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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主子恩典。”俩人叩首,默默起身候在凤寻身边,心中虽有畏怯,也不免欢喜。主子说事后处置,就是让她们将功补过的意思了,看来主子是有意不追究她们的过失了。
想到如今局势,真称得上是内忧外患,凤寻有些烦躁。挥了挥手,摒退了红叶和舞袖等人,一个人躺在软榻之上,脚边是毛茸茸暖烘烘的兽兽,陷入沉思……
虎符已经到手了。记得那天夜访浅音宫的时候,凤仁玉正在浴室徐嬷嬷的服侍下沐浴。那日突发奇想转入浴室的凤寻震惊地发现凤仁玉已经形容憔悴、骨瘦如柴。深陷的眼窝,苍白的肤色,凹陷的小腹,只剩一层皮的小腿,这一切都在无言地诉说即将结束的人生。
病来如山倒。那个时候凤寻的脑海就冒出这几个字。明明几天前还尚显圆润,今日就形同稿木。这就是大病的可怕之处,一夜之间,蚀血吞肉,面目全非。
“寻儿来了……”凤仁玉似乎有些局促,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躁,面上的笑容是苍白的,也是慈爱的,更是胆怯的。向来了解她心思的徐嬷嬷便加快了擦拭身体的速度。
凤寻移步过去,拿过徐嬷嬷手上的丝绢,让徐嬷嬷替自己弯起了宽袖就沉默地为凤仁玉擦身,那抹习惯性的笑容也没有退去,就像是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也许是凤仁玉自卑了,她无力地挡开凤寻的手,才想说话。就被一对坚定干净的血瞳吸引住,然后便听到女儿轻笑着说道:“母皇生我、养我、育我,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母皇的,就让寻儿为母皇做点事情吧。”
凤仁玉便没有再坚持,看着如精灵一样干净的女儿耐心地为自己擦拭,仿佛还是她刚出生的时候的安静和干净,一抹忧痛浮了上来,长叹道:“是朕不好,硬是为你安排了这样的未来。寻儿呐,要撑起一个国家,怎么会不难呢,是母皇对不起你。”
凤寻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清灵俏笑:“母皇错了,是母皇给了寻儿来到世上的机会。无论是苦是甜,寻儿都能有机会尝试,寻儿很开心。”
为凤仁玉穿上亵衣,虽然有些不熟练,但是在徐嬷嬷的指导下也圆满地成功了。几乎是半抱着凤仁玉回到床上,将被衾为她盖好,拿了一个柔软了枕头为她垫上,让她能够半靠在床上坐着。
“寻儿这么晚过来,有要紧的事情吗?”凤仁玉说话已经很吃力了,她尽量不让自己显出疲色来。
“我想要虎符。”
“是……吗,”凤仁玉一听,脸色稍变,没有多少的犹豫便遣了徐嬷嬷将虎符拿来,一块小小的虎状令牌,可以调动千军万马。亲手将虎符交给凤寻,握住少女微凉的手道,“若是你败了,你父亲依然会让你登基,总有一天会将大权还给你。若是你赢了,你当如何?”
凤仁玉对秦飞扬的爱是深刻的,甚至超过了对凤寻的爱。秦飞扬风风雨雨二十余年和她相依而来,几乎贯穿了凤仁玉整个帝王生涯。而且凤仁玉是对的,秦飞扬想要的不过是复仇。亲手为秦家平反一切后,他就会还权的。
“我会杀了他,替他平反秦家的一切。”凤寻想了想,做出了自以为最好的答复。以秦飞扬的骄傲,应该不会苟活吧,况且凤仁玉那时候也许就崩天了,正好送他去团圆。
“我的傻寻儿,你是一国之君,怎能插手外国内政。”凤仁玉笑道,挽凤收留秦氏残余已经是说不过去,国君怎可为了一己之私替秦家说话。干涉日夏的政事,这是要受天下人唾骂的,这也是凤仁玉一直没有做,容许秦飞扬扩充势力的原因。
而且,以秦飞扬的性情,也是不愿意假手凤仁玉的……
凤仁玉敛下笑容,严肃地说道:“寻儿,你记住:子,不能弑亲。”握着凤寻的手腕骤紧,一面是女儿,一面是丈夫,她不愿意让任何一方受伤害,“会神怒的。”字字铿锵,这时候的凤仁玉,更多的是在保护凤寻未来的君王之路。没有人会接受他们的君王是个暴虐残忍之人,别人不会看到太多的你争我夺,只会看到这个帝王曾经弑亲,那么的可怕……
凤寻望着凤仁玉,点点头:“哦~”
“你向我起誓。”凤仁玉忘了自称为“朕”,而是用了‘我’,“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许伤了你父亲的性命。”
“母皇说笑了,父亲手握挽凤军队,就连保卫皇宫的禁军都是他操控着。”凤寻讪笑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母皇这样子好像是笃定了儿臣会赢似的。”
“你会赢得。”凤仁玉坚定地说道,“你是挽凤的储君,最后,你会赢的。所以……”
“好,我凤寻今日在此立誓,他日若我……赢了,无论代价几何,定不伤父亲秦飞扬的性命。”凤寻在凤仁玉严谨目光下坦然立誓,虽则有点明白凤仁玉的用意,但心觉不必如此,谁说活着就比死了好呢。
“呵呵呵……”凤寻从沉思中轻笑出声,手握着沁凉沉重的虎符。血瞳熠熠生辉,粉色的嘴唇轻动,“纵然他曾经派人刺杀与我,作为交换,我就允你一命,母皇……”
夜深沉,夜露凝重。在兵营操练了的秦可淮踏着坚实的脚步顶着一身喊臭回到了自己的府上,除了门房和一两个侍仆之外,其他人都睡下了,整座府邸安静的就连秋叶被吹动的嗖嗖声都清晰入耳。
秦可淮习惯地来到后院,打起井里温凉的井水,脱下沉重的铠甲,借着月光冲洗来。没有上过沙场的秦公子全身的伤口并不少,就连他浑身的肃杀之气都好若他的手沾过鲜血。
顺手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毛巾,一股熟悉的幽香入鼻。回身一看,就见到一位秀丽的女人娴静亭立,光洁的额头,桃叶眉头,杏目含情带柔,鼻尖挺立,浑身就散发着不一般的美丽。
秦可淮心下一动,大手搂过女子,怜惜地说道:“怎么还没睡,穿得这样单薄就出来,着凉了怎么办?”说话间,就搂着女子往房里走去,密实地搂着她,生怕她被凉风吹着。
“婢妾担心大人,给大人添麻烦了。”女子娇怜不已,柔柔弱弱地说道,“婢妾该死,什么也做不了,还给大人添麻烦。”
“画颜,不许你这么说。”秦可淮粗糙的大手掩住女子的唇,一扫往日的阴狠和狷介,难得真情地说,“又想多了,我是舍不得你的身体。你等着我,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
“当真?”娇怜地望着秦可淮确认,透出几分忐忑。
“当真!”中气十足,意气风发,秦可淮大横抱起画颜就往卧室走去……
挽凤大政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笑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笑话
“你去告诉秦可淮。他不是秦飞扬的儿子,他是真真正正的挽凤人,效忠的人是当今储君。”十三岁的长乐郡主趾高气扬地对跪在厅下的秀美女子说道,语气霸道娇纵,本该是纯真烂漫的小脸透着不一般的练达。
跪在厅下的女人正是秦可淮的爱妾画颜,也就是凤欢喜送嫁回来路上救下来的女子。当初凤欢喜就是见她长相还不错,而且言谈举止似乎受过教养,便一时计上心来,将她带回京里,辗转送到了秦可淮枕边。
“是……”画颜温温顺顺地回答,接着皱眉为难,“只是秦可淮不会相信奴婢的一人之词,况且还是和他身世有关的大事。再者,秦可淮对小时候的记忆应该是有些模糊印象的,怎么会骗得到他?”杏目不停地瞟向凤欢喜,显然是在试探着对方,看凤欢喜是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