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间不早了,阿静,我们一起送送紫姐。”范永虹说完,不等紫流苏回话,拉着陶静波就回到了屋子里,拿起出门的衣服就让她换。
(二)
“我自己可以走的,外面有点冷,你们就不要送我了。”紫流苏不希望给他们添麻烦。
“很快的,我们马上就来,三村就我们两个亲人了,我们不送谁送?你还指望流连从嘉兴的小客舱里飞回来送你啊?”范永虹在屋子里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永虹,你瞎说什么啊,流连可是挂着作协牌子的大作家。”陶静波轻轻踢了范永虹一脚。
“哎哟,你踢我干吗,八成是你看上那个臭小子了吧?”
“他是紫姐的,我才不会去抢。”
“那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他,我是在帮紫姐。”
“有你这么帮人的吗,会出人命的。”
“老公,你有病啊?”
他们两个人骂骂咧咧的,一起出了屋子。走出三村,三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一路上,陶静波一直在和紫流苏说着话,问这问那的,也不知道累。紫流苏看着陶静波,心里有种年轻的感动。其实,紫流苏年龄也不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婚姻里有太多的东西给了她,让她不得不陷入理性的深思。
“紫姐,到了河南,你要给我们打电话啊。”陶静波拉着紫流苏的手。
“嗯,我知道,不要担心我。”
“你准备去河南的什么地方?”
“一个朋友的家。”
“这样就好,我和永虹就放心了。明年放暑假,我和永虹一起去河南看你。”
“不用,也许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陶静波并不知道紫流苏此番去的是范永虹家,也不知道范永虹已经为紫流苏安排好了去河南的一切。紫流苏不想捅破这层纸,让陶静波的生活乱套,将其陷入可怕的噩梦联想之中。
出租车到达南京火车站的时候,离火车进站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几个人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陶静波内急,去了趟厕所。趁她不在的功夫,紫流苏又继续交代了范永虹几句。
“三村的家就丢给你了,如果遇到匡松来找我,就说房子已经退掉了,其他什么也不要说,免得引火烧身。”
“我知道了,紫姐,你到了河南后,立即给我电话,短信也可以。”
“好的,我会这么做的。”
“我给你的地址带着了吧,你出了站口,直接打车去我家,我妈在家等着你。”
“嗯,谢谢你,永虹。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会怎么样。”
“本来打算送你去河南的,阿静这两天见鬼了,老是粘着我,我没有办法走脱。”
“你放心好了,你的地址在我的手机里面藏着,现在时间不早了,一会儿阿静来了,你和她先回去,她明天早上还要去学校上课。”
“你不想要我们多陪你一会儿了?”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因为我离开的太突然了,我需要适应一下。”
(三)
陶静波如厕回来后,范永虹拉着她的手,和紫流苏做了告别。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候车大厅里,紫流苏满目苍凉,忽然就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她的心里在怨恨匡松,为什么离了婚还不放过她,让她远离自己的家乡,到一个从来也没有去过的地方,连自己的女儿也看不到。其实,天上女人心,地下母子情,没有一个女人是舍得自己的孩子的。现在,匡梅像一个光明的小尾巴,拖着暗夜的长尾,在天空中看着她,让她无地自容。
紫流苏从来也没有想过放弃对匡梅的责任,她一直想做一个好母亲。现在事已至此,她只能在心里牵挂她了。紫流苏一边想着心思,一边看着候车大厅里的旅客,她的目光是散淡的,游离的,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这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紫流苏懒洋洋地点开阅读键,一条短信瞬间蹦了出来。
“我正在回三村的路上。”
“流连,天!”
紫流苏张大了0型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显然,流连在告诉她,他已经在回三村的路上了。不行,这样不行,三村对她已经不存在了。
“对不起,我在流浪的路上。”紫流苏立即回复了一条短信。
“天!”流连跟着回了一句,惊诧得睁大了眼睛。
“去半坡村吧,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写字的合租者,你的房租在我这里,等到你的住处安定下来以后,把你的地址给我,我给你汇去。”
“我去四村总可以吧?”
“这样吧,如果你一定要回三村,可以去找对门的范永虹。三村原来的屋子已经出租了,北屋也没有为你留着,范永虹对四村比较熟悉,他会为你联系到好的房东。”
“四村没有感觉!”
“感觉会过时的。”
“你在哪里,我马上飞过来。”
“我在去河南的路上。”
“爱到苦!”
候车大厅里的广播喇叭刺耳的响声不适时宜地传了过来,女高音提示河南的列车就要进站了,请旅客做好进站的准备。紫流苏合上手机,跟着移动的队伍慢慢进入到剪票的站口。她的心绪很乱,一方面期待着流连,一方面惧怕着河南。
(四)
矛盾中,紫流苏跟着人流进了站。上了火车,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她没有想到,流连和她一样,也在流浪的路上,不同的是,他在回程的途中。
潜意识里,她希望流连现在就飞过来,和她过一种从此不再流浪的生活。她知道,自己的心仍然被流连牵着,有一种苦,也有一种甜。
紫流苏坐定不久,手机响了起来,是流连的声音。她的心“砰、砰”乱跳,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不做性奴了?三村的历史结束了?”
“坏蛋,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做过性奴了?”
“这个你比我更清楚。”
“说什么,不懂你。”
“灵魂的孤独是我的罂粟花……”
“不要拿我的东西来刺激我。”
“流苏,到了河南站的站口,不要挪窝,我马上就到。”
“不是吧,流连,你真的要和我……”
“听见了吗,等我。”
流连挂断电话后,在没有到达终点站南京的时候就下了火车,直接买了转道去河南的火车票。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就是迫切地想见到紫流苏。这几个月来,他的思念太疼痛了,作协的写作任务总算完成了,他把稿子交出去就万事大吉了,长篇小说的具体出版事宜不是他的事情,作协负责联系出版社,按照统一模式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