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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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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如此,慕容隼的面色是越来越阴鸷,王和瞥见,不由得大感头痛。先前他率众赶来,一见三人情形狼狈,已是大体明白;此刻少不得打起精神,以转圆场面。

故而,王和笑道:“瞧老夫老的,又丢三落四,竟忘了最重要的事。”

众人听这话有些意思,不免齐望于他。他走至慕容隼跟前,脸却朝着姬冰,和颜悦色道:“贤侄,此乃天下人人仰慕的凤帝是也。”说着,又冲慕容隼作揖曰:“陛下,这一位才俊,乃岐山姬氏的二公子姬冰是也。先时大家互不知情,略有冲撞——呵呵,如此正应了民间的说法,‘不打不相识’啊。”

边上的人凑趣的笑了几声,偏是众所注目的两个男子不领情。慕容隼是傲慢的掉开头,直唤婢女前来更衣,姬冰则嘴角溜笑,自顾自的牵着嬴湄走。王和好不难堪,却又两边都说不得。

就在这时,忽传来男子的厉声喝斥:“尔等快走!再无耻纠缠,休怪本侯不客气!”

众人愕然,分明听出是蒙学的声音。一时人人伸着脖子,遁音望去;惟姬冰和嬴湄下意识的缩回人群。果不然,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蒙学从左边的木道转出。他走得很急,似乎追在后边的乃洪水猛虎。此时的他,衣衫不整,肩袖处多有折皱,浑不似先前的光鲜模样;更兼颈上和衣领处,各印着半片腥红的唇痕。旁人见之,大略也想像得出他在胭脂粉里死命挣扎的狼狈情形,于是,几个早就瞧他不顺眼的贵公子,索性裂嘴大笑。

蒙学满脸通红,继而狠狠的回瞪笑人者。因看见王和率先朝他走来,便劈头盖脸的怒斥:“琅琊王氏,不过浪得虚名!尔等罔视伦理纲常便罢了,竟然以为天下男儿皆如尔等一般肮脏!真是无耻者无畏,居然还拿‘风雅’二字遮羞,这‘风雅’也就算被你琅琊王氏糟蹋尽了!嬴副使,咱们宁肯粗蛮不解风情,也不要和这等鸟人一处共席!”

既然被点了名,嬴湄藏身不住,只好望向姬冰,姬冰默默点头,悄悄松了手。

就在她步出人众前,那王和已是被骂得老羞成怒。看在对方乃大秦皇裔的份上,王和倒底忍口气,勉强曰:“其中必有误会,难怪蒙正使恼怒。正使无忧,待老夫惩罚无礼之人便是了。”

蒙学本欲气消,然一转眸,却见嬴湄穿着件极不合身的男袍朝他走来,顿时疑云满布。再细细观之,则见她鬓发散乱,帽子已无;且露在袖子外的双手,腕处大片青紫,顿时肝火旺盛,凛然曰:“谁干的?”

嬴湄默然,王和更不好说,倒是慕容隼冷冷哼道:“孤做的,你待如何?”

蒙学目眦尽裂,恨声道:“慕容隼,我大秦女吏,岂是你能碰的?”

那时,慕容隼已经换过衣衫,连漉漉湿发,也吸了个半干。他款款踱出,斜睨着眼道:“碰又如何?哼,别说是大秦女吏,便是蒙政小儿的枕边人,孤要是看上了,一样要得!”

蒙学苦苦压抑的热血,一时没管住,“嗖”的直往脑门冲去。他想都没想,操起拳头,直擂慕容隼。紧跟在慕容隼身后的十来个燕卫急步抢上,将其困住。只见拳来掌劈,脚来腿还,两边打得呼呼有声,可怜旁人或被误伤,或失足掉下水里。王和急得眼冒金星,嘶声力竭的左右招呼,结果也被踹到水里。

那会,慕容隼负手而立,冷冷瞧向姬冰。姬冰却不看他,只将嬴湄拖至身后,静观战局。

先时,蒙学甚为勇猛,勾踢捶打,连连扫翻四五个人。燕卫想到久攻不下,皇帝必然怪罪,遂一齐亮出兵刃。只听“唰唰”几声,蒙学的宽袍大袖便被的削成几段。他心下大骇,急急缩身。燕卫见之大喜,忙步步紧逼,闪闪寒光全罩在他头上。仗着身子灵活,蒙学腾挪闪躲,其身虽不曾挂彩,却也是险象环生,难以久继。

一道风,柔柔的刮到他的面上,他微微愕然,猛然发觉自己的左腕已被人扣住。他大惊,正欲抬脚踹人,便听到来人低低曰:“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旋及,他被一股极大的推力抛出人众。在双脚落地前,他眼角的余光只瞄见一道白影,闪电般穿梭在燕卫阵中。这伙燕卫也确实了得,竟未被白影耍得晕头转向,倒遁着白影的步伐,如影随行的纠缠到一处。

蒙学心下好生佩服,有心结交,然情态紧急,遂朗声道:“多谢壮士援手,异日重逢,必当厚谢。”

言罢,他领着嬴湄跳上小船,解缆即走。嬴湄生怕让其看见冰的真实面目,故划船的时候,浆橹摇得飞快,根本就顾不上捞人救人。二人这般齐心协力,没一会功夫,就划到数丈之外。

那会,慕容隼就站在一旁,明明可以出手阻拦,偏生眼皮不抬,只一个劲的望着混战中的潇洒背影。许久之后,他似乎终于从记忆中捕捉到一个形似的身姿!

嬴湄和蒙学很快回到大船上,点了自己的人马,气哼哼的转回寓所。王家的人不敢劝阻,自去收拾残局。他二人回到广成传舍后,各自回房洗漱,换上干净衣服。约莫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嬴湄以探病为由,转到侍卫们住的地方。远远的,她就看到负责照顾寒水的侍卫坐在廊下磕睡。经过此人身旁时,她心念一动,轻轻推了推。护卫懵懵懂懂的睁开眼,一见是她,忙惶恐的站起身。她随口询问,侍卫老实答曰:自他们走后,寒水一直酣睡,因无事可做,所以他便不由自主的迷糊入梦了。她点点头,表示理解。经过拐角时,乘无人追随,她嗅了嗅才碰过人的指头,隐约闻到奇异的幽香,便心知肚明了。

待她推开门时,姬冰已卧在床上。见是她来,他便坐起身。她没有坐在他的对面,而是选了床头的一把椅子,与他并肩而坐。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明晃晃的照在他脸上。此时,那些涂抹的东西早已洗净,肌肤现出原本的颜色,连那双曾经温润的眼眸,也已复原到贯常的清冷;独那两片嘴唇,青白灰败,显示出他所病非假。凝视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英俊侧面,她恍惚出神;他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正脸对她。她这才想起自己未何而来,遂低低道:“你来得好快,没人发现吧?”

“我回来时,你们也才进门。如果不是怕慕容隼起疑,我不会和他的手下周旋那么久。毕竟,他见过我的身手,我总不好现得太多么。”

她叹息道:“那时,你和我明明可以先走,为什么要相助蒙学?”

他凝视着她,缓缓道:“那时,你想过要放弃已经握在手中的东西么?”

她哑然。他依然看着她,目光里没一丝埋怨或责备:“既然还想继续下去,就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既然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莫过于和蒙学同去同回。将来,任是什么留言传到他耳里,他也决然不会疑心于你。”

想是赏荷会上受的刺激大了,这两句又轻又淡的话,竟招得她眼眶酸涩,泪珠几出。

他很想轻抚其背,然看了看半掩的门扉,究竟忍住。低头寻思一会,岔言道:“不好奇我给王和看的东西么?”

他的体贴,她岂能不知?于是,她将泪水压下去,笑道:“我们此行途径波阳的时候,听说王和的堂弟王园就在那里游弋。当晚波阳太守宴请秦使,你并没有随我同去,王园也没来,想必是你们私下相会,相谈甚欢而误了席。后来,他自然给你写了介绍信函,引荐你到建业去拜会琅琊王氏的族长,是也不是?”

“还是湄儿机灵。我本来想,到了建业,必然有些士宦大族的宴请是寒水这身份到不了的,故而才特特打着歧山姬氏的名号前去拜访王园。没想到,那信函真的派上用场——”

“冰,纵然你担心我,但是,你怎么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他怔了一下,刚想撇脸,她的手已扶住他的肩:“冰,你本没病的。不过是忌惮慕容隼,怕易了容也会被他认出来;又虑着若是易容太过,没了和玉郎相似之处,为琅琊王氏所不容,所以才吃下泄药,将自己折磨得锐气尽失。冰,虽说今日我确实是有赖于你才脱的险,但是你这样,可叫我……叫我……”

看着长长睫毛下的盈盈泪珠,他恨不得将她单薄的身躯揽入怀中。然而,庭院外响起了脚步声,他生生将满腔的心思全按回肚内,反催促道:“有人来了,你快走吧。”

其实,她也听到了脚步声,忙擦干泪水,低低道:“你好生养着,万勿再要如此。”

言罢,她慢慢的朝门处走去。开了门,发现是客舍下人端来汤药,来人遵从礼节,不敢抬头,自然没察觉到她双眼微红。临出门时,她回头望了望里边,却见他嘴角轻牵,似有笑意。于是,她放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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