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愣住了,只觉得一头雾水。
送走了七七,我走回家里,看到桑陌重新生龙活虎起来,正在收拾柴火,准备生火煮饭。
我走过去帮她的忙,擦了擦灶台,洗了洗锅。桑陌在一旁淘菜。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默契地干活。
我这边的活一会就做完了,我把洗净的米放进了锅,生起了火,便坐在一旁等着,时不时地加一些柴,而那头的桑陌也理好了菜,捞起了袖子,拂了拂额上的汗。
她看着我,笑了笑:“你有很多疑问,璐璐?”
果然不愧是我的桑儿姐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
我点头:“我想知道,徐孟青……他的诅咒是什么?会让他寿命变短?”
“是的。他当时交换的条件,就是每一世的阳寿。”桑陌把菜放在案板上,提起了刀,最终没有切下去,只是搁在一旁,回答我的问题,“他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七。”
二十七?这么年轻!
“那他这一世呢?”我着急地问。
桑陌苦笑:“下个月十七,就是他二十七的生辰,我今日才问到的。”她拿起了刀,开始切菜,可下的刀都是软绵绵的,像是使不上力,“我没想到,这么快,又是一世了。”
“二十七年,太短了。”我发自内心地感喟,“我都过了一百二十七了,还觉着什么都没活呢。”
“是啊。”桑陌的语气轻飘飘的,我知道提起这个话题,她肯定会黯然神伤,“我说我爱他,却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他受这般的苦……看着他每一世英年早逝,不得善终,我,我恨不得能替他承受这样的苦,但我却做不到。我无能为力。”
恨不得替他承受这般的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
我凝视着她,她静静地说:“璐璐,你上次问我,什么是爱,我没答你,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我也说不出来。我自觉我爱他,看着他就欢喜,想要时刻守在他的身边,我以为这就是爱了,我以为爱就是欢喜的,是幸福的,不会疼痛,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你的心头都会有重重的影像,你惦念着,牵挂着,心里头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后来,我去了天界,时不时也会下凡来看他,每一生,每一世,我就那般守着他,挽救不了他的性命,就只是单纯地守着,我这才觉着,爱有多么地痛苦。你若爱一个人,是万分舍不得看着他受苦受累的。他的每一分痛,加在你身上,就有十分,像在地狱承受万般酷刑,可偏生你帮不了他……”
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宛若游云:“直至今日,我又发现了,爱一个人是那么地煎熬。如果,如果我不奢望其他,只是简单地想着,也许我不会失落。可是……如果你爱的人又牵挂着别人,你,你心里头就会嫉妒,会伤心,可是又不甘,又放不下……这就是爱,复杂,多变,讲不清,也许只有自己亲身体会,才能明白。”
听她絮絮叨叨这么多,我着实没能透彻地明白,只觉得她像是在说,“爱”是既痛苦又甜蜜的,而且这种痛苦还分好多种,或是得不到,或是面临失去。我试图牢牢地把她说的话印在心里,可我最后还是发现我理不清头绪,只得放弃。
可我还是想弄明白一件事情,至少要明白这样一件事情。
因为我想要确定,我对韩遥之到底是什么感觉。
“桑儿姐姐,如果你爱一个人,那,见到他的时候该是什么感觉?”
桑陌住了手,转过脸来,阖上眼,想了一会,方才缓缓说:“见着他的时候,你的心思就会被勾了过去,只绕着他一个人打转。他的样子,他说的话,都会丝毫不漏地印在你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挥之不去?挥之不去……
眉心似有尖锐的物体在顶撞,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要破土而出。我用手指抵着太阳穴,紧闭上眼,不知怎的,脑海中却蓦地闪现了冰块脸的面容。他站在百花涧的琴心崖上,身后是彩蝶翩然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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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西厢记 。。。
桑陌倒是渐渐地好了起来,可我却陷入了一种迷糊的状态。
当天把饭烧糊了不说,后来的几日,我都神情恍惚,害得桑陌以为我生了什么病,张罗着要为我找大夫。
我最终在一个月色澄静的春日夜晚对桑陌说:“桑儿姐姐,我在琢磨,我跟韩遥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陌“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么一说,我倒觉着对得上了,你这几日就像得了相思病一样,成天魂不守舍,是在想你的小情郎?”
“桑儿姐姐,你怎么这样!”我的脸上阵阵发热,不由得捂住了脸,“我没有!我只是对着前些时候看的戏,在想韩遥之和我……到底合不合得上。”
桑陌一拍手,乐了:“人们都说人生如戏,我当这只是一种比喻,却不想你还真把它拿来对比?”
我放下了手,捏了捏衣角,赧然道:“我不知道嘛,我,我不就见着了这么些情爱故事么。”
“你要这么不确定,你不如去当面问问韩遥之?”桑陌摇头晃脑地念道,“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韩遥之要能真心待你,也算是好的姻缘。我虽不了解他的为人,但觉得他表面虽然油滑,内里却是个实在的人,不如你先去考察一番,再作定夺?”
看着我的模样,她又笑:“你成天呆在家中,不与他往来,又怎么能琢磨透呢?还是大着胆子出去见见他,就算合不来也不用勉强,大大方方地回绝了他就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淡淡地说。
桑陌不愧是活了八百多年的前辈,一语拨开了我心头的迷雾。我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确需要和他当面说。”
决定好了就要行动,我梳妆打扮一番,便出了门,去了韩遥之的府上。走到门口,却被一名侍卫给拦住,厉声问:“姑娘请留步。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快快回去。”
哎哟,我换了一身女装就不认得我了?
面前的侍卫穿了杏黄色的制服,袖口还绣着韩家特有的标志,配上他如今的严肃表情,可真是滑稽得很。
我盯着他的一双眼,脸缓缓地凑了过去,骇得他直往后缩。
我很是得意地笑:“侍卫大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黄路啊。”
他上下打量我,一脸不信:“姑娘别骗我了,黄公子可是个男子,姑娘你……”
哈,我的装束还是骗了不少人嘛,我咧嘴一笑,正想解释,却看到一个人意气风发地向大门走过来,风度翩翩,丰神俊朗。
走到府门前,看到了我,吓了一跳,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半晌,才不确定地问:“璐璐?”
我笑得灿烂:“韩遥之,不认得我了么!”
“认得,认得,怎么会不认得。”韩遥之几步走了过来,绕着我来回地打量,叹道,“我原来这觉察到了你是个女子,却不想你如此地、如此地好看。真是美人呐。”
“别笑话我了。”听到这般称赞,我只觉得肉麻,连连摇手,“我自个长什么样,我自己不清楚么,你就别说这种话了,我不爱听。”
“那你爱听些什么?我说给你听。”韩遥之果然是不正经的性子,两句之后,本性又凸显了出来,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语?还是哼唱小曲?”
“好啦!”我拉了拉他的衣袖,看了看左右的人,低声对他说,“我们,可以私下谈谈么?”
“当然可以。”他喜笑颜开,“璐璐是要答应我了?”
“想得倒好。”我敲了敲他的头,顾不上左右人的侧目,对他勾了勾指头,便跑开了去。
我这样一路跑,不知不觉就到了护城河边。此刻正值春日最美的时候,枯树都开始抽芽了,麻雀儿在枝头蹦来蹦去,黄莺儿的啼鸣清甜干脆,绕梁不绝。河水也都化了,淅淅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