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总裁的情人啊?”
“就是说,看起来好像牛郎啊!!”
接下去的话更不堪入耳,我只好匆匆走开,无奈是自取其辱,无话可说。总不能和几个女人计较吧?
即使我心眼小,那也要我吵得过才行。
上到总裁办公室的二十层,我发现走廊是大片的落地玻璃窗。从上往下看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地板是大理石,大概是配合容易聚热的玻璃窗吧。
我正要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撞开门,直接碰上我的头,高跟鞋还踩了我一脚。我蹲下去捂着头,脚上也痛得要命。
有人冲过来扶起我,我知道是凔濂。
那女的骂了一句shit,我靠,到底是谁比较倒霉。
凔濂一边问有没有事一边把我扶进办公室,我说没事,把钱给我。我在对面看中一件衣服。
女人本来准备走又折了回来。她瞪了我一眼,说凔濂,你真喜欢男人?!
凔濂说,是。霂生你终于要买衣服了。
一边掏出自己的钱包。他看了一眼就说,没现金啊,支票行吗。我说我看中的是对面百货商场的衣服。他皱了皱眉,对女人说,借钱。
那女的眼睛瞪得很大,我觉得她的眼睛应该带了特大的隐形镜片,显得有些恐怖。说到这里,她是很少的那种化了浓妆还好看的人。
她从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我说一张就够了。她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凔濂拿过几张说,有什么好看的多买一点。你出来一趟多不容易。
她说,凔濂你搞没搞错,他连支票都不用,居然去百货买一百块钱不用的衣服?!现金男!你什么品味!!
走的时候那女的在跟凔濂吵,我隐约还能听见牛郎一类的词。
在大学的时候我跟凔濂走近一点都会有人讶异,现在差别越来越大了吧。
我突然就没了买衣服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时逝如流。
7
7、章七 。。。
凔濂晚上回来说,那是我姐,说话从来就挺直的,你别介意。
我说得了吧,我哪敢啊,下次在大街上见到我都得绕着走。
他又气又笑地问我今天怎么没买衣服?我说迷路了,找不到。
他说要不要在他的公司就职,也好多跟外面接触一下。我问,你准备给我多少薪水呢?他说不会比你写小说赚的钱多吧,还是算了,反正这样你赚的钱就是你的,要不我给你生活费。
我说,那你赚的钱是谁的啊?
他说都是你的还不成吗,成功的男人钱包里只带十块钱。
我说行,其余都是支票是吧。
“别闹了!”
“行了你挺满意是吧,那里去找我这么不会花钱的廉价现金男。”
他说你还记着呢!
我问什么?不知道,不知道。
他瞪了我半天,说,算了。
“对了霂生,我有事跟你说。”
我看了他半天,一点异样都没有,放弃了。我永远都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这让我觉得我处于弱势。
这种感觉非常讨厌,和柳渊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我也不了解他的所有心情,却能够感受到很多的温柔与关心。
我有时候想,和柳渊的那一段几乎不算喜欢,只是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平衡,他急于打破,而我希望求全。
我想这会不会伤他很深?转念又想,我与他相处亦不过三年而已,他还太过年轻。这与其说是我对他的祝愿,不如说是我对自己的安慰。唯独对他我不愿承认自己的卑劣,在他面前我希望自己永远是二十多岁的干净样子,甚至在诉苦时都会下意识地说很多小谎,无伤大雅却被我看得太重。
其实那时我时常会有跟凔濂说分手的冲动,只是他偶尔的关心让我觉得那近似老夫妻之间的平淡其实也已足够。虽然柳渊看似成熟稳重,他的付出却仍旧有一种少年人不管不顾的冲劲,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我想过,如果凔濂是那个样子会如何,结果被我自己给恶心到了。那种温柔与付出只适合柳渊,因此他独一无二。
只是我不好而已。他的爱情太过理想化,有什么人敢做他心中的维纳斯与耶稣?
四年前他向我求婚,我简直呆住,根本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来成全他的爱情——那种决绝而热烈。
他手里攥着那枚戒指,是铂金的,那是他第一次要送我金属,样式仍是简单又低调的美。他单膝跪下来,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边,带着羡艳抑或不可置信。他说,我想要跟你到国外去结婚,答应我吧!
我静默着,无话可说,只是摇摇头。
我想大概以后也做不来朋友了。然而他又一次让我出乎意料,只是苦笑说我早就知道结果了,希望你幸福!
仓促的结尾,不似他一贯的稳重,黯然转身。
我还是坐在吧台上喝自己的那杯酒,全然不理别人对我的指指点点。想笑,又想流泪。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环顾四周,才终于死心。柳渊如我所想一般走了。其实哪会有那种浪漫?被人拒绝之后还留在原地等谁回来?人心终究是血肉,经不起伤害。
我以后常想,如果他多等一刻,等我喝完那杯酒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车上对我笑着,像往常一样对我招手说,上车,带你去兜风,像往常一样带着我大白天在市区绕路绕到漫天晚霞,在我到家的时候粲然一笑再开车离开……
也许我真的会答应他。
因为,柳渊,你的条件太诱人了。
太诱人,也太梦幻,也许有人喜欢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王子”这样的故事,然而写过越多故事的我越难以相信与小说肖似的现实。
我承认我懦弱,但谁能有像童话中的主人公一般的勇气,抛下一切与情人离开?
何况,我与柳渊只是连情人也算不上的关系。
其实我曾经想过要如何拒绝他,比如说一句诗词,给他一杯名字特别的酒。说我自恋也好,狡猾也好,我只是想与柳渊做一辈子那样特别的朋友。
只是天不由人。
没想到他会在临走时再不见面,而是送了我一本书,《快乐王子》。
我知道他在告诉我他梦想中的爱情,只是谁是那只燕子,只因为王子在流泪而心甘情愿被冻死的燕子?他永远都是那个温柔又稳重的人,然而现实中有谁能做到快乐地流泪?
我翻看扉页上是誊写的诗句: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他是个海外学成归国的设计师,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甚少,我不知道他翻了多少典籍才寻得这一句。
我永远记得他说他想做个骑士,挥着长剑打败风车。
我说你想做堂吉诃德么?
他说,有什么不好呢。
是啊,有什么不好呢。只是我们的背脊被生活磨成了庸俗又现实的甲壳,学会了保护自己,也忘记了披荆斩棘。
现在想来他是带着自嘲意味的,也是,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幻想与现实的距离?又怎么会如头脑发热的孩子一般盲目迷恋?
只怕纵是浮云也成苍狗。
“……霂生,霂生!你想什么呢!”
我茫然回头看见凔濂的脸。
他笑着说,怎么这样也能走神。
我问什么事啊,他说,霂生,我今天跟姐姐说了我们的事,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爸妈的,不过姐姐那么直,应该瞒不了多久了。干脆我们先去结婚吧!
我差点咬了舌头。
他低下头自顾自地说,根本没有看我的脸,讲了很多的计划,总体有三个重点:第一,要父母接受同性恋其实不难;第二,难的是要他们接受我们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