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也察觉到了两人的表情,看着长孙无忌狗急跳墙的模样,自然猜到了对方要干什么,三司会审上的程序和细节,他多少都了解一些。
不过他还是很坦然地冲两人略微摇摇头,并抱以微笑,示意他们不要往心里去,他不怪他们。
长孙无忌自然也发现了韦挺、于得水二人与郭业的眼神和表情的交流,心里更是一阵不爽。
当即,他冲郭业狰狞叫嚷道:“好,郭业,既然你不认罪,那么按照三司会审的规矩,本官有权对你打上三十杀威棒,杀一杀你的威风。”
说到这儿,他故作仁义地叹息一声,轻轻说道:“郭业,三十杀威棒下不是那么好熬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认罪?”
“滚你妈的蛋!”
郭业怒骂一句之后,猛地恣意狂笑道:“长孙无忌,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老子不吃你这套。三十杀威棒是吗?好啊,来啊,有种就往死里打,老子要是求饶一声就他妈是你养的。今天我还把话撂在这儿了,长孙无忌,你今天若是整不死我,等我走出大理寺之日,我定要百倍奉还今日之辱,让你们这些王八犊子一个个鸡犬不宁。”
“放肆,大理寺之内你还敢如此谩骂?反了你……”
说罢,长孙无忌的脸颊已经火烧一般的通红,冲左右两边衙役喊道:“两班衙役听命,将他摁在地上,三十杀威棒侍候。”
长孙无忌一声令下,两名衙役走到郭业身边,一手抓着郭业一条胳膊,低声说道:“益州侯,身不由己,见谅。”
唰唰唰~
又跑上两名衙役各执一根棍棒来到郭业身边,低声说道:“益州侯,兄弟们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
两名衙役负责将郭业摁在地上,两名衙役负责抡棍打背。
杀威棒,可不是打屁股,而是实打实的腰背,身体抗击打能力差点的人,这是要死人的。
谁知郭业突然甩开两名摁他的衙役,笔直地站在公堂之上,喊道:“老子不需要别人摁着,老子也不会跪在地上,你们要打便站着打,老子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记住,往死里打,别手轻,打得疼一点让老子长长记性。”
哗啦~
他双手一撕将崭新的袍衫给撕扒下来,露出强壮满是肌肉的上身,身上虬筋狰狞突显,好像在向着在场诸人展示着郭业的怒火与力量。
砰砰砰~
郭业握紧拳头捶胸如擂战鼓般,抬手怒指长孙家,挑衅道:“来,打吧,三十杀威棒下,老子若是求饶一声,便是你长孙无忌养得。”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长孙无忌咬牙切齿地目视着郭业,冲那两名衙役喊道:“打,给我打,狠狠地打!”
噗~
一名衙役抡起棍棒便是一棍下来,郭业紧牙关闷哼一声,身子连晃都没晃动一下。
不过一股痛楚还是瞬间弥漫了全身,他又暴喝一声:“来,接着来,狗娘养的!”
噗~
一棍下来,砸个满实!
噗~
又是一棍下来,一道裂口豁出,血水溅洒,碎肉横飞!
噗噗~
一棍,
两棍,
三棍,
……
……
血肉横飞,杀威棒下,满堂尽是血色残阳,闷响连连不断。
郭业至始至终都紧咬着牙关,闷哼不断却未喊着疼,更未喊着求饶,人如苍松笔直傲立,就连双膝都未曾有过一丝的屈软。
韦挺看不下去了,低下头来暗自叹息。
于得水不忍直视,悄悄别过头去。
公堂之上所有的衙役,乃至负责记录案子的书办,一个个都是看着心惊肉跳,心中不甚叹服,益州侯,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啊!
第909章硬骨头
大理寺公堂上,棍影频频,砰砰不断。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此时,郭业腰背被打的血肉模糊,额头上的冷汗涔涔如雨下,牙关始终咬紧闷哼不断,脸上神色尽是一片痛苦扭曲。但是——
他依旧傲立堂中,宁折不弯,绝不求饶。
“噗!”
又是一棍下去。
“喀嚓!”
却见棍棒应声而断成两截,负责抡棍执刑的衙役顿时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看着堂上的长孙无忌,讷讷道:“大……大人,棍棒断了!”
长孙无忌也被郭业的铮铮铁骨给震慑到了,他主管大理寺这么多年,像郭业这么硬骨头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在他的记忆里,再是冥顽不灵和嘴硬的官吏进了大理寺,三棍杀威棒一下去必定是哇哇叫喊求饶,若是十棍下去,甭说屈打成招,便是祖宗十八代都会一五一十地掏底出来。
可偏偏就是眼前的郭业,这个自己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之人,这个在自己认知里面完全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溜须拍马之徒,竟然硬生生熬到了二十六棍杀威棒。
而且,连棍棒都打断了,他还不肯开口求饶,哪怕连膝盖头没屈软过一下下。
亡命之徒!
长孙无忌脑海中瞬间浮现这四个字,暗暗骂道,这混账真是个浑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啊。
这时,韦挺向长孙无忌拱手劝道:“长孙大人,依我看这杀威棒到此为止吧?已经足足打了二十六棍了,不能再打了。”
“是啊,再打下去会死人的,益州侯未出口供若被打死,皇上怪罪下来我等也吃罪不起啊!”
于得水微微点头附和了一句,随后皱着眉头脸色不忍地看了郭业一眼,心中暗道,今天总算知道陇西郭业四个字,为何这么响亮了,唉,换做是我,实难硬挺下来啊。
被于得水和韦挺这么一劝,长孙无忌也心里琢磨,是啊,郭业这厮在皇上那儿颇得圣眷,这个时候万一把他打死了,可是半点口供都没拿到,皇上那儿还真不好交代。
随即,他冲那衙役挥挥手示意他暂停一下,然后冲郭业喊道:“郭业,杀威棒的滋味不好受吧?本官之前就提醒过你,可谁让你如此冥顽不灵,顽抗到底呢?”
说着,长孙无忌的语气渐渐转柔,满口仁义道:“郭业,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肯认罪并签字画押,那余下的四记杀威棒就免了,你也无需再受这血肉鞭笞之苦了。如何?”
“哈……呸!”
郭业忍着疼痛眼神鄙夷地抬头看着长孙无忌,咕哝一口浓痰与血水脱口射出:“呸,滚你姥姥的长孙无忌,老子没罪,你要屈打成招不成?想要老子认罪是吗?好——”
郭业大喊一声好后,用尽浑身气力叫嚷道:“想要老子认罪是吧?好,再给老子三十棍杀威棒吧,刚才那些只是挠痒痒,老子浑身皮痒,连骨头都在痒,来来来,再来,再打!”
“你……”
长孙无忌怒拍惊堂木,发疯了般地冲堂下衙役喊道:“再打,打够三十棍杀威棒再说。他若当堂死了,算他倒霉;他若未死,就将他扔进天牢关押着,来日再审。”
“啊?”
那名衙役突然惶恐地说道:“大人,可是棍棒已经断了呀。”
长孙无忌恨不得冲下来一巴掌扇死这个蠢驴般的衙役,这他妈是拆台来得吗?
只见他仪态尽失地吼道:“公堂之上只有一根刑棍吗?蠢货!打,给我打,狠狠地打!”
不一会儿,噗……噗噗……
又是连连棍棒抡起,砸在了郭业的腰背之上。
四棍已过,三十棍杀威棒已成,郭业,还是那个铮铮铁骨半分未退的郭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