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夏看着身后一长串甩都甩不掉的“落日宫主自发跟踪长队”,再次默默无言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当然,有落日宫主这一层超级吸引仇恨值的皮披着,如果本来就非(提供下载…87book)常引人瞩目的队伍中,不幸少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卒子,在很大程度上,是绝对不会被人注意的。
于是最后,当关莺终于快没耐心,打算派人提醒一下估计还在自怨自艾的沉夏赶紧把代价送来的时候,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屁股刚一离开马鞍子,人就急着往自己方向撞的,鸣蝉。
“宫主哎总算是赶上了!”
关莺在那一瞬间,彻底把她原本想由于沉夏竟然还记得自主把东西送过来,总算是没蠢到家,而宽宏大量的原谅因为他的过于肥胖,而导致自己在武林人士心目中身材走形的错误的想法给扔去了爪哇国。
让谁送东西回来不好,偏偏让鸣蝉来。
的确鸣蝉武功高是没错,但丫挺的那张嘴也是整个落日宫最快的好不好!
别说说话要注意,他倒是想注意,回回等他注意到了,该说的不该说也就全说完了。
“楼主今日不见客。”关莺咳嗽一声,朝鸣蝉做了个请的手势,“东西我会转呈主上,来人,给少侠看茶。”
于是,因为嘴快把关莺身份叫破,而持有“完了我回去以后肯定会被宫主灭口”想法的人,顿时又多了一个。
“……茶就不必了,宫主吩咐,代价一定要亲手,交到容华楼楼主手上。”顿了顿,“亲手”俩字特意拎出来着重单说,鸣蝉警觉的后退半步,“否则宫主不放心。”
关莺:“……”
所以说,不该你摆架子的时候你摆什么架子啊!现在摆明了方炼不在,身边除了秦止就是秦止的下属和落日宫的下属,你随便放下滚走就行了还多生什么事啊!
“我会与关姑娘一同将此物呈交主上,请贵宫主放心。”秦止赶在关莺掀面罩之前踏上半步,侧身拦在关莺和鸣蝉之间,以防忍耐不住的落日宫主又要启动机关来整人。
关莺无限怨念的看了一眼秦止,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里,幽幽开口。
“如果贵宫主如此不放心容华楼,那不妨他亲自回来一趟,再面见楼主,把东西呈上?”
同样也是“亲自”俩字单独拎出来重说,鸣蝉几乎是在关莺话音刚落,就干脆利落的把画轴往秦止手中一塞,后退两步朝关莺俯身为礼。
“容华楼上下谁不知楼主器重关姑娘,见关姑娘如同见楼主,关姑娘肯替小的转交是小的莫大荣耀,当然放心,绝对放心,有劳姑娘了。”
秦止:“……”
一口气顺溜下来硬是没停一下,他到底是该夸鸣蝉的嘴快呢,还是该夸鸣蝉的嘴快呢,还是该夸鸣蝉的嘴快呢……
关莺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滚。”
鸣蝉被客客气气送走之时的心情,在秦止看来,完全可以用“天上掉馅饼”了的感激涕零自家宫主竟然不杀之恩来形容。
其实光就地形而言,关莺觉得,秦止还真是买到了一块可以称之为武林人士的风水宝地的,一大块地方。
花园中不是假山就是水池,不是水池就是花圃,不是花圃就是做出来的人工小桥流水,在关莺这种设计机关成习惯的人而言,放眼望去,看到的不是风景,而是大片大片已经被自动规整好的,机关可投放点。
当然,这种心情关莺也不指望秦止这种当初严禁在地面上放置太多机关,以免搞死了前来送生意的江湖人的货色能够理解,如果说就俩人共同的,觉得容华楼好的角度出发,是容华楼那有高有低,凹凸不平的地形。
高处楼阁窗户开的角度足够巧妙,能看到很多很多站在平地上人认为的死角。
确切的说是,自从容华楼开始往江湖上放风出去可以接打探消息的生意后,关莺和秦止就共同多了一个乐趣。
没事就爬到高坡新起的三层小楼上那个被关莺特意设计出来的隐藏阁楼里,开了窗子,喝壶小酒,吃点下酒小菜,对着一干在落日宫和出云山庄下属共同监视下而浑然不觉的,自以为偷偷摸摸的打探容华楼内部结构的江湖侠士们评头论足。
从武功水平扯到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再扯到如果动了之后可能会引起的后果和可能被打破的现有平衡,端的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一人推到整个江湖,就没有关莺和秦止没说到的。
“过来过来,这人不错。”关莺送走鸣蝉后就习惯性的爬到阁楼里找秦止,后者则连头都没回,相当顺手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垫,递了个装着瓜子的盘子给关莺,“你肯定有兴趣。”
“我在下面没看到有人,他是特意避开了我走的那条路?”关莺凑到秦止身边和他并肩坐下,眯起眼睛他看的方向扫了两眼。
一身粗布衣衫还浓眉大眼的青年在花圃中,从高处来看甚是显眼。
“有意思的人。”秦止轻笑一声,顺势拉过关莺的手,牵着指向青年身后树上几个显得比探路人还要鬼鬼祟祟的出云山庄众,“跟着他的人已经换了两拨了,一拨你的一拨我的,你怎么看?”
关莺唔了一声,把盘子放在膝盖上,抽出手捞了把瓜子慢慢磕,“这不明摆着么,他耍咱玩呢。”
看青年那架势,明显是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估计是还特意绕开了自己。
“你看了多久了?”
秦止一摊手,“从你送鸣蝉出去我就上来了,他应该还不知道有鸣蝉进来过这回事,一直在这一片转。”
关莺颇为同情的看了眼还在领着一群出云山庄尾巴四处乱转外带探路的青年,“他是在猜吧,通过守卫的变化来猜咱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鸣蝉算是自己人,又被关莺亲自领进来,守卫压根就没有变过,这货能知道才叫奇迹。
秦止点点头,起身换了个窗户打开,“看样子是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你觉得呢。”
关莺拍掉手指上粘着的瓜子壳,把自己面前的窗户关了,拖着锦垫换了个方向继续坐着,“武功好不好倒是其次,我更想知道他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秦止:“……”
以他对关莺的了解程度,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关莺前面那句“武功好不好倒是其次”的话,隐藏含义就是,到时候人多加机关,淹都淹死丫挺的吧……
“如果要是打探路径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转,如果说是想偷东西不可能跑来这里,现在除了谢小容,知道容华楼有密室的人只有咱们内部的人。”瞄了秦止一眼,关莺磕完最后一颗瓜子,把盘子重新放回小几,“而且如果能通过看守备的动向来猜是否有事发生的话,他应该不止来过一次。”
秦止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赞同关莺的推断。
“那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得通了,昨天晚上偷摸进来翻东西,还轻而易举溜掉的人也是他。”
然后俩人就同时囧了。
如果纯从对方角度出发的话,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偷摸翻东西未果的前提下,再次偷摸进来然后装作被抓到,继而顺理成章的见到高位者,再哭哭喊喊表下决心,然后博得所谓的同情或是赞赏,光明正大的留在容华楼,最后赢得所有人的信任,以达成自己最初的要偷摸翻东西的目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建立在,关莺和秦止没有看到他白天所演的这一幕,以及没有猜出来,他就是前一天偷摸翻墙进来,把秦止和方炼房间都悄无声息的翻了个底朝天的人的事实基础上。
“……那他现在在干吗?”大概是被推断出来的结果实在是太严丝合缝,以至于就连关莺这种强大的包容能力都不得不在青年一丝不苟的演戏态度上发了半天的愣,才指着依旧在花丛中流连忘返,浑身上下散发着“你来抓我啊快来抓我啊”气势的青年,看向秦止。
“如果没猜错的话……”秦止又在关莺发愣的基础上发了半天的愣,才抽搐着嘴角默默给出了正确答案,“他现在是在等着咱们抓他?”
关莺一脸神在在的表情,起身把那扇正对着青年的窗户也关了,摸着黑走到隐藏着的楼梯口。
“那既然他都等了这么久了……要不,咱还是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