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大山深处,离群索居。”
“可能请来京城?”
“此传人是位生性刁蛮的少女,属下们诚心相请,她处处刁难,不肯前来。她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毒术高强,常有江湖中人拜访求助,她皆戏弄一番概不相助。”
少女?景茂庭道:“齐汀何在?”
侍从道:“齐大人在大理寺中。”
景茂庭道:“去大理寺。”
侍从禀道:“太子殿下已在景府等候大人多时。”
景茂庭的眸色一沉,说道:“去大理寺。”
侍从应是,马车飞快的赶往大理寺。
藏卷阁中,齐汀在有模有样的看案宗,见景茂庭来了,他端正坐姿,更加认真的看。
“齐汀。”景茂庭诚恳的道:“我有一事相求。”
“让我速去许国把嫂子请回来?”齐汀真是替景兄惋惜,偏偏爱慕上为所欲为的福国公主,虽说福国公主处处好,可这性子足够把景兄折磨的肝肠寸断。当然,如果不是福国公主这样的女子,景兄也看不上呀。
景茂庭摇首,正色道:“与侍从去一座大山深处,请一位毒医传人来京。”
齐汀愕问:“毒医传人?”
“对,请莫再多问。”景茂庭道:“即刻动身前去,我会对外宣称你出京是为查案。”
齐汀很不解,这段日子景兄终日在空闲时研究毒…药,似乎总是不顺心,他为何那么专心的研究毒…药?如果需要对谁下毒,尽管买来就是,奇怪,很奇怪。虽是不解,齐汀没再追问,义不容辞的道:“我这就启程。”
景茂庭郑重的“多谢。”
初次见景兄这般郑重,感觉是件很要命的事啊,齐汀骇道:“是一座很深的大山深处?不会九死一生吧?”
“不是,不会。”景茂庭坦言道:“是那少女很难请得动,而我必须要请她来京城一试。”
“原来如此,”齐汀松了口气,胸有成竹的道:“放心,三十六计,总有一计能把她带来。”
景茂庭点点头,笃定的道:“感激不尽。”
闻言,齐汀意识到此事对于景兄的重要,更要决心把那少女带来。
交待完毕后,景茂庭才乘着马车回景府。
在景府的正殿,舒知行焦急的踱来踱去,山泉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等回了景茂庭。
舒知行迎上前,兴奋的道:“茂庭,听说茵儿跟许元伦一同去许国了?”
“对。”景茂庭神色如常,微微躬身行礼。
“可以放出她是要逃婚的传言,也可以放出她与许元伦私奔的传言,你觉得哪一种更好?”舒知行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笑得很放肆,迫不及待的道:“不仅能摧残她的名声,而且你有了与她退婚的理由,虽然父皇不允许你退婚,但全天下的百姓将不齿她的行为,为你抱打不平。即使你们能成婚,待成婚之后,你与她关系不和、冷落她,则在情理之中。”
景茂庭沉静的道:“都不好。”
“你有更好的?”舒知行的双目放光。
景茂庭正色道:“没有。”
舒知行一怔,道:“当前是极佳对付她的时机。”
景茂庭道:“并不是。”
“并不是?”
“皇上已猜出会有人说出她逃婚与私奔的谣言,让臣小心防范,并尽快想到应对之策,避免谣言四起。”
舒知行的高兴劲顿失,气道:“父皇总是偏袒她!”
景茂庭沉默,半晌,笃定的道:“请太子殿下莫再算计她,臣自有办法待她。”
☆、第51章 夙愿
跋山涉水千里之遥; 当舒知茵从舒国来到许国时; 已是渐热的夏季。
午后细雨蒙蒙,在进入京城前,许元伦带她途径他的新府邸避雨。新府邸相对于京城闹市中的旧府邸较为辽阔敞亮,位于京郊一座葱翠的大山脚下; 府前有条清澈的溪流经过。
宫殿正在修建; 已经初具规模。府中满植树与花; 不见叠石假山。
舒知茵撑着油纸伞,信步在花园; 芭蕉凝碧,芳草盈阶。各色繁花闲适的盛开着; 不同的花香掺在一起; 芬芳的自然清雅。再看院中布局; 秋茅结的数座凉亭远近相当,木槿为篱,即不拥挤亦不空旷,颇为有度。
她不禁赞道:“许二哥; 你竟能收集这么多罕见的花木。”
许元伦与她并肩而行,沾沾自喜的道:“你的府邸集江南景致之大成,我的府邸是集花草树木之大成。”
舒知茵环顾着四面,目不暇接; 由衷的道:“眼前这一片地方就有数十种花草木,种植的很协调,相得益彰。”
“当然; 整座府邸是由一位奇才帮我精心设计,何处建什么,何处种什么很有讲究。”许元伦很满意的赞道:“他帮我设计府邸,详细的画了三十余张图纸供工匠们参考。”
“是吗?”
他抿嘴笑了笑,“这位奇才你认识。”
舒知茵的心中猛得一颤,清亮的眸子情不自禁的浮着一层柔软的光芒,脑海中尽是景茂庭的音容。
“是景兄。”许元伦凝视她,想探究出她在舒国京城的城门外与景茂庭交谈一阵后,为何策马离去时那么绝决。
绝决?
似乎是的,她翻身骑上骏马的动作干脆利落,果断到像是永别,像是决裂。
许元伦仔细的瞧着她,尽管她在途中一如往常的闲适自在,可他总隐隐觉得她并不快乐。
舒知茵眼帘一垂,酸疼的悸动不由自主的从心口蔓延,这些日,每每想到他,心里就莫名的潮湿,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滋味。
景茂庭那晚的情真意切清晰的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语声中笃定的承诺,字字都很深刻,她懂得他愿意为她做的决定已很不易,而她更懂得世事难料,懂得人心的变幻莫测。她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沉沦后失控的迷茫感,不喜欢面对别人的无可奈何,她要保持清醒,使自己处于主动,能随时笑着前进,能有余地的退出。
曾几何时,她一直我行我素,无非是因为她太了解寄希望于别人是一件多么无知多么痛苦的选择,正因为那种置身事外的通透,她对命运有着与生俱来的薄凉。
舒知茵漫不经心的挪动脚步,不着痕迹的收起思绪,笑道:“景大人何止是园林奇才,他博学多才呢。下次你再去舒国,我带你去闲清园,园内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据说,站在高处俯瞰园林,颜色搭配的极巧妙。”
许元伦微微一诧,她轻描淡写的说着景茂庭,难道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不愉快?想起告辞时景茂庭沉静中的隐忍,他觉得定然是有不愉快之事。既然她不说,他欲问又止。
舒知茵察觉到他的疑惑,她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和景大人在一些小事上有点分歧,然而,绝不影响我和他的感情,也不影响我与他的大婚。”
“那就好。”许元伦抿嘴一笑,道:“至于是什么分歧就不必说了,说了我也不便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
舒知茵微笑道:“嗯,我和他很好。”
蒙蒙的细雨停了,空气洁净清新,许元伦收起油纸伞,道:“我带你去我的另一处府邸看看。”
“还有一处?”
“是的,在京城中,与旧府邸相邻。”
“好。”
他们一行人纵马入京,城中繁华依旧,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并驾齐驱,舒知茵笑道:“犹记得三年前,我在许国住了半年,你带我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酒馆、妓馆、赌馆……”许元伦挑眉,作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是我们的秘密。”
舒知茵轻声笑着,“那段时间我们的秘密可不少。”
“是啊。”许元伦跟着笑笑,笑容不知不觉有些僵硬,“那之后,你就没有再来过许国。”
舒知茵冲他眨了眨眼,“我曾想再来许国玩,父皇未许,他说我不可像年幼时无所顾忌,要做一位矜持的公主。”
正说着,他们就到了一座府邸前,府门上没有匾额。
许元伦翻身下马,叩开了府门,在门边道:“知茵妹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