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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一个喷嚏之后,我居然打了个冷战。
“回去睡吧?”兰兰衬衣外披着外套,用另一件外衣把我裹紧,“明儿还要赶路,快的话,后天就能到了。”
“没事,我还不困。”我揉了揉鼻子,眼睛很涩,但是闭上眼又没有睡意,所以才会坐在驿馆的院子里看星星。
“到了蒙古,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他拉着我的手说,“这几天觉着怎么样,还会一阵阵发虚吗?”
“嗯——没有,我什么时候虚过!”
“绣蝶都告诉我了,”他责备地说,“薛太医说按理讲你现在应该没有大碍了才是,可是你现在走一走就累,也不爱吃饭,晚上常常睡不着觉,即使睡着了还做梦,梦醒了就全身都是汗……以前你不是这样,还是请薛太医过来瞧瞧吧?”
我好笑地看着他:“我不过打了个喷嚏,你就说了那么长一串,我要是感冒了,你想怎么样啊?都这么晚了,消停点儿吧你!”
他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似的摇着头:“不行,我去看薛太医睡了没有。”
“嘿,回来,就你能折腾啊!”
“薛太医是太皇太后专门派来照顾你的,而且他感恩与你,会来的。”
“回来!不然我生气了!”
“好啦,”我拉他回来,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有的是白天,干嘛要大半夜的把人家叫起来?以后有时间再看吧?”
他屈服了:“那回去吧,就算睡不着,躺会儿也好?”
“好。”
第二天动身之前,他真的把薛太医找来了,我哭笑不得,只好伸出了手。薛太医搭了一会儿,又换另一只手,最后,他要求看看我的样子,还看了看我的舌头,最后疑惑地摇着头——
“臣记得在慈宁宫的时候,公主的脉象平稳,确实是康复之状,虽说还有些弱,但悉心调理,加上臣的药,不应该有现在这样的状况啊?”
“太医此话怎讲?”兰兰在一边问。
薛太医沉默了一会儿,问:“公主除了臣的药,是不是还在服用别的药或者是补品?”
“有,”绣蝶回答说,“那时大奶奶送来的人参养荣丸,公主一直在服用。”
薛太医更疑惑了:“人参养荣丸?那更不会呀?”然后转向兰兰:“大人,公主之症下官一时也不敢妄下断言,恐怕还需斟酌斟酌。”
“有劳太医,”兰兰做了请的姿势,“太医请!”
“绣蝶,替我送薛太医!”我在帘子里头说,绣蝶跟出去了。我起身悄悄跟在后面偷听——
“大人,”薛太医的声音传过来,“下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位姑娘。”
“薛大人尽管问。”是绣蝶的声音。
“不敢!敢问姑娘,公主月信可准?是什么颜色?”
“一直都不准,上次是年前大概二十八,除去……这次是这个月初五才来,颜色……反正不多。”
“那公主平时吃饭怎么样?”
“不太好,一碗算多的,平时也就半碗饭,一天还只吃两顿,有时甚至一顿,只能哄着她吃些点心什么的——”
绣蝶,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顿顿都按时吃好不好?只不过你们早上起太早了,我跟不上,那我也有吃些什么酥什么糕之类的,这些你怎么都不说啊?
“这就对了,果是气血两虚的症状,”薛太医沉声说,“劳烦姑娘,可否将药按公主平时吃的剂量给下官一份?”
脚步声,绣蝶出去了。兰兰的声音传过来——
“太医,你的意思是——”
“大人,照理说公主绝不该有此症状,下官只是猜测,一切要等看过药之后才敢说。”
“不用告诉公主,”沉默了一阵,兰兰忽然说,“以免她沉心。若有何结果,薛大人还请直接来找我。”
“下官方才没有在公主面前说,就是顾虑这个。”
绣蝶的声音插进来:“薛大人,就是这些了。”
“谢姑娘,大人,下官告辞!”
“慢走!”
顿了一下,脚步声传来,我用最快的速度跳回床上,心脏咚咚直跳。不一会儿,兰兰掀帘子进来。
“没事,太医说只是太累了。”他撩开我脸上的头发,“怎么又出汗了?”
“盖被子热得嘛!”我撒谎说,“那现在没事的话,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他点点头,在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踏上了草原的地界。夕阳西斜,金光洒在荡漾的草原上,好像大海一样,兰兰又把我抱在马背上,我有点累,倚在他身上。
“终于到了!”我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今晚我们先在驿馆里休息,估计明天会有都统阿斯兰的人来接我们,到时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嗯了一声,闭着眼睛跟着马的节奏一摇一摆左右晃动。
驿馆。
我趴在门外,我刚刚看到薛太医进了兰兰的房间,上次他们说不给我知道,好啊,那我就自己偷听。
“大人……”薛太医的声音。
“太医有话但说无妨。”兰兰的声音。
“下官细细检验,汤药并无不妥,却是那人参养荣丸,人参的分量多了一倍,医书有云:虚不受补,正常的分量确实有益无害,只是若多出一倍……。”
什么东西翻到了,兰兰的声音变得低沉:“此话当真?”
“下官行医多年,不会有错。”
顿了好一会儿:“有劳太医!公主那儿……”
“下官自当守口如瓶,但是要提醒大人当心。”
“嗯,我会的!”
“下官告退。”
我跑到一边,装作刚走过来的样子,迎面和刚出来的薛太医撞上,他笑容满面地跟我打招呼——
“臣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太医不必客气!”我仔细看着他的表情,“你从他的房间出来——是纳兰大人生病了么?”
薛太医回头看了一眼:“大人只是问了臣一些保养的方法,公主多虑了!”
“哦……”
“公主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哦?嗯,好,再见!”
我推开门,砚台摔碎了,墨溅得满地都是。
“纳兰大人?”我伸出手在兰兰眼前晃着,他忽然回过神来。
“薛太医刚跟你说什么?”我冷不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