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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不如说出来。”一个冰冷地声音,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胤禛漆黑的眸子。
“或许我能够帮上忙。”他说。
“四爷,”我幽幽地说,“您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叫我胤禛。”
“胤禛啊!”我轻声叫了一句,抬头望着天空,没有云彩,天空蓝得那么纯粹。
胤禛低低应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兰兰晚上总是咳嗽,有时都会咳醒,大夫来瞧过,但是胤禛告诉我大夫说并无大碍,只是时节偏冷,加上兰兰最近一直疏于调养,只要多加休息少操劳便会无事。但是听着他那不间断的咳嗽,我无法相信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五月二十五,苏州。
“好了,哪里就那么娇弱了?暑夏还给我穿这么多?”兰兰笑道,却任由我把第二件外衣给他穿上。
“郊外风大,当然得多穿点了!”我系好扣子,把药端给他。“喝了吧?”
他点点头,看着药一会儿,忽然说:“宛儿,你穿那件衣服好不好,那件白色绣梅花的?”
“为什么?这件不好吗?”
“我喜http://87book。com欢看你穿那件。”
我失笑道:“那我去换!”
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药,正在在门口等我。
“果然是这件好看。”他笑了笑,带我往胤禛那里走去。
“大人,公主,”太监景阳守在胤禛房间外面,“主子吩咐说若大人要出去,天黑前回来便可。”
“四阿哥……谢四阿哥!”
我们走了,胤禛打开门,漆黑的眸子越发冰凉。
第70章 第七十章
“宛儿,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遇见的吗?”我挽着兰兰慢慢走在过踝的草丛里,他问。
“我哪儿记得?”我笑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你的船上了!你是在哪里遇到我的?”
“秦淮河边。”
“秦淮河边?”我摇着头笑道,“我怎么——不过啊,幸亏我是掉到了河边,要是掉到河里,那还能有今天?估计早被虾兵蟹将吃干净了!”
“所以我常常想,你是老天爷赏赐给我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抓住你,给你我拥有的所有,换来你的笑容,照亮我的生命。”
“哇,不愧是才子!”我大声鼓掌,“说得太好了,鼓掌,好!”
兰兰柔声说:“依凡,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我差点掉下泪来,强笑道:“干嘛说这些——我愿意的嘛,而且——而且全天下,就只有你会笨到一直把我这个麻烦带在身边。”
“你在我身边得到的,从来都只是委屈和难过,我——”
“好啦,别说了,”我捂住他的嘴,“要么就说点开心的事,要么就闭嘴,没人要听你啰嗦!”
他抓住我的手亲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你——就一点都——都不挂念——嗯——家里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表情黯淡了一下:“现在我离他们越远,他们才会越安全。除了我,家族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有事,皇上答应过我。”
“这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是……”
“怪只怪我们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谁都没有办法选择,我愧疚,但是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他们不会受到我的连累。还好,他们没人知道我真正的死因,这样,或许等祁琬长大了,不会怪我。”
“祁琬?你夫人生啦?”
“她出生的时候,我们还在蒙古,我只来得及给她取了名字,琬,希望她能像你一样,知道什么才是幸福,也希望在她心里,我会是个能让她有一点点骄傲的阿玛。”
“她会的。”我握紧兰兰的手,“不是一点点,是很骄傲,你是一个很棒很棒的阿玛,你所有的孩子都为你感到骄傲。”
兰兰虚弱地笑了笑:“我这一生遗憾太多,保护不了我爱的人,还要家人为我伤心,朋友零落几个,又散落天涯,细想起来,竟没做过几件有益的事!就连祁琼的婚事……我这个阿玛真是没用。”
“别这么说,祁琼的婚事——怎么了?”
“定了工部侍郎年遐龄的次子。”
“那——不是挺好吗?”
“宛——依凡,你知道我们家的,祁琼才几岁就定了亲?况且宦海沉浮,谁又能知道那年羹尧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恨我……”
“年羹尧?”我大吃一惊,“你女儿嫁给年羹尧?不用担心,”我安慰他,“你不同意这桩政治婚姻我明白,但是祁琼的未来——至少年羹尧的未来你不用担心。”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年羹尧他——将来会是个人物,嗯。”
“我倒不希望他是个人物。”兰兰说,“我只希望他能对祁琼好,许多年之后,祁琼不会为了这桩我给她定下的婚约而憔悴。”
“不会的,瞎说什么呢?兰兰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我完全相信你!”
但他还是蹙着眉头,我只好转移话题:“又来到了苏州,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去拜访拜访朋友什么的。”
“还是别去了,别把他们也卷进来。”
“是哦!幸亏你提醒!”
四周一片葱翠,放眼望去,前面不远便是那时他停着船的那个湖,我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不经意地带着我往那边走。
“说到朋友,”兰兰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锦娘有一对龙凤胎吗?”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尽量装作好奇地问:“记得啊,怎么了?”
“去年你帮忙找到了小山子,就在前几天,我找到了另一个孩子,你猜猜,她是谁?”
“谁啊?”
“梦岚。”
“梦岚?”我失声叫道,“怎么会是她?”
“梦岚是当年蝉儿在寒山寺捡到的,我本来早该想到,却一直等到今天,不过还好,我总算完成了一件好事,帮锦娘找回了一双儿女。”
是梦岚,这样我是不是就不能说了?
“提起锦娘,”兰兰没注意到我,接着说,“宛——依凡,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箫颂恩。”
“箫颂恩?”我茫然地重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哦,我哪还有脸去见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死。”
“但是我却很羡慕他,”兰兰说,“至少他是为了保护一个心爱的人,而我,却是因为权利的角逐政治的需要。”
见我不说话,兰兰便不肯再说这个话题了:“你还记得这里吗?”他说,“那时你喜http://87book。com欢在草地上跳舞,还唱一些乱七八糟的歌,记得吗?”
“记得,”我重新笑道,“你还总说我什么‘女孩子要庄重’,像个老人家似的。”
“你在这里摔过一跤,淤青半个多月才散去,还不许我说,一说你就眼泪儿含眼圈,喏,就是在这里。”
“我哪有?明明是你给我的衣服不好,把我绊倒了,摔得那么惨!”
“哦?原来是我给的衣服不好?我倒是到今儿才知道。那为夫是不是该给夫人你赔个礼道个歉?”
“不用了,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兰兰笑了,结果咳嗽起来,一声紧似一声。我赶忙扶着他去一边的大石头上坐了,一边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听他咳嗽的声音,我急得直想哭。
“我们回去吧?”我试着问。
他摇头,握紧捂着嘴的手帕:“我没事。”
“再陪我坐会儿?”他略带祈求地说,把手帕塞到袖子里。我只好点点头,依偎进他怀里。
直到日渐西沉,他轻轻摇了摇我:“依凡?醒醒,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