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开车去接你。”
“你回个话啊,老婆。”
“你就这样忍心,阿梅还在等着你来家做饭啊。”
短信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紫流苏看见后,竟然没有一点感觉。紫流苏知道,在她的身上,必定有某种意识神经的麻木,对匡松来说,已经没有了心灵的感应。
“匡松,我已经不做你的老婆将近一年了,收回这个称呼吧。”紫流苏冷笑了一声,逐条删去了匡松发来的所有短信。
非 法 同 居
作者:紫月星空
第九章 单元楼里的男人和女人
(一)
“我做别人老婆已经做到厌烦了,现在,我终于自由了。”紫流苏在北屋的沙发上打了一个滚,凄楚地扫了一眼崭新的三星牌手机,这个手机是离婚后买的,花了六篇专栏的稿费,是一个人在新街口“苏宁电器大厦”买回来的,看起来顺眼,疯狂的疼爱和喜欢着。
原来的那台摩托罗拉190手机,在离婚的当天已经给匡松扔进卫生间,随着下水道冲走了,这种恶毒的做法一直萦绕在紫流苏疼痛的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本来,和匡松一起生活了十年,匡梅也是一个上进的孩子,学习上从来没有让他们夫妻俩人操过一天神,奖状是年年拿,三好生是年年有,日子过的也算是很舒心了,匡松天天跑车,虽然没有时间过问家务事,出车的收入倒是一分不少地全部上缴,家里的一切让紫流苏做主。紫流苏什么抽烟、喝酒、搓麻将的坏习惯也没有,就是喜欢安安静静地写个字儿,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就爬上电脑挂网写字,整个人一天到晚不吭个声儿。为了写字,她和匡松没有少淘过气,斗起狠来的时候,一个扬言要砸电脑,一个声明我要离婚,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年头的阳历年一过,匡松就偷偷地跑到广电大厦把家里的宽带给报停了,紫流苏没有地方挂网,写了稿子没有伊妹儿发送,邮局的水路已经不习惯走了,一气之下,和匡松挥着老拳闹到了民政局。当时新婚姻法还没有颁布,离婚要到双方单位工会盖公章,紫流苏爱面子,不希望自己的隐私闹到满城风雨,从民政局无功告返后,一直等到开春新婚姻法正式颁布,才和匡松秘密协议离婚。直到现在,除了双方的直系亲属知道他们离婚的消息之外,包括关系最亲密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人知道紫流苏已经把自己十年的婚给彻底离了。
离婚后,紫流苏以为自己就可以自由了,用多年积攒的稿费悄悄买了兴隆茶亭新寓三村的商品房,购置了电脑,上了宽带,一心一意地指望着在南屋写下惊世之作,不曾想,匡松一个星期后就把车停在了她的单位门口,说是准备天天接她下班回家。
紫流苏有晕车的毛病,天天坐车对她不亚于图财害命,再说出租车每天停在单位门口,也怕伤了自己的秘书面子,所以什么话也不说,上了车跟着匡松就走,看见紫流苏如此温婉依顺,匡松心里的石头也瞬间落了地,出租车生意忙起来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赚票子,陆陆续续地也不来接她了。
双休日本来就是一个空挡,这两天匡松基本上顾不到紫流苏,出租车满大街的跑着,票子天天赚了个满怀,数钞票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紫流苏。紫流苏得空就骑着半旧的自行车朝半坡村跑,遇到流连后,更是乐不思蜀了。
对于流连,紫流苏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心动的感觉,同样是文人,流连始终像一个独立特行的猪,在他深刻的思想背后,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他会想什么,做什么,甚至期待什么,或者毁灭什么。
(二)
借着黑色的天幕,紫流苏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床上,无聊地看着外面灰色的天空。新居里没有住宅电话,有一种安静的空,在这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紫流苏忽然感觉自己像条流浪的乞丐狗,连个面对的人都没有。
几天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紫流苏有点丧失情绪,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心情挂网写字。躺在沙发床上,头脑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流连,一会儿匡松,两个人的影像在大脑里窜过来窜过去的,让她心烦意乱。
手机已经处于一种关闭的状态,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声音,紫流苏现在就想用短暂的睡眠麻痹自己,设法让自己做到身心俱空。
沉睡后的紫流苏,姿势有一种超越年龄的静美,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生活在二零零四年,享受着生活高浓度恩赐,如果换个环境重新生活在七十年代的世风日俗之下,其面貌和精神状态,自然会是一种遍地开花的灰色状态,在城市屋檐下忍受着生命的羁押,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世纪风下的黄脸婆。
新世纪洞开了紫流苏作为一个卓越女人的欲望联想,在安静的睡眠中,也能让她保持如此这般的美丽。窗外有初冬的冷风轻轻地吹过,季节还带着南方的温暖,大自然没有因为个体生命发生的急剧变化,而停滞自己持续生长的脚步,秋天终会过去,冬天还是会拖着季节的长尾姗姗而来的。
紫流苏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的如此安宁,离开流连和匡松的日子,原来一切还可以这样从容淡定地继续。太阳每天依然从东方升起,带着固执的自然情谊。
如果不是后半夜发生的那件事情,紫流苏相信自己会一直睡到天亮自然醒。后半夜,紫流苏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一个猛子从沙发床上跳了下来,和着衣服打着赤脚奔到门前,从猫眼宏观扫视过去,是单元楼对门的女人拼了老命地在擂打自己的家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紫流苏撇开猫眼,打开木门,隔着防盗铁门急急地问。
“救救我,放我进去。”女人穿着碎花睡衣在叫喊。
紫流苏和单元楼的人家一户也不熟悉,正在犹豫间,看见女人的身后冲过来一个挥着菜刀的男人,紫流苏叫了一声“妈妈呀”,赶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求求你,把门打开,要不今天我就没有命了。”女人在绝望地哭泣。
“老老实实跟我进屋子去。”男人在女人的身后狂嚣。
“我不回去。”
“不回去,老子马上砍死你。”
当紫流苏奋力睁开眼睛后,凭经验判断,感觉这是一对杀红了眼的夫妻,她忍住惊惧,对男人说:“你把菜刀放下,对自己的女人没有必要使用武力。”
“我的老婆我教育,与你何干?”
(三)
“老婆嫁给你,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做你刀下菜的。”紫流苏的牙齿在打抖。
“你敢开门,开门的话连你也一起剁了。”男人狠狠地挥舞着菜刀,隔着铁门在紫流苏的面前扬了扬。
“再不放下菜刀,我打110报警了。”
“这个……。”男人挥刀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犹豫片刻,停在了半空中。
“现在我就把屋门打开,你说好了,把菜刀给我,你们如果确实有矛盾,可以进来说。”
“好的,你快开门,我有话对你说。”女人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摇晃着铁门的扣簧。
紫流苏“哗”地一下打开了铁门,男人愣了愣神,站在原地没有动,女人哗叽一下闪了进来,碎花睡衣发出一阵唏嘘声。
“谢谢你,紫流苏。”女人径直朝紫流苏的身后躲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紫流苏诧异地回过头。
“恩,我知道,你还是个作家。”女人惊魂未定,一边看着门外的男人,一边朝后退。
“把菜刀给我,不要吓着她了。”紫流苏一把拉过男人,顺手夺过了菜刀。
男人没有反抗,丢下了菜刀,堵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对面的门还敞开着,透过灯光,可以看见装饰一新的石膏屋顶和大理石地面,男人也许是不放心自己的家,一直就那么尴尬地站着,什么话也不说。
和先前杀气腾腾的样子相比,男人现在倒像一个十足萎靡的大气球,紫流苏有点不知所措,看着男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残酷婚姻里纠缠不清的男人和女人。”紫流苏暗自叹了口气,头脑里迅速闪过离婚前匡松用拳头敲击她脑壳的面影,心里有一种说不真切的疼痛。
“你可以回家了。”紫流苏终于对男人说了一句。
“谢谢你,紫流苏。”男人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声“谢谢”,把紫流苏吓了一大跳。
“他走了。”紫流苏给女人一个安慰的笑。
“他这是第二次动刀了,我发誓他如果再动一次刀,就跳长江去。”
“有这么严重?”
“每次在外面受了气包子,回来就拿我杀气,吓死我了。”
“你们没有孩子?”
“现在还没有结婚呢,哪里有孩子啊?”
“原来是婚前同居?”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