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距离上次那场惊动整个佩嘉斯大陆的魔龙战役,已经结束半年之久,当初座狼大军在假冒克雷伊的魔龙被杀Si後才赶上,原先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在迈尔特退让,以及玛莉安奴的温和态度下,得到和平的结果。
联合军撤军,帝国划分出南方一块与伊格尔王国北方接壤的土地,圣夫瓦作为中立区,行政、军事、财政由中立区自己处理,而帝国为表示善意,中立区的军事首长由伊格尔王国的伊利亚骑士团准团长安里接任,行政长官由圣夫瓦当地的世家大族担任,财政长则由其他国家人士出任,帝国没有cHa手。
而随着克雷伊皇帝的Si去,没有子嗣的他,原本皇位顺位继承人的叔叔,l克公爵也已身亡,l克公爵的儿nV众多,但嫡系的只有两个儿子跟一个nV儿,大儿子早年战Si,小儿子被莱斯利凌nVe致Si,只留下一个nV儿,便是当初被安里他们救下,却谎称自己是治安官nV儿的夏洛特。
当大家得知这消息时,全都吓了一跳,但夏洛特坚持不继承皇位,即使她是仅存皇族里,血缘最亲近的—亚雷斯帝国对於嫡nV的权利跟嫡子的权利是一视同仁—反过来,她甚至推举了皇后玛莉安奴为下任皇帝。
一时间整个帝国譁然,被战争摧残过头的贵族们想反对,却被座狼大军的军势给威压住,就连被克雷伊皇帝打压过的元老院,也没人敢出面反对。就这样,玛莉安奴掌管了帝国,但没有立即登基,反而是致力於帝国的回复,跟各国恢复友好关系,姿态极低,像安里接任中立区的军事长官这事,也是她提议的。
迈尔特一开始是反对的,因为他极为中意安里,极力希望把伊利亚骑士团团长一位给安里,一旦当了中立区的军事长官,势必不能兼任伊利亚骑士团团长,这会使中立区的意义全毁。
但是玛莉安奴提出说法,目前中立区刚建立,急需要有战功的将领,安里是这次大战的英雄,由她来担任且立威是再好不过,而且不是长期,待中立区安定下来,步入正轨後,安里就可以专职在一利亚骑士团团长上。
这样的说法没有让迈尔特接受,只是最後妥协的结果,是希达雅对他说的一段话。
「我们必须要给安里一些事情做,让她忙到没时间胡思乱想,不然她会垮掉的。」
曾经参与过战役的人都知道,安里亲手砍下魔龙的首级,却也失去了最Ai的人,大家都相信凯特琳娜Si在神殿里的那片断垣残壁里,最终那片废墟被拆除,然而工人挖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全被压烂,唯有神殿最内部中心像是被结界给垄罩般,所有人进入不得,就连大贤者也过来看过,仍旧无法解决,最後在无可奈何情况,原地立了个纪念碑,用以提醒帝国记住这个教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始拆除时,安里就站在那,从早到晚,没有说一句话,也没吃任何东西,连水也没喝,就这样站着,工人拆了几天,她就站了几天,最後是队友们看不下去,打昏她,y是扛着她回到伊格尔驻帝国的使馆休息。
清醒後的安里,本来大家还担心她又会跑去,结果她接连沉默好几天,而前来探望她的希达雅王妃说出了迈尔特国王—在战争结束後,迈尔特王子在王都加冕为王—所同意的任命。
没有任何犹豫,安里一口答应,於是,安里开始两边跑,一周有四天待在中立区,三天待在伊格尔王国,帝国却是再也没有踏入过。
头先几个月,大家都还不太敢跟她说什麽,毕竟那天她疯狂的样子让所有人心有余悸,但随着时间久後,昔日的战友们开始找她说话,亚格里斯常约她去酒吧喝酒,葛文丝会陪她在酒吧里打牌,S飞镖,希绪佛斯会找她赛马,提欧被借调到中立区,常会找她,贝西勒驻紮在伊格尔王国的北方,离中立区不过一、两个钟头的路程,安里在中立区时,他也会cH0U空陪伴。
所有人都尽量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安里,大家都希望安里回复到那个自信十足,爽朗又富有朝气的骑士团团长。
但希达雅知道,安里回不到以前,曾有的朝气早已经随着凯特琳娜的Si去,被安里埋葬在帝国的神殿里,太多人将希望寄托在安里身上,坚信她一定会好起来,或者说是必须振作起来。
安里感激着众人,她很努力地b迫自己接受所有善意,但是她独自一人时,所有的过往记忆就会涌上心头,因功绩获得的伯爵府,以及伯爵的称号,还有来自帝国授予的领地,明晃晃地嘲笑着她,是什麽换来的。
伯爵府占地广大,但是安里全都交付给仆人处理。战後,她从监狱里提调出一名约30出头的青年,不顾众人反对,任命他为自家的管家,青年自称自己是墨菲斯?修恩,不管是真名或假名,安里都不在意,将伯爵府全权交由他。
墨菲斯其实有点心境复杂,他之前是替帝国工作的间谍,是安里亲手逮补他的,结果现在又将他放出来,将自家交给他管理。他跟其他人一样,几乎想抓起安里衣领,质问对方在想什麽,只是没这麽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可能还没碰到安里的衣领,大概就会被甩出去。
「你将所有情报都整里收录得很好,是个有条理的人,我不太想管这些事务,就交给你,想杀我也没关系,但要做乾净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安里说的轻描淡写,那苍蓝sE的双眼,像是蒙上一层黑暗,失去原先的光彩。
墨菲斯几近崩溃,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位被视作英雄的年轻骑士在想什麽?但是还是认命地替安里处理整个诺大的伯爵府,在帝国自顾不暇的现在,墨菲斯自认自己对帝国已经没有那麽大的忠诚度,在这位名闻遐迩的英雄手下工作也不是件坏事,虽然这位英雄巴不得自己暗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什麽花?」
这一晚,显然是已经没有其他事可以忙,安里面无表情地指着伯爵府花园的一株植物。
那花正慢慢地绽放,雪白修长的花瓣轻缓地舒展开来,细长带点浅hsE的花蕊,弯成半月形,清淡的芳香扑鼻而来,为夜晚cHa0Sh的泥土味,带来一丝馨香。
安里每一个晚上,都会坐在空旷的伯爵府花园里,睁着眼睛看朝日的升起,花园有无数的奇花异草,被园丁打理得十分整齐,但是在安里的眼里,没有任何意义,她也从不过问。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墨菲斯正使唤着园丁处理花园时,听到安里这麽一问,他回头看了一下那株植物,它被好好安放在盆栽里,同样的植物,还有好几盆。
「伯爵大人,这是昙花,前些时候,陛下派人送来,但我们还没决定好要放哪里,所以先放在花园这里。」
回答的人,是负责打理花园的园丁,查克,他会在晚上时过来整理这些昙花,却不想,今天居然开了,这麽漂亮的花朵,也许可以让伯爵心里好过些。
「—昙花?」安里有些失神地看向在暗夜中绽放的花朵,喃喃低语「很漂亮……」
「昙花可是被称为月下美人的花,自然漂亮。」查克开心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伯爵喜欢,他们这几个月的照顾总算没有白费。
「这些都搬到我房间的yAn台吧。」安里看了几眼後,便下达命令。
「是的。」墨菲斯马上就召集园丁们将这些盆栽搬去主卧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伯爵大人,要看昙花的话,要把握时间,不然它大概天刚亮就会凋谢了。」查克觉得有必要跟伯爵说清楚,免得隔天早上一醒来,伯爵看到花谢了,感到生气。
「天亮就会凋谢吗?」安里眼神黯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那如白玉般的花瓣「跟她一样,说离开就离开……」
没有人听懂安里的话,只有墨菲斯离她b较近,听得更清楚,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作为管家,他b其他人更知道安里发生什麽事。没有再说什麽,他催促着园丁完成安里的命令。
待园丁们将盆栽一个个搬到主卧室的yAn台时,原本只有一株盛开的昙花,彷佛连动其他株花朵一样,纷纷绽放,安里一时看得入迷。
看到这样的墨菲斯再度叹了口气,暗示工作完成的园丁们离开,最後他在阖上房门前,看到的,是只身站在昙花前的安里,在数盆昙花环绕下的她,更显寂寥,与让人说不出的哀伤。
房间再无一人後,安里再度抚上昙花的花瓣,唇角微微弯起,流泄出的笑声却是乾哑难闻「刹那间的美丽,却让人永远难以忘怀。」
—就像凯特琳娜,只在她身边停留一小段时间,便离开了她。
安里颓丧地跌坐在yAn台边,将脸埋在双手里,一滴又一滴的泪水顺着手指缝隙落下,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无法成眠的夜晚,安里再度落泪。
只是,天亮後,她又是众人眼中那个值得信赖的将领。
「介意我坐这吗?」低沉的男声在吵杂的酒吧,几乎被淹没。
安里微微抬起头,声音的主人是艾德温,现在是罗南公国驻伊格尔王国使馆的武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使喝了几杯酒,也没有醉的样子,安里的坐姿极为端正,找她喝酒的亚格里斯跟其他桌的军官们b起S飞镖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这里是王都艾尔斯托亚最着名的酒吧,因离骑士团驻紮区几步路的里程,所以军官跟骑士团的成员们都喜欢在这喝酒,因为军纪良好的关系,这里没有一些不乾不净的男nV关系,只是纯喝酒,打牌,玩飞镖。
「请。」安里伸出手,b了b座位。
「香格勒的啤酒,颇负盛名。」艾德温举起了酒保送来的细身玻璃瓶,闻了闻香味,开口赞扬道。
「後劲不小。」安里手边已经有五瓶这样的空瓶子,她手上还有一瓶。
「你就不怕醉吗?」艾德温低低笑着,配合他低沉的声音,醇厚且令人安心。
安里扫了一眼那五瓶空瓶,嘴角g起,虽是笑容,但让人感觉不出笑意「醉了正好。」
「我也曾经跟你一样。」双手包住酒瓶,艾德温轻声开口。
安里没有看艾德温,这阵子已经太多人来开导她,只有希达雅王妃未曾像以往那样,总是第一时间劝她,只叫她接受工作,然後叹息着离开。这样对安里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她厌烦於这些劝导,却又不得不接受友人们的好意,老实说,她已经很累了。
可能是啤酒的後劲在她T内发酵,安里沉默不语,这与之前谦和有礼的样子不太符合,但是艾德温没有在意,他知道安里什麽都不想听,却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有妻子跟小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第一次听到,安里终於回过头看艾德温。
「很意外吗?」艾德温微微笑着,脸上的疤痕因为这个笑容,显得和缓许多。
「……抱歉。」想了许久,安里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过去很久了,没什麽好抱歉的。」喝了口啤酒,艾德温不以为杵「他们是在恶龙战争时离开的。」
语气很云淡风轻,其中的沉重不言而喻。
「你有恨过自己吗?」
这些日子以来,安里多少明白当初爷爷伊恩的想法,就算将始作俑者给杀了,最恨的还是自己,是自己没有保护到应该保护的人。
「恨过。」说起往事的艾德温,并没有安里所以为的Y郁,他淡淡地说着。「只是,再多的恨也没有用,我换不回他们。」
「我也换不回凯特琳娜…」安里低语着。
不舍、愤怒、哀伤等各种情绪,最後只能化为痛入心扉的悔恨,在每个夜晚不断腐蚀她。
「每个人都会後悔。」冰镇後的啤酒沁入心脾,艾德温呼出一口气「但是只停留在过去,跨不出去,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劝我什麽吗?」安里将头埋在手臂里,不太想听这些。
「没有。」将钱币放在桌上,艾德温向酒保点头示意「只是经验谈,这种伤痛,只能自己抚平。」
艾德温走後,安里将脸埋在手臂里许久。
「安里?安里?是醉了吗?」玩得尽兴的亚格里斯,一回到座位,被这样的安里给吓到。
「我没事,先走了。」将酒的钱放在桌上,安里没有理会亚格里斯在她身後的呼喊。
在之後,安里回绝了所有人的邀约,依旧维持着工作,然後回家睁眼看日出的生活。在昙花花期过後,她否决了墨菲斯提议的,将昙花移走,任由那几盆早已过了花期的盆栽放在yAn台上。
没有了昙花的陪伴,安里也未曾安睡过,她试着让自己睡着,甚至直接找上,现在已经是伊格尔王国的御医团队之首的迪安妮,要求对方给自己催眠术,好度过每个难眠的夜晚。
迪安妮思考再三後,将药量不高的安眠药给安里,虽然无害於身T,但还是劝告安里不要吃过头。
半年的时间就这样地流逝过去,几年的军旅生活,所有人都习惯於安里言笑晏晏的模样,只是现在灿烂的笑容变成了沉默,大家也适应了,并彻底了解到没有人可以解开安里的心结。
中立区召募而来的士兵没见过安里以前的样子,他们是因为安里是大战英雄,才应募而来,所以对於这位长官不苟言笑,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认为这才是英雄该有的姿态。
这倒是让那场大战中跟安里并肩作战的好友们感到啼笑皆非,但一想到安里的状况,又是一阵唏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战之後,改变了许多事,但也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纳森依然没兴趣接管横须神殿,也幸好大贤者奥斯瓦尔德身T还算y朗,他维持着每天在神殿晨祷的仪式。
这天却有些变化,横须神殿之所以被众人所推崇信仰,不是历代主祭司魔力高强,主要还是因为千年以前,光明神龙把一片龙鳞放在这,象徵她庇护着这个神殿,才使得横须神殿在所有神殿中宛如个中翘楚,傲视其他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