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一会儿,苻秋趴在床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跟着东子。
东子把他从被子里扒出来擦脸擦手,苻秋闹够了,安静地窝在被子里。
伺候完他东子就出去了,迷迷糊糊地等了会儿,东子没回来,苻秋有点瞌睡地闭起眼。半夜再醒来,发觉枕着东子的手臂睡着,将身朝他挪过去点,抱着东子的腰睡了。
第二天苻秋火烧屁股地爬起来了。
坐在床上愣了会儿,相凤带着一室阳光从外面进来伺候他下床,苻秋惊道,“什么时辰了?晨练过了吗?”
“已过了时辰了。少帅早膳吃什么?”
苻秋左脚伸进了右脚靴子里,火急火燎地脱下来重穿,不耐道,“不吃了,得出去看看。”
相凤提着他的靴子,慢条斯理地替他穿靴,低眉顺眼道,“少帅别急,已晨练过了。”
苻秋醒过味来,“东子带他们练的?”
相凤嗯了声,伺候苻秋梳洗,提起早晨卫琨给袁歆沛提了职,现已是苻秋帐下的副将。
苻秋在床上呆坐了会儿。
半晌回过神来问,“以后就可以随便使唤了?”
不对,他现在也是随便使唤。苻秋撇撇嘴,感觉这样不行,什么都靠东子,他要自力更生。于是吃过早,苻秋兴致勃勃地去看自己的兵们了。
结果迎接他的是一顶顶空帐篷。
士兵们说,“副将带着弟兄们去清山了,就是那座。”
一个士兵指向东边的一座山,半山腰几座朱红塔楼若隐若现,苻秋认得出,就是那座可以泡温泉的山。
苻秋又去找熊沐唠嗑,熊沐去训练了。于是去找袁锦誉和薛元书,结果他们也被自己的将军带出去杀野人了。
……
于是苻秋只好回自己帐子里,相凤又在擦桌子。
“你每天擦桌子,就不腻吗?”
相凤拿起桌上花瓶,把花瓶擦得熠熠生辉,眼神像一汪沉静的湖水。
“少帅每天和东子一块儿睡,就不腻吗?不想换一换口味?”
相凤的眼睛生得很好,那一瞥里的万种风情丝毫不输给训练有素的青楼小倌,苻秋无动于衷地腹诽道,老子又不乱伦……
“还没腻。”他无聊地摆了摆手,脱靴上床,抓起床头的兵法书心不在焉地纸上谈兵。
相凤退出去时,他听见一句简直是挑逗的话,“腻了就告诉奴才一声。”
苻秋抓狂地倒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苻秋停下,坐起身,趿着鞋一跳一跳跳到帐门口,差了个小兵去把曹青梦叫过来。
曹青梦一头雾水地出现在苻秋面前。
苻秋歪着头问,“你没去训练?”
“打发底下人去了。”她看了眼苻秋身边的板凳。
苻秋没叫她做,瘪着嘴,“给我说说你怎么当上左翼将军的呗。”
“说来话长。”
“那慢慢说。”苻秋无所谓道。
日头才刚过午,他肚子有点饿了,叫人来摆饭,于是与曹青梦一边吃一边喝了点酒。军营里白天是不让喝酒的,曹青梦目测下午没任务,苻秋又深得卫琨宠信,不会有事。
谁知苻秋酒量浅,没喝两杯就往曹青梦脖子上扒,一边扒一边给曹青梦喂酒。
“来来来,喝喝喝,不喝嘴对嘴喂着喝!”
苻秋满身醉人酒气,少年人脸皮水嫩,喝了点酒,更透着撩人的红,犹如一朵亟待采摘含羞待放的花。
曹青梦直想一拳过去,又惹不起苻秋,哀告连天地将苻秋扯下来,左手扯下来,右手搭上去。
“曹将军,喝不喝?”
苻秋壮志凌云地含了一口酒,就要来喂。
曹青梦壮士断腕脸,“喝!”
这么一来二去,曹青梦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到后来真有点上头,苻秋变成了两个,还和相凤长得像。
曹青梦笑笑,勾着苻秋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口。
“……”被错认的相凤端正坐着,将她推开些,按照苻秋的吩咐,温柔地抚摸曹青梦的脸。
“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你想知道的……”她语声放得很低,暧昧而清晰地传入站在她背后的苻秋耳中,“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怕你不肯问,不和我说话,你说对我多大仇?从来也不给我好脸子……”
相凤尴尬地想后退,被苻秋一瞪,只得由得曹青梦扑在怀中。
曹青梦生性腼腆,与相凤眉来眼去少说也有十年,相凤又是个男宠,到现在小手都没拉上,苻秋吃准了她不会做什么。
果然,即使趁醉,曹青梦也正人君子地埋头在相凤的胸前,手脚规矩地呆在该呆着的地方。
“左禹全是你杀的吗?”相凤问。
曹青梦头顶着他的胸口钻了钻,抬头,打了个嗝儿,再度埋头。
“……”相凤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笑声闷闷传出,曹青梦醉意朦胧的声音说,“我杀他干嘛?没有好处的事我不干。”
“那你为我做事,要好处吗?”苻秋在旁问。
曹青梦疑惑地看了相凤一眼,笑了,“你肯让我为你做事?”她摇摇头,“你要是肯,早就离开这里了。”
苻秋摸着下巴,看不出来,这两人比他想的复杂多了。
“你能从大帅眼皮底下带我走?”苻秋又问。
相凤双手被曹青梦激动地抓了住。
“你肯跟我走?”
相凤神色复杂地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曹青梦。
“我走不了……但我可以送你走……你想去哪儿?我会把你拜托给靠谱的人。”
苻秋眼底一亮,示意相凤顺着她的话问。
于是相凤问了,“谁?”
曹青梦扯起一边嘴角,“少帅!我已和他勾兑好了!等我不在了,他会照拂你。”一个酒嗝冒出来,曹青梦彻底不省人事了。
苻秋拿靴尖踢了踢她的腿,曹青梦一动不动。苻秋叹了口气,看来曹青梦一个同盟军都没有。她走不了又是怎么回事?
让相凤把人扶起来,苻秋拍了拍她的脸,确定曹青梦确实没法再说什么了。
这时外面传来大声的说话,有人来了。
相凤眼神一慌,丢开了手。
于是卫琨踏入自己侄子帐中,看见的就是爱将投怀送抱,苻秋低着头,额上冷汗涔涔,他听见卫琨乐呵呵地问,“秋儿同青梦关系倒好,本帅的爱将眼神好,动作快,知道多攀一棵大树好乘凉。”
苻秋手一推。
曹青梦“咚”一声跌在席上,苻秋拍了拍手,端正着身,双手按膝,“四叔说笑了,我同四叔一样,是个断……”
话没说完,帐门再度打开,瘦精精的姜松进来了,朝卫琨耳语一阵。
卫琨意味深长地投向苻秋一瞥,半晌,抚掌大笑,“秋儿带的人很不错,这次清山抓到了个大的。”
苻秋笑笑没说话。
姜松看了眼曹青梦,倒是过来把她背了出去,苻秋方才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沉到丹田,就听见卫琨慢悠悠问,“这些日子,这小东西呆在你这儿,觉得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