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伸出手来,轻抚她的膝盖处的伤口,眼中有痛惜。“疼吗?”他问道。
苏文清摇摇头。他的手指白晰修长,跟血迹斑斑的伤痕重叠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美。
“哪里有止血的药草?”他问道,四处看了一下。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苏文清无所谓道。她看看呼延二公子的神色,目前神色还不错,但她明白他的伤势不能耽搁,如果天黑之前走不出这密林,她不敢担保他的伤势有没有恶化的可能。“我们还是快走吧,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这片树林。”
呼延二公子坐着没动,执拗地又重复一句:“这里,哪种是止血的药草?”
苏文清拗不过他,只好指了指他的身后,那里有一丛普通的药草:“那簇开着黄色小花的就是了。”
呼延二公子用宝剑撑起身子,把开着黄色小花的药草全部拔了出来。然后,取过刚才苏文清鼓捣药草的石头,耐心地捶打起来。苏文清想要劝阻,想了想,还是随他去弄好了。
不一会功夫,呼延二公子已经把药草弄好,“勒令”苏文清坐下来,轻轻掀起她的衣裙的一角,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忍着点,这伤口不弄不行。”
苏文清只好咬咬牙,点一下头:“我知道,你弄吧。”
她的话音一落,只听一声轻微的“嘶”的一声,与膝盖处的血迹粘连在一起的衣裙被撕离开去,苏文清只觉得膝盖处一阵剧痛,不由“啊”了一声。
呼延二公子冷峻着脸,左手固定着她的脚,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快速把捣好的药草拿了过来,覆在伤口处,然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迅速把伤口处包扎好。
“好了,没事了。”呼延二公子吁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替苏文清拭去额角的冷汗。
苏文清有些想笑,受伤的人是她,但看起来似乎他比她更加紧张。
“现在能不能走?”呼延二公子小心地征询她的意见。
“没事,我可以走。”苏文清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痛楚过来,传来药草的阵阵凉意,果然好多了。况且,她只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较之他的伤势并不算是“受伤”,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她扶了他起来,他拿了玄铁宝剑作拐杖。一个站立不稳,他的身子侧歪在她的身上。
他悚然一惊,极力直起身来,看看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文清瞪他,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这个人还在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吗?她把他拉过来,让他斜靠在她身上;“没事,你救了我的命,我帮你是应该的。”
呼延二公子没有再推辞,他明白,自己的精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再这样推脱下去的话,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树林。
后面的“旋风”看到主人离开了,很自动自觉地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跟在后面。
朝阳下,两个负了伤的人,相互搀扶着,走在绚丽的阳光中。
“廷玉,你说,我们这样一直走,走出这片树林,会不会遇到救兵?”苏文清问道。
“会的。山顶上发生了那么强烈的爆炸,半山腰居住的猎户们肯定会报官。只要官府的人来了,我们就会得救的。”呼延二公子分析道。
苏文清点点头:“希望我们吉人自有天相。”
“我们本来就是两个很有福气的人,如今两份福气加在一起,一定会有好运气的。”呼延二公子含笑道,“人常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一定会福寿无边的……”
苏文清似乎很享受他的油嘴滑舌,笑着连连点头。
忽然,呼延二公子不笑了,他微微顿住脚步:“小清,那份与我恩断意绝的契约签得那么爽快,是因为你早就料到龚燕如不肯放过我们的,是吗?”
苏文清笑笑,呼延二公子真的很聪明,连她的用意都猜得出来。
呼延二公子的神情黯淡下来,他想起了苏氏。“小清,对不起,没能帮你把你母亲救出来。”
“廷玉,你别这么说,我娘她……”苏文清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情,就是怕自己会忍不住痛哭失声,“我,我在看到龚燕如引爆炸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娘已经遭遇不测了。”
“小清……”呼延二公子觉得心头沉重,他把苏文清拥得更紧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传来了一阵吵杂的马蹄声。呼延二公子与苏文清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都有欣喜的神色,官府的救兵到了。
来的果然是救兵,但不是官府的衙役,而是军士。一小队军士驱马朝这边驶来,约有十来人,最前面的是一名白袍将军,银枪素甲,手上握着一枚龙泉宝剑,显得那位少年公子更加的英姿飒爽。
“大哥”呼延二公子惊喜地叫道,来人正是南昭王府大公子呼延浩。
“大公子”苏文清也叫道。在这荒郊野地能遇到熟人,真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呼延大公子看着面前两个浑身斑斑血迹的人,愕了一愕,赶忙跳下马来,赶上前去扶住自己的弟弟:“廷玉,苏姑娘,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来。”呼延二公子叹了口气,“不过幸好我们福大命大,都逃出来了。”他看看呼延大公子:“大哥,你不是镇守边关吗?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一役,我方大挫敌军,匈奴损失惨重,撤回大漠,想必二十年内不敢再进犯我中原地区。”呼延大公子笑道,“所以,皇上命我们搬师回朝。我带兵路经此地,忽听山顶巨响,山石崩塌,想必出事了,扬州官府请求我们协助搜寻,不想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你们。”
呼延二公子与苏文清对望了一眼,看来,他们的运气真是不错。
“倒是你们两个,怎么弄得浑身血迹,还有……”呼延大公子忽地住了口,他的目光落在苏文清胸前挂着的铜麒麟保命锁上。这把样式简陋的保命锁,仿佛一把钥匙般,突然开启了他密封的记忆的阀门,他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苏姑娘,你挂着的这把铜锁能借给我看看吗?”呼延大公子忽道。
呼延二公子与苏文清均莫名其妙看着大公子。他要看这个铜锁干嘛?
但苏文清还是把铜锁解了下来,递给大公子。这铜锁她是一直贴身戴着,想必是落下山坡时剧烈的滚动给震出来的。
“这把铜锁……”呼延大公子细细端详着手中的铜锁,浓眉紧紧拧着。记忆中那两个小孩子又显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甚至知道这个铜锁是那个年纪稍小的女孩过生辰时才有的,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分别刻上了各自的名字。
呼延大公子望着苏文清,冲口而出:“苏姑娘,你是不是有一个哥哥,你哥哥也有这样一把保命锁,在铜锁上,刻着‘苏辰宇’三个字?”
“对呀,我的确有一个哥哥叫做苏辰宇,他也有着与我一样的保命锁,锁上刻着他的名字……”苏文清愕然地望着呼延大公子,“你怎么知道……。”
“是呀,我怎么知道的?”呼延大公子茫然了。就在这时,一把金色厚背金刀夹着凌厉的风声从呼延大公子的身后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