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竹用力点头,“我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半透明的身体在空气中缓缓消融,最终化作白光的虹彩,消失在夜空之中。
“你醒了以后,我们去约会吧!”温乐源对天空叫道。
“人家看不上你。”温乐沣说。
“你怎么这么打击我!”
“伤害了你的小心灵,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乐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了……”温乐源不太在意地一边说着,一边到车旁去查看车里人们的情况。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昏了几个人了,不过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哟……乐沣,你来看。”
温乐沣走过去,也是吃了一惊。
“真是……太厉害了。”
全车十几个人,集体昏迷,无一幸免。
“怎么办?”
“不管,就放着,等他们自己醒过来再说。”
槐树下,那对号称夫妻的一对老男女,在进行他们久别重逢的甜蜜之吻,幽静的月光洒在巨大的槐树上,在槐树下方制造出黑色的天然屏障。
温乐源扔掉嘴里的烟屁股,在脚下踩熄,又从口袋中抽出一根来点着,袅袅的烟雾循着细长的路线盘旋上升,形成如同艺术一般的曲线。
现在是深夜,只属于情人的时间,闲杂人等请自动回避。
不久之后,王先生的人物摄影作品《精》在全国大赛上获得了特别奖。
温乐源和温乐沣在大赛作品展览上,看到了那幅作品,那是一个半截身体都长在一棵巨大槐树中的女人,她柔软的身体盘踞在树上,双手紧紧抱着树身,双唇做出轻吻的动作。
据说评委们从这幅作品中看出了人与自然,看出了人与神,看出了亲情,看出了母子之情,看出了连作者也没想过是什么情的情。
但温乐源和温乐沣知道,那幅作品只是在表现他的爱情。
他对那个他所钟爱,却无法用手中的相机拍摄到的、最美丽的女人的爱情。
温乐源和温乐沣在夕阳中的剪影只得了个安慰奖,按王先生的话来说,只有拍女人的时候,他才能最大限度地引出她们的美丽,至于男人嘛……
这一点就算了,不过有一件事温乐沣始终耿耿于怀,终于在摄影大赛的展览上碰到王先生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先生,您得了特别奖,这下杂志社就不用倒闭了吧?”
一手挽老婆一手勾儿子的王先生春风得意,不假思索地反问:“倒闭?倒什么闭?”
温家兄弟一愣,霎时明白。
王先生也在同一时刻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借口要见个老朋友,转身拉着他的老婆儿子钻入人群中逃走。
“王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温乐沣无力地喊,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一个女孩穿着时尚的裙装站在王先生的作品前,出神地望着那上面的美人。
温乐源发现了她,慢慢地踱步到她身边,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她真的很漂亮。”他说。
她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点头。
“你也一样。”他又说。
她再次一笑,用手轻轻拢了一下长发。
“谢谢。”
说完,她轻盈地走开,几步之后,又忽然回头。
“非常——感谢你们,也替我向王老师和他的太太致谢!谢谢!”
温乐源点头,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她怎么不自己去?”温乐沣站在他身后,问。
“不好意思吧?”
“我还以为她醒了就会忘了呐。”
“毕竟……是妖精一直在保护她的关系吧?”
“也对……”
温乐源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为了参加这高档次的展览,他还专门穿上了新买的西装,不习惯的东西果然会让人腰酸背痛。
“这次拿到了一万块,一半寄回家给爸妈吧,希望下次还有这种好差事!”
“可是你的差事一般都是一百块一次的吧……”
“……乐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时候说点小谎也是美德。”
“没。这里很挤,我要回家去了。”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天到外面吃吧,下馆子!我想吃小笼包子!”
“穷命……”
“你说什么——”
女孩轻快地走在大街上,享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惊艳目光。
幸亏还活着,幸亏没有死,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
第三个故事
以爱为名 之一
T市的兴庆路上,有一栋名为绿荫公寓的老旧建筑。
那里常常有些奇怪的东西出没,很多人贪图它租金便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住进去——然后在知道实情之后落荒而逃。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循这个程序,因为那里的租金毕竟太让人心动,所以现在那里还住着不少客人。
他们并不特殊,也大多没有与他人不同的地方,只是一群普通的人,在一个不算普通的地方,做着普通的事,过着普通的生活。
何玉提着两个塞满蔬菜肉品的大塑胶袋,在暴烈的阳光下困难地越过垃圾箱旁满天苍蝇的围堵,好不容易回到了绿荫公寓的门前。
她站在公寓前面边种的梧桐树下面的荫凉中,将塑胶袋放在地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手指已经被塑胶袋的带子勒出了深深的勒痕。
这两棵梧桐树长得很好,但公寓里其他的住客们并不喜欢它,因为它占了太大的空间和阳光,让本来就已经很灰暗阴冷的公寓,变得更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何玉喜欢它们,因为她以前的房子门口就种着一棵这样的梧桐树。那时候她的丈夫还在,加上她与儿子,小小的三口之家总在那下面乘凉,不时爆发出快乐的大笑,幸福地体会着温馨的滋味……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又看了一眼梧桐树铺散得挺括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