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草惊蛇。警方介入过,没有任何发现。我们必须掌握确切地点和时间。我曾想过交易可能不在大厦里。今晚之后,我对洛神直接参与的怀疑几乎坚定不移。”我把同小傻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平安。
“那又怎样?”他没理清头绪。
“一个饱受欺凌的孤儿竟然住在富丽堂皇的俱乐部里,很奇怪。如果只是流浪儿,他要躲在什么地方才能避开保安和员工的耳目?就我所知,哪怕车库都有监视器。楼上更不可能,电梯二十四小时有专人启动,那孩子也不走大堂。我亲眼看见他从侧门进去,后面就是基层管理部门。”
平安点头赞同。
我继续说:“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没头没脑。‘他们说,魔术师的口袋很神奇,手伸进去,能变出各种各样人们想要的东西。’什么意思?”
“孩子的好奇?你不是说,他挺可怜的。大概想看魔术吧。”平安推测。
“看上去是,可细想又不是。无独有偶,洛明扬也提过地狱‘在魔术师的口袋里’。怎么会这么巧?那少年提到他们时,很害怕的样子。我猜那些人也在洛神之中。”而且不是好惹的人。
平安感叹:“你的联想力真丰富,而且记忆力也不错,竟然连富贵公子和流浪孤儿都能拉上关系。我很讲逻辑,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推测不是空穴来风,有一定道理。”
“我想我就快知道答案了。”我手托下巴,来来回回看着图像。“魔术师的口袋是开启大门的钥匙吧。只要解开这个谜……”
“那么你就好好研究这个,我们来盯威廉和那个手上有疤的人。”平安分配任务。
“我们?你说清舟和香香?”我顺口说了一句,又嘟囔,“奇怪,这些黑道人物到底是怎么避开公众视线的?选拍卖会的日子出现,有心鱼目混珠呢!”因为全神贯注在电脑上,忽略了身边人一闪而逝的懊恼和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打电话给他们。”平安说着,就走到厅里去了。
不一会又回来,说车库没什么动静,一部车都没走。
“很正常,拍卖会之外,洛神也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旅游计划和休闲活动,宾客们多数会呆几天才走,我和客房部确认过。想不通啊。这些都是国际警方关注的人物,洛神也吸引着警方的视线,为什么他们还能堂而皇之的出入?到底怎么做到的?”我离开电脑,揉揉眼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平安回答。
即使满心疑问,因为已经很晚了,我往外走,把房间物归原主。
“早点睡。”他欲拍我的头。
“你也是。”我躲过他的魔爪,“别拍头,变笨了你负责?”
“好,我负责。”他笑得暧mei,“变笨好。别太聪明,否则没人敢娶。”
“姑娘我二八年华,谈婚论嫁尚早。再说,我的字典里,只有友情,没有爱情,朋友的地位比恋人高。”我嘻皮笑脸。
“难道做你男朋友要忍气吞声,看你和哥们儿勾肩搭背?”他假装吃惊,瞪眼挑眉。
他虽然故意歪曲,我认真想想,这种情况确实可能发生。“有这样的男生吗?如果有的话,介绍给我。”我笑得弯腰。
“发大头梦去吧。”他作势揣我一脚,好气又好笑。
这一夜做了个梦,梦里有小傻。他拉住我的衣袖,俊美的脸高仰着,眼瞳黯然无光。他说——“救我”。我蓦然惊醒。
天色微白,东方的云蒸在曼妙的霞光中,丝缕濯染。清爽的风拂面而来,拍绿满墙的爬山虎。枝头的新嫩正悄悄换装,呈上初夏的袅袅。
我换好衣服,悄悄出门,在无限美好的晨曦中,奔跑。
第三十章 阳谋(中)
踌躇在总统套房的门前,我终于下定决心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方菲,神色漠然,恢复成对待陌生人的样貌。随她走进客厅,房间各处的门敞开着,没有其他人的踪影,我松口气。
“那些东西你拿走。”方菲指着沙发一角的袋子,是我们一起逛街买的小玩意儿。
看来真要绝交,我莫可奈何,却无法解释。认命地走过去,拎起袋子。
“还有事吗?”我问。她打电话叫我上来,就为这?扔掉就好了。
“有。”她直直走到面前,高扬右手,一道金光,挥下。
啪——火辣辣的一巴掌,不留半分情面。
我惊呆了,心中波涛汹涌,血液沸腾。袋子滑落,东西掉了一地,也顾不得捡。一伸手,握住方菲纤细的手腕。
她以为我不服气,左手又来。
纵使罪恶深重,生来的傲气不愿再承受第二次羞辱,手臂快速挡住她,更何况我有话要问。
“这条链子哪来的?”我压抑胸中狂潮,小心翼翼地问。
方菲的右手带着一条金链,凤凰形,镂空的雕琢,飞翔的尾羽,劈空的清铃,正是浴火中的燃凤。燃凤世间独有,随想容香消魂断,怎可能再现?所以,巨大的惊诧不是为了小小巴掌,是为了重生的凤凰。
“关你什么事?”方菲对我厌恶之极,根本不愿回答。
“告诉我,链子从哪来的?”我语气渐渐急促。
方菲哼了一声,右手在我手心里用力挣扎。得不到答案,我不会罢休。手上使劲,不让她挣脱。她蹙紧细眉,脸色变白,怒气流转在双眸。
“放手!”她低哑的音色喝出时,似乎不适,有些喘。
“你告诉我,我就放手。”我没注意她的变化。
“你……咳咳……”她没说完整,就开始咳嗽。不一会儿,急喘起来,左手拍着胸口,脸色转成暗青。
我这才发现不对,赶紧松开她,接住颓然倒下的身体,顺放在地毯上。我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一时间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我不敢碰,眼睁睁看她艰难的呼吸。
“哮……喘……”她眼光迷散,勉强吐出字。
我满屋子乱翻,终于在卧房梳妆台前找到平喘药。回到方菲面前时,她几乎已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我不得不拍打她的脸颊,迫使她清醒。她洁白盈玉般的双手颤抖着握住药管,费力喷入药物。泛青的面色在呼入空气之后,终于缓和下来,我高悬的心也随之落地。
一时半会儿她说不了话,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用手平抚她激烈起伏的胸口,感受杂乱无章的心跳恢复平稳。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在呼吸自如之后,问我。“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出了事,红龙不会放过我。”演戏到底。
她桃花般俏人的双眼看着我,因为刚才的痛苦,留在眼底的水色荡漾,令我心神恍惚。
“阿鸿,好痛。”不小心被碎玻璃扎到的想容可怜兮兮得望着我,粉嫩的手指上一滴血珠。
那时想容的眼睛和方菲一样,泪水在晃,眼瞳又黑又亮。
“请你——请你告诉我,这条链子究竟从哪里得来的?”我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回神。
她撑起上半身,我伸手去扶,帮她贴墙靠坐。因为这,她又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不知道。从十二岁进入方家,手上就带着它。”她气息已稳。
“那之前呢?”
“我曾经生过一场大病,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她说话时,一直看着我。
“不记得了吗?”我叹口气。
“你见过这条链子吗?”她不禁好奇。
“是我把它带在想容的手腕上。”我记得全部细节。
“想容?”她的神情迷惘。“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是,她的名字取自这首诗。”我虽然没想到她念出这两句诗,却并不奇怪。这首诗那么出名,人人会背。
“花想容,花想容……”方菲反复念着,淡薄水气顷刻间凝聚,流出眼眶,划过美丽的容颜,竟然不止。
“你又怎么了?”我怕她哮喘又发作,把药塞进她手里。
她双眼失焦,瞪得很大,似乎找寻着遥远的东西。
“菲儿。”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推开,肩膀剧疼无比,整个人倒在地上。不用看,一定是红龙。我忍痛起来,赶上他抱起方菲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