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渠成重新拿起筷子,握着两根筷子戳着米饭,俗称“打年糕”。他打了一通,发现杨斐远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于是就又打了一通,然后干脆地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利落的字眼,从他嘴里不温不淡地吐了出来。
“啊?”杨斐远盯着低头用心戳米饭的林渠成,一时无法反应。也难怪他会愣住,毕竟就算是喜欢,这样的告白也太随意了些,随意得令人反应不过来。
林渠成抬起头,对准杨斐远的视线,直视他迷茫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杨斐远,你听好了,我林渠成喜欢你。”杨斐远,我喜欢你,那天夜里我就想说了,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
杨斐远慌忙闭起眼睛,再睁开,眼前紧盯着他的林渠成并未消失。“我和你姐姐……林渠成强装淡定地继续吃鱼,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听我姐说,你也喜欢我。”不然,我哪敢说我喜欢你,哪敢跟我姐抢男人,哪敢在还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的时候就贸然把这么不成体统的话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幸运的是,杨斐远与林渠成彼此喜欢对方。不幸的是,杨斐远与林渠成的姐姐林雅珊是一对。所幸的是,林雅珊当年纯粹只是为了给杨斐远解围,她对杨斐远并没有发展出男女之情。自那一晚后,杨斐远就暗自猜测,林渠成对他兴许也有意,但是苦于林雅珊夹在中间,对两人的未来不禁唉声叹气起来。现如今,帮他们一把的,竟然恰恰就是夹在中间的雅珊,杨斐远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了解了事实后,杨斐远瞅瞅林渠成持续佯装淡定的神色,嗫嚅:“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杨斐远小心翼翼地字句斟酌,“……一起了呢……”
在决定暑假过来H市之前,林渠成特别跑去找齐叔讨教了一下男男之间开始发展的注意事项。齐叔对其终于被自己带到天下大同的新世界感到满足,与此同时,自然教授了一套经验,而一言以蔽之,就是要淡定。齐叔说,成大事者,不可将惊骇与局促现于面部。此间大事,指的自然是男男的大事。
“你说呢?”林渠成继续打年糕,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杨斐远张着嘴巴,久久无法有所反应。等到林渠成咳嗽了两声,他方回过神,热情地起身夺过林渠成的饭碗,讨好地笑笑:“我给你添饭。”
※※※※※※※※※※※※※※※※※※※※※※※※※※※※※※※※※※※※
林家姐弟到的那一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换句话说,就是杨斐远在七月的最后一天,摔进了渴望许久的桃花里,成功牵上了林渠成的小手。
八月酷暑,接下去几天H市更是高温迭迭。三人待在杨斐远的公寓里不出去,林雅珊在不远处的书店里买了一本DIY甜品指导书,日日变着花样。杨斐远则是和林渠成一起做任务、打怪,并且负责解决要保持身材的林雅珊DIY出来的各种五花八门的甜品。事实证明,在男生的世界里,打游戏绝对是最快增进感情的方式。
这几天,林雅珊变得跟个更年期妇女似的,一天到晚碎碎念,内容无非就是让杨斐远和林渠成二人要低调,不要随便跑上大街就秀恩爱——这是他二人没有做过,也绝对不想去做的事情。
而原本还小心翼翼、本着要对成成百依百顺的心态的杨斐远,在跟林渠成相处了几天后,随着亲密指数的狂飙、感情的剧烈升温,顿时反客为主。在杨斐远今天第三次指挥林渠成去削个苹果后,林雅珊终于忍不住为自己的弟弟打不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压榨成成?”
而原本处于优势状态的林渠成,此刻却说:“姐,我喜欢削苹果,所以他才让我去削苹果的。”说完,林渠成就屁颠屁颠、不亦乐乎地削苹果去了。
林雅珊看得瞠目结舌,都不敢相信这是她那个懒到出虫的弟弟。她不禁仰天长啸:“嫁出去的老弟,泼出去的水啊——”
整个下午,杨斐远和林渠成就林雅珊这句“嫁出去的老弟”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
杨斐远说:“看,你姐姐都承认了,你肯定是嫁过来的那一个。而且像我这么Man的一个人,嫁给我可是你的福气,就不要再纠结了。”他可是觉得自己怎么也是强大的一方的啊。
林渠成不依:“我们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一代,虽然有个不怎么聪明的姐姐……”
“喂喂,林渠成,讲话注意点,请不要颠倒是非、本末倒置、混淆视听。”林雅珊不满地打断他。
林渠成撇了撇嘴,接着说:“但是,也只有我一个男孩子,而且我妈是很传统的女性,对于香火一事很是重视的。所以,我可是不能嫁出去的。就劳烦你委屈一下,嫁过来吧。不然我们家可是要断了香火的。”
“咳咳”,杨斐远清了清嗓子,喃喃道:“你家的香火看起来是要断了的。”夫妇可得子,夫夫……只能领养一个了。
“这个话题先放一边。”林雅珊好奇地问林渠成:“齐叔有没有教授过你这方面的,不如说来听听?”
林渠成BLABLA地开始说齐叔是如何如何传授他经验的,而且还是处于优势地位的经验。杨斐远听了,笑道:“这下子被我听去了,可就都无用了。”说完,赞赏地看了林雅珊一眼,说:“不愧是我的女人。”
“等等等……”林雅珊警告杨斐远:“这句话出去可不能乱说。”
林渠成小时候是跟林雅珊一张床上躺过来的,自己老姐脸色他最会看了,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在林渠成和杨斐远的连番逼问下,林雅珊终于挡不住:“我们班长不是一直……厄,对我有意思吗,我前两个月告诉他,等到下半年开学我应该就已经不跟杨斐远在一起了……”
“你们班班长?”杨斐远隐约有些印象,“那个比我矮了有十公分的吗?”
林雅珊是好心让他们不要有愧疚情绪,才说了这句话——班长的确是对她表明过心迹,但是她早已经很委婉地表示自己只想跟他做朋友。杨斐远直接把“矮”这件事情拿出来说,林雅珊真想揍他一顿——就不能给她个台阶下吗?!
林雅珊没有说话,杨斐远却又开口了,囔囔道:“雅珊,就算我们两个做不成恋人了,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啊,你何必退而求次到这种地步呢!”
林雅珊忍不住抓了抱枕砸他,“你能不能再缺德点?”酒后
立秋对于正处酷暑的江南来说,连一个安慰都算不上。幸而今年水汽凉,八月中旬连下了几场滂沱大雨,把空气里的热气洗去不少。到了八月下旬,虽然还常常是三十度的高温,但较之以往,已属难得。
林渠成的酒宴摆在小镇的一家中型餐馆里,中午和晚上都有。这是杨斐远第一次见到林雅珊姐弟的父母。林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