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1 / 2)

>    云含又道,“这时去怕不妥。”

苻秋一想,稍定了定神,转过脸来问,“怎么说?”

“奴家这番话陛下自然知道的,不过白说。总管是右相家三子,那日在朝堂上捅破了这事,要一直放在宫里,右相的儿子,当个太监伺候人,无论是总管,还是寻常公公,都不体面。”

苻秋原就知道卫琨踢爆袁歆沛的身份不是个好事,但没想到他母后要来掺一脚。

“他都是公公了……”苻秋艰难吞咽,昧着良心问,“挨了一刀的人,还能娶媳妇?”

“正经主子,娶个王公大臣的嫡女怕不成,但等着攀右相家亲的也不少。又有太后做主,免不得要让皇上赐婚,这么大的体面,总有人愿意。”云含说。

“朕不赐婚。”苻秋硬邦邦道。

“太后气头上,皇上这时过去,要说什么?”

苻秋愣了愣。

说反对这门亲事,他算个什么来反对,就算是皇帝,男婚女嫁也天经地义。苻秋收回脚,郁闷地在椅中坐下,喝了口凉茶,脑中乱哄哄的半点主意都没了。

“那你说,朕可以怎么办?”苻秋看一眼云含,复又盯着门外出神,“朕就让他娶妻生子么?”他苦笑一声,“朕也娶了妻……”

那一时,苻秋脑中不禁掠过不知多少次,东子在他跟前说,他不娶媳妇。

他那样一个人,若是换过来,他才是皇帝的话,一定也不会……

“不一样,东子哥又不是皇帝。上面还有两个兄长。”

苻秋这才醒过神,一背冷汗。

“对,传宗接代也轮不上他。”苻秋含笑道,灌下一杯冷茶,作势起身,“既然不过来,朕便回寝宫。他要是被放回来,叫人过来报个信。”

云含应声。

银月光辉映在地上,皎洁宁静。

苻秋在床上翻来覆去,夜半被雪声惊醒,忽坐起身,朝外一嗓子——

“来人。”

他叫人拿斗篷,穿戴整齐后朝外走,太监忙忙跟着,急道,“三更天了都,皇上这要去哪儿?”

“去见太后。”苻秋头也没回,大步踏上白雪覆盖的拱桥。

皇宫内院,俱是寂寂,只听得雪声簌簌。

太后屋内留着一根蜡烛,灯光很暗。

地上跪着个人,苻秋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他走过去,将斗篷解下,兜头罩住东子。

东子浑身僵硬地跪着,眉毛都皱得不利索,雪花自眼睫抖落。

“皇上来作甚。”

“这会儿还不来,朕还当个鸟皇帝。”苻秋笑,以指拨去东子脸上沾的雪渣,当着小太监的面,在东子冻得没知觉的嘴上一亲。

“扶他起来。”苻秋丢下一句,便上前敲门去。

东子仍自跪着,眨了眨眼,才扭头问小太监,“皇上来过了?”

小太监赶紧把灯笼递给别人,上来扶他,“皇上进去和太后说话了,袁总管还不起来,奴才要被骂死了。”

“刚才……”低沉的声音自东子刚毅的嘴唇间发出。

“奴才等什么都没看见。”太监忙低头,跪下身去拍东子袍襟和靴上粘的雪。

他冷透的手笼在袖子里,朝屋内望了眼,一时有些踌躇,进去还是不进去。

里头传出太后气急败坏一声怒吼,“为着个奴才,夜半三更,你还想诛自己的母后不成?”

满院里十数下人都吓得低头不敢作声,也不敢乱看。

东子弹了弹袍子,膝上暗色,他迈开两条稍有知觉便抖个不停的腿,站稳,朝屋内走去。

宋太后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见东子进来,气得话声发颤——

“谁叫你起来的——”

“朕下的令。”苻秋沉声道。

“好……好……皇帝是不打算认本宫这亲娘了是不是?”两行热泪划过宋太后圆润的脸颊,红润单薄的唇抖个不停,她眼睛到处乱看。

“太后息怒。”东子直挺挺跪在宋太后床前,猛低身一个响头,抬起破了的额,血滞在伤口里流不下来。

苻秋瞳孔紧缩,未及说什么求情的话,东子那儿已朝太后道,“进宫那天奴才就已决定不娶妻,我父知道。袁家忠于先帝,忠于皇上,太后莫非信不过?”

宋太后心思被说破,一时有些没趣,本想拿簪子抵着颈子做出副视死如归的样吓唬吓唬她儿子,现簪子拿不到,也演不下去了。

“罢了罢了,本宫要做一件好事,你们倒个个像本宫在逼迫你们似的。”

苻秋安抚宋太后躺下。太后圆溜溜的两只眼睛盯着帐子,忽抓住苻秋的手,抬起头,凝重道,“皇帝私下怎么闹,母后不管,但不得冷落了皇后。这皇后,也是你自己选的。皇嗣凋零,母后无颜去见先帝。”

苻秋只得硬着头皮先应下。出了屋,在门外等了会儿,才见东子出来。额上的血现才流下来,苻秋心头一痛,走前去,握住东子的手,到门口分开。

轿上坐着苻秋,东子提灯走在前面。

苻秋莫名想到那晚上与方殊宛坐在轿上,可他没办法,这一世,也无法让东子上来,同他坐在一个位子上。

就像他叫东子坐在龙椅上,他也像触电一般即刻弹开。苻秋沉默看着东子略有点佝偻的背影,眼神游移,地上两道影子却离得很近,令他想到四字:如影随形。

但人,只要朝前走,便无法低身下来,触碰自己的影。

第47章 捉奸

皇帝寝宫里不留人,男的女的都不行。

苻秋只得带东子上昭纯宫去,夜深,含胸驼背的老太医给东子一看。开了祛风邪的药,苻秋站在一边看太医给他上药。

只见得一个皇帝,一个男宠,巴巴儿盯着个太监坐床边上贴药,也是好笑。

“去看药好了没。”苻秋转头叫个小太监出去。

东子闭着眼,两扇睫毛映得那面容如冷冰一般。苻秋便出去叫人来升两个火盆子,烤得他与云含两个直是汗流浃背。

东子张眼。

苻秋正扯袖子擦额上汗水。

“……?”

“有点热。”

东子目光落于熊熊燃烧的火盆上,太医上完药已出去了,留下两个小童看着火。云含识相地欠身道,“奴家回屋去。”

门刚一关,东子仰面便朝床上倒。

苻秋随手把龙袍一脱,腰带一扯,抬脚要上床,听见闭着眼的东子硬邦邦地说,“哥染了风寒。”

那话里带着的三分撒娇意味,倒叫苻秋有种说不出的钩心,把袍襟捞着,叫人于澡房里备水。

烧得热腾腾的洗澡水泡得二人俱是脸色发红,苻秋捏着东子的下巴,对着朦胧的壁灯看他额上的伤。

“都糊上药了,有啥好看。”东子静侧过头,拿澡巾擦身。

他困得眼皮耷着,俊脸烧得通红,热气自身遭蒸腾而起,苻秋只觉他唇色润红,便贴着腰,握住东子的手,取过澡巾,替他擦背。

东子由得他去,显是困得厉害。

而苻秋满腹急色,又在见他膝上触出的青紫淤痕时,如被当头浇了盆冷水,不自在地撇开眼,无声去揉东子的膝。

东子这才扯起苻秋两条胳膊,二人对坐着,令苻秋抱着他,将头靠在苻秋肩上。

苻秋耳朵又红又烫,低声问,“母后为难你了?”

“算不上。”东子说,摩挲苻秋腰侧,流连而忘返。

“嗯。”苻秋心思在别处,只觉热水里相拥坐着,自有说不出的惬意。上下眼皮直勾搭,想睡觉。忽听东子问,“皇后那儿……嗯……”他似很为难怎么说,片刻后方道,“总得留个后嗣。”

苻秋眼一眯,懒懒握着东子的手,他指节略粗硬,一节一节紧贴而行。苻秋道,“皇家事,东子哥想管?”

东子笑,“叫哥当总管,哥不能不管。”

苻秋咬牙,“该让你跪一晚上,脑子冻坏了吧!”

东子勾着他的脖子来吻,苻秋死活不干,扭来扭去,二人在水里过了十来招擒拿,苻秋落了下风,被东子抓着两手反扣在身后,只得拿唇来凑。

东子一直眯着的深邃双目专注看苻秋,贴着他眉毛蹭了蹭,“眉毛好看。”

苻秋秀眉高挑,“旁的便不好看了?!”

“都好看。”淡红卧在东子脖上,水波轻动,苻秋知他情动,也不撩拨,敷衍着亲两口。推开他些,仔细分说,“皇嗣的事,本就要同你说。”

东子默不作声,也未看他,顺着下巴去亲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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