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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出去,你尽量跟着皇上,近前守卫。他知道此事,御前留你随行。”东子道,将一应新刻的腰牌给熊沐。

熊沐收了去,手指在刻印上摩挲,黑袍掖在腰间,向井栏上坐着,抛掷那牌子,道:“薛大哥也有这个罢?他听我的还是我听他的?”

东子站在檐廊下,面无表情道:“他我带走,你和云含两个,护卫皇上。”

“……”熊沐诧道:“云含又是哪个?男宠?”

“对,他功夫不比你弱,不轻易动手罢了。”东子理袖子,露出一双精壮手腕,与熊沐过了十招擒拿,钳得熊沐腕子疼,忙求饶:“哥喂,错了错了,撒手,不然手废了。”

东子一脚轻踹去。

熊沐连滚带爬立起身来,摸到头上帽子戴正,“不过白说两句,就来恼我!”

东子道:“试你功夫。”

“如何?”

“烂得无以复加。”

“……”

“五更便起,打一套拳,入更时无事,再打一套。你刀使得不错,赤手空拳却不行。御驾前或多有来不及舞枪弄棍的时候,多练练。”说罢,不与熊沐闹玩,自去昭纯宫见云含。

牌子给了云含一块,一样吩咐过。

云含忧虑道:“皇上来我这里还可,若不来,在旁的嫔妃处,鞭长莫及,也护不得。”

“给你裁了两身内侍袍子,刻了块新的牌子。”东子抛出一物。

又是块牌子,却不是进出宫禁用的,朱砂调成,清漆亮泽,乃是内侍用的。名字也随便改了。

“没多少人见过你,有凭证就成了。”东子喝了口茶,“袍子还在我院子里,明晚我亲自送来。”

云含遂放心下来,只又想起另一事来,问:“要去多久?”

“短则三月,长不好说。担心什么?”

云含似不好开口,东子想了想,说:“你如今自己也可以出宫。”拈着那块出宫用的白漆牌子在云含眼前晃了晃。

一时云含千恩万谢不在话下,东子又叮嘱几句叫他小心行事,别让后妃们拿住短处。

云含抿嘴道:“从前就晓得这些。”

楼里多的是姑娘家,小倌们个个心眼也细,这上头比旁的人更通晓。

“无论什么事,与熊沐打商量。我走之前,带你们俩一桌吃回酒。”东子如是说罢,听见外头太监高声通传——

“皇上驾到。”

院子里又传来苻秋说笑的声音——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两个人关起门来说。”

他推门进来,云含便要出去,苻秋叫他不忙,先一起吃饭。云含亦是暗卫,东子告诉他之后,苻秋就想着怎么也大家一起吃顿,把话说开,也算谢了他入深宫为遮掩。

酒过三巡,云含高兴,坐在旁为二人抚琴。

下人都打发去外头。

苻秋不胜酒力,喝了点就满面通红,蹬去鞋子,二人放了帘幕,于内里床上同东子抱着,赖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一通哥哥弟弟乱叫,弄得东子只得将他冠帽去掉,绣带揭开,领口松些,叫他凉些下来。

苻秋饧着眼,说醉也醉不到不省人事上头来,不过乐得看东子窘得满面通红,知他顾忌外间尚且有人。

却专门来引他,偏要凑上去亲他,东子扒他两条胳膊,让他滑下去些,苻秋竟一手解开他领扣,摩挲喉结,紧密摩挲,竟想把那块脆骨扣下来似的。

东子心口起伏不定,一时瞅帘子,外头云含坐那地方,也看不见什么。

一面探手握着苻秋的后颈窝,觉他像块烧红了的炭,只叫人坐卧不安。

“皇上。”他沉声,于上方,秉一双深邃的目,认真注视赖在身上不起的苻秋。

苻秋那时不醉也醉了,应道:“哎,我的哥。”

一时间被自己臊得没处钻,琴声正自流水叮咚,仿佛一湾清冷激烈清流中,东子俯身吻来。

第52章 踏春

二人抱着吻了会,苻秋钻在东子胸膛中,再不肯抬头。

东子听琴音,出了会儿神,苻秋抬头,东子便道:“再来?”

苻秋忙摇手,却已不及,东子已吻来,将他两手拘着,呼吸交错,又唇齿相错,苻秋浑身发软,直求饶,又不得大声,云含还在外面。

幸而琴声正到激扬处,才免苻秋尴尬。

东子手顺着苻秋脖颈摸索,探入领中。

琴声瑟瑟。

苻秋忙收了声,怕要漏出,东子含着他的口,将呜咽声吞在喉中。唇分,苻秋喘息不及,东子嘴唇扫过他轻红浅醉的脸,顿在他鼻尖,手底娴熟,便觉苻秋鼻翼一收,冷一抽气。

东子见他眼中噙泪,拿嘴去亲,亲得苻秋未滚下来的泪珠脱眶而出,便一吮。

苻秋呜一声,翻过身去,扯着床边幔子。手被握了住,抓回压住。

琴声铮铮,有排山倒海之势。

苻秋一只手在帘外只一掠,幔子重合上,一片嫣红柳绿。

隔纱帘望过去,犹如堕身梦中。

床上小桌翻倒声,手足挣扎声,压抑喘息声,俱被琴声吞没。

苻秋满眼含泪,发了狠咬东子耳朵,低声威胁——

“你要了朕的命……你也……”

东子抬起头,一脸老实相,身一动,苻秋喉中闷声,眼鼓着,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东子温柔吻他,一面低声道:“皇上这么大年纪人了,还老哭。”他嘴角微翘,将被掖在腰间,扶着苻秋,令他得以喘息。

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错落,泪珠乱溅。

屋外更鼓漏过,莲花更漏于廊下匆促漏过时光,值夜的小太监让过抱琴出来的云含,手里拂尘一扫,换了只手臂。

“云主子出来了。”

云含笑道:“嗯,皇上已就寝了。”

小太监忙在前头开道,送云含回屋。

次日下午,即将出征的先锋姜松府上,好一派锣鼓喧天,贺将军失散多年的儿子被人给找着了,姜松大笔一挥,十万银票封成封子,赏给帮他找到儿子的——袁歆沛。

“儿子,吃鸡!”

十六人一围的圆桌上坐着他七岁大的宝贝儿子,儿子瞪着双黑溜溜的眼,扫了一转,指个花娘面前的羹汤。

那花娘一起手,腕子上珠串镯子叮咚作响,蔻丹映着葱指,端着个翡翠荷叶杯,杯里盛着给姜松儿子的笋丁火腿汤。

那日下午,东子未能说服姜松请战,拐进京城一条小巷,寻常人家,粗茶淡饭,正是用饭时候。

那一户替姜松养儿子已足两年,两年四十两银子结清,东子牵着姜松的崽,于黑黝黝长街行来,灯在巷口,灯光被大风卷得明暗闪烁。

“叔叔,我想吃武大郎烧饼。”

东子蹲身,自那孩子嘴角抹去涎水,将他抱着,给他买了两个烧饼,送去姜松府上。

“算老弟错怪,这一碗,敬你。”

午后,女人们散去午睡,一桌残羹冷炙,唯独酒,刚热过。

姜松饧着眼,脸颊黑中带红,先干为敬。

东子一扬手,袍袖遮着,也是一饮而尽。

“咱们弟兄两个才叫有缘,上战场送死,都赶一趟!来,老弟再敬袁三爷一杯!”姜松又是一海碗。

姜松醉得不省人事,一条腿搭在凳上,一手于半空中虚虚画圈,眼闭着,唠叨个不停:“说不得还得为皇帝卖命,便到了今儿这份上,荣华富贵,你说我没有?权力地位,我也有!还是得替主子卖命。”姜松嗳了口气,一个酒嗝儿,虚着眼望东子,“少不得为这一家卖命,先帝上辈子定是个捕蛇郎,不然怎么就那么懂捏哪儿呢?!”

东子没应声,默然一碗,自斟自酌。

“老弟只有一个疑问。”姜松一根食指于眼前晃来晃去,猛坐起身,一手搭在东子肩上,将他脖勾过来,二人近得鼻息交错,他问:“现如今,到底你是效命于先帝,还是效命于今上?”

东子看他一眼,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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