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嘴倒开空的凤主含含糊糊的插进来说道:“不着急,我们也走。”
紫眸扫过编瞎话的凤主,又瞬间掠了过去,似乎是不经意的一眼。
按照法天的心思,能够不回冥司自然是好的,否则遥汀又要疏远他,但是既然她已答应下来了日期,法天心里也就有了一些底气,算算时间,离着三月之期,刚好有一个月的日子了。
只是遥汀一点都不着急,法天试探的问过,每次却都被她一语带过,今天张大娘问起,法天倒是真的也有一些想知道答案。
遥汀不甚在意的道:“是要走的,大娘走了之后,我们也约莫着要启程了。”
张大娘拍拍手:“这就对了,留在这镇子里,如今太危险了啊,”说着踩着一双小脚,给无耻的凤主去拿新出笼的饺子。
凤主从袖中拿出块小镜照了照,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这小镇还有事情要做?”
“怎么这么问?”遥汀把蒜泥递到他面前。
“看你这么留恋这地方,是谁都会这么想吧,”将全部的蒜泥倒在自己的碗里,凤主吐着被蒜辣到的舌头。
遥汀正夹起个饺子往嘴里送,指了指嘴里正嚼着的饺子,那意思是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凤主终于结束顾镜自怜,把红珊瑚为边的小镜放回了袖子里,慢悠悠的道:“别玩大了啊,把自己陷进去就没意思了。”
遥汀笑得何其无辜:“凤主就不能说话直白点?遥汀听不明白。”
凤主坐在法天的对首,抬头正见法天眉心中凝着七分的忧愁,三分的恍惚,装作没看到,继续低头吃他的饺子。
从张大娘家出来,凤主顺便还拿了好些没有下锅煮过的饺子,凤主和法天商量着明早煮给他吃,法天挥一挥衣袖,留给凤主个背影,凤主于是立在风中,做出一副十分萧索状。
遥汀最后一个从张大娘家出来,走到院门前,就看到了捧着饺子夜立风中的凤主,上前拍了怕凤主,好心提醒:“晚上风大,凤主回去歇着吧。”
凤主装作伤心的擦擦被风刮出的眼泪:“嫁出去的儿泼出去的水。”
夜色漆黑,遥汀背着月光立在院中:“凤主,有时我觉得,你和墨训很像。”
凤主哼了一声,表示不能苟同:“我和那个老头子像?怎么可能!想我人间天上的帅气难匹,你可以侮辱我的仙格,不可以侮辱我的外貌。”
遥汀笑了一声,把自己随意的放在藤椅中:“你就这点上也和墨训像得出奇。”
凤主最近为自己又弄来了一把躺椅,把饺子放在炉灶旁,搬着藤椅坐在遥汀旁边:“这事我不能让你,你说说,我和那个无赖有哪一点像?”
遥汀这次忍住了没笑,却未答反问:“如果有一个你十分想要的人,却是却得不到,凤主会如何做?”
凤主想了想,挠了挠头,还算诚恳的道:“那我便未必想让别人得到。”
遥汀从身旁拽过些毛毛草,在手中绕着:“没有了?”
凤主又想了想:“或许还会不甘心吧,但是如果能放对方以自由,或许我更乐得。”
“真是想得开呀,”遥汀对着月光,伸出手去。
月色的剪影,被星辉凝在院子里,流淌了满地的光华,耀动着银火一样的彩色。
又拽了一些毛毛草,遥汀凭借着记忆,七扭八绕,变成了一只毛毛草兔子,浅绿色的小兔子,有些粗糙的野趣,她将毛毛草兔子举起,放到凤主面前给他看。
月色渐渐有些疏淡,隐没在了星火的背后,可是凤族的眼睛可是浴火而出,凤主一眼就看清了毛毛草兔子的脉络:“这个我也会,”说着也学遥汀薅了一把毛毛草,几下也编成了个兔子。
他第一编,难免有一些不太娴熟,毛毛草兔子有点扭曲的感觉。
但是遥汀仍旧表示了适度的惊讶:“凤主怎么会的?我还以为上仙们都是不懂人世的小东西呢。”
凤主张狂的笑笑,那意思是崇拜我吧。
遥汀从善如流,忙着点头:“佩服佩服。”
凤主听遥汀夸自己,尾巴翘得上天:“紫薇星君肯定不会吧。”
遥汀点头:“星君于这些人间的孩童事情,还真是很少知道,凤主怎么想起星君了?”
夜色渐浓,遥汀看不分明,只听得凤主磨牙的声音阵阵响起:“那可是我需要效仿的丰碑啊,我都快给他立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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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丰碑
提起丰碑的话题,凤主眼圈都红了,满肚子的血和泪。
不堪回首啊不堪回首,凤主对着星空感叹,既生星君,何来生他。
遥汀牙根有些发酸,只是不好走,留在原地听他对月继续感慨。
凤主少时就很顽劣,恰巧星君与他仙龄不差三岁,还是比他小三岁,凤主从小就没少听着长辈们拿着那位站的姿势都能站出个风姿的紫薇星君作为高大的丰碑,为自己树立一个无法匹及的榜样。
只是听听紫薇星君那些事迹,凤主的耳朵都生出了茧子。
说着凤主就要凑到遥汀身旁,给她看耳朵里面生成的茧子,遥汀立刻撤后些距离,表示自己是肯定相信的。
见到遥汀相信,凤主这才作罢,接着回想往事,脸上的表情,要多酸楚有多酸楚。
他还不认识法天的时候,紫薇星君受邀到凤族小住了一段时间,名义上说是要培养他们两小无猜的感情,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丰碑时刻树立在凤主的眼前,好能时时刻刻的学习。
既然族众如此的用心良苦,凤主自然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使劲了浑身的解数,和星君培养感情。
“哦?”听到这里,遥汀觉得不可信,三岁看大,凤主小的时候,也未必就好相与。
“你想得没错,感情是要培养的,但是方式却可以多样,”凤主笑得嘴角咧到耳根。
在星君吃饭的碗里埋盐粒,在喝水的杯子旁边涂辣椒水,睡觉的被子里洒浆糊,总之怎么友爱怎么来,感情就是要在暴风雨里培养出来。
“凤主高明,你和星君的感情,”遥汀顿了顿,接着道:“经过那么多的事情,一定培养得十分如胶似漆了。”
“这个‘如胶似漆’可是这么用的?”凤主看的书不多,虽然觉得似乎有不对,但是也不能立刻想出不对在哪里。
“不要太拘泥,”遥汀很有精神继续听下去。
于是凤主接着回想自己的丰功伟绩。
“可是他压根就不对我的热情有表示,”凤主长叹一口气:“用铁拳打棉花,说的就是我当时的感觉。”
小凤主千千万万的没有料到,自己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用在星君的身上,竟然一点都没用。
当族中长辈问起星君待的如何的时候,小凤主小心翼翼的往大门旁边撤,一个长辈看到,伸手拽住他,于是他是只好等待劈头盖脸的痛骂。
但是奇妙的是,星君竟然什么都没说,如果硬要说他说了什么,那就是夸自己很善良,对他十分的好,照料得特别的周到。
那个时候,除了说话的星君,整个凤族的大会客厅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异样的沉默里。
死静的沉默。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自然是小凤主,走上前去携起星君的手,他尽量平静的问星君是否确定。
星君笑得很淡然,好像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笑得就如柳叶被柔风律动,无比的赏心悦目。
“那时他还很小,”凤主总结道:“从那以后,其实我一直竭力疏远他。”
故事讲完,遥汀沉默。
凤主挑眉看她:“你不想问为什么?”
其实很明显,在很早以前。
“凤主要说什么?”遥汀回望他。
“法天很担心你,”凤主敛起平日玩笑的作风,竟然一脸的肃穆。
这些话,都是他自己想说的,对于紫薇大帝,他一直都有些抗拒。
温文尔雅的面孔之下,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对于这件事情,他一直很想知道,但是火光虽然很好很温暖,但是靠得太近,容易受伤的,利害相衡,凤主选择了聪明的方式。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凤主觉得,遥汀绝对也是聪明的那类人,但是在这个世上,有些人选择了一个艰难的道路,并不是因为他们不聪明,各种各样的理由,总会让人坚定自己独有的选择,这和智慧没有关系。
可是究竟和什么有关系,他却一时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