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寻睨了他一眼,摆出苦笑,叹息道:“将军有所不知,今日收到线报,日夏协商崩溃,夏言欢早有准备,伏杀了六王还占据了离城,宣称那是日夏的国土。”即使这件事有可能是萧暮晚暗中操作,事情不明了之前,也得说是夏言欢主使的。哪怕日后暗中得知是萧暮晚插手了,相信在秦飞扬面前,她依然会这么说。因为凤寻深知,有她在,夏言欢注定是要短命的。
“离城的守军呢?”秦飞扬略显‘愤慨’地问道,焦急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的虚伪。从某些方面来说,深谙官场之道的秦飞扬对于情绪的掩饰,神情的外露都是无懈可击的。言行举止上,他的的确确的一个大忠臣的范儿!
这却让凤寻忽然想起沧澜曾经取笑她,是个天生的谎言者。一般人在说谎的时候,如果事先准备,就会不自然间表情过于丰富。情绪过于激昂,眼神过于炽热和真诚。而她,说的谎,情绪和神情没有分毫波动,和平常一样。若撇去客观事实,从主观上分析,是天衣无缝的。
而秦飞扬,在这时候显得过于激动。他本身不是这样失策的人,只是莫名的,在凤寻干净的注视下,那样透亮的血眸之中,自己就有些不确定。她的眉眼是软软的,干净得圣洁,就这样万分信任地看着他,仿佛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会相信。这让他无端滋生出一种慌乱来,继而在说话的时候就将感情外泄,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若说秦将军不知道北边的突变,那是完全站不住脚的,堂堂一国将军,掌握挽凤兵马。怎么可能如此闭塞。唯一的可能,就是谎言。只不过在如今势同水火的两人之间,猛烈涌动的都是暗潮,所以双方都知道对方在演戏。
不过,这样的演戏却是绝对必要的。
凤寻轻轻蹙起眉头,如雪的脸上露出难以抹平的忧色,绵软地问道 :“父亲不知道吗,夏言欢把军队开进了离城,将守军全部杀害了,占据离城作为他的军事要据。离城的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忧虑的话断在了压抑着的叹息之中,完全展现了一国之君的忧国忧民,让人不觉心生怜惜和忠勇。
秦飞扬怒叱一声:“欺人太甚!”
“如今我们两面受敌,北边的军队又太少了,本宫担心……”清澈的血眸装满了愁绪和痛色,“或许到不了登基的那一刻,挽凤就在本宫手里消散了。父亲。”那样依赖绵软的呼唤,加上仿佛是唯一依靠的眼神,“本宫,可以依靠你么?”
秦飞扬怔愣,与公,保家卫国是他的使命;从私,保护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国,是父亲的职责。但是离京,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由得让他审视起凤寻的真实想法。不过嘴上说的却不一样,“臣自当尽心竭力,包围我挽凤不受侵犯。”
“父亲什么时候出发?”事关紧急,凤寻自然地表现出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因为事情的重大而难免沉不住气,万分焦急地看着秦飞扬,等着他的回复,也忘了矜持和稳重。
“这件事,殿下应当和文武百官一起商讨,才能决定。”秦飞扬用安慰的口吻劝解道,理由十分充足。言下之意,就这样决定调兵,似乎不合情合理。国家大事,怎么能够不过问满朝文武,或许他们会有更好的方案。
凤寻理解地点点头,只是神情依然焦虑,惴惴不安地问道:“这样会不会来不及,父亲,本宫担心夏言欢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若是等我们都商议定了,他早就打到祈夙城下来,可怎么办?”
“殿下放心,依臣之见,夏言欢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只会导致内乱的进一步加剧,他应付起义之兵尚且来不及,暂时不会再对挽凤有所侵蚀。”秦飞扬胸有成竹地说道。更多的像是在安慰凤寻的焦躁。
凤寻深深望了一眼,兵权不在她手中,发言权就少了很多。“本宫担忧,望辉和日夏会联手。”这种猜想是不无可能的,若果她是夏言欢,会选择暂时和望辉联手,一起将挽凤北边吞下,然后再逼着望辉吐出来。
“殿下,点兵尚需时日,殿下和百官商议期间,臣可以先点兵。这样两不耽误。”秦飞扬做了退步,他是臣子,他不退步谁退步!
凤寻露出安心的笑容,梨涡浅浅,空灵动人。“那就劳烦父亲了,本宫这就着人通知各级官员,让他们彻夜思索,明日早朝便能递交方案。”少女清纯无邪的样子,让秦飞扬一时怔愣,很多时候,凤寻给他的是一种感觉,精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
秦飞扬抱拳一礼,接着道:“不过,调兵一事,还需要陛下的虎符才行。所以,殿下先同陛下商议,取得陛下的首肯,臣才能点兵。”就算他手中握有雄师百万,也要有了虎符之后才能调动。
凤寻展露优雅的微笑,甜甜地毫无心机地说:“父亲无需担忧,虎符,陛下已经交给本宫了。父亲只需全心点兵,发兵之前由本宫检阅一下即可。”早就料到秦飞扬会百般推脱,只是凤寻早有准备罢了。
倒是秦飞扬,震惊地望向凤寻,意味莫测。微微抿紧的嘴唇可以看出他的惊讶之甚,仁玉将虎符交给她,是不是意味着对他的削权已经默许了,终究是这样的结果。
刚毅的唇角漫延苦涩,本就没有对错,可是心还是那样痛,仁玉,既如此,当初又何必给我希望,纵我报仇。如今,却是要将这一切还原。我岂甘心!脚步略带跌撞地离去,堂堂武将在门槛处身影微滞,然后快步离去了。
“他不愿意呢。”看着秦飞扬离去的背影,凤寻懒散地托腮低喃,血瞳冰冷一片。日夏这个时候来凑热闹,是不是笃定了她不会反击。夏言欢,该死的,早该让秦相知下毒杀了你。
“如今正值紧要关头,秦将军怎会轻易离京。他当然不愿”书架后,御史大夫刘博蕴款款而出,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就预料到了,“殿下不担心,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吗?”想必,回去后,多疑的秦飞扬一定会千方百计留京。
凤寻眼帘都未抬一下,甜软地说:“他是本宫的父亲,本宫还有其他选择吗?”继而唇角勾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妖冶如花,“刘大人以为,秦飞扬离京的可能有多少?”
“没有可能。”刘博蕴笃定地回答,细长的眼睛透着精光,“殿下让他惧怕了,所以他绝对不会离京了。”
凤寻摆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道:“本宫要的就是他不离京。若是让他北上,楚歌的功劳不是都被他抢走了,原本的几万兵马没准就被他收去了。”其实要秦飞扬调兵,凤寻自然知道秦飞扬不会亲自北上,她要的,不过是确保楚歌没有后顾之忧。
“殿下英明。”刘博蕴恰到好处地‘进媚’,“只是,微臣想,关于派兵一事,朝堂上必会引起不少争论。到时候,确定调兵,领兵之人,或许会是霍太尉。”
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不论霍延位居太尉,本就是他掌管军权的。霍延本人也是个耿直的人,只知道打仗、打胜仗,才不去理会朝堂暗流,只会以自己的喜好来行事。
“这件事,倒是个问题。”凤寻的语气却是全然不把这当回事,笑意吟吟看着刘博蕴说,“幸好有刘大人在,不然本宫可要头痛了。”自然把这件事交给刘博蕴处理,既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又能够阻止霍延领兵。
“殿下还有何要求?”刘博蕴知道凤寻不让霍延领兵一事,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一时还猜不透储君的意图,但是他知道绝不会只是不让霍延领兵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事情。
凤寻笑意更甚,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方便,一点即透。“秦飞扬应该会派遣他的家将守阵,这也是本宫所需要的,尽量让他的人北上。”血瞳转为幽红,是鲜血的颜色,浓郁粘稠。
刘博蕴惊了惊,她要斩断秦飞扬的羽翼。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继而明了,露出钦佩的目光。以秦飞扬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