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哪?
有完没完?
白长生失声叫嚷着,环顾四周,空无一物。
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直觉所致,那左不虞肯定还有故事,只是自己看不到了。
那月中的仙人又是谁?他怎么能看到自己?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刚才那城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一种旧日的映像?
好像是皮影,白长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可不容他多想,这鸟语花香的世界有时什么地方,难道这里也有他需要去目睹的事件吗?
在这芬芳的天地间,白长生漫步着,想要找出些什么。
可除了溪流潺潺,这里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
叮咚泉响,一处悬崖绝壁,青烟陡陡,草木不盛。
丁丁狢狢滴水瀑,弯弯曲曲绝壁枝。
看山前有青石千块玉,看山下有碧纱笼万烟。黑雾前红梅翠竹,绿柏青松,白云里涧深霾浅,走兽躬匍。
这好像是人间仙境般令人陶醉,白长生逐渐放缓了心绪,想要嗅一嗅这花香,实在难得。
“不!”
打远处传来这么一声凄厉的吼叫声,白长生被惊扰到了,赶紧张望四周。
只看到那悬崖的另一端,好像有人正在争斗!
果然!
白长生收回心神,知道这肯定有故事,极目远眺想要看个清楚。
悬崖对面距离他并不怎么远,所以看得清对面发生了什么,可等他看清了,整个人也都被震撼住了:
只听断地一声悲吼,白长生看到了一个汉子,胸腔插进一折断钢戟,洞穿其身,血涌如注。
那汉子的神情何其悲凉,兀自喘息着,而那一身秀袍,衣角处,正迎凄风摇摆。
再细看,那破损衣衫之间,透出血迹森森,看得此人之前经历了持久的鏖战。
而眼下,钢戟穿胸怕是再难熬过此劫了。
“带着他走···快走···”
汉子虚弱无比,艰难道出这一句。
却又见那唇齿间血沫凝珠,两眼光华黯淡,怕是再不过稍时,便是要身死道消了。
他在同谁说?
只见那汉子前面一丈之距,现身二人:
一男一女,胸抱一个婴童。
看那男儿堂武潇洒,那女儿柔情隽艳。
“不啊!!!”
道是英雄不过一美髯。
彼时堂武好儿郎,眼下却是悲愤交加。男子一声不甘怒吼,注意到了那汉子身受如此重伤,艰难留活却气息紊乱。
已然知其再难挺过今日凶险。
“快走啊!!!”
那汉子一口血沫再喷,竭力而挡,将那二人护在身后。
何故如此?
却见那汉子转身,暗藏负伤处,悲戚之色骤然而逝,正气凌然又发。
直面而立,傲然看着前方不远处。
白长生眯起眼睛,骇然试色,那是一阵凶伐而至的军士:
惶惶然白光森刃,茫茫间铁甲钢盔。
这一伙急行军袭杀而来。
马蹄嘶啸,震得天地臣服,兵将狰狞,看得人心胆寒。
倏尔间,有雨落,正是暮色暗沉。
亘古青苍,白日不现,好似同为不甘,如匍伏巨兽嘶吼般,怒啸这天地间无情不仁的一幕。
“轰隆隆隆!”
一声凌厉雷闪劈向大地,裂焦土寸生,惊百兽奔走。
那惊雷震彻过后,大军终是杀抵眼前:
“杀,他不行了,断不能留这三人。”
那凶暴行军正前,有一名悍然大将,端的是银铠亮甲,阴鸷枭杰。手持断戟半柄,沉声冷言一句。
看来那汉子所受之伤定是此人所为了。
“我们不逃了,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那女子说话间,悲凉语气。
看汉子独挡万马,看怀中婴童啼哭,只能恨这苍茫人世的无情。
而环顾四野,只有断崖绝壁,青烟飘荡,绝望人心。
“不行!走啊!活着,活着给我们看到!不要让我等五步之血,白流于此。”
那汉子并未回头,踉跄间,再发一语。
而那威武男子,此时豹眼怒瞪,目眦淌血。
看到汉子如此捍卫,终是下了决择,拉扯了一下那女子衣襟。
“走吧···”
苍凉,痛苦,悲情···
再难有何言辞可以形容眼下男子的心境,而他却无路可退。
那女子被这轻轻一拉,也是妙身剧震,脸色凄白。
凄风苦雨痛彻大地,当二人仓皇逃去时,那女子回头看到最后的一幕:
是汉子决然跃身,独战万马,拼杀了三五招不过,却是力有不逮,被那钢戟钉杀在了地上。
至死前,吴老三都未曾弯了腰身。
无畏者,当无敌于天地。1
第165章:凄风苦雨
而当那对璧人逃抵悬崖绝壁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也是绝路。
女子怆然,男儿苍髯。
难道这天地之间,真就再无活路了吗?
“人生到北,终是难逃一劫。”
男子悠然开口,看悬崖处苍石枯林,山险水恶,这就是最后葬身之所在了吗?
“天地不仁,看来这一条路,也不过是同样的结局。我累了,放手吧。”
那女子一席白衣,染血流襟。
伸手逗了逗怀中的婴童,柔薏轻点面颊,童儿破涕为笑。
红扑的小脸蛋儿上,两眼若梧子,小口如蜜潭。
男子未言一语,伸手揽过佳人腰,三人怀抱一起,婴童笑,人儿醉。
如此阖好一幕,却又能再经得多少遽倏枯槁?
“你看他多可爱?”
女子看着那笑面婴童,酥心柔起。
“怎么长得有点像你?”
男子也是笑了,用力揽了一下美人腰身。
而这一刻的坚强有力,已经值得女子用一生的温柔去依偎。
纵使江山不念娇,指天残月换酒钱。
如此绝望,又当如何?笑骂红尘也不过一纸心酸,二人相依,此刻静谧安好,再无旁人来扰。
黑云压城城欲摧,眼下无城有绝崖,远处大军,已然封堵裂四方,那大将挟风快马,那兵士刀刃淌光。
旗幡招展之际正步步逼近此处,如此仓皇亡命,今日终得是要清算因果轮回了。
“他们快到了。”
男子轻语,未见惊慌,去繁就简,二字坦然。
“嗯。”
那女子好似并不关心,只是怜爱着怀中婴童。
轰隆隆!
大军人未至,马蹄声先行。
“我要让他活下去!”
却见那女子忽而起身,坚决神色,抱着那婴童不肯放手。
又能如何?
男子看良人坚毅表,婴儿浑不知,可眼下这悬崖无处躲,终是一叹泯前路,神色坚决道:
“对,活下去,你们要活下去!活给这天地看,活给他们看!人间不留我,自有公道处!等他长大,再为我等报此大恨!偿此大愿!”
又当如何?
咻咻咻!
一阵箭矢掠过,伤了膝肘,擦了眉梢,却不见男子有一丝畏惧。只看他冲那女子点了点头,看了那婴童最后一眼。
绝然回身,单掌成爪,凭气凝成一把刀,护于胸前,大步踏起,冲向那袭杀而至的大军:
“活下去!”
这是男子最后一句话。
一行浊泪清两旁,万般不舍又奈何?
那女子抱着婴儿,看昔日许诺一生的男儿慷慨赴死,媚眼生哀。
而这一眼,别了百年···
那婴童不能言,大眼忽闪,半是好奇,半是依赖。
白衣女子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