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在背上走,就不会有感觉了。”
“流连,你看,田野里的羊群,还有老牛。”
“满好。”
几个小时的路程,在两个人的对话中,不一会就过去了,到达上海站的时候,时间正指向下午一点,随着人流走出站口,流连环顾四周,一眼看见了前来接站的“搜街”杂志社的专题策划女编辑沈心。
沈心很年轻,穿着时尚,经过挑染的头发散发着魔力的光彩,这个八十年后的小女人长着一双妖眼,全身流动着一种生命的劲态。流连对年轻的女人不感兴趣,一个看着比一个媚,一个看着比一个深,在意识形态上,这样年龄层次的女人往往令男人手足无措,光是看她们的外表,就会看花了男人的眼。
“流连。”与此同时,沈心也看见了流连,她收起了接站牌,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你好,沈心。”流连伸出右手,礼貌性地递给了沈心。
“两位好,请问这位是……你爱人?好漂亮!”沈心和流连象征性握了一下手,又把手送到了紫流苏的面前。
非 法 同 居
作者:紫月星空
第二十二章 上海一夜
(一)
“你好,我叫紫流苏,流连曾经和我说起过你,‘搜街’杂志社的专题策划当家女花旦。”紫流苏和沈心友好地握了握手,回头看了流连一眼,流连并没有接过沈心的问话,而是微笑着不答。
“跟我来,流连。”沈心把流连和紫流苏径直带到了一辆面包车前,车身写着两个巨大的字幅广告:搜街。黑色的底子,红色的字面,夺目而喧嚣,给车站广场带来了一阵短暂的悸动。
上了车,流连和紫流苏并列坐在后排,沈心单独坐在前排,十分钟后,车子直接开到了黄埔宾馆,沈心跑到服务台,给他们开了一个双人的房间。
“流连,你们俩先进房间休息一会,一个小时后我再派车来接你们,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我也和校务处打过招呼了,过会儿我们直接过去采访就可以了。”沈心把带有房间号码的钥匙递给了流连,转身又上了面包车。
流连和紫流苏进了房间,彼此都有点意外,也许是旅途劳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是一个三星级宾馆,房间里有两张床,中间用一个床头柜隔开了,空间距离很大,有装饰一流的淋浴房,所有的床单全是白色的,很干净,也很耀眼。流连无声地看着紫流苏静静地躺在南面的一张床上,随后自己躺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紫流苏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琢磨着流连为什么在沈心面前默认他们是夫妻,而且也不拒绝沈心为他们开一个房间。想着想着,紫流苏就幸福地进入了梦乡。流连看见紫流苏已经睡过去了,也不打扰她,他在想,如果这次旅行可以过去的话,以后就不准备离开紫流苏了。
其实,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最能考验他们的不是共同生活中的油盐酱醋柴,而是人生经历中的一次旅行,旅行最能试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品性。只有这种最为劳顿最为麻烦的旅行,才可以使人充分暴露自己的本相。
流连没有敢打瞌睡,只是眯着眼睛小栖了一会,时间很快就到了,流连有点不忍心叫醒紫流苏,直到沈心像燕子一样飘到他的面前,他才过去拉了拉紫流苏的衣襟。
“时间到了?真快!”紫流苏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前额的刘海,对沈心点了点头。
“可以走了,时间不早了。”沈心递给流连杂志社的一个记者采访证,第一个退出了房间。
当一行人到达上海同济大学的时候,校务处的教导主任已经站在了传达室的门口,沈心和流连同时把记者证对着门卫亮了一下,尾随教导主任朝校区走去。紫流苏像个外星人,一边走一边看,身边的莘莘学子来去匆匆,个个意气奋发,青春葱茏,带着一股股明媚的气息。
(二)
校园很大,紫流苏看得心里直吐舌头,表面上却故做镇静地跟在一行人的后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来了,外面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新鲜的瑰丽色彩。
“跟紧,别丢了。”流连回头敦促了紫流苏一句,一路上也确实顾不了她,只是忙着和教导主任寒暄。
“过会儿,你们自己去学生礼堂,按照你们的策划方案向学生提问,我已经和几个系的学生打过招呼了,他们基本上知道怎么配合你们的专栏调查。”教导主任把一行人带到了图书馆附近,示意他们饶过阅览室,后面的楼群就是学生礼堂了。
“好的,多费心了。”沈心感激地和教导主任点了点头。
“多谢。”流连和教导主任握了握手。
目送教导主任从另外一条支路叉走,他们经过了一片高大的梧桐林,拐了几个弯,到了绿树丛荫下的学生礼堂。礼堂里面有一大群学生,红男绿女的在这里等待着他们,这次策划的主题是“一个人,一个城市”,需要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从他们生活的城市带来关于各自独立的城市故事,包括老街巷、老古玩、老小吃,等等一切。
话题从沈心打开后,学生们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到底是年轻人,思维永远那么超前。这个说:“好创意!”那个说:“老话题!”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根本没有机会让流连下手。流连只好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一边听一边录音,等到话题问的差不多了,学生也累了,流连才有机会和学生单独进行语言交流。
“每个人对自己的城市都有一份深厚的感情,一个人,一个城市,在你的城市里,你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流连问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小男生。
“城市是一个冒烟的烟囱,给了我黑色的记忆,也给了我黑夜里的星火。我家在青岛,一个美丽的地方,可是我没有方向感,我在自己的城市里迷失了自己。”
“一个被城市弄伤的孩子。”
“城市是一把尖刀,插在我的心上,天晴的时候,城市是太阳,天阴的时候,城市是月亮,我的城市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硬伤,难道城市没有给你美丽的梦想?”
“童年的老巷,少年的老街,一切转眼就过去了,青年应该留给第二个城市了,我的上海。”
流连和这个没有城市的小男生聊了半个小时,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苏州河,做了一次没有行程的短期旅行,从表面上看,每一个城市都是相似的,而每一个人都是城市里的一颗无法定型的核,在城市的外壳里疼痛地裂变。
从上海同济大学满载而归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第二站上海交通大学,初冬的上海,天空和南京一样,黑的飞快,转眼就乌漆抹黑了,估计时间不早了,一行人收了家伙就往回赶。
(三)
晚上在黄埔宾馆的客房里,流连和紫流苏先后在淋浴间各自洗了一个热身澡,走出浴室的时候,流连随手递给紫流苏一个新毛巾,帮她把潮湿的头发揉搓干净。紫流苏一味顺从着,心里很感动,但是嘴上什么也没有说。
少倾,流连扔下紫流苏,开始忙着在笔记本电脑上整理当天采访的内容,罗列提纲。紫流苏没有手提电脑,拿着一本空白信纸,坐在床上写字,内容全部是当天的所见所闻。三个小时后,流连终于关闭了电脑,猛一回头,紫流苏仍然倚靠在枕头上写字。
夜已经很深了,白色的窗帘在风的吹动中发出唏嘘的声响,从黄浦江远来的腥风里,布满了海的盐味。上海的日用水带着一股狂糙的腥气,流连拒绝饮用,在没有咖啡的夜晚,流连的心里有种苦涩的味道。流连独自上了床,忽然感觉很累,他不知道紫流苏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