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
引遥岑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站起身叫道:“这他妈的跟你没关系!这是我的家事……”“他不是你弟弟!”纳卡弗莱诺也站了起来,声音大得足以压过对方,引遥岑猛地愣住了“你根本不是为了保护他,你在害怕……他已经强大到不再听你的话,他会从你这里夺取一切他需要的东西。哦,是的,schistosome.如果你不想过早的力竭而亡就应该马上干掉他,遥岑,你不是仁慈的主。”
东方人站在原地,撑着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想,弗莱诺同学并没有理解……‘药’终有一天会被消耗尽,这一天或早或晚都无所谓,只要是为了需要我的灵魂。而且……他始终是我弟弟,无论他变得怎样。”
纳卡猛地将手砸在了桌上,惊醒了熟睡的小依。他咬着牙骂了一声:“F
uck!”他低估了引遥岑的执拗,那是一个任什么人都不能将其从深渊前拉回来的太过善良的人。引遥岑安慰着被吓醒了小依,神色疲惫。“纳卡弗莱诺,我真后悔把小依送到你身边嚼舌根。”女孩抓紧了哥哥的衣服,迷惑地望着眼前的二人。纳卡没有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应。“我有理由相信你能安全回来。当然,如果在此之前我们能出去好好约会一天的话……”眼前的人脸红得能滴血,但他没有说“不”,也没有摇头。
……
“依,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有没有办法可以让遥岑暂时屏蔽所有对非人类的感知?”
枯朽的味道,厚重的灰尘,窒息却空无的感觉。引遥岑拉住一旁的人的手,语气很不客气:“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纳卡没有回答,他将手蒙住东方人那双乌黑的眼睛,确认他看不见任何东西,脚下的步子飞快,近乎半拖半拽。“我希望你能先解释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我说过小依必须……”抱怨的话没有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了盈满笑意的声音:“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在此之前,不许把眼睛睁开。”引遥岑下意识地照做,耳朵只能捕捉到细碎的响动,但很突兀地,他有一种极不安的感觉。
“啊啊……真没想到你竟然把哥哥带过来了?”鬼魅的声音猛地响起,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样飘忽。纳卡转过头,讽刺地笑了一下,捂着引遥岑的眼睛的手更紧了。【你是没想到跟过来的还有我……卿予。】他特意加重了那个姓氏。小依的方法起到了效果,引遥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正在发生的一切,他静静站着,等待纳卡弗莱诺送来他所谓的礼物。
“没有用哦~我会把所有的人都害死,哥哥应该是只为了我而存在的。”纳卡小心地侧过身,下意识地将引遥岑护在怀里。【很好,他当然应该为你而存在。但如果你死了,他也不会因此而消失。】话音未落,被施过咒语的枪迅速对准卿予伸向引遥岑的手,无声的子弹穿过透明的身体,一声危险的低吟。“我认为你会后悔,纳卡弗莱诺。”
“纳卡?你在干什么?”引遥岑皱着眉头,希望能从手指的缝隙中捕捉到外面的情况,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黑暗。“礼物要耐心等啊……这样才会更期待不是么?”又一颗子弹穿透对面魂灵的手臂。卿予拿着刀的手抖了抖,不出意外地继续朝纳卡冲来。
狂怒的声音。纳卡下意识地觉得眼前的少年已经疯了。“你马上就会知道把哥哥带来是个错误的选择!——放开哥哥!……我
需要他的能力正如他需要我作为自己的意义一样,而你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刀深深插入了肩胛,血喷涌而出,他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噢,Shit!他确实后悔了,把引遥岑拉来当诱饵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你最好清醒一点,他的意义可不只在于你!咝……你想要‘药’的血,你想要抽干他不是吗?……Fuck!你应该把那该死的‘哥哥’收起来!】纳卡勉强地抬起手臂,在少年的膝盖上补了一枪。真是糟糕,卿予已经强大到普通咒语不能影响的地步了,他究竟吞噬了多少其他的灵魂?
透明的手抓着明晃晃的刀子,被纳卡弗莱诺险险避过,细碎的金发落在引遥岑的脖颈里。“我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冷汗从额角不停滴滑落,握着枪的手在颤抖,视线变得模糊。“嘿,这儿可没有鬼。能请你再等一会儿么?我亲爱的遥岑?”掌心被滚烫的脸颊灼烧,唯一能感受到真实的东西。声音……声音依然带着轻松的味道,他不想被发现,讨厌前功尽弃,他需要撑到最后一刻的清醒。
如果你有你的执着,那么我也有我的骄傲。你是鬼医,是的,而我是除灵师,如果你不忍心杀了他,我将背负所有的罪孽,承载着最爱的人的恨意和诅咒,为你下手。
InthenameofLove.
“去死吧,美国佬!”困兽最后一声嘶吼,弯曲的膝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手中沾满鲜血的刀朝纳卡的胸膛刺去。当白骨扎入掌心,血污斑驳,我们相拥着亡掉、毁去,血分不清彼此,我们分不清彼此。这样,哥哥,我是否就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呢……恐惧没有尽头的追赶,伸出手也抓不住的影子,那是他的背影,那个被称为“哥哥”的人的背影。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的脚步,握住你的手?
既然如此,就锁住你吧。“即使是伤害……”伴随着刀影的是又一颗子弹,从额角划过,“即使是死亡……”鲜血洒满了一地,高大的美国人紧紧护住怀里的引遥岑,遮住他视线的手在轻轻发抖:“啊……不好意思,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也太兴奋了呢。”“即使哥哥已经上了天堂或是下了地狱……”纳卡弗莱诺再次举起了枪,颤抖的手使他无法对准那个人的额头。最后一击了啊。“即使是这样,我也情愿抱着冰冷的身躯,好过在背影后追赶……”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未能说完的话语悬停在卿予微笑的嘴边,子弹径直穿过了额头。透明的身体承载着无人理解的
孤独和被唾骂的“背叛”,随着光芒消散。
“终于好了呀……”纳卡松了松蒙住引遥岑眼睛的手。二号楼里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见眼前人的轮廓。“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这么久?……”黑发随着不住的抱怨轻轻晃动,然而话没有说完,黑影慢慢压下。唇上一阵温热,带着腥甜。
那是迄今为止感受过的,最甜蜜苦涩的味道。
粘稠的液体慢慢从嘴角滑下,落入微微敞开的领口。“Surprise……”体温随着一声轻叹流逝,无声的枪从指间滑落在地上,发出了轻响。在黑暗中他看不见他慌乱的眼神,正如他看不见他满足的微笑。
知道了吧?猜到了吧?会为了弟弟的死恨我也无所谓……
Atleastbecauseofme;yougotfree。
透明的结界,飞鸟游鱼,在厨房里奔忙的身影。真是一个幸福的早晨,如果昨天晚上小依没有哽咽地对自己和引遥岑说:“纳卡弗莱诺,最多还有两个月的生命,前提是,卿予留在你体内的寒气不再扩散。”哎呀,真是令人烦躁呢,为什么死掉的东西还会对自己的生命构成威胁呢?他对着推门而入的引遥岑露出了一丝后悔的表情。“干嘛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总会有办法的。”被他盯得全身发毛的人别过脸,小声地嘟囔,手中的盘子被放在了纳卡受伤的手臂上,引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尖叫。“没什么办法……我昨天问过小依了,她说……没办法。”蓝色的眼眸映着引遥岑脸上掩藏不住的脆弱,纳卡的嘴角扬起了太过轻松的微笑,“嘿,也无所谓嘛。人总是要死的……只是看不到你了,有点可惜而已。”
手突然被握住,掌心的温暖来回传递,直到温度化作了一体。引遥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心底的贪念缚住了,他垂下头以掩饰脸上的红晕。当然是、当然是怕随便挣脱会扯到纳卡弗莱诺的伤口。“真的是……好可惜呢……”紧握双手的人轻声叹了口气。以后再也看不到那双黑色的眸子,精致的脸庞,乌黑的头发,听不见充满了“白痴”的责骂,吃不到他做的饭菜,感受不到……手心里的温度……太可惜了。
“如果你觉得可惜的话,就把饭给我吃干净。”引遥岑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将碗端到对方眼前,然后鬼使神差般地拿起了勺子,一勺一勺喂进了他的嘴里。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的手几乎端不住盛着粥的碗。
……
《
br》 “依,你有办法吗?怎么去除那个混蛋在我身体里留下的那些该死的寒气?”
“有,唯一的一个方法,但……”
“哈?很难办吗?”
“遥岑哥哥能救你,可是……”女孩咬着嘴唇没有把那句话说完,“你知道的,用他的命换你一命再公平不过了。大家都不会怪你……”纳卡用手揉了揉女孩的头,笑了:“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不过没关系的,我比遥岑更不畏惧死亡。如果我和他真的只能活一个的话,我或许更适合?”
小依哭着摇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之前是救过遥岑哥哥的呀,他会愿意的……会愿意的!”
不。就算他愿意……他有他的执着,可我也有我的骄傲。
仁慈的主啊!
Godisforeveryone。
他会拯救所有人,但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走向死亡。
Butisnotforanyone。
因为他需要去拯救更多的人。
BecauseitisGod。
纳卡弗莱诺,精通中文的美国交流生,在两个月后的雨夜里就此消失了。引遥岑坐在暖炉旁,静静地盯着并排放着的两个书包发愣。然后,他突然伸手把一张纸条伸向了打火机,橙红色的亮光映照着苍白的脸颊。嘴里似乎还有那天残留在唇瓣上的甜蜜而苦涩的味道。
纸条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得清一行黑色的字。
“你可以救他,但是会消耗你所有的力量,你会从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