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初秋
我独自一人站在西湖边上,望着那氤氲绿水高兴地想要大喊,哈哈,终于、终于真的只是我一个人了,再不会我刚刚想做点什么有趣的事时就有那几个讨厌的家伙突然冒出来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对我说“主子恳请主母大人XXXXX(此处省略30余字)”云云了!无论我当时怎么改变面目、变换行程都避不开他们,就连身上用的他特制的香脂也换了后他们依旧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我来,我很不怀疑当时只要我对着空气大喊一声“沈言楷”,他就会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恼得我差点破口大骂、大脚丫子踹过去,明明答应我不插手我的事的!想到此处,心跳不觉漏了一拍——好象、当时、这个人说的只是“我放你走……”,顿时几条黑线顺着额角划下,沈言楷!你狠!
坐在床上,打开包裹仔细分析每件他放进去的东西,呃……这些银锭金叶和我一直见的并没什么差别、这叠银票除了面值大点也似乎没什么特别记号、香脂么我已连瓶子一起都给换成了最大众化的、衣服和包裹布我也都已买了新的,那剩下的只有他放在里面的这些珠宝首饰了,望着这些精致耀目的东西我实在分辨不出哪个是有问题的,于是脑筋一转、把这些个东西单独一个包裹包好,出门找了家那地方的大典当铺往高高的柜台上一扔:“店家、死当!”
至今仍旧能记得当时那女掌柜震惊与贪婪的目光,我当然知道她给我出的价钱是市价的一成都不到,我并不在乎她出价的多少,且若真要求她按市价的三成出、穷她全家之力也未必拿得出那么多银两来。我让她把钱分成几个钱庄的小面额通兑银票,接过来揣好就拍拍手走了出去、直奔那早打听好的烟花之地赏心院。
砸了大把银子找了个面容清秀的,在那地方床上干坐了半宿,等着周围各式各样的声音迭起,我揣着银票换了件男装就混了出去……可惜,偶前世小说看多了、忘记了这些风月场所多有他的势力,才出了门就又见这跪了一排。敢情自己是到了他的地头了……居然还真经营着这类行当!
说实话我倒还真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想想他和我的事,只听那大小姐的话或只见他在眼前晃悠,我都实在不能让自己站在一个远观者的角度把这些事情给分析清楚了,更不能确切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样的。我需要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独自一人、放开心胸、慢慢地理。
就算最终他与萧临云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而自己也最终原谅了他,他隐瞒我不少事情也依旧是事实,不论出发点如何、对我依旧是种伤害,爱情里是不应该有太多的欺瞒的。我或许有可能原谅他这次是无心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绝对不会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自己的心也再承受不了。所以、即便是想清楚之后觉得该原谅他、会原谅他,那也得在一段时间以后。这段时间里,我自然得让自己过得舒服、自在点。
半年之约
我知道我这时候应该多想想怎么救人怎么报仇;可是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和处境来看;这都是痴心妄想;绑了母亲大人的是她亲生女儿;还牵扯着个未来的皇帝长公主,我一个在逃犯如何去救?秦无伤那边也是同样;除非我自己以身相诱;否则没有丝毫机会。自己留了的印记联络什么感恩的江湖人士,却至今无一丝音讯,不知道是给沈言楷拦了还是被那同样王家出身的大小姐给诓了。
这些日子,也看清了自己竟然还是个以感情为重心的人,前世因此受伤、今世也未见自己长进多少,有关情爱的事未理清,自己便静不下心来想别的。
终于,那天我坐在那儿对着空气说了句:“叫你们主子过来。”
隔天大早,我在床头看见了他,竟然是脸上戴着面具的,看着面具冰冷无表情的脸我混身上下更加地不舒服:“言郎果真是千变万化,让人认不出来啊!夏儿自叹不如。”
只见他身子猛一震,唉,这男人其实也挺好对付的,就那么随便冷冷地一句称呼就能让他如此激动。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拿下面具,对着这样一张不熟悉的脸,我先前想说的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站起来伸手想要扯下面具,他却头一侧避过了。生气了?为了我去赏心院?那天让那小倌装腔作势但也没想他会……呃……那么个叫法的……心里才冒出了点罪恶感,立刻又被自己一把打压下去:嘿,我内疚个什么呀,又没真的做,那地方还不是他自己有份开的么!
“别动!”再一探手,终是抢下了他脸上的那东西,自己却呆了。也就两个月多的时间未见吧,他怎能成了如此的模样?看着他凹陷的眼窝、青黑的双颊,心里多少有些心疼,语气也就软了下来:“……给我些时间,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好么?别再让人跟着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想明白了、就来找你。”
他的睫毛微颤、眼睛避开我的视线未出声。
“呃、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也就不会再乱走乱跑了,”想了想,还是舔了舔嘴唇又轻轻加了句,“那天晚上,我并没做什么……你、别为难人家。”看他神情又似要激动起来,马上转移话题:“……就一年、一年后我必定来找你……。”
沉默、对视……
“一个月。”
啊?什么?!刚才我还觉得有点点不好意思,没发现其实有人比我好意思多了!一个月?能干点什么啊。这古代社会交通又不发达的很,都不够自己到江南走一圈的,再说,还想去清凉山看看萧临云曾和我说起的那个方丈呢,他下葬的地方我未必去得了,这清凉山是一定要去的。顿时、脸一板:“一年!”
“三个月。”
哇呀呀,我要抓狂了,这里好象是女尊社会吧!而且,好象是他的前情人兼我大姐刚跑来和我说了她们之间的一段“往日情”吧!怎么弄得自己象个犯了错的逃妻呢!“一年!”
又是对视、再次沉默……
“半年。”看着这两字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怒得我刚要拍桌子,却见他咬着牙又开了口,“否则,我把那整个院子灭了……”
手顿时停在了半空……好!你够狠!以前怎么就给你轻易骗了呢!稍微给点颜色你就能开染坊,以后我若再轻易对你和颜悦色让你有杆爬我就不姓……急切间倒是不知道该不姓哪个了。
“你!都说了人家没干什么!”
“半年。”
……
“半年就半年吧。”顿时底气大泄,谁让我心地善良不愿意随便牵连无辜呢。
不过,这么一来,我半年后若躲着不见他怕也是不行了,他必定会手起刀落……顿时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不就是在人家身边坐了半晚么,那和他谈情说爱的那个呢?“不过你得带着那女人的头来见我。”我脱口而出,说完有些后悔却也觉得胸口一阵舒畅、自己何时也变得凶狠无情起来了呢。
“好!”他竟想也不想地答应了我。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我心里又别扭起来。“没想到沈大少爷如此冷血,连自己爱过的女人都可以下此毒手……”
“嘭”一声巨响,那桌子我是没拍成可却被他一掌给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