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1 / 2)

>    太后闲闲喝着茶。

方殊宛如坐针毡,背脊挺直,仍着素服,看着十分单薄。

“多少年没见了这是,小时候你们几个孩子,本宫都见过的。”宋太后笑笑,她眉眼弯弯,一笑便令人如沐春风。

方殊宛松了口气,轻声对答,“随祖父家去才两年,上回进宫应该是民女十岁那年。”

宋太后笑点头,“老太傅把你教养得好,本宫也很放心。”

提及祖父,方殊宛憔悴的形容透露出哀痛,宋太后拍了拍她的肩。叫人仔细送她回去时又打赏了三副头面。

灯转过狭隘的回廊,东子便即返身,屋内传出宋太后无可奈何的话声——

“方家已不是从前的方家,京中不是没有更好的人家,褚家那个长孙女,已十三岁了。”

“……”苻秋笑声极低,片刻后才道,“十三也太小了点!”

“小才好拿捏,本宫入宫时候也才十四。”

东子进屋,见苻秋歪在太后腿上,走进前去,像尊雕塑静立在苻秋身边。

宋太后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母子两个又说了会话,末了,宋太后叫自己宫里人送苻秋回去寝殿,留东子下来说话。

烛火寂静燃烧,露出一截焦黑的芯子。

宋太后亲拿过金拨子挑亮灯,凤目轻扫,膏脂丰润的嘴唇轻启,“一路有劳你了。”

东子直身跪下,朝宋太后磕了两个头。

“这是做什么,袁家流放的恩旨,可不是本宫去求的。”宋太后笑道。

东子补上第三个头,磕得极响,抬起头时,额心一块红印,缓缓沁出血来,刺在眼中。他纹丝不动跪着,宋太后满意地微扬嘴角,“本宫就喜你这样,说话少的。赏你的玉佛可还在?”

“借给皇上了。”

“给皇帝的还叫借?”宋太后揶揄道。

“不让还的借。”东子说。

“先帝在时怎么说本宫不知道,但先帝驾崩前,你是在跟前的,那句话还记得?”香灰自宋太后手中洒落,屋内顿时散发出一股甜丝丝的气息。宋太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若记不得了,本宫便再给你说一遍。”

“属下还记得。”东子坦荡直视宋太后。

绣金凤的袖口徐徐滑过桌面,宋太后歪在榻上,拿起一卷书,手指白皙衬得史书微黄。

“那便下去罢。该休息时便休息,哪儿有铁打的人一天能撑十二个时辰,皇帝睡觉时,派别的什么人守着便是。现而今你是总管了,事事亲力亲为,反倒让人笑话。你还年轻,要学的事还很多。不忙的时候,过来陪本宫说说话。”宋太后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让东子告退。

屋外已有早桂散发香气。

门再度开启时,宋太后搭在抹胸上的手一愣,紧接着一个小香炉把东子砸了出去。

片刻后屋外传来问话声——

“带回来那个人要安置个宫殿,想求问太后娘娘,安在何处。”

宋太后如雪的面孔此时正羞恼得通红,死死咬牙,片刻后方道,“干什么吃的?”

外头默了默,东子硬着头皮绷出两个字,“男宠。”

宋太后也默了默,声音里烦躁也懒得掩饰,“这也来问!随你方便,放远着点,别让本宫瞧见。”

这回外头彻底静了,宋太后才把抹胸解下。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地上堆起一圈子白布,白布上又落了个微隆起肚子的影子。

太后摸了摸自己白生生的肚皮,心头又恨又爱,最后轻叹了口气,换一袭系在胸上的长裙。

一晚上宫里没一个人睡了好觉。

皇帝想:什么时候才能把总管名正言顺放在自己寝宫里。

太监总管想:太后还年轻得很,她的媳妇儿不好当。

太后想:这肚子要藏到什么时候?

未来皇后想:太后到底喜欢我吗?怎样才能让她把话说定了再不反悔。

独宫闱外头住着的卫琨当晚睡在头牌小倌儿的屋里,一晌贪欢。

----------------第二卷【平阳虎】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结束了,下一卷主要任务是:扫平摆在皇帝和总管共赴巫山道路上的障碍物。

【第三卷:内廷春】

第42章 独院

十月开初,京城气温骤降,通街百姓穿起长褂布衫。

干燥的北风吹得说书人嘴巴发白,一日没得五六壶茶水说不下去。

最出名的茶园子莫过于坐落在锦北街尽头的满堂杏春,分为十六间独院,每间一位说书人,无论想听什么样的段子,进了满堂杏春,二两银子,包下整座堂子,随君点。不包场的给半吊茶钱,一把椅子,普通碧螺春泡上,热腾腾暖手,无限续杯。

干巴巴的个瘦老头,黄白的皮子紧贴着脸,老婆养得珠圆玉润,上了年纪仍徐娘半老。

“帮我瞧瞧,簪子戴正了没?”

云老头握上金镶玉的莲花簪尾,旋进发中,连连点头,“正呢,好看。”

他媳妇儿便抿嘴笑。

满堂杏春前是两丈宽三丈高的一个彩绸遍结的木架门,这会儿簇着一大群人,遥遥能闻锣鼓喧天。

媳妇儿握着老头子温暖的手,“好热闹。”

“早该带你来看看热闹。”

“又瞎花银子,昨儿才得的三十两,儿在外头也辛苦,省着点花用。”

“夫人说的是。”云老头笑点头,慈眉善目的样。

人群中忽爆出一阵惊叫。

“杀人啦——!”

云老头忽而色变,将媳妇儿一把拽到身后,又躲到墙角里,让夫人在墙拐后等着。

“别乱跑,为夫去瞧瞧,怎么回事。”

夫人慌张地拽进他的胳膊,“还是……不……不瞧了罢。”

“二两银子呢!”云老头一顿足,示意夫人休再说,便跑了出去。

人山人海的人头中被挤出一条道来,只见一柄薄亮钢刀,冷森森钉在一人心口,穿透前胸后背,将其固定在木门一条桩子上。

血自那人袖子里粘稠缓慢地滴落。

“别看了别看了啊,今儿堂子里有事,听书的改日再来。预定包场的过来退钱,这边请。”

云老头草鞋上前,想看清楚些,那身紫红色绣杏花的袍子,头上戴的个圆帽子,正是满堂杏春的标志。但凡在满堂杏春说书,都是这行头。

“大叔听书呢?明日咱们满堂杏春照常开门,今儿对不住了。”一青布衣小厮拦住云老头还要朝前的脚步,笑里透着拒绝,一条手臂横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人怎么了?”云老头自小厮肩头探出眼,一根指头对着那人。

小厮脸色一变,略有不耐,又听老头说,“昨日预定了的,今日一天都不开门了么?”

“嗯,不开,明日再来。那边退钱,要不然打个条子,说明明天来也成,钱就不退了。”小厮按捺着性子,又道,“已报了官,哎哎,这边——”小厮猛高声,站到石台阶上,朝南面招手。

衙门来的人一顿呼喝,围观百姓被赶到外围。

轿子里出来的是个主事,略扫了眼,让人上去察看尸体。

躲在墙后的妇人不住探头,总算看见自家老爷揣着手过来了。

“怎样了?谁杀了人?”

云老头摇头,“官爷刚来,不让咱们瞧了。死了个说书人,我看吶,死了老半会的了,血都不怎么滴了。”

“钱退了么?”妇人捏着他的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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