能说。或者说,在她看来,自己的主子怎么会真的派人掌嘴自己呢?顶多是找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让她在外面自个儿打自己,而自己假意大声哭嚎罢了。但是洛倾瑶的话一说出来,即便知道柳良娣不会真的掌嘴自己,珍珠还是更加地记恨起洛倾瑶来了。

柳如烟眯起眼来,说道:“那便四十好了,这下洛小姐满意了吧。”

洛倾瑶冷哼一声:“满意?我的腿被烫伤了,我还能满意!给我就在这里杖打珍珠二十,否则我决不罢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珍珠沉不住气了,跳出来就大叫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良娣的一条狗,也比你尊贵一些,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洛倾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条狗咬了人,反倒是更加猖狂了!柳良娣,为何还不下命令?莫不是在你心中,我连你的一条狗都不如?”

洛倾瑶说完这话,也不再发狠,只是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像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她抽噎着,委委屈屈地说道:“好,好,好,这就是你柳如烟的待客之道。我这腿都已经快要疼得没有知觉了,你还说是不算严重!那我这就去找太子殿下评评理,告诉他一下你柳如烟的真正面目,不但纵容手下烫伤我,而且时候也是飞扬跋扈不知悔改。我定要去找太子殿下讨回公道!”

洛倾瑶说着,便抱着她的“伤腿”一蹦一跳的准备去找太子龙景御。

柳如烟看见她那一瘸一拐的滑稽样子,心中大是痛快,仿佛多年的怨气都要一扫而光。她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转念又是一想,太子殿下似乎很看重洛倾瑶,今日百忙之中却把洛倾瑶送了过来,还破天荒的指责了自己,想必对于洛倾瑶是十分宠爱,不过男人嘛,总是爱尝鲜的,过了这股劲,也就会知道她柳如烟的好了。

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珍珠的过失,稍一联想,就能够变成她柳如烟蛇蝎心肠,指使下人珍珠泼滚烫的茶水。太子殿下一时被蒙蔽,再加上对洛倾瑶一时的宠爱,指不定会如何得惩罚自己,要是自己失了荣宠,不知道要多少贱人想要爬到自己的头上。这样反倒是得不偿失了。还是退一步,劝慰洛倾瑶几句吧,也算是她柳如烟大发慈悲,给予这个手下败将最后一点恩惠。

柳如烟想完,立刻说道:“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洛小姐又何必去惊扰太子殿下呢?我看洛小姐这伤势怕也不算是严重,珍珠虽也是要罚,我看就杖刑十下好了!”

柳如烟转过身来招来负责杖刑的奴才们:“来人!给我好好打!”

柳如烟心想,洛倾瑶这样深闺养成的女子,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这小板子打人,都是要预先操练熟的。有的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亦有些下死的打,但见皮肤红肿,而内里却受伤甚重。柳如烟吩咐人来打,完全可以达到前者的效果。这样的十杖打下去不过也就是皮肉伤,擦上药膏,休息一天便好。

奴才们自然知晓自家主人的意思,更何况珍珠也算是柳良娣跟前的红人,柳良娣又是太子殿下的爱妾,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力劲,一个老嬷嬷按着珍珠,另外两个人正打算打下去。

洛倾瑶见柳如烟又减少了一半的刑罚,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本来她也不愿让珍珠受多重的伤,只不过是借此羞辱柳如烟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寒月国规定,以下犯上处以杖刑者,必须要去衣受杖。柳良娣莫不是忘了?”洛倾瑶笑道。

珍珠一听这话,差点就要跳起来。这算是什么情况?去衣受杖?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更何况这四周都是奴才们,执行杖刑的也是男子,洛倾瑶竟如此恶毒,想要这般羞辱于她。珍珠求救似的望着柳如烟,急的眼泪都要出来。

柳如烟瞥了洛倾瑶一眼,怒气冲天,该给的脸也给了,这洛倾瑶莫不是要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柳如烟刚想说话,不过洛倾瑶却将抢先一步说道:“当然,我相信珍珠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所以就不需要去衣受杖了。”

柳如烟戴上一副笑容,说道:“珍珠,还不过来谢过洛小姐?”

得饶人处且饶人,珍珠也不过只是跟错了主子,从一个角度来说,虽然没脑子,但也还算是忠心。洛倾瑶没兴趣让她在大庭广众出这个丑。她等的不过恰好就是,柳如烟含笑咽下那口气,吩咐自己的丫鬟给人道谢罢了。

珍珠匍匐在地上,百般不愿地挪过来,磕了一个头:“多……多谢洛小姐”

洛倾瑶点了点头以示意,转头向柳如烟笑道:“柳良娣,你看是不是得要个老嬷嬷帮我看一看伤势,我觉得疼地紧啊,不会落下什么残疾吧。”

柳如烟听到“疼地紧”,不动声色道:“那是自然。李嬷嬷,来给洛小姐看一看。”

柳如烟领着洛倾瑶去了内室,外面不时传来杖刑的拍击声和珍珠的惨叫。柳如烟置若罔闻,笑着对洛倾瑶说:“洛小姐,你自个儿掀开衣服给李嬷嬷看看吧。你放心,李嬷嬷经的事多,阅历丰富,这腿啊不好给那些大夫看,李嬷嬷也可以帮你治一治。怎么说疤痕也淡上一点呢。”

洛倾瑶小心翼翼地掀开衣衫下摆,仿佛只要一用力掀开,自己的皮肤就会被撕破一样。

李嬷嬷看了看洛倾瑶的腿,又转眼瞄了眼柳如烟,眼神怪怪的,既不是因为洛倾瑶伤势严重而幸灾乐祸,也不是因为洛倾瑶伤得过重而担忧。反倒是像……像是在同情,同情柳如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如烟觉察到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李嬷嬷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洛小姐……伤得不重,不重。”

柳如烟一愣,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她自然听出了李嬷嬷口头上的隐瞒意味。她也不是好糊弄的,便直接凑上前来,自己看上一番。

洛倾瑶的右腿白皙光滑,哪里有什么烫伤烫残的痕迹?这李嬷嬷说话也算是客气了,哪里是伤得不重,分明就是完好无损!

柳如烟恨得直咬牙,手指骨节也像是钻进了虫子,死痒的,她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狠狠地刺进柔软的掌心。她的五脏也都像是遇到大火的干柴,直接燃烧起来了。愤怒如同不可控制的洪水,势不可挡地涌进了心中。

这个贱女人,演戏的天赋还真是高!方才那一番声泪俱下分明就是在戏弄她柳如烟。洛倾瑶分明就没有被烫到,她柳如烟居然傻乎乎地被她骗了,还同意杖打珍珠!

现如今,内室外传来的珍珠的惨叫声分明就是莫大的讽刺。

柳如烟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她说道:“洛小姐……这是在戏弄我吗?”

洛倾瑶轻描淡写地放下了衣衫下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难道柳良娣不应该高兴吗?客人没有被你那笨手笨脚的下人给伤到。”

洛倾瑶下了床,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衫:“那么,既然无事,便告辞了。”

柳如烟看见洛倾瑶大摇大摆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按耐不住喷发出来。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柳如烟大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奴才们唯良娣马首是瞻,这又明显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说不定在柳良娣面前露个脸,讨她欢心,将来的升迁和赏赐怎么会少呢?奴才们纷纷摩拳擦掌,把洛倾瑶看成是一个最好捕捉的猎物。

洛倾瑶也没心情闪躲挣扎,柳如烟不过是一时冲动,怒气攻心,才会草率下这样的命令。像她这样一心想荣华富贵的女人,理智是会压倒感情的。等她自己想到了无故捆绑被太子殿下知晓的后果,她自然会心虚害怕,放走洛倾瑶。

就在洛倾瑶要被绑住之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了一个人。

正是太子留在门外的那个侍卫。他很早就听见了门内的大喊大叫声,只是作为太子近侍,他只需要好好地完成太子吩咐的任务罢了,其余的事情,他不会去管,也没有资格去管。只是,现如今,柳良娣下令绑住洛倾瑶,这就阻碍了近侍完成他自己的任务,近侍自然是要进门阻止。

“住手!”近侍大喊道。

柳如烟皱了皱眉,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近侍全身上下的装扮。似乎并不是太子府中普通的奴才。柳如烟分辨不清楚那近侍的身份,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何人?”柳如烟开口不客气地问道,虽说不识得那人的身份,但看他全身上下倒也是普通寻常的布料,也不可能是什么达官贵人。

近侍行了一个礼道:“启禀良娣,小人乃是太子殿下的近侍,奉命守在此地。”

“哦?”柳如烟一听这话,倒是饶有兴致,听他那句“奉命守在此地”,难不成是太子殿下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特意派遣近侍来崇彩阁保护自己的吗?柳如烟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大悦,语气也好了许多,“那你阻碍我又是为何?”

近侍抬头看了她一眼:“太子临走前吩咐小人,一旦洛小姐和柳良娣的交谈结束,小人就要领着洛小姐前往太子殿下的书房。因此,小人听到良娣下令绑住洛小姐,才会出声制止。还望良娣高抬贵手,先让洛小姐前去太子殿下的书房,到时候孰对孰错,太子殿下必定会给良娣一个交代,现如今,还望良娣不要让小人失责,也不要让太子殿下久等。”

柳如烟咬牙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洛倾瑶,心火攻心,差点晕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克,这近侍传达的乃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难不成她胆敢抗命吗?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敢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你现在就将她带往太子殿下那里吧。”柳如烟挤出一丝笑容,走近近侍,偷偷塞给那近侍几个硕大的银锭子,小声地附在他耳边说道,“还望你不要向太子提及此事。”

近侍默默地收了,却没有说话,仿佛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一样。

柳如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原本以为太子近侍会是铁板一块,连被拒绝的情况都考虑了。没有想到这近侍倒也是识趣,果然,天底下很少有钱难以解决的事情,一百两不够,那便五百两。

目送着洛倾瑶远去,柳如烟冷哼了一声。

“这个贱人,竟然运气如此之好!”

珍珠趴在地上哭叫着,她方才自然是已经听到了柳如烟和洛倾瑶的对话,也清楚知道洛倾瑶在装烫伤,可怜自己,却被她戏弄一番,痛打一顿。

“良娣,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被打算不了什么,可是那个狐狸精居然敢欺骗您。您可千万不能放过她啊!”珍珠边说边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身。

柳如烟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废物一个!说起来,要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我又怎么会被那个贱人羞辱一番!要我说!你还该再打十大板!”

珍珠听了柳如烟此言,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她心中正想,自个儿泼上茶水的时候,良娣倒是高兴得很,只是转眼就将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而现在,真相揭晓,她不愧疚打错人了,反倒是还要责怪自个儿自作主张。

这天底下的主子,难不成都是这样莫名其妙蛮不讲理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搬出了太子殿下,事情很容易的就解决了。近侍领着洛倾瑶出门,前往太子殿下的书房。

久久缄默的独傲天又出了声:“你真的……没有烫伤?”

洛倾瑶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担忧和关心意味,抿唇一笑,极小声地说道:“没有。怎么?连你也骗过了吗?”

独傲天无奈的摇摇头。方才他是真的意味自己控制不得当,洛倾瑶被烫伤了。直到洛倾瑶哭哭啼啼说要找太子殿下的时候,他才有了一丝怀疑,但也不十分确定。

这个女人,居然演戏如此厉害,居然连他都骗过了。不过究竟是被骗过,还是心中本来就担忧牵挂呢?

洛倾瑶跟着近侍七弯八绕,有时看见白石,奇形怪状,千奇百怪,耸然而立,上面还有不少的苔藓,藤萝交叉着映下阴影。有时又见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阳光下闪烁的花朵,细细碎碎地像是星光一样。

似乎走了很久,洛倾瑶暗自揣度大概也快要到太子的书房了。

说实在的,对于太子这般突然“召见”,洛倾瑶真的是无话可说,或者准确一点说,是百般不愿。她并不感激近侍将她带出柳如烟的崇彩阁,因为他马上就要将她带入另一处龙潭虎穴,而这个穴中的恶虎吃人不吐骨头,跟柳如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她自己也暗自埋怨,为什么要来太子府呢?不过现在抱怨这个,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洛倾瑶试着和近侍搭话,没有想到那近侍真的是油盐不进,无论洛倾瑶问什么问题,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近侍都只会回答那么几句话“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听命行事”

洛倾瑶暗自腹诽,方才柳如烟给你银子你倒是收的很畅快,现如今连我几句问话都不愿意说。

近侍忽然停了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屋,说道:“这前面便是太子殿下的书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的书房倒是完全不显豪奢。窗外四壁,薜罗满墙,尽显清幽。四周不少松桧盆景,绕着台阶种着翠芸草,茂盛无比,青葱郁然。旁边有一个洗砚池,近窗的地方,养了五六尾金鲤鱼。

近侍将她领到书房门前,就先行退下。

洛倾瑶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那声音浑厚低沉,透露出无尽的威严。

洛倾瑶四处看了看,龙景御的书房内部也很是文雅,完全没有显眼的富贵气象。书房中一方桐木书案,一个旧笔筒,一套简简单单的笔洗,一个兽形镇纸。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出,那蟠龙紫石古砚乃是当年书圣苏言所用,墨锭乃是云州的松烟香墨,笔筒中是湖州金镶玉极品羊毫笔,香炉中乃是龙脑温麝香,处处奢华都不露痕迹。香炉中悠悠的香气晕染开来,让人沉醉,将人带入旷远澄澈的境界,仿佛就要沉浸入香篆的世界里。

龙景御似乎正在处理政务,洛倾瑶进来时,他头抬也没抬,仿佛是忙得脱不开身。

洛倾瑶站了一会儿,终于不耐寂静,直接出声问道:“太子殿下找民女来有何事?”

龙景御没有料想到洛倾瑶竟然敢出声打断自己,眉峰紧蹙,颇为不快。

“本宫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龙景御愠怒道,声音中似有雷霆之势。

洛倾瑶一脸无辜:“民女还真不敢随意猜测。难不成还是傀儡之事吗?”

龙景御搁下手上的毛笔,站起身来:“那日你调教傀儡颇有成效,本宫也帮你挡了怀筝郡主的几次暗杀,你也收了我几十万两银子,那么你该继续帮我研究傀儡之术。这次不仅仅要让傀儡能动,还必须要让傀儡能够灵活动作,甚至是……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龙景御提到“杀人”二字时,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仿佛在说着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也因为如此,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连杀人……都变成吃饭睡觉之类的平常事了吗?

独傲天叹了口气说道:“洛倾瑶,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这无疑是助纣为虐,纵然是你帮他研究成功又怎么样,不过是放纵他用傀儡争权夺利,这样只会涂炭生灵,千万人的血只为了他一人的荣光,最后他一样会因为害怕你泄露傀儡之术而杀掉你。你现在这样又是何必呢?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悔改呢?”

洛倾瑶缄默无言,她自然是懂得独傲天的意思。独傲天的担心也是完全有道理的,龙景御并不是心软的人。多年的皇室生活早就培养了他冷酷的心肠。兄友弟恭的情况在皇室是绝不存在的,他们是互相啖肉饮血的仇敌。纵然是父子,在此之前,也是君臣二字。父亲对二字怀有戒心,甚至蓄意打压,儿子觊觎父亲的皇位,甚至打算用傀儡逼宫。这样的环境之下,又能培养出怎样温柔对待世界的人呢?

在龙景御的世界,棋子的价值被利用完毕之后,一定会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果谁对他没有价值,反而有威胁,他这种人,又怎么会容忍这样的存在呢?只要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便可以毫不留情的丢弃斩杀。

可是,现如今洛倾瑶又能有怎样的选择余地呢?既然已经误闯龙景御的秘密场所,除了合作便就只有死路一条,她又怎么能够拒绝龙景御的合作呢?

洛倾瑶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龙景御误以为她并不答应。

他心生不悦,眉峰紧蹙,开口便威胁道:“怎么?不愿意为我制造傀儡,加入我的计划了吗?看来你是不想活着走出太子府的大门了。”

他边说边慢慢地走向洛倾瑶,一步一步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洛倾瑶回过神来,看到龙景御阴沉沉的面容,连忙说道:“民女并非是不愿意,只是方才在思考如何让傀儡灵活运动而已。”

龙景御听闻此言,怀疑也并没有消除,只是勉强勾动了嘴角,嘲讽似的说道:“是么?既然如此,那便跟本宫说一说你对于傀儡的新想法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抽动嘴角,很是无奈,果然龙景御就是个难缠的主,不过这件事情也难不倒洛倾瑶。说实在的,制作傀儡的大致流程都在洛倾瑶的脑海中,清清楚楚。随口胡诌一些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人类能够灵活运动是因为,大脑控制肌肉进行复杂反射……额……就是复杂的运动。但是傀儡已经丧失了自主的控制权,自身是无法控制肌肉的,所以需要药物辅助才能够成功控制。我初步的构想是先给傀儡泡药汤,通过外敷的方式进行辅助。先让傀儡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然后需要对他们的神经做一些修改,从而能够进行更复杂的运动。”

龙景御皱着眉头,显然是有点不明白“复杂反射”的意思,但是之后的洛倾瑶说的话他倒是大致能懂。听起来也还不错,有些道理。

“虽说初步的构想是这样,但是药物的配置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吧。”龙景御说道。

“确实如此。”洛倾瑶仔细斟酌着语句,“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研究,必要的时候会来你的府邸找傀儡试药。”

龙景御来回踱着步,有些急躁又有些期待地问道:“你需要什么药,我名下的开源药房可以源源不断地向你供应,过一会儿我会给你我的令牌。但是你必须要告诉我,炼成药物的具体时间。”

洛倾瑶给了一个保守的数字:“大概是三个月,差不多吧。”

龙景御点点头,看起来对于这个数字也是颇为满意。

“如此的话,本宫便静待你的好消息了。”龙景御说完这话,仿佛就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洛倾瑶明显也不想放过这样敲诈的好机会,一点主动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开口便说道:“太子殿下,不打算给我一点辛苦费吗?”

龙景御已经坐到了桐木座椅上,他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辛苦费”这个词语,但是好在他很快就领悟过了。意识到洛倾瑶正在向自己索取钱财的龙景御,并没有发怒,瞥了洛倾瑶一眼,说道:“我现在给你十万两,等到事成,我再给你四十万两。若是以后你好好做事,金钱,权力,你将会应有尽有,只要你忠心于我,赏赐少不了你的。”

做主子反倒最是不愿下属无欲无求,这意味着下属和主子没有统一的利益,这样的下属也往往难以控制。譬如说,历代君王,反倒最喜欢任用贪官,因为只有把柄在君主手中,这贪官才会忠心办事,不会反叛。

龙景御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并不怕洛倾瑶对于金钱有过多的欲望,这样反而更好,他龙景御,是寒月国的太子。金银珠宝、金块珠砾,他唾手可得,要多少有多少,足够喂饱洛倾瑶对于钱财贪婪的胃口。只要洛倾瑶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中,一切都好说。这样反倒是干脆利落,复杂问题简单解决。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洛倾瑶笑道。她最近并不是缺钱,但是还是敲诈了龙景御一番。一是为了消除龙景御的疑心,二则是为了将来的发展,毕竟将来二房事业的拓展还需要大量的金钱做铺垫。

龙景御递给洛倾瑶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和一方令牌。

令牌看起来是由古铜制成,似乎已经经过多年岁月的洗礼,磨得光滑无比。上圆下方,正中央写着“东宫”二字,正面雕有龙蟠剑身,看起来很是威严。

洛倾瑶接过银票和令牌,在太子近侍的带领下出了太子府。

洛倾瑶一回到家,就找来童叔问皇城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皮。

童叔很是惊讶:“您问皇城的地皮做什么?”继而童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小姐,这附近的地皮都是挺贵的,就天岚织坊的盈利恐怕连地皮的租金都付不起。”

童叔的语气很委婉,他刚到洛家,还只是以为洛倾瑶是个深闺中的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洛倾瑶笑着说:“总之身上又有了不少钱,打算开几个店铺,童叔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吧。空的地皮也行,当然本来就有屋子的更好。注意啦,一定要地段非常好,人流量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童叔一听,自己也不方便探究小姐那银两的来源,直接应和道:“好的,我立刻就去。”

几天过后,童叔就找了合适的场所,前来通知洛倾瑶。洛倾瑶这几日也好好地研究了一下药典。她让童叔找地皮的目的就是开一家药房或是拓展天岚织坊的生意,再开一家织坊。她可不会傻到认为接下来的三个月就是帮助龙景御研制药物,在她心中,振兴二房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

在她这几日的研究之下,倒是发现了不少稀有的药方,许多药方真的是让人惊喜万分豁然开朗。21世纪里洛倾瑶研习中医西医多年,而在这个时代她也看了不少中医的书籍。唯有这一本药典是最让人惊喜的。其中药材的选择、搭配都是出人意料的合适,让人茅塞顿开,原来药还可以这样配。

洛倾瑶心中也暗叹捡到了宝,也暗暗地感激着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默默死去的老人。

洛倾瑶接到童叔的消息,就揣好银两前去和人商谈地皮的事情。

城东有一块合适的地方,房屋也是现成的,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是整理一番到也能像个样子。只是主人颇为难缠,已经退了许多个过来商量租房子的人了。

主人是一个中年人,名叫肖刚吏,他虽然只四十刚出头,却早已两鬓飞霜,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明明有了这块地皮,就可以衣食无忧,可是他看起来却像是常年耕作在田里的农民,日晒雨淋,粗糙不堪。

洛倾瑶推开门,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这位大叔好,我是想来租你这栋房子的。”

“租房子?”肖刚吏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你是干什么的?”

“哦洛家二房的小姐,打算做些生意。”洛倾瑶说道。

“洛家二房?”肖刚吏吸了口卷烟,“没听说过。一个女人家做什么生意,自己在家带带孩子得了。你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暗想,这人还真是奇怪。

但是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对这房屋的位置很是满意,现在在皇城中无论再怎么寻找,都不能找到比这个更好的地段了。总之,无论如何,洛倾瑶不能轻言放弃。

“肖大叔,我是很诚心的来跟你谈这笔交易的。您不必上来就拒绝我吧。”洛倾瑶笑的。

肖刚吏歪头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栋房子?”

“我打算开个药房。”

一听这话,肖刚吏的眼睛几乎就要发亮了。

“你是大夫吗?是大夫吗?是不是!”肖刚吏立刻放下卷烟,扑了过来,吓了洛倾瑶一大跳,还以为他又是谁谁谁派过来的刺客呢。

洛倾瑶见他这般激动,有些尴尬:“我确实略通医术,略通医术。”

肖刚吏也发觉了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不合适,又坐回了原位。但是目光中还是充满着希冀的光芒。

“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这房子送你都成!”肖刚吏颇为郑重,神情之中不似作伪。

“何事?”洛倾瑶试探性地问道。虽然她已经大概猜到应该是关于医疗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刚吏斟酌着语句说道:“不瞒你说,我家中有两位平妻,其中一位身患重病,这么多年来,我找过各种各样的大夫,连御医都找过,但是并没有什么起色。我希望洛小姐你能去看一看。治不了也没有关系,其实……”

肖刚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到现在也不过是碰碰运气了。只盼着老天爷保佑,我夫人她吉人有天相。”

洛倾瑶一听到肖刚吏说“两位平妻”,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肖刚吏看起来长得确实是磕碜一些,再加上性格也是颇为奇怪,不过倒也可以理解,肖刚吏有皇城地段最好的房子却百般挑剔不愿出租,想来家中应该还算是富裕。

洛倾瑶自然是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洛倾瑶还是希望尽快租下这块地皮,在三个月之内争取把药房经营得红红火火,还得把太子龙景御吩咐研究的傀儡弄好,这样一来,时间就太为宝贵了,一分一秒都要努力争夺。

肖刚吏领着洛倾瑶走向城南,童叔原本守在外面,看到洛倾瑶和肖刚吏出来,有些奇怪。

洛倾瑶连忙说道:“童叔,我和这位肖大叔去一个地方,我过一会儿会自己回家的,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童叔点了点头,转身放心离去。

肖刚吏在前面带路,走了一会儿,便到了。

肖刚吏的家并不算是豪奢,但是那门栏窗棂皆是精雕细琢,左右一望,都是雪白粉墙,不落富丽俗套。

刚一进里屋,一位妇人就迎了上来,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秀丽绝俗。一头青丝梳成妇人发髻,发间一支珍宝巧珠簪,映得面若芙蓉。那鱼眼大小的明珠,晶莹如雪,像星星一样在发间闪烁。

肖刚吏连忙向洛倾瑶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位内子尹氏。”又转向那妇人说道:“秀儿,这是我给若遥请的一位大夫,你称呼她为洛小姐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微笑行礼:“夫人有礼了。”

那妇人微微躬身,大方得体:“洛小姐小小年纪,竟精通医术,我等妇人实在是望尘莫及。”

“夫人谬赞。”洛倾瑶笑道,又转头问肖刚吏道,“不知现在可否让我为您那位病重的夫人诊脉?”

洛倾瑶自然看得出来,那叫做“秀儿”的妇人,虽有弱柳扶风之姿,但左右行走却颇为稳健,身体好得很。肖刚吏先前又说有两位平妻,看来病重之人另有他人。

肖刚吏点头,领着洛倾瑶出了里屋,似是要前往别的院子。

不过几步路,眼前景象便焕然一新。有一带黄泥筑成了墙壁,墙头都是农庄中的稻草条。里面看起来还有四进院子,外面却是桑榆各色树条,变成了两排长长的篱笆。下面有几块菜畦,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眼前之景,让人仿佛身在郊外,而不是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之中。

洛倾瑶赞道:“这位夫人的居处甚是清幽。”

肖刚吏却长叹了一口气,缄默无言。这倒是让洛倾瑶有些无所适从,也不晓得自己方才哪句话说错了。

两人刚准备走进去,一直跟在身后的尹秀竟然行了个礼就打算告退。洛倾瑶正是纳闷,却又无人相解。既然是平妻,也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进去呢?看肖刚吏的神情仿佛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进去里屋,里面纸窗木榻,全无富贵气象,倒是与这外面稻香村的氛围颇为一致。榻上俨然一个面容苍白,病如西子胜三分的妇人。想必这就是肖刚吏口中的“若遥”,只是这妇人明明已经看见了两人进屋,却恍若未见,犹如个活死人般躺在床上。

肖刚吏仿佛已经习以为常,走过去先是帮她掖了掖棉被,继而握住戚若遥的手,温柔无比地说道:“洛小姐,这是我夫人戚若遥,麻烦你为她诊治一番吧。”

转头招呼洛倾瑶过来。

洛倾瑶将戚若遥的手手臂放平,翻过她的手,使她的手心向上,并在她的腕关节背垫了布枕,这就准备切脉。

肖刚吏紧张地注视着洛倾瑶表情的变化,从始至终都是皱着眉头,十分紧张的样子。他想要知道洛倾瑶的诊断结果,可是却更怕那诊断结果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

洛倾瑶倒是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肖刚吏紧张的神情。她切完脉之后,起身直接向肖刚吏说道:“冒昧问一句,夫人此病何时开始得了?”

肖刚吏一五一十地说道:“大概是五六年前突然而然便有的。这些年找了不知道多少个大夫,有说是心病的,有说是体虚,还有说是中毒的,尝试了很多种的治疗方法,可都没有起色。洛小姐,您可有什么高见?是无法治好的疾病吗?”

“其他的病症没有相符合的,我初步诊断,可能是中毒,心病兼而有之。”洛倾瑶说道。她在21世纪也混了许多年,世界上各种病症她都有所耳闻,根本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病状,很有可能是这个时代乱七八杂的毒药造成的。

肖刚吏一听是中毒,有些急躁地问道:“是什么毒?不可能啊,若遥她虽然性情偏冷,但实际很是善良,向来不愿意为难别人,总是宽以待人,从来没有什么仇家,谁会下毒害她呢?”

洛倾瑶摇了摇头道:“具体情况我暂时也说不出来,大概有几种毒药的猜想,但是不能确定是哪一种。我还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对夫人进行一次检查,之后明天可以给你答复。”

肖刚吏一听,倒是没有其他的意见。这么多年,肖刚吏不知找了多少大夫,一提到具体病症,就是闪烁其词,根本就不敢给出具体的治疗方法。但愿明天洛倾瑶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吧。

肖刚吏已经为自己的爱妻寻找合适的大夫找了五六年,五六年的时光里,再强大的希望都已经差不多烧成灰了,只是他还是不忍心放弃,不忍心让自己亏欠、自己心爱的女子仍然处于这样不死不活的状态,他也并不认为眼前的洛倾瑶真的能够治好戚若遥,只是他现如今觉得大概是尽人事听天命,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或许,碰巧,这个大夫能够知道怎么治愈这种病呢?

洛倾瑶对于这样的病情,说实在的,是有些疑惑的。从脉象上来看,十分平和,看不出有一丁点儿的病症,虽然不甚稳健,没有其他人的脉象显得健康,但也完完全全没有什么大问题。再加上病人的眼神,实在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洛倾瑶很容易就联想到心病,也许是肖刚吏或是其他人做了什么事情伤害到了她,因此才会是一副不愿意活下去行尸走肉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洛倾瑶又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这样的情况,若是归结于心病,心病到了面如死灰的地步,总是会求死的。而这五六年来,她有千千万万次的机会自尽,毕竟无论有多少人看守,真正一心求死的人总是会如愿以偿的。可是洛倾瑶也仔细地问过肖刚吏,病人有没有自尽的倾向,而肖刚吏的回答是否定的,看他的神情也不似作伪,很是确定。洛倾瑶只能断定是中毒。

洛倾瑶仔细查看了戚若遥的舌苔,眼珠等五官,都没有什么异常,没有用到半个时辰,这就告辞回家了。

洛倾瑶回家让童嫂又买了一些医药书回来,让独傲天帮自己找类似症状的毒药。而洛倾瑶自己则又再一遍翻看了药典。

老人留下来的药典可以说是绝世宝物,不光有各种各样的药材搭配,更有许多的病症的描写。也正因为如此,洛倾瑶才有信心对肖刚吏说明天就可以给他答案。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洛倾瑶翻遍了药典,独傲天也都已经把医药书看了两遍。两人还是没有找到类似的毒药。

洛倾瑶挠挠头,很苦恼的问道:“怎么办?怎么就是找不到呢?难不成会是什么特别稀有的药方配成的毒药吗?”

独傲天很淡定地合上书本:“那种稀世毒药真会有人给一个默默无闻的妇人使用吗?”

洛倾瑶哀叹一声,一下子趴在书房的大理石书案上:“那怎么可能找不到呢?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独傲天的右手摩挲着下颔:“是不是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想错了呢?会不会不一定是什么稀有的毒药,而就是易得但是容易忽略的药品呢?”

听了独傲天的话,洛倾瑶下颔搁在手上,仔细地思索着,想的焦头烂额:“可是这一类的毒药也太多了吧?”

独傲天瞥了她一眼:“不就是会令人神志不清的药吗?一个个想不就得了。你来报药名,我来写下,之后再一个个排除好了!”

独傲天说完就捋起衣袖,开始研磨墨汁。

洛倾瑶摇晃着脑袋,脑海中蹦出一个个词汇,嘴上也跟着吐了出来:“凤尾草,六月雪,决明子,灯心草,寒水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傲天铺开宣纸,一手捉住宽松长袖,避免沾染墨污,执笔蘸墨在砚边将多余墨汁刮去,静心落笔于纸上,起转承合沾带粘连,墨汁染上白纸,勾横折撇别有番风味,提笔一横后微使力软毛轻横划出最后一笔。纵然是洛倾瑶想到药材就脱口而出,速度算是快了,但独傲天却是游刃有余。当洛倾瑶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也写完了。

洛倾瑶凑过去,拿来那张宣纸,直接赞叹道:“天哪,独傲天,你这字写的真好,,差一点就快要赶上我了啊!”

独傲天听了这话,二话不说赏了洛倾瑶一个爆栗。他勤学苦练十余载,怎么可能比不上洛倾瑶这个半吊子。这个洛倾瑶,最近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洛倾瑶摸着头,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开始逐个地排除毒药:“凤尾草不可能啊,它性寒,如果要起到让人神志不清的作用,就必须要大剂量的服用,这样一来,戚若遥一定会有寒症出现,根本不可能脉象如此平和。下面这个六月雪也是不可能的啊……”

洛倾瑶一面说一面排除道。等说完之后,已经是口干舌燥,可是愣是没有一点点的头绪。所有相关的药材都已经被排除了。洛倾瑶真是如丧考妣,趴在书案上就不想再起来。真是奇了怪了,戚若遥这样的平凡妇人,究竟什么人给她下这么古怪的毒药呢?

独傲天皱了皱眉头,将那一张写满了药材名字、字迹挺拔的宣纸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中。

“有没有可能是药材的组合呢?”独傲天试探性地问道。

洛倾瑶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第一个想到最符合的就是马甘草和麻生花的组合,也就是我给怀筝郡主使用的药材。但是我也第一个排除了它,马甘草和麻生花药性不强,况且单独使用也有益无害,尽管组合在一起会让人嗜睡,神志不清,但是它的效果太弱,没有个几年每天喝药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让戚若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人下毒下五六年的。”

独傲天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不,是你的思维走进了误区。下毒用五六年的时间,确实很是少见,但是也并不是因为它的操作难度大,而是因为很多人根本没有这样的耐心,用五六年的时间去慢慢见证一个人的衰亡。如果我是下毒者,并且有这样的决心和耐心,摸透了戚若遥的生活习性,完全可以安插几个合适的奴才进去,在戚若遥的饮食中下药。或者说,根本就不用安插,下毒的主谋完全可以是肖家内部的人。”

洛倾瑶一听这话,豁然开朗,确实也觉得有理。一直以来,她的思维就有禁区,一旦是自己潜意识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再也不愿意思考它确切的可能性,而是往往把这种可能性打进冷宫,完全不予考虑。

独傲天又说:“你再想想,有没有和马甘草、麻生花相类似的组合?”

洛倾瑶思考一番,惊喜地发现除了马甘草和麻生花的组合,其余的组合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其他的病症。唯有马甘草和麻生花是最平和药效最差的,以至于完全不能引发任何其他的病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看来就是马甘草和麻生花了!”洛倾瑶惊喜地快要跳起来,“啊!独傲天你真是个天才。”

洛倾瑶边说边趁势去勾住独傲天的脖子。

独傲天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她给勾中了。挺拔的身躯突然下弯,额头也碰上了洛倾瑶的脑袋,而脸下,恰好就是洛倾瑶的胸膛。

独傲天恼羞成怒,他从小养尊处优,很小就成为了继位人,人人在他面前不敢放肆。向来是谨言慎行,不敢逾矩。可,唯有这个小妮子,总是如此地不拘小节,或者说是放肆。可是,为什么独傲天他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呢?他有些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可却偏偏没有被冒犯的愤怒。或许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内里性情偏冷的洛倾瑶,对他人做了这样亲热的动作,分明就已经不是给他展露伪装的面具,而是展露真实的自己了。想到这里,他竟然……有点儿高兴?

知晓了确切毒药的洛倾瑶很是高兴,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清晨,她起了个大早,直接去拜访肖刚吏。

到达的时候,守门的奴才还惺忪着睡眼,倚在大门上打着盹,洛倾瑶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那奴才这才不情不愿的开了门。

“快进去!快进去!”

那奴才一看见洛倾瑶,也没个好声气,这么多年骗吃骗喝的大夫他看的是多了。进门的时候信誓旦旦,说是一定能治好夫人的病,可是最后还不仅仅是拿了老爷一大笔钱财,就满脸羞愧地说才疏学浅,更有甚者,直接卷了钱财跑掉了。这个洛小姐看起来年龄小,又是个女子,难道能比那些老郎中还中用一些吗?要知道,又一次老爷还特意重金请来一个告老还乡的御医,前来为夫人诊治,可是最后却都是无疾而终。现如今,难不成老爷也疯了吗?居然对一个这样的大夫抱有希望!

洛倾瑶也不在意,直接顺着昨日的路去找肖刚吏。

肖刚吏似乎也刚刚起床用早膳,尹秀在一旁伺候着,很是温顺的样子。

肖刚吏见到洛倾瑶来了,早饭也都不想吃了,直接起身过去问道:“洛小姐!结果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心想,这肖刚吏先前卖房子的时候古怪得很,现如今关系到他夫人的病情,倒是正常了起来。

洛倾瑶微笑道:“也算是苦心人天不负,总算是查出来了。应该是马甘草和麻生花的组合让夫人病了如此之久。”

肖刚吏一脸难以置信和惊喜,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大夫都找遍了也没有用,现如今,难道真是老天爷的恩赐让若遥康复吗?

肖刚吏连忙说道:“洛小姐,那可有方法医治?”

“自然是有的。”洛倾瑶笑道,“只是那毒素是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夫人的身子也已经是千疮百孔,不能用猛药排毒,只能用药性温和的药材来去毒,恐怕要费些时日。”

“不妨事!不妨事!”肖刚吏连忙说道,瘦削蜡黄的脸上满是开心,“只要能够救她!多少钱多长时间我都可以等的!真的能够救她吗?真的能吗?”

洛倾瑶被他问的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可否借一步说话。”

肖刚吏有些纳闷,但还是同意了。

洛倾瑶跟在他身后,可独傲天却出了声。

“那个尹秀有些不对劲。方才你指明毒药是马甘草和麻生花时,她很惊讶,喝粥的勺子顿在空中很久。”

洛倾瑶有些讶异地看了眼独傲天,又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尹秀也抬起头来,尹秀对她温柔一笑,洛倾瑶只能别别扭扭地也回了一个笑容。感觉就像是……背后说人坏话,然后被活捉了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小姐,究竟怎么了?为何……要借一步说话?”肖刚吏走到外面,直接问道。

洛倾瑶神情严肃解释道:“确实是不得不借一步说话,因为毒药虽然查出来是马甘草和麻生花,药性不强,效果太弱,要让你夫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长期下毒所致。所以我初步断定,贵府可能就有毒害夫人的凶手。”

肖刚吏一听,大惊失色:“怎……怎么可能?我们府里怎么可能有人要毒害若遥呢?绝不可能的事情。”

洛倾瑶叹了口气:“任何事情都不是不可能的,总之,我言尽于此,希望您引起注意。”

肖刚吏踌躇了一会儿,犹豫道:“那么……需要报官吗?”

“我觉得还是不要报官为好。一来,报官容易打草惊蛇,万一那凶手狗急跳墙,直接毒杀夫人,反而是得不偿失。二来,恕我直言,如今官府实在不是好好办事的模样,民间便说,这官府有理无钱莫进来,虽说您家财丰厚,但是却也要警惕,这官府渎职。”洛倾瑶慢慢解释道。

肖刚吏也觉得洛倾瑶此言有理,只是不报官又能做什么呢?难不成让若遥这样一直下去,而凶手却逃脱在法网之外,为所欲为吗?

“不报官恐怕有些难办,我绝不可能让若遥被毒害却连凶手是谁都不晓得!”

洛倾瑶道:“若您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帮您查探一番。只是希望,我若是妥善解决此事,您能够痛痛快快把那房子租给我!”

“若是你能够揪出幕后凶手,我便是把房子送你也成。”肖刚吏承诺道,“只是,不知道洛小姐打算如何查探,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洛小姐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回答道:“马甘草和麻生花若想使人中毒,必须是内服。想来是凶手在饭菜中下药,另外,马甘草和麻生花必须需要经年累月的使用,否则很难有效果,想必凶手也不会时常去采购,这样看起来太过明显会惹人怀疑。凶手应该是先大量采购,之后再囤积起来的。希望您可以允许我查一查负责夫人饮食的奴才奴婢,必要的时候能够搜查整个肖府。”

肖刚吏沉思了一番,洛倾瑶想要调查负责饮食的奴婢倒是无碍,只是搜查整个府邸不甚合适。就好像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抄家了,不太吉利。纠结了一番,肖刚吏还是决定答应了。无论如何只要能够治好若遥,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想再在乎了。

“那就拜托洛小姐了。”肖刚吏说道。

洛倾瑶得到肖刚吏的允许,立刻去了戚若遥的院子,哪里晓得,刚过去便看见那里人头攒动,惊慌失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起来几乎所有奴才奴婢都聚在了一起,乌压压的一片。

洛倾瑶小跑过去,挤开人群往里面一看。竟是一个人的尸体。看样子好像是戚若遥的奴婢。

那人容貌清秀,姿容窈窕,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她嘴唇发紫,嘴角流出一条血线。

洛倾瑶蹲下身子,用手咧开那奴婢的嘴,只见牙缝处除了猩红的鲜血,还有一小块尚未吃完的药丸。洛倾瑶撕下那奴婢身上的一条布料,将那药丸抠出来,妥善放在怀中。或许可以通过检测药丸得到一些线索。

“怎么回事!”洛倾瑶站起身来拉住身旁的一个小奴才问道。

“奴才不知道啊!”那奴才哭丧着脸,说话一直在抖,看来是吓的不轻,“奴才听他们说,好像这位姐姐突然就口吐鲜血,然后就死掉了。”

“谁是目击者?”洛倾瑶四处问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梳着平髻的女子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是我。”

洛倾瑶一下子揪住她的衣袖,急切地问道:“死者是什么人?怎么回事?把当时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跟我说上一遍。”

那女子咽了口唾沫,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秀珍和我是夫人的丫鬟,刚刚我们在讲话的时候,秀珍她,她就突然这样口吐鲜血死掉了,突然……突然就……呜呜呜呜……”

那女子激动之下说的内容都太过笼统,根本就分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那女子呜呜呜地哭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泄出来。看得出来她似乎和那位死去的“秀珍”关系很好。

洛倾瑶又继续追问道:“你先别激动,你告诉我,那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你把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讲一遍。”

那女子仔细想了一想,抽噎着说道:“今天我们伺候夫人洗漱之后,就出去逛了一会儿。然后……然后嬷嬷骂我们偷懒,让我们去厨房帮忙。到了厨房之后,干了一会儿活,秀珍就拜托我接替她的活儿一会儿,说自己要去如厕,她回来之后就有点怪怪的……说什么谢谢我平常的照顾,还说什么要听嬷嬷的话,然后……呜呜呜呜,突然就口吐鲜血,她就死了。”

洛倾瑶仔仔细细地听了那女子的一番话,松开紧紧揪住她衣袖的手,沉思一番,那名叫做“秀珍”的侍女死前的一番话听起来就仿佛遗言一样,这桩命案难道仅仅是自尽不成?

然而那女子刚说完,又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丁指责道:“分明就是你秀彩害死的!昨天我还听见你们吵嘴,更何况当时秀珍在厨房里只跟你在一起,就是你毒死了秀珍!你真是狠心!枉你们平常还以姐妹相称,分明就是包藏祸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秀彩边哭边反驳道,至交好友死去,现如今自己又被陷害,她已经是泣不成声,嗓子都快要哑了,“薛宿你少给我血口喷人!”

独傲天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秀珍的死状,继而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洛倾瑶:“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洛倾瑶凝神静气,白了他一眼,傻子都知道秀珍的突然死亡蹊跷。

洛倾瑶又进去探望了一下戚若遥,见她安好,不由得稍微放了点心。只要凶手还没有丧心病狂,想要同归于尽,伤害戚若遥就好。

独傲天说道:“先别管那个丫鬟的死了。先吩咐厨房把戚夫人要服的药煎好,然后再慢慢调查吧。”

洛倾瑶点了点头,走出去一看,外面仍然是乱七八糟,几乎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迟迟没有回到自己原有的岗位。洛倾瑶自己并非是肖府之人,也不太好管,只好张望着看肖刚吏有没有来。

方才肖刚吏并没有跟自己过来,似乎是尹秀夫人招呼他过去把早膳用完。

好在,肖刚吏很快就过来了。他对眼前的这番景象也颇为震惊。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这宅子的风水是不是不好了。他虽然对下人有些苛刻,可这么些年,管家的一直都是尹秀,她为人和善,从来不曾苛待下人,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烦人的事情,下人之间都很少有什么矛盾,今日怎么突然有了命案。

那高高大大的奴才薛宿一看见肖刚吏过来就立刻去说道:“老爷,您要为秀珍做主啊!那秀彩昨日就跟秀珍吵了一趟,今日秀珍就想不开服毒自尽了。老爷您一定要严惩秀彩,不能让秀珍死不瞑目啊!”

看不出来,薛宿高高壮壮,讲起话来,居然也都是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看起来,倒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肖刚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只回了一句“我晓得了”,看样子对于薛宿平常,吊儿郎当,唯恐天下不乱的习性也是知道的。

肖刚吏又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也不多话,直接走到洛倾瑶那里:“若遥她可有事?”

洛倾瑶摇了摇头:“无碍,夫人正在熟睡,也没有被外面的嘈杂吵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刚吏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其实根本就不太在意外面的丫鬟奴才如何,只要若遥安全就好。

肖刚吏转身对着喧闹的众人说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小五小六你们把秀珍的尸体搬到杂物间,过一会儿……让她的家人过来认尸。”

肖刚吏的侍卫小五小六动作很是麻利,听命行事,又刷去了地上的血迹,不一会儿地面上就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众人听到老爷的命令,也各自慢慢吞吞地回到他们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唯有秀彩仍然是哭哭啼啼的,拉也拉不走。看来秀珍的死亡确实也给她带来很大的打击。

独傲天说话道:“这肖刚吏倒也是冷血,这秀珍的死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他居然也不细查,直接让秀珍的家人来认尸。”

洛倾瑶沉默了一会儿,确实,看得出来,这肖刚吏心中唯一牵挂的就是戚若遥和尹秀二人,甚至说,只牵挂戚若遥一人。至于其他人,在他的眼中几乎如刍狗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先前租房子时肖刚吏的傲慢态度也是这般,仿佛一切都不在意,可是得知洛倾瑶是个大夫,又前倨后恭,仿佛又无比地在乎那一个人。

既然厨房的人已经归位,洛倾瑶赶紧吩咐他们熬药。厨房的仆役们看见老爷颇为重视这位洛小姐,也不敢怠慢,特意挪出了一个人手,专门盯着药材的熬制。

秀珍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于是洛倾瑶又逐个逐个地询问戚若遥院子里的下人。其他的人倒是也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唯有秀彩和薛宿的话仿佛有些东西。

秀彩是个重要人物,所以洛倾瑶仔细盘问了她一番。秀彩也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她和秀珍的关系。秀珍是戚若遥的陪嫁丫鬟,很早就跟在戚若遥的身边,戚若遥没有生病之前,都是秀珍贴身伺候戚若遥,而差不多就在戚若遥神志不清的时候,肖刚吏担心丫鬟不够,伺候不好总是神志不清的戚若遥,于是又给她增派了不少丫鬟。也就是那个时候,秀彩来到了戚若遥身边,和秀珍成了好朋友。

“那伺候夫人饮食的丫鬟是谁?”洛倾瑶问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秀彩倒是回答很是干脆:“以前听说都是秀珍负责夫人的饮食,后来老爷增派了丫鬟到夫人的院子里,就是我和秀珍一起负责夫人的饮食了。”

洛倾瑶听了这话,沉思一番。时间点很是奇怪,戚若遥的病情还没有显现的时候,一直都是秀珍在负责戚若遥的饮食。

洛倾瑶又问道:“那么听薛宿说,你们前一晚吵一架,能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秀彩一愣,低下头,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是秀珍跟我借钱,我没有答应。我就应该答应的,她对我那么好,今天又这样了。我应该借她的,都是我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皱了皱眉头:“据我所知,贵府的薪酬应该还算是不错的吧。秀珍她一个姑娘家,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钱的,为什么要跟你借钱?”

“秀珍她哪里是缺钱啊?”秀彩一想到这个,就控制不住地觉得难过,“她家里不光有双亲在上,而且她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年纪尚未及冠,五六年前就染上了赌瘾,把家里的房子的地契都差点要赌输掉,平常也不干点正事,家里的老父老母还是靠秀珍养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地契拿回来了,但是她弟弟仍然没有戒掉赌瘾,更何况,这么些年来,她弟弟年龄也不小了,总是要成亲的,秀珍这么些天也都是烦心这件事。所以她昨晚又跟我借钱,她已经跟我借了很多次钱,虽然有还有不还,可是我也没有怎么怪她,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可是昨天,我拒绝借给她钱,是我知道,她那个弟弟就是还在骗她的钱,然后去吃喝嫖赌。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相信我,非说她弟弟已经改邪归正,已经跟她好好保证过不会再去赌博,她要给她弟弟攒成亲的彩礼钱。可是我这个局外人都早就已经看清了她弟弟的真面目,她弟弟完全就是看着秀珍心软,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她。秀珍比我大上五六岁,到现在还没有成亲,都是她弟弟害的。”

秀彩声音很是沙哑,今天一天已经流了不少眼泪,她的话语也都是不太流畅,断断续续,逻辑上很是混乱。但好歹洛倾瑶听懂了。看起来秀珍的家庭条件不太好,还拿她当摇钱树。

接下来就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洛倾瑶见秀彩情绪很不稳定,也不想再逼迫秀彩回忆起伤心的事情,索性就让她离开了。

接下来则是薛宿。薛宿身材高大,但面容却又很是萎靡,看起来嬉皮笑脸,像一个地痞流氓一样。问话的时候也是一样,三句答不上正题,到处扯话题,就是不回到正题之上。

洛倾瑶也懒得和他纠缠,直接说道:“薛宿,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会向你们肖老爷好好谈一谈你的态度。”

薛宿一听这话,果然就收敛了很多。本来他看洛倾瑶只是一个小姑娘,居然还四处问着查案,心中原本就怀着看笑话的心态,也不太看得起她,甚至觉得她不过就是来走个场子,好到肖刚吏那里交差骗吃骗喝。所以薛宿他言语表情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尊敬,反而是嬉皮笑脸,态度几乎是很随便的。可是现如今洛倾瑶提到了肖刚吏作为威胁,薛宿却是不得已认真对待起来。毕竟看起来肖刚吏还是很看重这个小姑娘的,居然又是让她看病,又是查案的。薛宿他自己是肖府的家丁,怎么说也不能让老爷留下坏印象。

“得了得了,洛小姐,您赎罪啊。我这个人就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跟老爷讲,您想问什么,我铁定跟您直说,绝对不再绕弯子了。”

洛倾瑶冷眼看着他,问道:“你声称昨晚听见了秀珍和秀彩的争吵,可有此事?”

薛宿连连点头笑道:“确有此事确有此事。洛小姐你是不知道啊!你看看那秀彩秀珍平常好得跟个什么样,跟一个娘生的一样,那吵架的时候还不是骂起来你爹你娘的……”

看到薛宿一脸得意洋洋,仿佛是看破了天下的真理一样,洛倾瑶实在是忍不住打断道:“够了!没让你说这些东西!我只问你,他们之间吵架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薛宿仰起头想了想,说道:“反正好像是借钱的事情。哎,要我说啊,这天下最难办的就是钱的事情,管你亲如兄弟,爱如姐妹,为了钱他都能翻脸不认人啊……”

洛倾瑶长吸了一口气,实在是忍无可忍,这个薛宿不仅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还狗嘴吐不出象牙,全是一些啰嗦话。洛倾瑶完全没有耐心再跟他交谈下去,直接让他走人了。

洛倾瑶问完一圈人,差不多也已经有了一些头绪。看样子,秀珍很可能就是毒害戚夫人的凶手,但是想来幕后应该还是有人操纵。

另外一个意外的惊喜则是,洛倾瑶从各个下人口中拼凑出了肖刚吏有两位平妻的前因后果。

戚若遥戚夫人是最先进门的一位妻子,据那李嬷嬷说,肖刚吏那时候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家中祖业丰厚,妻子又貌美如花,正是得意之时。哪里料想,其实戚若遥进门也是费了一番波折。肖刚吏与戚若遥两情相悦,也得到了父母双亲的认可,奈何家中祖父祖母却偏都喜欢世交的女儿尹秀,他们年轻时候就为肖刚吏和尹秀订了亲,只是后来肖刚吏却偏又喜欢上了戚若遥,嚷着要退亲。因此肖刚吏与戚若遥的婚后美好生活不到两年,就接近于破碎了。肖刚吏的祖父祖母相继去世,祖父的唯一遗愿,就是让肖刚吏取尹秀进门,和戚若遥做平妻。肖刚吏原本百般不愿,奈何更加不愿被街坊说是不孝,于是只能听从祖父祖母的遗愿,娶下尹秀。只是同戚若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允诺就此作罢。

这戚若遥倒也是个刚烈的性子,没能够让丈夫不娶尹秀,就直接用嫁妆另修了一个别院,也就是先前洛倾瑶所见的稻香村。戚若遥自从肖刚吏迎娶尹秀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住在稻香村中,也不愿意肖刚吏继续留宿在那里,因此一直没有孩子。尹秀进门,倒是不停地想要讨好戚若遥,只是戚若遥连稻香村的大门都不愿意让她进,甚至有一次还故意推尹秀下水,害她流产,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并且也永远地失去了拥有孩子的可能。

但是,尹秀虽然难过,但还是尝试着设身处地,不愿多怪罪戚若遥。而肖刚吏原本对待戚若遥就很是愧疚,但是经过她这么多次的闹腾,也有一些不耐烦,对待委曲求全的尹秀也多了几分愧疚和怜惜。

然而五六年前戚若遥突然神志不清,肖刚吏为她操碎了心,一直尝试着为她找大夫,可以说是散尽家财,可是都没有成效,三十多岁的肖刚吏可以说是一夜白头,憔悴至极,三十而立的大好年华,看起来却就像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人。

洛倾瑶整理了一下思绪,把心中的想法和独傲天说上一番。

独傲天直接说道:“秀珍的死亡时间,太过蹊跷,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尹秀。”

洛倾瑶犹豫道:“看起来不像,肖府的人都认为尹秀为人和善,应该做不出那种狠辣的事情。再者说,刚听到我们解出了毒药是马甘草和麻生花,就着急去杀秀珍灭口,慌慌张张,怎么会是能够耐心筹划五六年的人呢?”

独傲天笑道:“凡事不要断定的太早,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咱们打个赌?我就赌最后凶手是尹秀,你就赌不是尹秀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倾瑶看独傲天如此笃定,心中倒也激起了几分不服输的意思,直接答应了。

可是看着独傲天妖精一般的笑容,洛倾瑶怎么总觉得自己中计了呢?

洛倾瑶正跟独傲天有说有笑,秀彩突然顶着个核桃大的肿眼睛跑过来说:“洛小姐,洛小姐,我们夫人找您过去呢!”

洛倾瑶很是惊讶,戚夫人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吗,竟然还叫自己过去?

但是洛倾瑶还是听话的过去了,本来她其实就想好好问一问戚若遥情况,现在倒也正好。

洛倾瑶一进屋,看见戚若遥已经被秀彩扶了起来,依靠在床头上,面容苍白,但是仍然能够看出她清丽的面庞。

“夫人。”洛倾瑶唤了一声。

戚若遥病怏怏的给洛倾瑶赐座,又让秀彩走了出去。

“你就是那个说可以治好我的病的人吗?”戚若遥虚弱地问道。

洛倾瑶点了点头。

“那么我希望你,不要治好我。”戚若遥直接就说了出来,仿佛说了什么很简单的事情,“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再查下去了。”

洛倾瑶大惊,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戚夫人的生命明明受到了威胁,为什么戚若遥宁愿放弃生命也不希望洛倾瑶继续再查下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这恐怕有些奇怪吧。”洛倾瑶直接说道,“夫人,难道不想知道背后的凶手吗?”

戚若遥笑了笑,就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朵:“我本来就知道背后的人,不需要你查,我希望你,或者说恳求你,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就让我,慢慢地……慢慢地……死去吧。”

洛倾瑶听了这话,真是毛骨悚然。她真的没有想到看似神志不清的戚若遥居然心存死志,难不成背后凶手是戚若遥深爱的肖刚吏吗?所以才不愿意洛倾瑶继续查下去。

可是……看肖刚吏的模样,完全是对戚若遥深爱似海,又怎么会下毒伤害戚若遥呢?

“你也不必猜测了……”戚若遥咳嗽了几声,“不是肖刚吏……他虽然负我,却不至于丧心病狂如此。”

洛倾瑶见她直呼肖刚吏姓名,便知估计她已经对肖刚吏完全死心。

“你便当是帮我一个忙,不要再继续追查……让我……好好地死去。”

戚若遥的语气真是让人害怕,怎么会有人把死亡这件事情说的如此随意轻松。

可是洛倾瑶却颇为不愿,劝说道:“夫人,您不想要继续追查,或许是因为您去意已绝,可是您怎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呢?”

独傲天默默说道:“那是因为她还是希望这个家安安宁宁,尽管女主人不再是自己。”

戚若遥没有回答洛倾瑶的话,仿佛又快要睡着了。

洛倾瑶无奈,只得退下,刚出门的时候就撞见了肖刚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肖刚吏正是奇怪洛倾瑶怎么会在戚若遥的房间里,洛倾瑶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哪里知道肖刚吏一脸古怪的神色,甚至神情还有些激动,一下子推开洛倾瑶,走到戚若遥床前:“若遥,你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若遥,你怎么可以说要自己死去呢?”

戚若遥又睁开眼睛说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我一定会查下去的。”肖刚吏坚定地说道,“哪怕毒药就是你自己下的,我也一定要查。”

戚若遥听了这话,竟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听起来颇为凄然。

“药是我自己下的?哈哈哈,肖刚吏,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洛小姐,你过来!我来同你说说,这凶手究竟是谁!”

洛倾瑶看戚若遥的状况已经近乎癫然,不敢不听从她的话,把耳朵附到她嘴旁。

只听她说:“去叫尹秀过来,并且一定要直接封了她的院子。”

洛倾瑶一听,愣住了,只是她也没有这么大的权限,只好向肖刚吏说了。

肖刚吏大惊,可是看了眼戚若遥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咬牙只得答应了。肖刚吏喊来小五小六,吩咐他们去“请”尹秀夫人过来,并且暂时封掉她的院子。

刚用过早膳,悠悠然喂鱼的尹秀惊讶地发现夫君平日里的侍卫小五小六带了一大堆人突然闯了进来,并且还要封掉院子。各个奴才奴婢们都替尹夫人生气,甚至直接对小五小六恶言相向,只是尹秀尹夫人却仍然带着微笑,好脾气的答应了,完全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

小五带着尹秀到了戚若遥的稻香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秀看着这农家风光,笑道:“说起来,姐姐一直对我心存芥蒂,不喜欢我进稻香村,我还从来没有真正来过这里。这儿的景色还真是美。”

小五不敢多话,只能尽自己的责任,带着尹秀到了戚若遥的内室里。

尹秀看见戚若遥、肖刚吏、洛倾瑶都在,倒是不惊讶,反倒是平静得很。仿佛早就已经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来了……”一直闭眼的戚若遥听见了脚步声,睁开了眼睛。

尹秀冷哼一声,倒完全没有了平常那温柔可人的模样。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么些年居然会栽在这么一个小丫头身上。”尹秀说着瞥了一眼洛倾瑶。

洛倾瑶不愿多话,但是心中却暗自腹诽,尹秀自以为是她洛倾瑶的到来而使她的阴谋落空,哪里能够想到,戚若遥看起来与世无争,但是却冰雪聪明,早就已经识破了尹秀的阴谋,只是自己对于肖刚吏早已失望透顶,本来就决心求死,所以根本就懒得拆穿尹秀的诡计。

肖刚吏一听尹秀这话,也是大惊,在他的印象里,尹秀向来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从来不愿意让别人多受一点儿苦,宁愿自己受委屈。当年,戚若遥害她流产,她却不愿意继续追究,肖刚吏一直心存愧疚,对于尹秀也颇为怜惜。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现在这个局面。

“秀儿……你……”肖刚吏说道。

“我什么!”尹秀居然回眸瞪了肖刚吏一眼,“事到如今,你又能怪谁呢!这么多年,我一心想好好待你,可是你呢,永远都惦记着这个对你不假辞色的戚若遥,我对你的好通通都像是路边的一根狗尾巴草,你从来都不懂得珍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肖刚吏一听也十分愧疚,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做啊!你这是杀人!糊涂!荒唐!”

尹秀看了他一眼,突然眼睛中闪烁着泪光:“我杀人?我杀得就是她!当时我们成亲,她都不愿意喝我奉得一杯茶,害我成为当时全城人的笑柄。后来,哪一件事情,不是我委曲求全,不是我曲意逢迎,可是她仍然对我摆脸色!这些也都算了,只要能够得到你的爱,这些不也算是什么,我都能够接受。可是!肖刚吏!你扪心自问!你可有喜欢过我!可又真心爱过我!我在你心里哪里有一点点比得上这个戚若遥!肖刚吏,我问你,你对我可有半点仁慈!”

说到这里,尹秀已经泪流满面。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刹那爆发出来。她忍气吞声了许多年,也戴上面具许多年,唯有这一刻,算的上是酣畅淋漓。

肖刚吏把头埋进粗糙的双手,肩膀不停的颤抖。事到如今,他完全没有想象过当前的场面。明明尹秀温柔体贴,凡事也都以自己为重,自己喜欢戚若遥,尹秀就对若遥百般让步,自己不愿意对外介绍尹秀,尹秀也不在意,处处做个贤妻,甚至因为自己不能再怀孩子,敦促自己与戚若遥和好,不让肖家绝后。可是,她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尹秀用手拭去眼泪,含着泪光笑道:“你总说我贤惠,说我善解人意。但你可知道,每个女子又怎么会甘心自己深爱的人心中还有其他人呢?我这辈子做的最痛快的事情不是给戚若遥下毒,而是那一天终于让她心如死灰,说起来还要谢谢你,那一天打了她一巴掌。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痛快,真是快要忍不住仰天长笑。”

肖刚吏大惊,仔细回想起来,他深爱戚若遥,几乎从来就没有对她动过手,唯有那次,戚若遥故意推尹秀下水,害的尹秀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那日大怒,没有控制得住,所以扇了戚若遥一巴掌。

“难道……难道……那一次也是你设计陷害?”肖刚吏慢慢地直起身子,颤颤巍巍地走向尹秀。

尹秀笑了笑,转眼看向躺在病榻之上的戚若遥。

戚若遥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这一幅画面同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你爱她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吗?”尹秀一字一句地说道。

“啪”肖刚吏一个巴掌打了上去,尹秀受不住,直接倒在地上。

肖刚吏转头又去看戚若遥,她的神色还是一点儿未变。肖刚吏此刻的心拔凉拔凉的。他当然晓得戚若遥的性格,孤傲清高,空谷幽兰一般的人物,怎么会屑于做故意推人下水的勾当呢?可是他当年……一来因为尹秀失去孩子伤心欲绝,二来也是在肖刚吏质问之后戚若遥亲口赌气承认,他才会气极,做了那样的动作。没有想到……他气急之下还是上了尹秀的当,把戚若遥的赌气当成了事实。

肖刚吏扑到戚若遥的床前,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握住她冰凉的手掌:“若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他现在的感觉真是不知道如何来形容,悔恨交加,更有心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若遥仍然是面无表情,任凭肖刚吏泪如雨下,涕泗横流,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么多年,该难过的已经都难过了,他的悔恨于她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

或许是她太骄傲了,以至于丝毫无法容忍丈夫去娶另外一个妻子,不屑于去解释不屑于去辩驳,在秀珍刚下毒的那几个月里,她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觉得自己身体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可她没有声张,她依然像是毫无察觉一样慢慢地吃下有毒的饭菜,对于心已经死掉的人来说,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是谁当你的助手,在戚夫人的饭菜里下毒的?”洛倾瑶看向躺在地面凄怆而笑的尹秀,洛倾瑶还是问了问,尽管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尹秀看了洛倾瑶一眼,并没有隐瞒。或者说,事到如今,隐瞒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尹秀既然选择了乖乖来到这里,这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好准备和盘托出了。

“是秀珍,她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我直接派人带他去了趟赌场,让他赢了一些钱,尝到甜头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好办。”尹秀顶着有鲜红指印的脸庞,说道。

“那秀珍也是你害死的?”洛倾瑶皱着眉头问道。

尹秀笑了笑:“不然呢?不过也算是我失策,一听见你认出了马甘草和麻生花,我就很担心,觉得只要你认真查下去就一定会查到秀珍那一环,到时候恐怕我自己就藏不住了,所以直接派人给了秀珍毒药,并且承诺会给她家许多钱财。她也真是傻,好好的一个姑娘,非得心甘情愿被家里拖累。”

“够了!”肖刚吏吼道,继而阴沉着脸对洛倾瑶说:“洛小姐,见笑了。等药喝过几日,望您再过来一趟给内子诊治一番。”

很明显,肖刚吏并不希望洛倾瑶在此久留,说到底这也是家丑,给外人看到肖刚吏自己也心有芥蒂。

洛倾瑶自己也知道不便久留,顺着他的话便告辞了。

路上,洛倾瑶也是满怀唏嘘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想到这背后隐藏了许多事呢?三人都是被逼无奈,都像是命运的戏弄,把他们强行牵扯在一起。若是没有尹秀,或许肖刚吏和戚若遥就会成为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而若是没有戚若遥,肖刚吏和尹秀也可以和和美美、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只道这命运太过无常。

洛倾瑶突然问了独傲天一句:“如果你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对于洛倾瑶的突然发问,独傲天有些惊讶,他想了一想,最后说道:“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是我,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傲天如此笃定,而洛倾瑶却表示不信,笑道:“怎么可能?你可是流裳国的继位人,等你找回真身,铁定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到时候啊,你估计比那个肖刚吏还要伤脑筋,还要难以处理这些家务事。”

独傲天瞥了她一眼:“如果没有找到心中所爱,或许真的会因为政治原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果这样,她们之间的争宠嫉妒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顶多算是看戏。但是如果已经找到挚爱,自然是一生一代一双人。”

洛倾瑶眨巴着眼睛,似乎还真没有想到独傲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实在她的印象中,古代似乎早就对三妻四妾习以为常,越是身份尊贵的人物,妻妾也成为了身份的象征。像她名义上的大伯三伯,虽然都娶了名门之女,但是哪一个没有几房姨娘?更不必说是像独傲天这样尊贵的身份,身为一国的继位人,难不成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是……肖刚吏不也一样找到了今生挚爱,可是最后还是不得已娶了尹秀……”洛倾瑶补充道,看得出来,肖刚吏真的是非常喜欢戚若遥,但是最后,结果却还是这样令人唏嘘。

“不!”独傲天立刻否定道,“那是他还不够喜欢。所以才抵不住祖父祖母的压力,仍然娶了尹秀。与其说他爱戚若遥,不如说他更爱自己的名声,不愿意让自己承担‘不孝’的后果。更何况,即便是被逼无奈,他也完全可以成亲后不与尹秀同房,可是他还是没有抵抗得住诱惑,甚至是让她怀上了孩子。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口口声声说戚若遥是挚爱呢?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倒是可惜了戚若遥这样的奇女子。”

洛倾瑶感叹道:“你还真是不一样……”

其实,就独傲天的这一番话来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已经比同时代的人进步了许多。

洛倾瑶回家就好好休息了一番,自己揣摩,大概第二天就可以去找肖刚吏,讨论租房子的事情了。毕竟,洛倾瑶虽然没有能够帮他,找出最后的真凶尹秀,但是最重要的是,她能够治好戚若遥,想必肖刚吏应该也会答应租房子的事情。

没有想到,第二天,肖府却传来惊天消息。

尹秀似乎也知道肖刚吏不会再放过她,直接吃了先前给秀珍的药丸,服毒自尽。这倒是不算是什么,只要是知晓这件事情的人,都清楚尹秀绝不可能善终,她自行了断反而减少了许多痛苦,免得肖刚吏因为心中气愤而虐待她。

但是更重要的一个消息是,戚若遥也早就已经心存死志,自从抓到尹秀之后,她就整天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总是睡觉。明明她现在是可以清醒一段时间的,可是她就是宁愿睡觉,也不愿意吃东西吃药,昨天傍晚的时候下人没有注意,戚若遥竟然直接割脉自尽。等到佣人发现的时候,戚若遥已经死去多时,再也救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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