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楼 > > 高处不胜寒 > 第40部分

第40部分(1 / 2)

>

蒙政急怒攻心,咬牙道:“嬴湄,你还真不负奸滑之名!寡人适才险些就被你勒死在水里,这你又如何说?”

嬴湄呆若木鸡,左右的人亦都骇大了眼。早先,蒙斌本想为她说情一二,听得这话,顿时皱起眉头。据他想来,蒙政虽有莽撞之处,却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便如嬴湄所控,剑舞时,蒙政使了苦肉计,然宝剑脱手之后,就算嬴湄不倒踢一脚,蒙政身后的顾翦也会及时将飞剑击落。这样危险的事,可一不可再,蒙政再顽劣,也决然不愿在冰天雪地里坠落水里。想到此处,汝阳王厌心大生,遂背手旁观。他本就是殿上唯一肯为嬴湄说话的人,现下连他都不愿开口,自是无人肯伸出援手。

嬴湄倒醍醐灌顶了。原来,又是蒙政小儿玩的苦肉计。其实早该明白,这皇宫内院,为保护帝王的安危,自然是高手如云,尽能助君王为所欲为。蒙政小儿,你何其卑鄙!要杀我,一声令下即可,何苦兜着圈子,搞这些花样?

她已然明白,她不过蒙政取乐的玩意,反抗得越激烈,蒙政就越得趣,折腾的把戏便会层出不穷。因此,她再不辩驳,只昂首冷看。

谁想,蒙婵出奇不意的开了口:“皇兄,适才是娟妹和王麽麽站在这个女人的身旁,我还看见王麽麽伸手去拍她呢。”

这声音又软又娇,悦如银铃,可众人全都变了面色。

嬴湄的心亦狠狠一顿,脑瓜飞旋。王麽麽乃良家子出身,年方十六就被选入后宫;她根本就没有习过武功,且又老又弱,哪可能会有那样大的力气?

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原来如此!好歹毒的借刀杀人计!

只听“扑通”一声,王麽麽惊恐道:“陛下,老婢当时确实站在嬴湄的身后,可老婢……老婢没有伸手去拍她。老婢真的没有!望陛下明鉴!”

磕头声一声接一声,蒙婵讥嘲的笑音亦随之落地:“王麽麽,你是说本公主撒谎?顾校尉,适才你就和本公主站在一处,本公主看到的,你自然也看到了。你说,本公主说的是否属实?”

顾翦犹豫了一会,勉强道:“回陛下,臣适才确实看见王麽麽站在嬴湄身后,她……究竟她有没有拍击嬴湄,臣没看清楚,不敢妄说。”

“顾翦,你究竟是看清了没有?”嫪太后的声音也冒了出来,虽则极力保持威严,嬴湄依然嗅到了一丝焦灼。

嬴湄勉强动了动脑袋,恰瞄见顾翦的视线从勿喜的面上急急收回,斩钉截铁曰:“没有紧跟在陛□旁,是臣失职。臣罪该万死,臣愿受责罚。”言罢,他也跪了下来。

嬴湄暗暗点头:宁愿受罚,也不肯作伪证,不错,是条汉子。

事情到此,似乎已陷入僵局。只听嫪太后阴阴冷笑:“今日谁也别想躲过去。谋害陛下,罪无可恕。传掖庭令木子美,将嬴湄、勿喜、王麽麽这三人全部押往暴室,不招出主谋,绝不罢休!”

嬴湄陡然一惊。暴室乃内宫处罚犯人的去处,进得去,出不来,比阴曹地府更可怕。蒙政,你要我死便罢了,何苦与你母亲串通一气,搭上蒙娟?她虽与你同父异母,却也是你血脉同继的胞妹;你看着她被你母亲及亲妹整的那般凄惨,不管便罢了,还非要置她于死地才开心么?

刹那,她的侠气被激发出来,遂冷笑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

“真是你居心所为?”蒙政几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提起。

这时,她清楚看到他俊朗的面孔已然扭曲,一双发红的眼惊怒交加,似乎是受了背叛般悲愤。她忍不住想嗤笑,可嘴里还是可怜兮兮的哀求:“陛下,民女绝无害你之心,实是有人利用……”

她才这么说完,“砰”的一声,便被摔在地上。她尚未爬起,蒙政已冷声道:“拉下去,鞭刑二十!”

“政儿,这个贱人伙同奸人害你,可不能区区鞭刑便罢了!”嫪太后一听不对劲,急急道:“还有勿喜和王麽麽,她们也脱不了干系,还是都送去暴室为好。”

蒙政昂起头,一字一顿道:“即刻将娟妹和王麽麽送回‘废苑’,事情没搞清楚前,不许踏出‘废苑’半步!”

嫪太后本欲再言,然看着儿子阴沉的脸,不由生出几分怯意,嘴亦乖觉合上。

嬴湄松了口气:示弱一次,便可免去死罪,这笔生意,到底不亏的。

其后,她再没争辩,任由宦者将她拖了出去。蒙娟曾给她披上的裘衣已被扔到地上,一只又一只的脚践踏上去。她下意识的看向蒙娟,那个孩子亦盯着她,泪珠簌簌,一脸惊惧。

她不知道,蒙政亦在斜视她。虽说他心底气愤难消,可也指望着她能回应一眼。可惜,宦者们忙着执行圣令,拖着她直往外跑,根本没给他和她相望的机会。

嬴湄被带往暴室,室内极为狭窄,因了一扇高高气窗,幽微的夜光照了进来,显得格外阴森可怖。行刑的宦者撸起袖管,故意走到灯光下,好让她看清鞭上沾着的血痕。她的手脚俱被铁镣铐住,吊在架子前。一灯如豆,光线幽微,人眼所触固然有限,然充斥室内的血腥味、霉味,还有许多辨别不出的怪味,让她的脾胃一阵一阵的痉挛。

她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我一定挺得过去,我不会死;爹、娘,还有玉郎,他们都在等我重返故乡……

一个念头未了,“啪”的一声,皮鞭狠狠的抽在背上。

她疼得险些晕迷。分明感觉到背上的肌肤全被撕开,就如裂帛一般,皮一点一点的破,肉一点一点的开。那一种疼,直叫她想咬断自己的舌根,情愿就此死去……可她万万不能咬断舌根,只能紧紧咬住嘴唇,一直咬到皮绽血流。

最后,她实在是撑不住,在一鞭又一鞭的抽打中,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的疼痛灼得她不得安宁;又兼门外一声声辞旧迎新的鞭炮轰响,终使她有了知觉。一只手轻轻抚上她伤痕累累的背,她忍不住求饶:“求你别碰……疼……”

手的主人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倒贴着她耳畔,轻轻呢喃:“嬴湄,现在你知道蒙政小儿的狠毒了吧?你若是乖乖的,不出风头,不想着取悦他,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嬴湄蹙起眉头,觉得这人简直是在颠倒黑白。难道她是自愿来秦国的?她怎么出风头了?又怎么取悦蒙政了?——她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因为不甘被人宰割,才努力挣扎;难道,这也成了罪过?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再聪明,也究竟势单力薄;这咸阳宫上下万余人,不是刺来就是刀,你以一人之力,便能抵挡这许多明枪暗箭?嬴湄,你要乖,要听话。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你平安,保你如意。”

她承认这话的前半是对的:明枪暗箭,确实是防不胜防;可这个在耳畔絮语的人,就真的可靠么?

若你可靠,为何不在我遭难前拖我一把?若你可靠,怎的眼睁睁看着我一次又一次被蒙政玩弄于股掌?

不是我不信人,早在十岁那年,我嬴湄便明白一个道理:许多时候,希望只在自己身上。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