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1 / 2)

>      抬头看看楼夫人的脸色,她突发奇想,试探道:“太太其实不想杀我了,是不是?先前老爷太太那么着急杀我,无非是怕我守不住,做出让楼家蒙羞的事情来。如今事情已经做出来了,您杀我也来不及啦!”

“确实来不及了,但至少还可以遮丑!”楼夫人阴沉沉地道。

郑娴儿深表赞同:“那倒也是,就只不知道五公子会不会难过。我们也算是好了一场,我死之后他总该为我掉两滴眼泪才说得过去吧?”

楼夫人瞪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子,最后竟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糊涂,阙儿竟也跟着糊涂了!你们两个……唉,造孽啊!”

郑娴儿笑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造孽’的。楼家娶我进门,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给三爷过继个儿子嘛,如今儿子已经有了,我这个‘三少奶奶’最大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余下的日子,我只需要好好地住在落桐居当一个摆设就行了,您管我这个‘摆设’怎么过日子呢?”

楼夫人抬头向廊下看了一眼。

郑娴儿见状便又继续笑道:“至于五公子,您更用不着操心,他一直很清楚他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他的抱负不在桑榆县,我也从来不敢妄想捆住他一辈子——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说句不客气的话,哪个世家大族里没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太太莫非真的相信五公子会因为我这点事损了阴德、误了前程?”

楼夫人盯着滴水檐下的银铃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叹道:“娶你进门,是我和老爷作过的罪愚蠢的一个决定。”

楼阙不知何时已走了回来,站在门口笑道:“不,这恰恰是二老作过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楼夫人皱了皱眉,向郑娴儿道:“你出去吧。”

“太太真的不打算活埋我了?”郑娴儿有些惊异,连劫后余生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楼夫人不肯答她的话,楼阙便向她淡然一笑,指了指长廊下的一丛墨菊:“到那里去等我一会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郑娴儿有些不情愿,楼阙却径自放下门口的竹帘,挡住了她的视线。

廊下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小丫鬟站着,郑娴儿不愿落个“听墙脚”的名声,只得依言走到园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各色的菊花。

今日的事,闹得她有些措手不及,更有些莫名其妙。

原以为那件事被揭穿之后就只有死路一条的,如今看来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这样,她又实在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楼阙似乎有点儿故意戏弄她的意思。

想到这一层,郑娴儿的心里便生出了几分怒气,原先的那一团乱麻反倒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楼阙开门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郑娴儿坐在花池上,咬牙切齿地糟蹋花草的场景。

“这是母亲最爱的‘如意金钩’,你给糟蹋成这个样子,小心母亲生你的气!”楼阙含笑走过来,当着小丫鬟的面坦坦荡荡地向郑娴儿伸出了手。

郑娴儿忙起身躲过,冷声道:“五公子有话就说吧,我还赶着回去呢!”

“边走边说。”楼阙唇角带笑,看上去心情十分愉快。

可是郑娴儿的心情十分不好。

她加快了脚步,故意挑平时挺多人走的那条甬道走过去,不肯与楼阙并行。

谁知楼阙今日竟像是完全不打算避人似的,明明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小厮走了过去,他仍是不由分说地抓住了郑娴儿的手。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郑娴儿咬牙。

楼阙轻笑:“咱们两个是同犯,你死了我自然也陪着你死,你怕什么?”

郑娴儿脚下站定了,拧紧了眉头狐疑地看着他。

还算楼阙没有放肆到底,只在她手上攥了一下就立刻松开了。

只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郑娴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说:“娴儿,你先前何等轻浮放诞,如今怎么也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郑娴儿在心里反复念着“轻浮放诞”这四个字,久久无语。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甬道直走进大花园,视线范围内终于不再有丫鬟婆子们的身影了。

郑娴儿紧绷着的精神终于得以松了几分,这才开始认真地思忖楼阙刚刚提出的问题。

她变了吗?

似乎……并没有吧?她一向“轻浮放诞”是不假,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岂敢含糊?

她又不是活腻了!

再说,从前不管怎样都是她一个人,如今却要牵扯上楼阙的前程,她怎么敢肆意妄为?她的良心虽不多,芝麻粒那么大的一点点却还是有的!

如今这“一点点”的良心带来的那么“一点点”的谨慎,在楼阙的眼里竟那么不合时宜吗?

郑娴儿的心里愈发懊恼。

楼阙看看四周无人,便放心大胆地牵起了郑娴儿的手,拉着她一起在一块假山石上坐了下来:“别恼,我不是说你不好。——我的意思是,今后你尽管恣意妄为,这府里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郑娴儿狐疑地想了一阵,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楼阙哑然。

郑娴儿有些急了,站起身来伸手便往楼阙的额头上摸去:“不会是真的吧?你昨晚在我门外吹了一夜的风,是不是发烧了?发烧就要及时退烧,不能乱吃药的……”

楼阙苦笑着抓住她的手,一脸无奈:“娴儿,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郑娴儿点了点头:确实信不过,谁叫你今天一直不正常。

楼阙按下她的手,无奈地向她解释道:“咱们的事,母亲其实早有察觉,瞒不了太久的。我今日当面把实情说给她听了,就是把你托付给了她。今后我不能常在府中,母亲会帮我保你平安。事情说穿了,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等他说完之后,郑娴儿自己又怔怔地想了许久,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不对!‘没有那么可怕’?如果真的没有那么可怕,当初我怎么会差点被活埋了?难道因为当时所谓的‘奸夫’是个奴才,而现在的奸夫是你?”

楼阙欣赏着郑娴儿怒气冲冲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帮子:“也许,被你说对了。”

郑娴儿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道理?因为奸夫是他,所以就不用装棺活埋,也不用沉塘浸猪笼?

世家大族里的家法,原来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吗?

郑娴儿越想越觉得不对,一时却实在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楼阙却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趁着郑娴儿不留神,他悄悄地伸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低头凑到了她的耳边:“其实仔细想想,你这放诞的性子似乎也没怎么变。否则今日咱们的事揭穿了,你应该十分心慌意乱才对,怎么会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幽会呢?”

“谁要跟你幽会了?”郑娴儿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

她的气还没消呢!刺绣的事还没完全揭过去,今日他又自作主张地向太太交代了实情,她正打算连着几天都不理他,哪里来的“幽会”这样的好事!

“不是幽会吗?”楼阙一脸惊讶,“如果你不打算跟我幽会,为何要把我带到大花园里来?我还以为你想再跟我到画舫上去……”

听他提到“画舫”,郑娴儿的耳根立时热了起来。

楼阙察觉到了,又故意在她的耳后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语气比先前更软了几分:“刺绣的事,还在生我的气?真不是我要夺人所爱,实在是——你绣的那些景致太好看,我一见之下便爱不释手了!说起来,咱们好了这么久都没有互送过什么定情信物,不如那幅刺绣就算是了吧!”

郑娴儿仍然气鼓鼓的,好一会儿才闷声问:“那不过是一幅普通的园林风景,哪里就‘爱不释手’了?”

楼阙立刻接道:“风景是寻常,可是你绣得精美啊!不但精美,你还绣了咱们最喜欢的画舫,而且——那上面还绣着咱们的‘软玉温香抱满怀’,这么好的见证,我怎能不喜欢?”

郑娴儿仍装作生气的样子,眼角却在偷偷地窥察着楼阙的神色:“就这几个理由?”

楼阙想了一想,又补充道:“那是你亲手绣的,这是最重要的一条理由。”

郑娴儿见他一脸坦荡,不禁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发现那些……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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