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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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完热闹两个回来,军医正给苻秋号脉,转下去煎药。

苻秋把袖子一笼,边啜茶边朝相凤看,相凤在里间收拾桌子,他有个癖好,每日要把多宝阁上的花瓶都擦一遍。

“看着了?热闹吗?”苻秋随口问。

相凤手一顿,险些把花瓶打了。

喉咙里模糊不清地嗯了声,接着神色如常地擦花瓶。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不多瞧会儿?”苻秋皱了皱鼻子,屋里的味道好像不对劲。

“我们到门口那会儿已经快出城了。”

“哦,没看见袁将军?”苻秋了然。

“紫云带奴才直接上了阁楼,看见了些。”

苻秋有点不是滋味,搬了条板凳坐在檐廊底下,伤口奇痒难耐,端着烫茶壶的瓷钵过来的紫云斜了他一眼。

苻秋立刻不挠了,眼睛留意到紫云还戴着熊沐给的簪。眼前这一个二个成双成对,他拽了片草叶子,百无聊赖地吹两声,眼珠一动不动盯着灰蓝色的天空,脖子朝后仰。正见相凤对着个花瓶发愣,苻秋伸了个懒腰。

“妈哟,这是想吓谁?!”

熊沐笑眯眯地撩着袍襟蹲在苻秋面前,舔舔嘴皮,“大帅发了令,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出发。”

苻秋被吓得够呛,逮着熊沐一通捶,才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滚。”

“这给你带的。”熊沐翻找出一个蓝底白花的布包,里头是只雕工精巧的胭脂盒子。

紫云一脸惊喜,背后苻秋酸溜溜道,“不用涂也够红的了。”

紫云白了他一眼,拽着熊沐的袖子到房里说话去了。

翌日五更,卫琨的大军重新上路,又消得十日,慢行军,走走停停,遇上两场风雪,就地扎营。苻秋发了两场高烧,再次入住驿馆时,烧得有点迷糊,被熊沐背下马车的。

晚上起来喝药,含糊地看了眼昏暗的窗户纸:“什么时辰了?”

外头传来簌簌雪声,苻秋恼火地靠着,又问,“下雪了?”

“嗯,才下响的。”相凤替他擦去嘴角药渍,似有点心不在焉。

苻秋眼珠转了转,“想东子吶?”

相凤眼睛一睁,似听了什么笑话,嘴角翘起,“少帅净胡说。”

“嗯,胡说。”苻秋笑笑,“什么时辰?”

“天亮得晚,卯时快过了。”

苻秋哦了声,缩了缩脖子打算蒙头再睡,相凤却不走,他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明日傍晚进城,扈阳已打下来了。”

苻秋眯起眼,“嗯,还有事?”

相凤摇了摇头,冰冷的手搭在苻秋手背上时,苻秋不自在地抽了抽,相凤却沉默无言地紧握着他的手。

苻秋磕巴嘴,“怎么了?少帅这儿不要陪睡。”

相凤缩回手去,结结巴巴道,“奴才舞跳得……跳得好……大帅都夸过。”他定定神,认真看着苻秋,“后天给袁将军开庆功会,大帅那边叫奴才准备一支舞,庆功宴的时候跳。”

苻秋皱了皱眉,“弄那劳什子,袁将军现面子比本帅还大,你要不乐意……”

“都准备好了。”相凤打断他,又道,“奴才想明儿先跳给少帅看。”他舔了舔嘴皮,殷切的目光让苻秋觉得要不答应,这人会不停恳求。

于是摆摆手,“知道了,还有事?”

相凤摇摇头,伶仃的背影走到门边,苻秋又叫住了他,看着那张在男人里显得过于秀气又瘦骨嶙峋的脸,问他,“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相凤眼一亮。

“就随口问问,没别的……”

“二月二十九。”相凤道。

苻秋想了想,与自己同岁,该十七了,闰月四年过一次生辰,往底下算,过完年,该是有个二十九。他嗯了声,听着门关上的轻声,翻身想着,要给这哥哥过次生辰才好。

没睡两个时辰,队伍再次上路,苻秋在马车里昏昏沉沉睡着,相凤平日都是骑马的,今日进来坐马车。

苻秋一醒,他便喂他吃颗糖,到黄昏,苻秋觉得压根粘黏,大抵糖吃太多。不过睡了一整天,精神好了些。

吃过晚饭,熊沐指挥士兵们扎营,还一日到扈阳。

一身银白狐裘,苻秋捧着个手炉,在营地外转来转去,脑中一片空白。

天空从微亮到彻底漆黑,蜡烛照得一星亮,帐子里多点了两根蜡烛,白光投在地上。

“少帅,可以进来了。火盆看暖不暖,不够再找个来烧,相凤,别杵着,让少帅进来。”

相凤慌忙避开。

苻秋钻进帐子里,紫烟过来给他脱靴,身上毛麾让火一烤有点潮润。苻秋由得人伺候,换过干净的长袍,又擦完手和脸,脖子也擦干净。

外头零星传来狼啸。

苻秋歪在床上,端着药的相凤手一抖,勺子磕在碗上轻响。

帐子里太静,倒是好大一声。

苻秋笑着说,“莫怕,好几万人,狼不敢来。狼也怕人。”

相凤低着头,朝门边看了眼。熊沐在外面守着,两天前在路上遇人行刺,虽说没大事,熊沐就开始亲自守着了。

“怎了?”苻秋对着相凤端药发抖的手看,索性自端过碗来,一口喝了。朝相凤摊手。

相凤把糖找出来,径喂到他嘴里。苻秋舔了舔嘴皮,红润的唇,清隽眉眼,看着比重伤那几日好多了。

“喂,少帅。”熊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有屁话就说!”苻秋随手抓了顶毡帽往门外丢。

熊沐指头上晃着毡帽走了进来,“东子哥今晚可已回来了,刚从大帅那儿出来,我去把他叫过来。”熊沐暧昧地眨了眨眼。

苻秋推开他的头,“爱来不来,叫什么叫。滚回去睡觉。”被子一动,又想踹熊沐一脚。

熊沐倒是飞快弯腰出了帐子,想是找紫云说话去了。

相凤走到门边,仔细着看了会儿,又回来让苻秋睡。

苻秋便睡了。

结果没睡多一会儿,又被摇醒了,苻秋白天睡得多,倒不生气。斜靠在床上,听相凤说要跳给他看一支舞,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相凤解了大氅,底下掩着水红色的舞衣,不是胡姬穿的那种,而是长可逶地的水袖,本拿细绳系着,这会儿打散了叫人挪不开眼。

红绣衣最衬肤色,相凤身段极柔软,纵无琴声相伴,长发如瀑,美目流盼,又有种阴阳倒错之感。苻秋喉结略动了动,在相凤快速旋转时,有点想起曾在宫里看过的,是他父皇一个宠妃,舞姿艳绝后宫,那时不懂,一支舞罢了。

这时才懂,舞是其次,弯腰劈叉都是幼功,夺人眼目。

重在眉眼里的官司。

舞罢,苻秋一把拽住相凤挥到脸上的水袖,上熏着很浅的香,相凤眼中含嗔,顺势朝苻秋怀中倒。

苻秋却歪了开去。

他犯难地揉了揉眉心,嗓子有点哑,“夜深了,去睡吧。”

相凤麻溜地跪直身,三个响头磕得苻秋莫名其妙,刚想说话,相凤决绝起身。似是生了气,走出帐门便没回来。

当天晚上苻秋连做梦都是水袖糊了一脸,而且还很香,他抽抽鼻子,醒了,呆望着帐子里的兽头香炉,这才想起来是军医给他安眠闻的香。竟越来越香。

天光已亮,蹲在外头呼哧吃面的熊沐朝门内盯了眼,大声道,“少帅醒啦,没得面了,油条吃不吃。”

行军早上吃顿豆浆油条已不错。苻秋伸手,紫烟伺候着穿戴,刚答了声吃。

紫云端着盘进来,路过熊沐身边略欠了欠身,才抬头看苻秋,“少帅,豆浆没有了,盛的稀饭,少吃点,晚上开宴,到了扈阳有好吃的。”

苻秋脸一沉,将就吃了两口,差点没被油条崩了牙,索性推到一边。

紫云进来收拾,苻秋一只手在桌上敲,问,“相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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