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乾津微不可觉地皱眉,变异人种是他上辈子没有的。这平行社会时空有了个小小变化——三十年前,遭受特殊地质矿石辐射后的人种基因变异,出现了和常人不同的两类人——alpha和omega。在体质、激素与生理构造上和正常人略有区别。
但人数非常稀少,且在成年后体征才会显现。为此所有高中生毕业后都要做所谓的“ao分化检测”,是一项“公共防护卫生政策”。他们都还没做检测,但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突变征兆。
这几十年的数据显示,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都是正常人,只有万分之一会变异。归入小众基因症状。研究一直在进行,其学科建设最像克隆技术,顶尖的技术原理已经走得够远,实际应用还远没成熟。
变异人种的出现,一直是社会新闻追逐的热点,也逐渐变为公共设施基建配套的检验指标,或小众人士争取权利的政治筹码。各界人士中也活跃着有名的变异人。有记录可查的变异人种大都会配合研究,一边工作生活,一边被定期记录数据。
对于范乾津来说,平行时空蝴蝶效应了些微差别,他也只给予小概率事件的关注度。而且既然两种变异人——alpha和omega都只跟对方的信息素起反应,正常人闻不到,那就影响不到大多数人的生活。高校里也一定会有配套的教研和防控措施。跟保障残障人士一般,专门划几个宿舍,搭配校医院人员来照顾。或许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几个。
太扯了,文明社会,咬脖子,受情.欲操纵,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让他们小众内部祸害去吧,辣眼睛。范乾津如此想着。
范乾津大略了解些额外的资料——社会上鼓吹辐射成功学,譬如论证alpha体格矫捷、精力旺盛、耐力持久,是天生的战士和领导者。与之相对的omega虽然体弱娇贵,但美貌惊人,生育繁殖能力不俗。二者有结合的生理驱动因素,能形成更稳定的社会结构。ao结合后生育率会大幅度增加,有利于缓解近年来断崖下降的出生率,增加人口红利。
似乎分化为a后,个人发展就能无往不利,掌握可观的社会财富和权势。而分化成o,则会天生貌美,轻松进入娱乐圈或靠脸在社会上吃香,生育能力更是贡献社会的大英雄、是未来的稳定奠基……结论是,此后百年间将渐渐变成ao大为活跃的社会。
范乾津觉得,这辐射成功学的软文,边洗边吹。变异人种固然是个基因工程方面研究的新热点,但如果概率不变,ao这几十年间万分之一的出现率,等吃上人口红利,得几十上百年。而且真会如同社会热点中鼓吹的,alpha能逐渐登上政治舞台,掌握各界顶尖资源吗?
根据范乾津找到的资料——受到生理发情本能操控,是软肋弱点。alpha如果被吸引就会发情,还怎么专注自制地学习?想掌握这世界的生产力和财富?何其之难。体格再出类拔萃,也不过就是参军或运动方面有先天人种优势。现代社会终究掌握在科学技术手里。说智力也会高于常人?可是眼见政商科研各界精英也并没有完全被alpha占领,毕竟人数那么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善于做模型推演的能力,上辈子助他分析过无数商业产品生态,现在来分析一个小众变异人种的图景,简直是大材小用。他不费力就想得清楚——至于omege,除了同样的发情弱点,更愈发强调着“美丽”与“生育”而被物化;如果开化觉醒了,又怎么可能安分当生育机器。随着科技生产力匹配下的全球自由主义思潮深入,到时候omega一心考虑着自我实现价值之类更高等的诉求,繁衍的生物本能必然也会受影响。
力都是相互的。ao的比重大了,不会是稳定的社会结构;ao比重小了,就是现在局面,成为小众基因突变的研究对象。
范乾津略微扫了一下那些辐射成功学的推送,就知道背后有利益相关在推波助澜——宣传ao好处,卖产品。包装成保健药物,鼓吹“增加婴儿变异成alpha/omega的几率”,向家庭推荐。空手套白狼的智商税。
范乾津也一并明白背后另外的推手:恰好对应上现代化发展需要人口红利的大趋势,国家默许乃至推波助澜,在政策上大开绿灯。热资本大量涌入,看上去是个新兴朝阳产业,是和上辈子不一样的社会商态。
范乾津盘算着,有时间可以好好研究。逐利无可厚非,他不看好变异人相关产业长期前景的真正内驱动力,但不排除短期积累原始资源的利用价值,一定有人在这一块割韭菜。范乾津不想掺和这种短视泡沫,但他必须了解其市场逻辑。
他始终坚信和上辈子一样,社会未来出路在信息现代化,真正的黄金产业是互联科技。当年的商业帝国也是乘信息化的东风而起。
王嘉实的阴阳怪气在范乾津看来就是小孩子的打闹,他心智已然足够成熟淡定,这种程度远不至于让他生气,反而粲然一笑,“你那么关心我是不是变异人?生不生孩子?喜欢我吗?也不用这样吸引我注意力吧。”
上辈子,范总没少在非正式场合靠厚脸皮谈判,商场如战场,什么武器都要有效利用。那点少年时期的小青涩,早就被隐藏在厚壳之下。
范乾津那轩然一笑的时候,几个女生心脏都快击垮胸膛了。他这话把大家刺激得头发麻。王嘉实被呛得脸都红了,结巴道:“谁!谁喜欢你!胡说!”
变异人种的出现和现代性取向的开放,让同性可婚法则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提上人权法案议程。ao结合婚姻是基于生理法则,早已成为默认事实,也带动着同性可婚法则的进程,目前在国内是热点议题。
这些尖子生关心国家大事,自然对此十分敏.感。王嘉实讨厌他,但范乾津长得实在太好看,杀伤力剧增。他又羞又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这脸,曾被商业伙伴不止一次评价“范总的几个美女秘书是出了名的,但看到范总本人的时候,觉得她们确实逊色了”。
其实范乾津也没有刻意选美女当秘书,只是面试到了他亲自挑的那一层,就没有不是帅哥美女的候选人。他的“秘书都是美女”还成为一篇社会新闻,被一波群众嘲笑,但随即被另一波群众反驳“范总自个长成那样,那些秘书赚大了”。
范乾津登上福润财富榜或者青年福布斯财富榜的照片,总会奇怪地混进一些明星榜单中,据说是评选“最帅最有钱最有名”的明星时,有人算了算指标发现范乾津颜值、财富和影响力都完全满足,还被吃瓜群众送上高位。
民间还有各种奇奇怪怪榜单,“最想嫁的”“最想当老公”不用说了,“最想出.轨的”“最想当老婆的”就比较奇葩,“最想认爸爸”和“最想收做儿子”也很过分,不知道那些同时投票的人在想什么。
女生则都捂嘴吃惊,高考后一段时间不见,范乾津怎么这样了,难道是考后放飞自我?但这样的范乾津却比从前文静的学霸多了些意思,有些姑娘们还被逗笑了。
李敏奇却没多起疑,范乾津这半年独自熬下来不容易,无论他有怎么的性格变化都不会太奇怪,前几天范乾津性格似乎有变化,偶尔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太多,李敏奇也只当他卸下高考重担,整理家里那些资产,想事情更深了。
李敏奇赶紧打圆场:“不是你先乱猜,范范哪里会呛,他脾气本来那么好的——王嘉实你差不多得了啊。”
班主任注意到这边的喧嚣声,没听全,只看几个男生女生脸上红晕未退,又隐约听到什么ao标记,喜欢之类的,就以经验安抚道,“我以前跟你们承诺过,高考后,该怎么谈恋爱就好好谈,抓紧谈。防护检测做出来,要是我们真的有同学分化,也调整好心态。前两年我们学校也检测出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后来同校渊源还在一起了呢。社会上也挺宽松的。”
社会看似“宽松”,甚至专门为小众人口开辟“发情假”。不过压榨剩余价值的经济规律依然在作用。企业欢迎alpha,其工作能力可以弥补发情假带来的损失。但很少雇佣omega,除非是为了吸引政策补贴,毕竟这种变异人的剩余价值大部分不在工作中体现。资本都是冷酷而现实的。
王嘉实没趣灰溜溜撤到一边,那些女生注意范乾津的视线更热了几分,大概是班主任“抓紧谈恋爱”刺激了她们,班长高晓晓邀请道:“班花,明天防护检测一块儿去吗?”
范乾津又以那种看小妹妹的怜爱目光注视她。上辈子这姑娘是他北大校友,两人关系不错,她明恋暗恋到研究生阶段,终于明白范乾津跟常人不一样,他给自己设立了经济学上“绝对理性人”目标。常人恋爱懵懂悸动的青春荷尔蒙于他而言似乎完全不存在,甚至非常冷静理智地分析着未来家庭关系会消亡的社会大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辈子,无论从感情还是物质需要上来说,恋爱结婚都完全不在范乾津的人生计划内。或许只有“体验长见识”勉强算他愿意尝试的理由——范乾津也很坦率,事先一定说清楚,故而一段感情都没建立过。
那时候,高晓晓在知晓后曾讥讽:“你应该去找个演员给你演一遍,也是体验。”更气愤的是,范乾津居然还深以为然地温和点头:“谢谢你,是个好办法。”把她差点气昏过去。
此后范乾津看她的视线就带着怜爱,觉得被情困扰实在是一桩憾事。范乾津重生到十八岁,这目光就让她很懵逼了。
“防护检测我顺路跟小奇去。你家太远了。”范乾津还想找机会劝李敏奇改填地质。恋爱结婚不需要。但他愿意投资并长久维持友情。现代化社会里的人再是独立自由,得有几个可以停靠的锚点。
高晓晓见范乾津拒绝了,本来有些尴尬。但解释成她家位置远的原因,又让她莫名开心。听听,这潜台词,是把她家的位置记在心里,是出于礼貌、细致还是别的理由?——范乾津就是让人舒服。她便也不真正难过。日子还有很多。
范乾津把那张写好的预填报表交给班主任,“今天还有事,张老师,我会认真考虑。真正填的时候还会确认。”
“再斟酌几天,自己好好想想。”班主任便目送他去了。她带过的帅哥美女很多,但范乾津在那出类拔萃的容貌之外,还有一点是她从教几十年少见的,那就是他的从容周到。高考后几日不见,更添浑然天成的控场力。分明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家学渊源?性格使然?教育工作者的预感让她寄予更多希望。
不过,班主任也有一丝说不上来的隐忧。她没有说“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范乾津五岁时,父母双亡,爷爷养大他;高考半年前,他爷爷也过世了。监护人变成了他姨父。他姨父是个大老总,忙得脚不沾地,家长会都是秘书来替。
高中这三年,范乾津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是理重班最优秀的学霸之一。尤其到了最后半年,他清醒刻苦得从来不像个青春期的少年,她偶尔会觉得这孩子露出些青涩、孤独又沉重的东西。很懂事,偶尔也让人心疼。
十来天不见,这孩子似乎更“重”了。不像刚冲出高考战场的胜者,但像什么,她也想不透……班主任把无端猜测甩出脑海,她没看到的手机屏保刚好随机到一张艺术照。
一杆结满血痂的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共防护检测做完的第二日。高三毕业班组织了集体活动。放榜还没到时日,志愿的模拟已经做得差不多。等着分数和排名来填报。这是学生们最后难得的闲暇无知的时光,许多事已然尘埃落定,不快乐的时刻还没到来。
范乾津的班级防护检测的血液化验结果中,全班没有任何一个变异人。范乾津也不是。对于范乾津来说,这项检测活动上辈子虽没体验过,但就像蝴蝶在既定轨道上稍留两秒,根本毫无影响,便也不如何放在心中。
防护站的工作人员例行宣读着“重要注意事项”:
“做完了检测全指标,大家都是普通人,但同学们要记住,在18至22岁之间,仍然有极小的几率会突发变异特征。身体如果有变化,大家要第一时间联系防护检测站的工作人员……”
范乾津打听过,这个“极小概率”,据说百万分之一都不到。有史以来的记载只有几例——范乾津摇头想:身边环境里这种人如此罕见,社会概念怎么炒得那么热?果然并不仅是在赚小众的钱,而是瞄准了大众普通人对“变异”的好奇想象,要打造成产业去升值。
范乾津跟着高三集体去露营,和上辈子一样,老师和班委们选了城市郊区的某条河上游的小支流,自然环境好,机动车不能开进去。山水环绕,风景优美。同学们需要自己背负帐篷和粮食。先徒步几公里走山路。为了节省体力,两人用一个帐篷,一人负责背用具食物,一人背帐篷。两个大包袱重量相当。
范乾津和李敏奇一组,皱眉想,这帐篷怎么比记忆中要沉?但他又想,或许是自己重生前太心力憔悴,一直影响他的情绪到现在?照他十八岁的体力,肯定没问题。他依然咬牙背起那帐篷往前走。
“范范,我听你的。我会填两个地质专业,三个土木专业。我确实喜欢这些山山水水,矿料石头。”李敏奇边走边饱览风景,“就看上帝骰子把我带到哪里去吧。”
范乾津不喜欢掷骰子,那意味着风险和不确定性。但他很熟悉,是上辈子亲密相伴的对手和敌人——他始终在与投资的不确定性搏斗,并为它们加上各种笼子。“风险管理。保险起见。”他对李敏奇道,“你再加个地质专业的预科。选中地质和土木的概率就一样了。”
对称性在数学上是最美的结构。范乾津很喜欢它。
六百八以上的估分居然要加预科。虽不知道理由,但范乾津总归是对他好的,否则李敏奇真以为是在嘲讽他。他只好点头,“可以吧。反正预科空着也是浪费。累了?要休息吗?”他看到了范乾津脸上的汗水,脚步也慢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只是觉得有点沉,想快步赶上去,脚底忽然毫无征兆滑了一下,只听“咔”一声,他的帐篷包压倒半边身上,他只觉得脚踝一阵剧痛,一看肿了。
“啊,你崴脚了。”李敏奇和旁边几个同学赶紧把包放下来,七手八脚来扶范乾津,帮他拿了东西。
班主任赶过来查看范乾津的伤处,问他痛不痛,准备找人送他回去。这时候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水库上游,天也快黑了。如果这时候要往回走,得再徒步几公里。他们体力已经消耗极大。实在不方便出去。
而且队伍中除了班主任,就都是学生。范乾津便摇头道:“只是稍微疼,估计就是崴了一下。明天回去再治吧。反正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他甚至主动安排起来,“先吃点东西,再睡一觉,没事的。”
崴脚的事情,上辈子没发生,范乾津心想或许是自己总是走神想以前那个局,耗费了太多了精力——仰望星空时就容易摔进水沟里。
班主任权衡道:“先到营地去。你涂点红花油和云南白药。待会不要下水,也不要乱走了,安全第一。”
范乾津答应了。药膏都带得很齐全。同学架着他,一拐一拐慢慢走到水库上游支流的营地上。
溪水上游是个瀑布跌泉,落差三四米。两边的山麓斜坡上都是绿茵茵的草甸,十分适合搭帐篷和铺野餐布。山麓周围的高大树木和石壁又形成了很好的屏障,让阳光不至于灼人。狭长谷地形状利于通风。并不是林区,跟管理人员确认过可以烧烤。溪水里不时扑腾出鱼儿,水流清澈。
小组开始分工。有人去搭帐篷,有人去小溪里洗菜,有人去捡柴火,有人在垒烧烤灶。七八人一组的分工效率高。
范乾津崴了腿,不必去捡柴升火,他慢慢移到冰凉溪水边,用湿纸巾敷他洁白的脚腕。
王嘉实的小组在溪水对面,他瞧着范乾津那截小腿,又阴阳怪气起来:“班花好娇弱,小心别掉河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没理他,挽起白衬衫袖子,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搭在水流中那画面,又让各组的女生们都围到溪边来,装作捡菜洗锅的样子,关切询问范乾津疼不疼。王嘉实好生没趣,又只能暗生气。
等菜肉都准备好,那边两个灶也搭起来了。一个架烧烤,一个水煮。去捡柴火的同学还摘到些野山梨。众人饱餐一顿。
“瀑布旁边还有个洞,那里的水潭特别漂亮。”这回露营的同学都带了泳衣,预备待会好好去玩耍。范乾津上辈子已经游过。这回就帮他们看守东西。班主任怕游泳出什么事,也跟着学生去水潭,叮嘱范乾津小心,在营帐里好好休息。
营地上只剩范乾津一个人。天色渐暗,范乾津独自守在小溪边,手机响了,他看到熟悉的号码,接到:“姨父,嗯,顺利的。明天回来。没事。这里环境不错。我还会给小鲤捉几只萤火虫的。都挺好的,先这样……”
范乾津五岁的时候,父母和小姨出车祸。他从五岁到十八岁,是爷爷抚养长大。爷爷过世后,这半年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是他姨父,姨父有个女儿段小鲤,比范乾津小五岁,在念初中。
其实范乾津和姨父他们并不生活在一起。他考上宁枝最优秀的一类示范性高中——宁枝二中后,家里就在这里现买了一户“学区房”。爷爷过世后,高三最后半年,范乾津自己住,还有个专门给他做饭吃的张姨。姨父又要管公司又要带小表妹,自然不能事无巨细管到范乾津。频率大约是一周打两次电话关照。
范乾津在空矿泉水瓶身上扎了几个针孔透气,开始小心捉萤火虫。腿脚不便,他好半天没抓到一只,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只落在水面的浮草藤上,小心翼翼勾下身去,勉强笼到那只萤火虫塞进了瓶中。
这时,范乾津脚踝疼痛的地方忽然碰到石子,他重心不稳,噗通滚到溪水里。他俯趴得很低,滚落几乎没有高差,速度很慢。他中途就意识到危险,单手抓住了岸边,也没有淹下去。这小溪不深,只到齐腰高。范乾津忍痛,刚好勉强单脚站住。
范乾津先把萤火虫瓶子扔上去,随即抓住岸边想爬。尴尬的是单腿使不了劲,脚踝又疼。两只手撑不起来。范乾津没有下水打算,就没有换泳衣。露营地方通风凉快,范乾津一来体质怕冷二来怕蚊子叮,长衬衫长裤包得严实。也不知是衣裤吸饱了水分重,还是岸边太滑,他手没力气,撑了了半天居然爬不上岸。
是因为崴脚吗?范乾津皱眉,怎么觉得自己体力变差了。
夕阳落山,营地里灶台柴火余烬勾勒出隐约轮廓。范乾津的手机放在帐篷旁边,他伸手也够不到。屏保已经熄灭了。深暮色的环境凸显出山麓边许多发微光的萤火虫——范乾津看见了一双运动鞋,刚好走到他丢草地上的矿泉水瓶边。暗沉光线中那边有个高大人影,听到范乾津拍水的声音,大步流星走过来,喊:“要帮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个陌生青年男子的声音。范乾津看到那人放下了背上的大包,想不到这么偏僻的溪谷中,还有别的露营者。
夜色中光线模糊,范乾津看不清楚那人长相,听着清脆朗声猜测不过二十来岁。
范乾津伸出手喊道:“劳驾,拉我一下。”腿崴着不好用劲。
那年轻男人走到水边。他一手抓住范乾津的手,还没等范乾津用力。那人的另一只手居然抓住了范乾津后背心的背带。把他哗啦一声从水里拎起来了。
范乾津就是一愣,毕竟他自己都超过一米八了,体格再是偏瘦,也足有60公斤左右。那人居然像是拎个小动物似的,单手把他从水里直接提起来。
范乾津的手还紧紧抓住对方的一只手。他身体悬空找不到支撑点。浑身湿透地就跌到了那人怀里。
那年轻男人后退一步身体依然能牢牢站住。他居然比瘦削修长的范乾津更高,目测有一米九。温暖的胸怀就像一堵墙,可靠地把范乾津抱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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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的文里有史以来最快能摸到老婆的攻君——梁辉,小梁主席,有出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抬头,黑暗中也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只看到一截弧线优美的下颔。
那人又问了声:“没事吧?”范乾津从他怀里撑起手,只有一只脚能站,半个身体的重心还是靠在那人身上。那人挽了他的肩,把一拐一拐的范乾津架到帐篷前,扶他坐下。
上辈子范乾津没有崴脚,是和同学去游泳,自然也不会滑在水里起不来,更不曾遇到过此人。这只蝴蝶的效应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呢?
“谢谢你。”范乾津吸饱了水分的衣裤还贴在身上,狼狈得很。他想进帐篷换个衣服,黑黝黝的找不到行李。
他先摸到帐篷门口的手机想照亮,它居然没电了。范乾津刚才本来准备抓了萤火虫就拿充电宝出来。眼下他连哪堆行李是放充电宝的,都看不清了。
那人也看到范乾津按不亮手机的动作,问,“你的充电宝放在什么包里?”
范乾津选择最有效率的麻烦方式:“不然借你的手机照一下?”
那人道:“我手机在山对面的帐篷里。”
范乾津见他一个人来去,现在天色那么晚,不带手机,总要带电筒照明吧?但刚才这人走到河边时,范乾津也没看到电筒光。
正疑惑间,范乾津模糊见到那个人指着鼻梁上的护目镜,“夜视镜,我看得清。你充电宝在什么包里?”
范乾津心想,怪不得他不带手机或电筒。他还以为那人架在鼻梁上的是眼镜,黑乎乎的,费解对方大晚上的带个墨镜作甚。夜视镜应该有内成像功能,能看清普通物件;这人的露营装备高端,有点不寻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描述了一下,是个小包,那人帮他在散落帐篷前的行李里摸出了充电宝。范乾津接上手机。电续航正常,却仍然开不了机。“不会是刚才进水了吧?”没法联络老师同学了。
“需要找人的话,我去那边。”那人扫视附近五六个空帐篷,“你同伴呢?”
“也不急。他们在上面游泳,一会儿就回来了。不麻烦你来去。”范乾津示意不必。山谷这一侧都是高三毕业班的露营帐篷。那人宿营肯定在山对面,来回估摸也要一个多小时。晚上走山路更要小心。
范乾津越想越奇怪。这人居然把手机留在营地里,万一出事了,怎么和同伴联络?
“行,那你自己多小心。”那人又问,“还要找什么东西吗?”
范乾津看不清地上一大堆行李,对方却有夜视镜可以帮忙。“辛苦了,我要一套衣服。”
那人在行李包里翻了一会儿,递给范乾津一件短袖上衣和一条及膝马裤。这其实是李敏奇的衣服,范乾津都没带短衫。他体质偏冷,最热的天气里,都能穿一套长袖白衬衫还不冒汗。
但一来范乾津觉得那陌生人找衣服挺不方便,满地相同的露营大行李包,连他自个儿都记不清哪个是自己的。二来身上湿淋淋的,穿短的可能干得快一点。三来要是继续找,那人翻到女生行李包或者王嘉实之类不对付的,回头又节外生枝。
罢了,破例穿一回短的。
范乾津就赶紧钻进帐篷里换衣裤。他将湿衣服脱下,把身体擦干,换上干燥短衣裤。不是很利索,毕竟崴着一只脚。
天已经黑得很透彻。范乾津总算弄齐整了,钻出来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还在旁边待着,也坐下来问范乾津,“你的脚是在水里崴的?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我来的半路上就崴了。身上没其他事的。谢谢你。”范乾津又谢了一遍,心想这人倒是个热心肠。他又请那人在小包里摸出个没开封过的罐头。
“谢礼,不要推辞。”范乾津塞到他手里,理性的经济者向来不喜欢欠人。
“晋安红茶。”那人夜视镜能看清字,音调带笑,“其实我本来不亏的。现在又多赚了点。”
范乾津不明所以,不过见那人收下了茶叶,也安心了。
他上辈子最后时光整夜整夜失眠,保温杯泡茶喝的习惯,重生后也延续下来。夏日这样炎热,露营烧水这样麻烦,他仍然带一罐没开封的在身上。
那人透过夜视镜看了他一会儿,又扭过头去,“你怎么掉水里的?”
范乾津伸手去够到那个装萤火虫矿泉水瓶,里面一点星火明灭,“我抓水面的一只萤火虫,不小心滑了……”他照实说了这幼稚理由,反正黑夜里瞧不见对方表情。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琐碎面子。
那人喉咙又发出低笑,很快恢复正常音色,“高中生嘛……”他又指着地面校服的logo,“市二中的?现在六月份没放暑假,你们是高三考完了的?十八岁了吧?”
“嗯。”这人夜视镜能看清的东西还蛮多。听声音这男子很年轻,范乾津却瞧不清他的装束打扮和五官,就直接问:“你帐篷在哪里?这么久不回去,同伴会担心吗?”
虽然有点像逐客令。范乾津也是不得已,他已然两清。而且他总觉得那人说“其实我本来不亏”和“十八岁了吧”怪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辈子,范乾津养成了预设最坏情况的习惯,否则他无法在危险的商业竞争厮杀中站稳。但回到普通生活中,就像是退役军人的“创后应激ptsd”,他总先假定陌生人都图谋利益甚至不怀好意。
这些天和高三的淳朴学生相处着,范乾津心弦在一点一点放松,逐渐找着十八岁该有的感觉。
今夜他对这陌生青年男子,已经进步了,不主动把人想成坏人,也不去发散阴谋论。
不过,或许是刚才落水惊吓又消耗力气,范乾津头有点昏,还有点想睡觉。更甚,他身体有点软,就小心往帐篷边靠了靠,寻思着打发了这人。
“我一个人来露营的。”那年轻男人道。范乾津这才明白,怪不得他手机放在营地里。虽然那也很不安全……
范乾津想:一个人怎么露营?要背那么多东西。而且这人帐篷那边没人守着,万一有小动物捣乱怎么办。虽然这片生态地勘察过没有大型走兽长蛇。但小麻雀小兔小狐狸小松鼠可不少。
范乾津斜眼瞥着,虽然看不清这人模样,但刚才他关照自己的心思和一系列利索动作,不像是个莽撞心大的家伙。难道是有必然要一人来露营的原因吗?
愈发奇怪了。范乾津便意有所指:“一个人露营有点危险。”
那年轻人爽然笑:“不怕。我很厉害的。来思考人生,当然一个人最好。”俨然就是不想跟范乾津说实话。这自恋语气也让范乾津暗自摇头。
范乾津便也跟他敷衍打哈哈:“怎么个厉害法?”
那人不答,忽然比了声“嘘”的手势。他猫着腰,运动鞋凑近几步不出声,往范乾津帐篷门口靠,迅速伸手探进帐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听一阵尖叫“吱吱”声。那人居然从范乾津帐篷里的角落掏了只偷零食的松鼠出来,生无可恋地被那年轻人抓在手心里。
“你刚才出来的时候钻进去的,我回头就看到它在那里了。”那年轻人让范乾津摸了摸松鼠松软的皮毛和大尾巴,回头就把它放走了。
范乾津暗道这人速度好快,居然能徒手抓住松鼠,随即他意识到话里意思:“你‘看到’它?你的夜视镜能透帐篷?”
那年轻人又轻笑了声:“能啊。”
范乾津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他刚才在帐篷里,换衣服岂不是也被这年轻人看到了——早知道,他就不进帐篷里换,简直多此一举。他扶额想,其实他也没那么讲究。但自个儿连对方五官都看不清,那人就能把他换衣服都看个透……
都是男人看一看也没事,不存在什么亏不亏的,就是对称性让他的强迫症很难受。他没那个夜视镜,人家也不会落水了换衣服让他看回来……范乾津其实也不想看,就是莫名有点不爽。他的头似乎更昏了点,往帐篷上靠得多了些。
自诩心理年龄三十二岁成熟商务精英,范乾津很有风度地不计较透视问题,打起精神转移话题。“一个人露营,思考什么人生?”
那年轻人语调惆怅地叹了口气,“怎么把房子从银行赎回来呢——”
这句看似平凡社畜遇到财务问题的话,范乾津却是心中一凛,这句话最早是电影里来的。后来在金融圈里变成了个玩笑梗。用来嘲讽最多的钱给到的都是最有钱的,抨击金融行业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现象。※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个年轻人是圈内人,范乾津有意试探,在那个年轻人似戏剧性地念出下半句时,和他异口同声道:
“——那就把银行买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静了几秒,都不自觉笑了,有种遇到同道中人的心领神会之感。
那年轻人意外“咦”了声,本来以为只是拿个反转玩笑逗逗高三学生,想不到范乾津还知道梗,也不知道看电影还是当成金融圈笑话?那年轻人就笑问:“同学填的志愿是什么?”
范乾津听这年轻人声线清朗,年龄又不算大,估计是个商务小白领,刚才的一笑确实化解了他莫名的抵触感,照实道,“中国金融大学。”
那年轻人惊喜“哦”了声,“看好哪个专业?经济?外贸?金融?财会?工商?”
范乾津想,这人言下之意对金融大学很熟,是他的母校?还是工作后接触的关系?范乾津便又放松两分,“金融大学的王牌是前三者吧。基础课大部分都一样。我想报金融,前几年开的2a班反响很好。”
“最热门的,竞争也最激烈。”那年轻男人意味深长,“但投入和产出有时候并不能成比。”
范乾津大概知道他的未竟之意。金融这专业,很多功夫并不在校内。
“金融本来就是个泡沫浮泛的领域。”范乾津见他耿直,也说了几句真心话,“大环境热门,学到能为生产和消费服务,推动经济周期规律运行的真东西,那便值得。”
那年轻人却短促嗤笑了声,“规律运行?周期跟大国消长有关,大国提供公共产品和贸易准则。全球化周期并不是纯粹市场的生产消费拉动的。”
范乾津琢磨这话,认真想了想,估计遇到了个政治经济学领域的小白领,道:“你说的是莫德尔斯基的霸权周期理论,大国霸权周期等于全球化周期。我并不太认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涌起一种亢奋,站位不错,同道中人,很久没遇到过了。既然不好轻易打发,多聊几句倒也不错。
那年轻人意外,径问:“你赞同全球化主义?”
范乾津道:“全球化是伪命题。大航海后就是广义的全球化了。霸权经济的单边壁垒当然要抵制。但我认为fdi是很好用的工具。”
fdi就是跨境直接投资——某大国率先全球流通货币和商品,再跨境投资,资本全球化的战略正是现代经济崛起的密码。
范乾津觉得这套工具应该以适合国情的方式应用过来,现在当然也在做,只不够成熟。货币体系和作为该种货币支撑的工业能源还在人家的掌握里,规则也得顺着人家意思去玩。※
那年轻人不住点头:“你在金融大学里,一定能找到自己位置。”
这话又有些奇怪,似乎是种“资质认可”似的。范乾津不由得问:“你在何处高就?”
那年轻人却又不答,有些虚张声势:“我搞p2p。”
如今连普通人都知道p2p是黑心债和智商税。这年轻人也像是故意吓一吓范乾津。范乾津心想:你这小白领,喜欢恶作剧?可惜我不吃这套。
他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哪种p2p?”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年轻人只说四个字:“去中心化。”
范乾津了然道:“仿造原教旨搭建那种智能撮合交易的中介吗?如果你能说服投资人兜底坏账,就搞得起来。不过据我所知,国内的都失败了。你在外企工作吗?”
他听得懂这年轻人的p2p并不是现在已经被社会警示新闻用烂的坑爹骗钱玩意,而是回归点对点投资的平台,让投资者和借款者各取所需、自负盈亏。或许并不安全,但至少参与者明确规则——风险投资的本意,不就是要有失败的预期吗?所谓“血本无归”,是决策一开始就方向错误了,因为“血本”完全不应该放到“风险投资”的篮子中。
那年轻人也不答在哪里工作,啧啧笑,伸手轻巧抽走了他身边萤火虫瓶子,“好学生,有眼界,值得奖励。”
他的手在麓边山壁虚拢几下,扭开瓶塞,竟然抓了七八只萤火虫进去。萤光霎时照出了他下半边脸更清晰的英俊轮廓。不过他上半边脸戴着严实的夜视镜,还是看不出长相。
正这时,上方隐约传来学生喧嚣热闹声,远处电筒和手机光线开始晃来晃去。是游泳的同学们回来了。
那年轻人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拍立得。范乾津看不清,也感觉得到这玩意散发着老古董的气质。那小机器里已经夹着张现成的照片。
年轻人把那张照片和萤火虫瓶递给范乾津,只说,“再见。别对任何人说见过我。”也不留名,更不问范乾津的名字,就走了。
范乾津心想我连你是谁、叫什么、甚至全貌都不知道,手机联络更没有,怎么可能朝什么人泄露你的底。
这年轻人临别送他张照片,又叮嘱他保守一个秘密。就好像默认以后他们还会有交集,因此要先留下信物,口风一致似的。这搞得范乾津莫名其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他再抬头时,那年轻人居然悄没声音背着个大包离开此处,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他刚才抓松鼠的时候就能一点声音不发,两下就拢那么多萤火虫,身手确实矫捷灵活。
范乾津舒了口气,那年轻人走后,自己头昏软劲也渐渐过去。借着半瓶荧虫光,递到他手中的是张照片纸,正反面都印得有七瓣莲的水印标志。一面的照片还散发着胶片香,应是之前不久照的——深蓝天幕的灿然星空。那老古董拍立得的夜晚曝光效果真好。
范乾津抬头看去,今晚星空果然闪耀动人。他又翻过了照片背面。
格子线,两行墨水软钢笔字迹,不是写的,印刷的照片纸元素。一句没见过的冷僻诗:
“一轮天外长明彻,万象胸中自屈盘。”
范乾津之后没有查到那个七瓣莲花水印的任何线索。真是个谜一样的年轻人。
这是范乾津和梁辉在这个时空的第一次接触。范乾津根本猜不出竟然是他。容貌和体格在夜色中看不清,声音也是二十岁出头的。
上辈子范乾津直到二十七八岁才知道梁辉,那时梁辉已经三十岁了。
范乾津二十七岁时,以伦盛p3的高位被挖到宇派集团当vp。刚进去的位置稍微委屈了他,但他很快做到国区执行经理、后来变为国区分公司法人代表,再后来荣升董事之一。
梁辉是宇派集团的高级合伙人长期委员之一。那个位置有三个人。梁辉年纪最轻,也是唯一留待海外的长期委员。他几乎不回国,范乾津也一直没有正式去结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不熟。
在他们上辈子为数不多隔着信息洪流的冰冷对峙中,虽不曾有过直面的激烈交锋,范乾津却是对梁辉从无语到无奈到糟心到厌烦,恨不得下意识格式化的程度。
范乾津甚至没有私底下面对面见过梁辉。照片扫过,开远程会议时见过,新闻里瞥到……但再帅也不愿意留下深刻印象。
范乾津也丝毫不知,他关于梁辉这名字强烈的排斥感,使他连回想都吝于给出。梁辉的出身、外貌、年龄、爱好、学历甚至投资偏好,对于范乾津来说,都不重要……只知道每次这名字加粗出现一次,融资链就要烧断一次,股东就要闹一场,股票就要崩一片,自己又要加班007大半年……
上辈子,范乾津很怀疑梁辉常年留在大洋彼岸的总部,是不是被资本主义糖衣炮弹腐蚀叛变了,为什么每次大陆这里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利润,投到海外研发就像打了水漂、无底窟窿似的永远填不满,也不见有任何技术增长……
范乾津听说是梁辉决策失误、把钱烧掉,技术也没弄出来,还让集团背了一大堆恶性债。
上半场国区年报有多辉煌,下半场海外年报就有多让人心凉。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年,看似漂亮财报庞大增量其实是在泡沫上走钢丝。
那几年中,范乾津不知花费多少心血,每次才让总集团堪堪从悬崖边折返。年纪轻轻的,他加班加出一身毛病。然而积重难返,在一笔几百亿的大窟窿补不上引发的资金链断裂后,宇派整体凉了,范乾津拼尽全力救不回来了,还过劳搭上了性命。
他闭眼前,依然在等着大洋彼岸的交代。他已不奢求梁辉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反正从来都是他这里在解决。
范乾津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曾在远程会议时,无数次地问,每次都没有得到详尽的披露。梁辉总用内部邮件来敷衍,被问急了,就行使“委员权责无可奉告”。
——为什么?范乾津直到转为分公司的法人代表都没彻底弄懂,集团总部那一块先锋资本在海外到底在做什么。就跟个不孝子一样只知道拼命要钱,每年的股东大会也都在骂但就是没法切割止损,董事会也投票要把那块包袱甩出去。
但宇派集团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在股东大会和董事会顶头,还有个更高权限的“合伙人委员会”这种把经济规律按在地上摩擦的、宛如封建帝国老僵尸专.制般的机构设置。而梁辉就是那合伙人委员的长期成员……
更奇葩的是,它合法合规,在早期设立的条款约束中,就像是专门算出会有后来的局面,用合伙人委员制度全方位限死股东和董事。※
范乾津是后期加入的集团,照理说合伙人委员专权这种不利于市场效率的权责制根本不适合做大,可它不但巧妙满足了严苛的上市条件,还壮大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商业体,最高市值曾一度达三千亿。
范乾津参与过它缔造神话的后期阶段,也真心在它最顶峰和坠.落期用尽一切去为它保驾护航……但它做强发迹的轨道和宛如达摩克里斯之剑般的合伙人委员制,都有范乾津没能摸清的谜团。
到最后,那些谜团成为了执念。相较之,“做鬼也不放过梁辉”的诅咒更像是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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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范乾津心情太好。此刻,根本没有丝毫一丁点联系着去思考,猜不到那金融小白领是年轻的梁辉。说不好是范乾津故意选择性模糊梁辉的信息,或是当年他匆匆检视后,现在已经淡忘:
——西部a省人,比范乾津只大两岁。家境颇好,金融界年青有为的新锐。从宇派集团诞生之初,就曾是它的天使投资人之一。芝加哥金融工程硕士,擅长地缘资本运作,以政治经济学为主要分析进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的美女秘书四号还在梁辉表格的“特长信息”里多输入了一句:
——英俊过人,热爱户外运动。
充满了暗暗花痴之意。
当初,范乾津扫一眼,抛诸脑后。埋进“绝对不想碰的信息堆”中。
或许表格上写了本科的中国金融大学,但彼时范乾津已经不需要关注那么久远的大学本科背景。否则这一条条对上,范乾津会重新考虑志愿的事。
在重生后的美妙新生活中,范乾津很少想到梁辉,一心以为再无交集,他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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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没有重生,上辈子的错事也有原因就情节伏笔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但求生欲还是让我单独强调一句,免得攻被骂。这辈子不同的,一是变异荷尔蒙,身体吸引;二是相识于微时,灵魂吸引。哪怕该趟的险还是会涉入,他们配合好,结局就完全不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的高考分数和上辈子果然一模一样,702。中国金融大学的2a班录取没有悬念。李敏奇690,真的被地质大学录走了。范乾津心中多了不少安慰。
其他同学上大学的情况,和范乾津上辈子的也并无区别。高晓晓服从北大调剂去了国际关系。宋慧缘去了复旦,王嘉实进了南方一所名校。估分在680以上的这批人都稳了。班级其他同学也全都高过重本线100分以上,这届理重向阳班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暑假里范乾津回了一趟范家湖城云山别墅,例行探视某位独居亲人。他先把驾照考下。又从信托取了一笔小钱,去倒腾银行卡和股票账户。然后又回到宁枝市居住。
临近九月开学,姨父段向陵特意亲自送范乾津来机场,本来都有司机接送。但范乾津想练手,姨父也毫不犹豫就让他开那辆昂贵的玛莎拉蒂。开学升初三的小表妹也在家长默许下愉快地翘掉了暑假最后一节小提琴课,蹭进车里送哥哥去机场。
表妹段小鲤的母亲就是范乾津的小姨,十五年前,小姨和范乾津父母一起车祸身亡。表妹出生就没有妈妈,姨父很是惯她。
在通往机场高速路上,看范乾津驾驶得四平八稳,姨父也放松下来聊天。“小乾,你真的把银行卡号给我。甭管以前他们给你留了多少钱,你暑假股票又赚了多少,都把它们存着。你大学四年生活费和学费,我这里都给你包圆。”
范乾津笑道:“姨父,你想包我生活费,每个月微信转两千不就好了,没必要银行卡号。”
姨父段向陵闻言,头发更秃了两根,“我,鑫工老总。你,金融大学高材生。每个月供两千生活费?像话吗?我就不喜欢微信转账,限额,想给你钱还得分那么多天给,记不住啊,难道我还得让秘书写日程提醒吗?”麻烦,丢人而沙雕。
范乾津高中最后半年的生活和学习费用,还没达到支配信托钱的条件,也就用老人留的银行卡里的钱,也完全够用。
姨父为了“表示心意”,采取过一次“不麻烦”的办法,叫秘书从银行取了一麻袋现金给范乾津当花用。范乾津也不得不买个毫无气质的硬皮大头保险柜。回头还叫那秘书又扛回银行存了一次。所有当事人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范乾津没成年的时候,银行卡用的是爷爷留下的,也没告诉姨父卡号。信托机构里的钱,是他父母和爷爷存的,普通人滋润生活一辈子没问题,由机构按条件拨付给范乾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信托机构运营着那笔钱,每年保证年化4%的收益,和银行通胀同步。收益不算高,但承诺无论如何爆雷,都能百分百刚兑。
不存入银行里,因为这信托机构,从前也是范家的产业,后来职业化运营了。
范乾津要使用那些钱,得满足一定条件。
条件一:考上大学,可无条件支配流动金五百万。
条件二:大学顺利毕业:可无条件支配三千万,但必须兑换为固定资产。
条件三:缴纳非c省的外地社保一年以上,每年可支配流动金三百万,延续到取完本金,若通胀率稳定3.5%则可供支取一百年。
条件四:单次超过一千万的取用需信托委员会讨论,回报评估率不通过,有权拒绝支付。
单独为他个人留的花用,已经上亿。
这笔信托遗产,简直就是把“平平安安一辈子”糊在人脸上——要求考大学、正常毕业、是为了“学习与自立”。在c省外交社保,哪怕是个花架子形式——真正变为“社会成年人”。必须兑换为固定资产是为了至少有一处恒产。每年的花用则是保证了下半辈子饿不死,且不鼓励风险投资——老老实实别折腾。
范家祖上人不少,但越传人越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物质和精神境界大丰富后,不乐意生孩子,还是和范家人总遇到些不利流年的病灾有关。范乾津的爷爷慢性哮喘,范乾津的奶奶心肌梗塞,范乾津父亲母亲遇到车祸英年早逝。范乾津的爷爷只有两个孩子,范乾津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
当年范家有个叔祖,听算卦的说了个老黄历:被灵气和财运眷顾的家族,总要有一些折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天不能让什么好事都落在他们身上。
天人之家,天年不永。
如今,能作为正常自然人继承范家产业的嗣脉,只有范乾津一人。
姨父段向陵那边,鑫工的产业,是外祖父路氏打下来的江山。上辈子,范乾津已经拿不回来了。
父母和爷爷另外留下固定资产若干——收租的房子和店铺,并不在范乾津的流动计划内。其实他不缺住处。不过信托的条件俨然是考虑到最坏情况,“要是把固定资产全卖了怎么办?”
上辈子还真到过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在宇派倒闭前一个月,范乾津被限制高消费,连出租车都不能坐,超过两百块的东西都不能买……那是公司账面抵不了债后,对法人代表的惩罚。他的所有物品都是可执行财产。不但固定资产全部抵押,信托里的钱也都刮干净,然而在几百亿的窟窿面前仍是杯水车薪……
范乾津微信传来“叮”一声后,甜美的微信语音“您已到账两千”。原来是后座上表妹小鲤飞快按手机,急不可耐对范乾津表忠心,“哥哥没问题!我来支持你!”
姨父段向陵差点气喘不上来,范乾津却笑得更开心:“好啊小鲤,靠你了。”
段向陵正色道:“小乾,学金融的人,一定要对钱有认识。不仅是节省的认识,还有对富裕的认识。金融搞的是资本。要玩这个,那些有钱人在想什么,做什么,什么情况会把钱拿出来,你要有概念。我不是质疑你赚钱的能力。只是有些原始积累的起点,你可以比别人超出一大步。要学会利用资源。”
范乾津也正经道:“姨父讲得对。我需要的时候,不会跟您客气的。我没有见外。跟您一样,我也不喜欢限额的小打小闹。”
段向陵又笑了,问:“现在你哪支股票涨得最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道:“白酒。快两千点了。但过段时间应该会跌。我下飞机就把它们抛了。”
段向陵意外:“其实这种酒股适合长期持,保值性高。今年形势起起落落的,北京也要开会了,有波动正常。你不必管它。”
范乾津摇头:“过两天重组的芯软要开发布会,它要在科创板上市,我准备换点散股。”
段向陵点头:“可以玩玩。现在大家都在观望它,下手的人多,不一定是好时机。你要打新吗?我这边有人,可以一块做,免得费力气。”
“不是。”范乾津迅速道,“我不跟芯软玩。它上科创板肯定要吸一大波血。股价会跌一批,我抄点其他家的小底捡漏。谢谢姨父,现在我自个儿多练练手,以后再丢给产品经理。”
段向陵笑得更夸张,转头对女儿说,“小鲤,听到没有。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筹备,你的那些零花钱啊,压岁钱啊,等十八岁了像哥哥一样有经济头脑……”
这又是段小鲤最不喜欢听的环节。她划着平板,夸张地发出惊诧声打断,“啊!我的夏夏!呜呜呜,她又去打针了。心疼!”
夏夏是这个时空里新出现的一位omega明星,娱乐星闻每隔几个月就报道一次她打针吃药,再路透几张她状态憔悴却仍然坚强工作的感人画面。不管是真实还是炒作,她那娇弱而坚韧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叫粉丝们又爱又怜。她自己也化作omega明星界最典型的符号之一——是事业派的,站队“虽然我是omega有续航强度的限制,但靠自己坚强意志可以创造价值”。
另一个omega派别则以家庭美满的明星为代表,每年娱乐星闻都鼓吹亲子教导做得好,又贤惠,业务能力也没落下,“家庭滋养了我的缪斯和肤容”是那一派的理念。
娱乐圈算是有头脸的omega人士稍微活跃得多些的领域,毕竟先天颜值优势在那里。也有研究指出omega会激起人们心中的保护欲与占有欲,吸粉非常有优势。但也有人说那不过又是辐射成功学的软文章而已。
小鲤追星的日常功课里,围观omega明星两派掐架吃瓜是必不可少的。不过她补习班太多了,没时间自己下场。每次都是消息爆出来才惊诧嚎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烦死了,经纪公司又让罗大尾巴狼又去探望她,就是想拿咬她当噱头!变态!恶心!离我们夏夏远点!”她在后座上蹬腿,似在踹那个绑定夏夏绯闻恋情的alpha明星。
姨父不干涉女儿追星,用他的话来说“废物利用”,顺便收几支娱乐传媒公司的股票:“哦,星谷泛娱是不是又跌了,所以叫你的那个夏夏出来卖惨了?”
小鲤气呼呼:“跌了也不怪她,垃圾工作室不做人。夏夏本来就很惨!抑制药吃多了就是害身体的。”
段向陵道:“让那罗什么的alpha,标记了不就完了呗。一直拖着,还不是为了卖惨。”姨父比较赞成家庭派的omega明星观,觉得未被标记、仅靠吃药来克制发情的omega是社会的小众不稳定因素。
小鲤气得噎住。范乾津默契地和表妹站在了统一战线上,“还是别吧。辣眼睛,少折腾点。”
范乾津本来是想说ao标记生物原理和据此可以想象的画面都很辣眼睛,一天到晚社会新闻被这些牵来牵去,关心个明星被不被咬,实在浪费公共资源,别折腾了。
但小鲤自动理解成骂罗大尾巴狼辣眼睛,喜笑颜开,“哥哥最好了!要语音服务续期吗?给你再免费一星期。”
“什么语音服务?”姨父迷惑问。
小鲤点开微信和范乾津对话框里的语音条,甜美半熟萝莉声传来,是她掐嗓子的音,“高晓晓同学你好,我是范范女朋友,刚才他洗澡去了,有什么事呀~”“宋慧缘同学你好,我是范范女朋友,他在我家party上,你要不要来参加~”
竟然有十多条花式假装,拒绝了不同女生。
段向陵愕然,范乾津赶紧语速飞快竹筒倒豆子招认,“姨父,我和小鲤这是和谐友好的有偿交易。不这样的话,我这暑假根本没法安心学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桃花全挡了一遍,效果暂时不错,那些女生骚扰频率降低很多。
“有偿交易?她还收你钱?”姨父略提起来的心又放下去,就算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女儿有这种交换意识都很好,是不是开始经济头脑上道了。
段向陵一点都不担心表兄妹间有什么青春期暧.昧,这侄子精神感情上的冷漠,他明白得很。
“不是钱,一张画的一百字感想。”打着自由评价的旗号,表妹撒着娇的“哥哥你评价一下我的画嘛。”范乾津太明白她其实要听什么。
真说这透视不对,那个色彩怪异,范乾津就别想换到语音了。当然是“好好好”“棒棒棒”“未来天才的手笔”“从色彩中看到英俊不羁的灵魂”的花式吹水……
姨父恨铁不成钢,指着表妹:“你怎么不叫你哥教你经济学啊!”范乾津赶紧打圆场,“那些我本来就要教小鲤的。”表妹则吐舌头嘀咕,“我才不学呢。”
范乾津想着就好笑,姨父只有这一个女儿,上辈子费劲折腾,想让段小鲤继承鑫工。她偏偏对此完全没兴趣,23岁时离家出走,跑巴黎学油画和办展览,花钱跟流水似的,还亏得范乾津资助她生活费。
不过上辈子自己垮了之后,小鲤估计只能含泪告别心爱的专业,乖乖回家“继承皇位”。
这时候范乾津微信又亮了,小鲤瞅了一眼略缩图道,“哥哥,又是那个高晓晓找你。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还这么意志可嘉。”范乾津在开车,道,“你继续帮我回吧。”
微信里高晓晓写着:“听说你今天的飞机。这周末,大家要不要约着去买开学用的东西?顺便去后海逛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国金融大学也在北京海淀五道口,他们班清北人大北理北航北师北邮的大约十来个同学都在那一片。以同学聚会为名把人约出来。
小鲤噗嗤笑了,“她还恰好在朋友圈还发了张自拍。心机妆,这嘴唇还用了憔悴素颜淡粉色。下面好多人在舔北大女神,你瞧。”
范乾津从后视镜里扫一眼,眉头一皱:“回,我有事不去了。”
小鲤吐舌头:“哥哥,你好刚啊。这样好吗?有点冷酷啊。”
范乾津心情平静,这种评价他不生气——冷酷意味着理性。理性的人,正是经济学人的终极追求。他在陌生人和不熟之人面前会戴上礼貌面具,大家都觉得他舒服,恰是因为那些都是最彻底的伪装。
范乾津很少真正对别人发火,也不太在意别人看法,这让他在外人看来有种超脱淡泊的气质。其实是因为范乾津根本不在乎。从前他不会伤害谁的心意,是因为那些程度不会使他厌憎。但如果真的惹他生气……
上辈子,范乾津这张俊美无害的脸,和不说话时清雅淡泊的气质,在他下属眼里并不能抵消他的恐怖如斯。就像老虎毛色再是斑斓漂亮。它安静沉睡时也没人敢去薅撸毛发。也不觉得猛虎应该靠颜值来获得偏爱。
范乾津的脸,在商界,是第一次会晤的敲门砖,然后就是余下所有合作的挡箭牌——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这么凶残,合作方内心在滴血,难道因为好看就要原谅他吗?
也曾经有老板气得不顾阻拦冲进范乾津的总裁办公室,对着那张脸握拳咬牙切齿了五分钟,终于又哭着走了。颜值其实不是决定性因素,是因为不合作更惨,只能含泪选择原谅。
人家的脸,是来财。范乾津这脸,是消灾,且效果有限。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就算美得像天仙,在那些被价格压吐血的商人眼里都会变成狰狞魔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在亲人面前,他并不掩饰。亲情,是他为数不多的情感锚点。哪怕上辈子的姨父最后作壁上观,那也是因为他吵崩在先。
范乾津思绪转回来,小鲤挡了高晓晓好几回,那姑娘的脸是城墙做的吗?真奇怪,上辈子,这姑娘没这么穷追猛打啊。他又蝴蝶了什么事吗?还是自己在不熟的同学面前伪装得太随和温润了?范乾津想拨回正轨,不做不休,言辞激烈换点清净回来。
小鲤还真的准备回“我有事不去了”,手机却被姨父抽走了,他教育道:“小乾,不是我要说你。你进入这个社会了。有些习惯要改。”
段向陵继续长篇大论:“你想,你长得这么好看,高考分数又这样高,金融触觉如此灵,家境出身也是人上人,本身也很勤奋努力,很多人喜欢你、朝你表白,这世上的好事,凭什么都要你占了去?这世上做出大事来的,很多时候并不是各种条件都很好的人。帅哥美女们,有时候莫名其妙就失意了爬不起来。为什么?招人恨啊。你从前分寸很好,现在忽然说话跟刀子一样——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不要小看任何一丁点小的恨意。《天龙八部》里,乔峰只不过没在牡丹宴上看一眼康敏,就被害得惨绝人寰。”
范乾津深深吐了一口气,沉吟不语。这辈子姨父跟他说话这么慈祥动听,也是蝴蝶翅膀的功劳?可是为什么不重生到爷爷还在的五年前,父母未亡的十五年前呢?该变的什么都没有变。
“不要小看任何一点恨意”,姨父说这种话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姨父又摇头:“哪怕你真的厌烦甚至憎恨,不要露出来。一丁点都不要露。”
范乾津想:感谢指教,姨父——鑫工老总段向陵,拜您的厚赐,我早已这样做了。当年是你开的车,刹车失灵从高速路翻下,我父母和刚生产完的小姨都抢救无效,您被方向盘梗着侥幸捡回一命。这些年因愧疚和利益相关之顾,也从未再娶。
您不是有意犯错。我已经成熟,不会计较了。
但在寻常的亲情外衣下,我们依然有不得不竞争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鑫工是外祖父路渊的,您代持我的百分之五十股份。万川融是爷爷的江山,虽然名义上已经全散了,但我手里还握着一些资料。
您盯着我的,而我也盯着您的。
家族与利益,不管我们是一起走,还是各走各。总不会像上辈子一样,那么惨烈的分道扬镳。
表妹段小鲤,也要一直快乐幸福。
这是范乾津重生后的心愿之一。
范乾津行驶在笔直的行车道,压下眼眸深处的疲倦,缓缓点头:“我听您的。小鲤,帮我回‘好’。”
范乾津上辈子想,如果能把宇派集团这个体量很好地维护下来,多攒几年经验。或许有资格重启万川融,还可以协助姨父扩张鑫工。可惜他没有等到那时候,就累死了。
而且上辈子,范乾津眼里揉不得沙子,还把赌气把鑫工那一半代持股卖了,和姨父老死不相来往。
这辈子,他不会重蹈覆辙。
哪怕重生后的相处,暂时还让范乾津稍微有点心累兼难过。但他已经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明着委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累的时候,就想想重生后的新气象,以及遇到的好事,能变得更坚定、理性。
范乾津想到了露营落水时,捞他起来的那个没见到长相的金融白领。在黑暗中,他可以竖起所有锐利的优秀,展示出他的华丽的锋芒,而不需要顾忌会刺痛伤害到什么。他感觉得到那人很强,分庭抗礼,又或者有更厉害的后招?
范乾津每每回想,血液中某种东西就会蒸沸起来——商战便是如此,接招有来回的对手,弱肉强食,撕扯下所有虚伪伦理面具。胜者的刀俎,败者的鱼肉。唯有那个时候,他平静如死的心境才会兴起波澜,这可比什么喜不喜欢的青春荷尔蒙有意思多了。
一边想着那个露营夜晚,范乾津嘴角泛起别人看不到的细小弧度,他很久没为这种小事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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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从出租车下来,拖着行李。从中国金融大学的校门口开始,就有学长学姐帮助新生引路。范乾津还没正式走近校门,穿着各色社团志愿服的学生们就发现新大陆般围了上来,格外热情。
“学弟是uet哪个系呀?”uet是中国金融大学英文简称uyofeidtrade首字母缩写。
率先迎上来的是个热情洋溢的学姐,穿戴着短袖正装,倒是和范乾津这大热天还穿白衬衫的相衬。她戴的校徽是淡紫色.网状线条中央有一枚贝壳,周围环绕着校训:“价值决定影响、共融铸创未来。”
贝壳,是金融最有代表性的元素。
围观范乾津的人显然比引路需要的要多得多,颜值在哪里都是隐形特权。范乾津道:“金融系。谢谢前辈。我是先去放行李,还是先去报到?”
烫着大波浪卷看似非常有气场的学姐啧啧道:“先去教务处新生报到、分宿舍,行李可以先放门卫这里,宿舍在那边,待会还要折回来的。来来来跟我走……这衬衫多有精英范!一定来我们校学生会呀。”
每年九月初开学,学生组织们都会开展社团招新。在招新宣讲前会想尽一切办法宣传自己。门口迎接新生就是很好的形式。校学生会自然是其中“争抢生源”最激烈的。
其实他们不缺拥趸,甚至有很多人想进学生会还进不去。但酒香更要大声吆喝,除了霸道在每个新生进校门时,都会强行发放宣传学生会的手册外,看到资质出众的新生,学生会成员会热情地凑上去“推销”。
然而范乾津还没跟那个学姐走两步,另一边又围上来一男一女。他们穿着精致短袖的制服,logo上有suae四个字母,在其他社团都对学生会成员“退避三舍”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迎上来直接抢人。不过从那和其他普通社团不同的定制服装便可看出,这社团想必很有派头。
左边干练清爽短发的女生制服下身是条小皮裙,学姐式的成熟扮相,大声道:“学弟是我们金融系的。思思,他可不是你经贸院的,那边有经贸新生呢。”
右边那男生配合着熟练拉过了范乾津摆在门卫岗边的行李,“我帮你拿行李。”他也一唱一和,“瞧你这松糕鞋站了一下午多辛苦,去休息一下吧。我力气大正好帮学弟搭把手。放门卫这里待会找不到了可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大波浪.女生罗思思,正是校学生会公关部长,今日学生会的人分散在好几个门,大家也都各自迎接不同后辈。以致于此刻就她一人“孤军作战”。这时又有一波新生进校,乱哄哄一片。她便被旁边社团“趁虚而入”了。
身穿“suae”制服的学长学姐,一左一右簇拥着范乾津,看上去很强势,不由分说把他架出来。罗思思的声音便淹没在人群后面,“你们suae又跟我们抢人——哼!这回换届了,梁主席他一定——”然而她的余音也听不清了。
范乾津不好推辞,那个男生拿了他行李。他跟着他们一起往报到处走去,听皮裙学姐活泼邀请道,“学弟,等招新的时候,欢迎来加suae,到时候可以来找我。我叫方辰,金融系大二,你的直系学姐。suae是学校里最大的学生社团。”
“什么社团?比校学生会还大?”财经学校的学生组织都喜欢用些大大小小的英文缩写,范乾津也闻所未闻。
方辰学姐眉目一挑,“不能这样比大小,校学生会严格来说不算完全的学生社团啦,他们就仗着有官方撑腰呗……我们这个社呢,叫studentunionofasianeoics,简称suae,直译是亚洲经济学生联盟。我们和很多大企业对接实习生业务,能获得内推资格。是中国华北地区最大分部。”
看来作为学生组织,学生会和suae都声势火热。范乾津也明白为什么刚才这两位来“抢人”时,其他社团组织就自觉退让了。他被迫成为争抢的中心人物,两边还剑拔弩张的。
“好的,我会去看看。”范乾津答应着。不同大学的氛围果然不一样。范乾津记得上辈子在北大的时候,社团招新就更偏学术或兴趣导向,不少高人对学生会兴趣缺缺,在小社团里当“隐士高人”。但在金融大学里,所谓的校学生会或suae社团,俨然炙手可热,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优势”。
什么华北分部,一个学生社团,整的跟企业管理似的,如此商务风。范乾津无奈笑。他可不认为这些学生阶段小打小闹有太多实质用途,就像是浮沫。在路途上,他必然会接触到。它们越多,证明他离那条路越近。
而且沙里淘金,这些学生组织的精英,总有那么些可以持续到社会上吧。广结人脉总是好的。这也是他来中国金融大学的理由之一。
“一定要来哦。”方辰边走边跟他热情介绍,“你左边这大楼就是新宿舍,待会办完入住手续就可以进了。左边这栋住男生,背面那栋住女生。中间有个花园,走廊连通。这是全亚洲最大的双体宿舍。三年前刚修好。本科全都是三人间。容电功率超大,煮小火锅都不管的,空调和暖气全都是新的。条件可好了。怎么样,高不高兴?”
范乾津感慨:“金融大学,果然财大气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推行李的男生笑道,“其实这宿舍是六年前一个大企业家捐的。捐了十个亿,说他儿子要来读书。楼建好的时候,他儿子也正好入学,现在读大三呢。是我们金融系的学长。”
范乾津挑眉:“厉害,那很好。”这是校内丰富人脉资源优势的表现。范乾津眼珠一转又问,“那这位身家几个亿的直系学长,加了哪个学生组织呢?”
两位前辈互看一眼,略有些沮丧,“校学生会。”
“哦?”范乾津含蓄反问。
“因为suae实习内推对接的公司之一就是他家的。大概是,避嫌吧。”那学长连忙道,“都说没钱没资源不要学金融,但太有钱太有资源了吧……也束手束脚啊。不过我们会长也不比他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唉,不说他们学生会的事情。阶级敌人。”
方辰学姐也笑了:“你在这里上学,很快会发现。学校性质,让学术氛围不是那么的……但有些东西,实际上非常有帮助,那也是真正的学习。相信我。”
那男生接道:“更现实一点,更功利一点。财经类大学的通性都这样。不是坏事。金融这学科,其实说白了,真正要搞好,光靠学校是不行的。”他打量范乾津上下行头,“我瞧学弟也是个家里不错的。”
范乾津含蓄道:“一般般。”
“这才报到第一天,你查户口啊。”方辰瞪了他一眼,又换上了笑容,“别理他那套阶级分化论。在社会主义的大学里,勤奋和努力永不过时。有很多寒门金融界的传奇,都是从我们系出去的。”
“谢谢学姐指教。”范乾津很欣赏这个观点。
“啧啧。”学姐笑道:“学弟这气质,我简直像是在看古装花美男似的。”她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捂嘴,“哎呀你不会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摸出身份证:“我不是变异人种。”在十八岁成年防护检测后,如果测出是alpha或omega,办理的身份证会和普通人不一样。在入学报到的时候会查看,根据情况分到专门的宿舍间。
“是也没关系。我们学校条件很好的。刚才你看的那个双体宿舍边上有三栋小阁楼,他们还是单人间呢。不过建好后也没住几人。教职工和学生加起来三万多人,这几年也就住了两三个变异人吧。”
她便不再继续这意外小众话题,又对范乾津重复了一遍,“你一定要来suae。我们每年四次跨国会议,有商务头等舱坐,每年寒暑假各大厂的实习offer,应届考管培录取率百分之八十……详细福利数据等你看宣讲,总之一定一定要来参加招新哦。校学生会呢,不去也罢,这两个大社团,人的精力只够其中一个……我跟你说校学生会官僚得很,别去那边啊……”
报到结束后,那男生又帮范乾津把行李搬到男生宿舍大楼中。宿舍按照系来分,他室友都是金融系的,但和他不同班。2a班只有八人,区分的主要是大二的交换名额和几门课的额外设置。范乾津的室友已经来了一个,另一个床位空着。
三人间的宿舍十分宽敞,上.床下桌,尺寸规格大。有独立卫浴间,三副结实的木柜和三个大铁皮柜。还有个阳台。
已经来的室友是个胖圆脸,一见范乾津登时瞪大眼睛——“超级大帅哥!”宿舍的门上已经都写了名字,这个室友自我介绍叫刘宁天,来自东北黑龙江,刚把皮衣换下来。在接下来十五分钟内,他已经热情地说完自己十八年家庭起伏变迁史。
刘宁天父亲是东北某小煤矿厂经理,早些年是国企后来转民企,过了一段颇为辛苦的岁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就盼着独子念完金融大学后,再出国学个商科镀个金,回来把家族企业转型升级一下。
“字面意义上的,煤老板。”范乾津轻松道,“还肩负着重要使命。”
上辈子范乾津刚上大学时自闭得很,一个人去外面租房,没建立什么室友关系。这辈子他可不会浪费大学生活里的友情与机会。
刘宁天也跟着笑,又道:“哥们儿,你真的是来读金融大学的吗?我觉得你应该去北影。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吧,但我瞧你往头上摆个二维码,就可以躺着收钱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做生意的?”范乾津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宁天抓着头发:“就,感觉嘛。”他看到范乾津打开行李箱收捡东西,衣着物品大致档次都还不错。在见到室友那一堆电子产品以及不便宜的衣帽鞋袜,也是认识有概念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神色。刘宁天知道,这样的同学,要么可支配财产不少,不在乎别人的物质条件;要么就是家庭出身类似,觉得理所当然。
“算是吧。”范乾津一边整理自己的物品,也简略说了自己地域籍贯,家里确实有生意。但更复杂的情况,暂不交浅言深。
正这时第三个室友推门而入,是个瘦高个男生,脚蹬一双崭新耐克鞋,肩上扛着只大花布袋。还推着个巨大黑色行李箱。这就是寝室的第三位室友,门上备忘纸条写着他叫欧阳山。他笑着和室友们打招呼,试图把巨大黑皮箱举上空床。见那吃力程度,范乾津和刘宁天赶紧过来帮忙。
“哥们你不用搬箱子上.床的,砸头小心……你在地上打开不就完事了嘛。”胖乎乎的刘宁天喘着气,忍不住说。
欧阳山全神贯注用力,仍是绷紧了肌肉猛然把箱子举上去,深吸一口气汗水滴下来,抹出笑意,“没事,没事。”
他又打开自己的铁皮柜迅速把花布袋子塞进去,关门的时候掏了两盒马蹄糕出来递给范乾津和刘宁天,“谢谢你们。我家特产,尝尝。可能有点甜。吃不下也不用勉强……”
刘宁天笑呵呵洗了手打开吃起来。
范乾津道:“我每天也都得吃点甜的。”
豆色粉末其实并不算特别甜腻,挺清香的,范乾津翻转盒子。产地“莫阳镇”没听说过。不过欧阳山说自己来自大西南边区,想必是广西或云南某个小镇。
欧阳山过来抽走范乾津手上空盒子,“垃圾桶在哪?我下去买一个?”
刘宁天边吃边道:“哥们,这糕很好吃啊。”他一说话豆粉就簌簌掉下来,恰好掉到刚准备走出门的欧阳山那双崭新的耐克鞋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阳山几乎是僵直一秒,范乾津见他鬓边猛然有勒起痛苦青筋之色,然而一瞬间又消失了。欧阳山道:“那就好。回头我再多给你些。我下去买垃圾桶了。你们要带东西吗?”
“噢,谢谢。”刘天宁恋恋不舍吃完,兀自有些迟钝,没发觉糕粉掉到人鞋子上。“麻烦带一桶水上来。”
范乾津心想,欧阳山说的是“你们要带东西吗?”而不是“你们要一块去吗?”浑身唯一一双花了钱买的耐克鞋,不愿意在地面打开的箱子,塞进铁皮柜里的花布袋,丢垃圾或是买用具都一副“主动为人民服务”的姿态,珍贵物品被弄脏后的极端痛苦之色……
范乾津微笑道:“要买的还不少,我跟你一起下去。路上我碰到直系学长学姐,听了些学校情况……”
范乾津准备在半路上,兴起个合适由头,慢慢把那句话转述给这位家境并不好的新室友——“他们有句话说得特别好:‘勤奋和努力永不过时。有很多寒门金融界的传奇,都是从我们系出去的。’”
还要给欧阳山推荐一支性价比高的耐克鞋清洁剂,提醒操作时的注意事项。
这新室友让范乾津想起了被限消的黑色记忆,他决定先广结善缘,友好互助。害自己落入那境地的……范乾津眼中划过更冰冷的清亮:在重生后的新时空里,罕见地想起了梁辉。这大霉星从前在哪里来着?
范乾津把思绪甩出脑海,一时没想起来,懒得多费神,晦气退散,赶紧从他脑海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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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范,梁辉就在你的两层楼上寝室里,刺不刺激^_^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在大学里的出版社书店,买好了新学期所用教材。2a班有些课程指定要买外文原版金融教材,价格异常昂贵,一册就要上千。他倒是没这经济压力。不过连刘宁天都大呼肉疼,另一位家境不太好的欧阳山同学,自然去校门外的二手书店淘货。
范乾津还给宿舍弄了个不会惹跳闸的超小功率冰箱。范乾津有个小生活习惯:每天下午要吃一小块蛋糕。
这几天室友们逐渐加深了解,说开了一些事,范乾津看出他们是质朴孩子。他主动示好,大家便多了几分亲切。
在校门外的“回味”家常菜馆里聚餐时,酒过三巡,欧阳山就痛说革命家史般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有个游手好闲的小叔子借网贷,利滚利欠了十几万,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欧阳山他爸拿了很多钱去填窟窿。他自个学费都是暑假打工挣的,接下来生活费也要全靠自己了。男子汉已经长大,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他报金融系是希望日后发财。
“要治标也要治本啊,这种小叔叔还是早点断绝关系吧。”刘宁天义愤填膺。
“已经被催债的打去半条命,不敢再浪的。我爸妈也发誓是最后帮一次,再不插手的。真羡慕你们富二代。”欧阳山醉眼惺忪感慨着,“好想一.夜暴富……”
“有什么羡慕的。”刘宁天喝了酒嚎啕大哭,“我有九十五公斤,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给富二代丢人了……”
“范范是完美的。”室友拍着他的肩,“明明可以靠颜值,不但能靠家里的钱,甚至是炒股高手——”
“不啊。”融入小团体的投名状当然是比惨,范乾津也做拭泪状,“父母双亡、爷爷过世……”他极轻道,“我一直怀疑父母车祸的刹车失灵,并非意外……”
这种程度,对于要朝夕相处四年的室友,还是可以透露的。这个谜题,上辈子范乾津没解开,不过稍微有一点方向了。这辈子他准备早点着手,可能大学期间就得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天观察下来,欧阳山和刘宁天都具备正常人的道德水准,而且家乡和c省相差十万八千里。真有始作俑者,还不至于伸到这一流大学随机给他分配的室友身上。范乾津也会尽力控制在牵涉他们不大的范畴内。
两室友喝得七荤八素却也听懂,酒都吓醒一半,“真的吗?”他们呆呆看着范乾津。
范乾津轻轻点头,“时机合适再说,此前别问也别提。”他慢慢咽了半瓶酒,放下来的时候一拍桌子,“喝啊,你们不行了吗?”
“喝!”两人心领神会,也跟着拍桌子,豪气干云,觉得今夜之后他们有荣升金融系铁杆寝室的潜质。
中国金融大学的学风也正如那学姐所说,更看重实用性。不安排早晚自习,社团活动丰富。也鼓励学生利用这些自由支配的时间去接触社会。
大一大二学高数、计算机编程入门、微观宏观、财政货币、社会主义经济学、国际金融等基础课。到了大三大四,就是matb,java、python,以及投资银行学、证券股指、基金管理、风险市场等更专业的课。
2a班还要去交换一学期。此外公共课就是语文英语体育思政史纲那些。大学的两节课就是一个上午,对脑力和体力都是重大消耗。
范乾津上的第一节课,是财政货币,由系里颇受欢迎的年轻副教授,谢荣斌授课。
他不到30岁,身材瘦高,且没有秃头,尚是单身。这就自动给他的颜值滤镜多加了两分。但任是他再有魅力,上课到90分钟左右时,认真听讲的学生都累都快只剩血皮了。
“大家休息一会儿,给大家讲故事吧。”谢荣斌道,“p2p的骗局。很多人都知道p2p不是好东西,它到底是怎么骗人的?”
这些耷拉的小脑袋瓜们立刻全竖起来了,在课堂上只要不是学习的事,就有精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p2p,peertopeer,点对点投资骗局。我有一个朋友——绝对不是我自己啊。有点闲钱想理财,正好遇到个推销基金的,年化百分之二十。在今天我们都知道这要么是疯子要么是骗子。但那个年头大家都不太懂……他就先投了五万……前两个月呢,还真的收到高利率的返现——他索性把剩下几十万也投了,然后结局你们应该都知道——“
谢荣斌非常有故事感地长叹一声:“联络员手机号注销、公司跑路、报警后漫长等待了大半年。警察可算跨省逮到罪魁祸首,然而骗子名下的资产早就转移得干干净净,法院强制执行了两百多次,实在没法再找到任何执行的财产,还有几千万还不上……我那个朋友的几十万也是再要不回来了。”
他开始做总结:“所以啊,但凡你们听到这个词,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为自己的专业负责,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明白么?”
范乾津却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神秘的金融小白领,虚张声势“我搞p2p”,却没吓到范乾津……
范乾津不需要听故事提精神,这些浅淡的知识趣味于于他而言就是没有营养的汽水,他埋头在做投资分析模型——前几天芯软成功上科创板后,他算着时间,很快,那个缠绕了他上辈子最后几年的梦魇帝国——宇派集团也要出现了。
这时候的它,有可能只是一家在到处找天使投资人的互联网小创业公司,也不知是租在矮破小还是cbd里……
范乾津知道如果不干涉,它大概率和上辈子般慢慢崛起;他必须搞明白它的发展圈,才好在关键节点,去打散、绕过或吸纳,最低限度保证自己再也不要落入同样的坑。
谢荣斌注意到埋头写写算算的范乾津,小课几十人中,只有这男生没被故事吸引,又恰是颜值最吸引人的那个。年轻的谢副教授敲了敲桌子,径直点了范乾津,“那位白衬衫同学起来一下,说说你对p2p有什么感想?”
一是敲打不要分心做高数作业,高数再重要也不要挤占财政货币学课的时间,二来除了讲故事外,点名互动也是给同学们提神的好办法,为此当然要点最好看的那个。特征也容易描述。九月炎秋,全教室里也只有范乾津穿长袖白衬衫了。
范乾津正算到关键的点骤然被打断,说话语速不由得快了几分,故意露了点锋锐,“从学理层面上面说,p2p只是个平台工具罢了。早期的zopa,prosper,lendingclub都运行成功过,后来非盈利的kiva也活了一段时间※。它们有个共同特征就是纯平台,投资本该承担风险,为什么要怪工具呢?※“
范乾津不带喘气:“与其说是p2p的问题,不如说是坏人方便拿到趁手作案工具的问题。但如果要讨论一来为什么那么多坏人,二来他们为什么那么便捷地拿到作案工具,我觉得就不是金融的问题了,对此也没什么好发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回答稍微有点冲,他故意为之。重新坐下,又开始算宇派的投资模型,不理会周围窃窃私语和许多侧目凝视。
后来大一新生间议论颇多的“金融系的超级学霸”范乾津,就是在这堂课上开始崭露头角的。
范乾津也不是无端撒性,他也想以此提醒这位金融系最年轻的副教授——这里坐的,千辛万苦从高考里拼杀出来的头部学子,不是为了来听你讲小孩子都能明白道理的轻松故事,多讲点干货。
其实谢荣斌的讲课强度对于大一新生来说已经很硬核了。这些学子虽然都是高分的天之骄子,但有不少人的金融知识刚入门。他们吸收得已经很吃力。谢荣斌张弛有度的授课方式,一向在金融系内颇受欢迎,效果也很不错。只不过对于范乾津来说,委实不太够看。这不是课程和谢荣斌的问题,是范乾津的问题——他有重生阅历,略有些着急。
谢荣斌眼里划过惊艳的赞许,极有风度道:“咱们学校每门课学期初都可以申请免修考试。只不过大一第一个学期没给你们安排——这极有可能是一位不必上基础金融课的同学。他刚才说的我仍要借机会给你们拓展,洗去你们这些小眼睛里的迷茫:关于zopa的评估模式,prosper的信誉商值,lendingclub的安全标准,还有kiva的灵活资金池……他们满足穷人愿望,实践更自由的资本流转理念※……”
谢荣斌又朝范乾津微笑:“确实,有些事不全是金融问题。了解也不是坏事。范乾津同学——不要奇怪我知道你名字,老师们对于新生情况知道得更快。大数据时代,信息流就是商流——我特许你自由出勤,不影响别人就行。但你要保证能在我课上考到高分。”
范乾津很喜欢这种灵活处置方式,朝着谢荣斌点点头。他仍然会来上课,基础金融知识点他虽然大部分熟悉,但名校教授上课,会拓展更多有用的东西。比如谢教授借这几个p2p早期平台讲的英美银行发迹的资本逻辑,就有些东西值得一听。范乾津当然不愿意错过好机会。
一直到临快下课五分钟前,谢荣斌道:“提前五分钟给你们收拾。今天是社团招新吧。选择合适自己的组织很重要,这不但决定你未来四年和哪批人打王者荣耀——结识不同的人,了解差异化,是受益终身的。”
有胆大的学生问:“就是不知道选哪个好。老师有没有具体建议?”短短一早上的课,谢荣斌已经升级成他们所信赖的老师了。
谢荣斌道:“社团都有指导老师,我恰好指导一个。suae。”
范乾津便抬了抬眼睛,又是suae。谢荣斌这样一说,当然金融系学生们眼里盛满憧憬之色,小声激动道:“要去!一定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划着微信。之前引路的方辰学姐也给他发消息,说今天招新的时间地点,还说给他留了位置。范乾津回应不必特别留位,他可能晚去。
范乾津他要花点时间搞宇派集团的投资发展模型,还要去搜集信息。招新活动那边,答应过方辰,盛情难却,他到时候顶多去瞅两眼。
范乾津本来不太在乎这些学生社团的小打小闹,这几天更是发展到不太待见,因为太闹人了。
大大小小数百个社团,在九月初都筹备着招新。晚上都会有人来发各自社团的传单,听说这叫做“刷楼”。这两天,范乾津回来,桌上都有一大沓。他第一天晚上呆在宿舍里,每个发传单的学长都要抓着他安利一会儿。后来他就躲去图书馆了。
“范范这是男女通杀啊。”前一天晚上,刘宁天啧啧道,“你不在的时候,有些学长放下传单就走了,也不跟我多聊聊。气死个人。我已经在好几个院系群里看到有人在打听你了。”
幸好这是在北京,离c省十万八千里的,他们顶多扒到范乾津是鑫工老总侄子那一层。他爷爷和父母那边的底细扒不出来。就这样都够他们嚎了。
中国金融大学的功利实用,就连“校花校草”之类的名头都不搞,夸耀的除了“谁谁谁家到底有多壕”之类的资源优势,就是“谁谁谁进了藤校或某大厂offer”。
学校的bbs,也被校学生会信息部管得非常严实。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撕逼、八卦、狗血……听说从前是很多的,但三年前某学长进学校时候风波太大,刷版闹屏太多,影响也不好。惊动到校领导,直接把八卦灌水板块砍了。现在那上面最热闹的是实习和二手信息。
范乾津这种搁在别的大学bbs上八出一栋楼的“帅哥资源”,在这里仅是在各学生群里打听问几句,倒是叫他松了口气。
范乾津问:“你怎么知道别的院系群的聊天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宁天手机上适时传来登录音,他赶紧转过身选英雄,“当然是游戏同好社交大法——每个级每个院系都认识了人。除了ao群……不过咱们今年这届也没有ao。上届有一个omega,混血大美女叫andy,然后就是大四有个姓焦的学长是alpha……万分之一的概率哪那么容易碰到……”
刘宁天故作得意状:“我跟你说,游戏动漫社的社长已经亲自邀请我,被我那几大箱完整原版漫画的照片给震住了。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这不是挺好的,考虑什么?”范乾津问。
“我想进校学生会啊。游戏是好玩啊。但我总觉得……还是要加个高大上组织。”
范乾津了然,这年龄正是最想证明自己的时候,组织的遴选,在新生眼中就是同龄人之间的选拔和比较。无外乎他们都很在乎了。
前两天刘宁天苦恼纠结的声音和今天旁边学生们议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校学生会和suae,都是今晚8点的招新。一个在国际会议室,一个在礼堂报告厅,都是最难申请的场所,听说他们全都穿正装,到底去哪个啊?”
“他们就是故意打擂台,让人没法去两个吧,要是选不上一个,另一个也不会有机会。”
“去suae啊,你看谢老师都是指导老师。”
“但是校学生会那本新生手册做得也太大手笔了吧,学校官方支持肯定更好吧。到时候保研加分很有优势。”
“suae的企业实习内推更好吧,还能出国旅游。校学生会就是在校内横,还是大企业实习经验更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忘了我们亚洲最大的十亿双体宿舍怎么来的,学生会主席他爹捐的……”
其实无论是校学生会的保研名额,或是suae的大厂内推机会,每年名额也就那么几个。然而都无损新生畅想着自己甜蜜的烦恼——我要哪边的一百万?许多学生都急匆匆奔去吃饭,重视的还得换衣服打扮。
范乾津继续坐在原处算模型。打算晚点再去应方辰学姐的邀请。刘宁天去校学生会招新现场那边。至于欧阳山,下课铃一响就奔出去打工了,没有时间成本参加社团组织。
人渐渐走后,范乾津就更显眼了。
“范乾津,你过来一下。”谢荣斌在讲台上叫他。
“老师,有什么事吗?”范乾津走到旁边。
“不去参加社团招新?”
“人才济济,不缺我。”范乾津含蓄道。
“是不想凑热闹吧。你是想走学术路子?学期之间会有些金融竞赛,要想参加,可以来找我。我带过好几队,拿过国际大奖。考研也可以找我。你应该知道金融这路子要走出来,研究生值得一读。”
谢荣斌目不转睛打量他,“而且我从今年开始也可以带博士了,你要是一直读下去,到时候直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颇有些无奈,客气提醒道:“老师怎么像是把我这路安排好了似的?”
“不好意思,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谢荣斌笑了笑,“人才济济,但人才也是分档次的,有些难得的人才,见到了,就会爱惜。”
正这时,范乾津忽然见到谢荣斌泡开的玻璃保温杯中,漂浮的红茶色泽和叶片卷曲形状……范乾津非常熟悉,小地方特别的茶叶纹样,市面上并不容易买到。他曾亲手送了一罐出去……晋安红茶?
难道,那个露营晚上遇到的神秘金融小白领是谢荣斌?虽然和记忆中的声音并不太相似,但当晚那人既然能带夜视镜,也不想暴露身份,故意改变一下声音,想必也不难?
至于身材外形,范乾津只记得高大坚实的胸怀的触感,轮廓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他对一截如玉的下颔有印象,似乎不太像谢荣斌的?但现在范乾津又不是很确定了。
“好学生值得奖励”“别对任何人说见过我”“我搞p2p”……对金融大学专业的熟悉……那张星空明信片……
范乾津那天晚上身体有些软,头也有点昏,眼下他却很清醒,让他能心平气和地思考——如果是谢荣斌,难怪呢,这么快又重新见到了,知道他会来读中国金融大学,身为教授,多加留意了一下?
对方戴着夜视镜知道范乾津长相,就认出来了?当然,这个猜测还很粗浅。
他正想着,谢荣斌轻轻叩着桌子:“这周末,有几个我带过的学生,在朝阳门那边的国贸大厦组织了沙龙。也就是聚会吃吃饭聊点专业话题,都是挺有想法的人。你要不要一起来?就当放松交些朋友,我可以开车带你去。”
范乾津看在露营那天晚上被搭救的分上——不能完全确认,公共场合也不好询问,毕竟那人叫他保密。谢荣斌也暂时没有露出任何暗示那晚上事情的迹象,除了这茶,又或者加上他积极的邀请态度——有概率,那就多接触一下,以便真正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者既然是是圈内人聚会,范乾津也想多拓展点情报和人脉网。范乾津便表示荣幸,答应了。
范乾津微信又响了,是他濒临拉黑无数次的高晓晓,在北京这几个人的同学小群里,又在积极张罗周末聚餐的事情,还特意艾特了范乾津。范乾津赶紧把周末有安排的情况告知他们,推掉了同学聚会。
他一瞬间心里又产生了怪怪的感觉。这个谢荣斌教授组织沙龙,和高晓晓张罗聚会,都那么异曲同工地热络邀请自己?范乾津摇摇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谢荣斌走在他后面,顺手把大教室灯关闭。下午为了遮挡晒人的阳光,走廊拉着窗帘。斜阳已西沉,走廊的灯还没打开。教学楼内一片昏暗,范乾津看不清楚,便不由自主扶着门站住掏手机。谢荣斌擦着他的身体碰了一下,似无意握了一下他纤白的手腕,忙问,“你没事吧?”
范乾津挣开他的手,走廊的声控灯也在这时候亮了。“没事。”范乾津疾步走了。在他背后,谢荣斌虚握了一下手掌。
※※※※※※※※※※※※※※※※※※※※
谢就是个喜欢小范的炮灰,戏份不算多,狗血梗里必须有点喜闻乐见的情节催化剂。
小范是会去招新的,梁主席也是会有骚操作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离开教学楼后,先取道图书馆。
新生们三三两两结伴朝国际会议楼和大礼堂那边走去,范乾津和他们反向而行。他哪个宣讲都不准备真正投入,他会去suea瞅一眼,给方辰学姐一个交代。校学生会那边他不准备去,反正刘宁天回来后会百分百复盘现场的。
范乾津根据扩张模型,倒推出宇派集团在自融的初期,或采用过一些虚假期限错配的手段,譬如假中标之类的。搞不好违规非常多,遍地埋雷。这都是范乾津要留神,不能再次跳坑的。
这时空里加了ao新人种的变量,不知蝴蝶效应会不会也影响到。范乾津来图书馆查的,是他不甚了解的辐射学知识,并分析它们可能产生的变数,尽量不致令他的信息优势失效。
范乾津在一本《辐射断想》的书里,看见研究者列出了这几十年间取得不凡成就的各界alpha和omega名单。
alpha里确实有不少政界和商界有头脸人物,omega当明星的比较多。这本书里还说:“大部分位高权重的变异人种,并不愿泄露自己信息。涉及军事或国家机密等领域,有大贡献的人才,信息也从未公开。”
范乾津在21世纪的alpha商界影响力人物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钟国祝。这是以前宇派集团的一个大股东,后来亏得很惨,保守估计损失十几个亿。范乾津暗自思忖,原来上辈子他认识的一些人,在这时空里会以变异人的身份出现?他们的投资偏好会相应变化吗?范乾津在笔记本清单里打了个问号。
在“变异人危机”章节中,书本作者也罗列了alpha和omega自身的短板和可能造成的社会不稳定因素——“alpha在发情期是无法正常工作的,虽然企业逐步落实发请假的保障,但个体之间差异仍然很大,损失无法简单量化。此外,有的alpha性.欲太过于强烈。在找不到omega的情况下,普通人虽能暂缓解他们的性瘾却无法真正平息。曾有alpha招.妓后做死对方的情况。”
书中也写到:“omega的工作受限更大。若发情期无法得到alpha的满足,欲.望会令他们迷失自我,主动寻求侵犯,造成恶劣社会影响、危害自身。这些年政府完善管理的进程中,实际上最能维持稳定的举措,便是ao强制配对提案。不过在全球自由主义浪潮下,这项提案恐怕永远不会有落实的一日……”
范乾津边看边摇头,在心里不止有“辣眼睛”的评价,还加上了“反文明”“去智化”。
这书还提到,由于生理无法靠“自己”解决究极问题,ao骨子里都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这让他们的消费行为偏于冲动和易感。他们对娱乐产品的需求和消耗是普通人的三倍。抑制剂等药物也是日常必备。与性相关的就更不用说了,那已成规模产业。
此外变异人对于消息更是敏.感和刚需。因为ao数量少,他们必须尽早储备使自己能平安度过发情期的对象。如今互联网行业就有软件主打ao社交,那跟相亲或同性恋交友都不太一样,普通人不结婚或同性恋不做.爱也可以好好生活,但ao没有彼此信息素抚慰相当于半死,严重甚至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变异人是怀着生存需要在使用这些社交产品的。政府的公共领域医疗覆盖只包括抑制剂药物,在社交方面的作为非常有限。
范乾津心念一动,也就是说,这是一块处.女地。那么,他几乎可以确定,如果这平行时空的宇派当真在初创期,那一定会参与甚至主打开发一个ao社交平台试水。
上辈子,宇派商业帝国以社交发迹,深耕互联网产业,进军文娱业,再逐渐去触碰实体智能制造业,并把它们整合为金融资本运作。它的核心就是要牢牢攥住人们的精神与物质需求。早期的粗放生长中,没放过任何一个小众生态位热点。
信息已经足够。范乾津大致知道接下来的情报搜集方向,便离开图书馆,八点半了。他转向国际会议厅那边,去瞅瞅suae的招新现场。
国际会议厅在最气派的志远大教学楼的二层,有同传设备等高端配置。圆形大厅能坐几百人,仿联合国的螺旋厅和讲台。范乾津远远就看到凑热闹的学生还在陆续上楼。楼下站着美貌的礼宾人员引路。有人在发放卡片号码和报名表,还配专门的纸质礼品袋。工作人员全是正规西装。
范乾津拿卡片号码和报名表的时候,接待的suae成员盯着他看,惊道,“哎呀,你是金融系那个大一新生,范——”范乾津的照片确实在新生群里已经传过一遍。范乾津点头道:“是,现在还能进去吗?”
其实他看这人满为患的场面,希望已经进不去,就可以直接回寝室。学姐那边问起来也有说法。没想到那学生热情道,“赶紧上去吧!方辰学姐特意提过你的。”
盛情难却,范乾津只好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不断传来欢呼声、鼓掌声,想来是现场宣讲很精彩。这时他看到十几个穿着suae制服他们今晚的制服又换会议西装了的人从楼梯口走下来,方辰学姐也在其中。
他们迅速熟练地走到不同空教室门口,那些上面已经贴上不同的“国际组织部”“商贸运营部”“经管外联部”“公关宣传部”等“面试现场”的小标牌。应该是宣讲快要结束,即将开始招新面试,这些各个“部门”的“部长”便出来准备了。
方辰余光扫到范乾津,热情地利落招呼,“学弟你交报名表了吗?”她看着范乾津手上报名表还是白卷,“你赶紧选个部门填一下,每个都排队几百人了。我在公关宣传部,你想报别的也行。”
范乾津没来得及说他并不准备报名,方辰学姐又已经风风火火拉着他从国际会议大厅侧门塞进去,角落里的学生正在整理满桌的纸质表。方辰学姐把他不由分说按过去,“赶紧填一下。”那边又有人在叫她,她顾不得范乾津,又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这时大厅中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的惊呼浪潮,震落了桌上一大摊报名表。范乾津蹲下去帮工作人员一起捡,这时他才有余暇看清讲台上的情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中央的圆台背后是三张巨大的投影屏幕,左右两边是ppt投影,招新宣讲ppt正停留在最后一部分的“福利待遇”板块,上面有张在国外某高档热带度假大酒店的海滩边的集体合影,又有张在世贸组织总部门口穿着商务西装的集体照,旁边配着非常有煽动性的大字体“商务活动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去旅游了!公费的哦!”
圆台正中央的主席台上站着的是个高挑、长发,身着白西装的貌美学姐。她就是这一届suae的会长,孟杉杉。经贸院大三学姐,校级女神。
范乾听过这名字,不过还是看那ppt左侧的组织人员架构图,才知道她是suae的会长。他没关注过这些。校学生会主席的名字也不清楚。
在她前方大约有七八个圆桌空位,搁着姓名牌,都是不同“部长”,方辰也是其中之一。刚才已经轮流上去做了报告,现在他们都去不同的招新教室做准备了。
刚才引起整场惊呼的,并不是这张ppt上令人心动的福利内容。是中间那块最大的投影屏幕,出现了连接到另外一处的视频。屏幕中也是个人满为患的会场,摄像头越过乌压压的学生群众,正对着主席台。台上正中央的皮椅上坐着个身穿灰挺西装的瘦高青年。
他的相貌俊美过人,轮廓深邃,眉如刀裁,星目粲然。猛然出现在那屏幕上杀伤力巨大。厅中倒吸冷气声不绝于耳。镜头又拉远,他坐在礼堂讲台中央,似有一股强大控场力,叫任何人都移不开视线。
礼堂两侧也有两块电子大屏幕,从画面中那些入境学生们脸上同样震惊和视线瞪视的方向看,这边对准圆台中央孟杉杉的摄影画面,也同时出现在了对面的大屏幕上。
这是突发情况,刚才国际会议厅的屏幕正中还是suae去联合国参加商务活动的照片。忽然中断,出现视频直播连线画面。
从对面主席台的布置来看,是迎宾大礼堂。那正是校学生会的招新现场。此刻有资格坐在对面讲台正中央的,当然是中国金融大学的本科校学生会主席——面前铭牌上清晰地写着:梁辉。
范乾津大脑霎然一片空白,周围喧嚣声远去了。
年龄、容貌、本科背景——世上还有第二个梁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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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大屏幕画面稳定后,校学生会主席,梁辉的声音便随之清晰传来:“五分钟之前,和孟会微信沟通了一下,临时加个环节。今天这两个招新活动时间撞在一起,有那么多同学了解不到另一边,怪可惜的。我和孟会就各自在这里讲几句。大家面完也可以到另一边去看看。dyfirst。”
他声线清朗干脆,但因为隔着屏幕,电流感颇重,有点失真。
suae的部长们此刻都不在大厅中,否则他们一定会惊掉下巴。这临时加塞的环节事前根本没有一丝风声。熟悉孟杉杉的人也注意到,她下颌紧紧收住,极力控制表情,那是她愤怒的前兆:
——根本不是‘沟通了一下’,那叫梁辉单方面的宣布,任谁在五分钟前微信收到一条“视频对线讲个话”的留言,都不会心情舒畅。
更要命的是,五分钟后国际会议厅现场直播的摄像镜头就真的按照梁辉那边意思连通了。是保安调度的。搞人一个措手不及。她同意了吗?准备时间也不给?擅自决定两边互通?关键是,这种暗搓搓心照不宣打擂台的事情,忽然间直接现场连线是几个意思?挖墙角?任何新生潜力股也不想放过吗?
这如果在商业赛场上,就是赶尽杀绝、一个不留的作风,胃口也太大了。不给别人活路。
但孟杉杉当然不会现场掀桌翻脸,对面的校学生会主席不按套路出牌,但她是suae的会长,她必须接住,应对好这场危机。如果这是一场突发商务谈判,筹码就是现场和直播对面的上千位新生。她有必要在这几分钟内展现出最佳优势,顺利把直播视频对面的新生也变成潜在资源。如果她动怒发火,风评便会急转直下。
孟杉杉迅速调整好状态,举着话筒嫣然一笑,“梁主席的提议很好。suae的优势是……”
她流畅利落的娓娓道来,从校园助力和变现资源两个大点切入,校园助力部分有学习知识、丰富生活、人际关系和加速成长。资源变现分为视角、圈子和实习踏板。说得非常全面,令人砰然心动。更难得的是她是在五分钟之内梳急智梳理清楚,且表达完备清晰。在最短的时间内把suae的竞争优势展现了出来。
大屏幕中的校学生会主席带头鼓掌:“不愧是孟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主席请。”孟杉杉十分有风度做了个手势。
屏幕中的梁辉双目炯炯,他表情依然温和得体,语气甚至有些散漫。但就像刚才孟杉杉介绍时,虽然语音甜美,但其一针见血的叙述本身便释放出“攻击性”那般。梁辉单方面决定切入的举动本身就是——用金融大学一个评价学生气质的词来形容:
aggressive
与直译的侵略性不同,在外企的商务文化中,这个词是中性乃至于褒义的,代表着抓住一切机会的进取心。
梁辉说的话第一句就火力全开。
“关于校学生会,我说三点。第一,我们新学期第一单外联赞助拉了100万,人民币单位。第二,我们在校内是桥梁,不是要管人,而是为了以最佳效率,服务好同学们;工作或考研,我们渠道资源都是最优的。第三,我们一点都不官僚,现场有同学比我强可以立刻上来,我分分钟禅让。屏幕对面的同学也可以。”
“官僚”“禅让”等字眼把现场群众都逗笑了,有同学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了话筒,“梁主席,我可以问一下,那十亿的双体宿舍大楼真的是你父亲捐赠的吗?”
“是。”梁辉言简意赅,“不过赞助的100万与之并没有关系。昨晚校园bbs的院内板块,我已经把商务会谈全程视频传上去了,和大家分享谈判技巧。下个要提问题的人得先回答出我这个问题——三角债怎么下手清理?要简洁,两句话,孟会是五分钟,我这里还剩两分40秒。”
潜台词筛人的精英感,叫人心生敬畏。在场的大都是新生,百分之九十连他的问题都听不懂。
果然满会场的齐刷刷的举手至少缩下去百分之95%,现场只剩下几只稀稀拉拉的。话筒递给一个这边会场前排举手的女生,说,“清理三角债,先盘活固定资产,因为损益表不好做※。”
“可以。你问吧。”校学生会主席从屏幕中点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女生道:“请您分别用一个词评价今晚的校学生会招新和suae招新——不知您看没看?”这也是一个相当胆大搞事的问题。
校学生会主席扫了扫孟杉杉,目光落在ppt最后的各地集会照片上,“一直以来都看过。孟会,我今晚得罪你们了,那就再多得罪一点——对两边招新的评价么,天鹅和狮子。在场的朋友,认真思考后好好做出选择吧。”
“天鹅”虽然是美好的,但在竞争中和“狮子”来对比,言外之意就很明显了。
现场顿时又仿佛炸开了沸水,孟杉杉也不再掩饰脸上的怒色,刚准备举起话筒反驳。对面就像是算准了时间般,直播连接“啪”地中断,屏幕变蓝。但会场气氛更加火爆,所有人都嗡嗡说着一片,就连素不相识的同学们也彼此激烈议论着此事。起码要成为中国金融大学流传数年的校园地震。
一起捡报名表的同学也准备找范乾津吐槽一通,她却惊讶发现,这个看上去清秀白皙,沉默安静的学弟,刚才眼睛一直愣愣盯在屏幕直播上。这不奇怪,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望着直播屏幕。但是和他人的惊艳或是兴奋不同,范乾津的表情十分扭曲。
她看不懂。因为她没有真实地见过一个人眼神中充斥着震惊、厌憎、愤怒的情绪。那些表情在他脸上俶尔闪过又纷繁变换着。她怀疑自己看花眼,因为范乾津表情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推开人群靠在墙边,脸转向窗外。
到了最后,直播画面结束后,suae招新现场大厅的同学们大都在议论校学生会主席这惊人操作。有人在斥责声讨——却夹杂着更多的慕强、崇拜与憧憬。在绝对的能力面前,人们很多时候会忽略他的越界。不过很多高校文化人也瞧不惯这霸道做派。数千个声音嘈杂的字眼,都在反反复复议论着一个名字——
“梁辉主席”如何如何。
只有范乾津不置一词,捂着咽喉,在窗边把头伸出去,他已经极力控制住动作幅度不至于太大引起注意。他胃部一阵阵抽搐痉挛,那是上辈子加班过度的胃病后遗症。
范乾津在震天的喧嚣声中,悄无声息走出国际会议室,进了个没人的空教室,断断续续小幅度干呕着。没吃晚饭,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仍是绞成一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suae各部门招新教室内,新生们都在陆续面试。从晚上八点到十一点,面试还没有结束。也不知是不是从刚才视频直播里受到启发。suae的各部门也在投影上开了视频互通。孟杉杉全程旁听。
大一本科新生有两千多人,面试suae有一千来人,如果没有刚才那搅和,说不定还要多几百人。跟大部分玩闹看眼缘的学生组织不同,suae有标准化的笔试,题目是金融学术知识和某些团队合作测试。
从一千人先筛到一百人,再来面试。四个部门预备招二十来人,每部门就五六个名额。
人不能多,如此到大二大三的时候,才能保证大家有内推实习机会。
轮到范乾津面试的时候,本来精神都已经很疲乏的学长学姐们一下子全来了精神,看着那张脸都觉得今晚总算有些犒劳。
在suae架构的“国际组织部”“商贸运营部”“经管外联部”“公关宣传部”中,范乾津面的是“经管外联部”,部长叫做葛载德,是经贸学院的学长。
视频连线里,“公关宣传部”那边的方辰也看到了范乾津,“学弟!你怎么去老葛他们那边了,你这外形条件能帮我们省多少公关宣传成本。”
suae的会长,孟杉杉也在连线屏幕上,不过她没有抬头看招新,在飞快用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处理信息。新人的面试她只是偶尔瞟一眼。她今晚要应付的危机挑战才是最重要的,平均三分钟一个电话,微信回了几百条。
葛载德示意范乾津坐下,对屏幕里的方辰笑道:“大概学弟是想证明,明明可以靠颜值却仍然靠了实力吧。来,先谈谈对suae的理解,不要超过3分钟。后面还有几位同学。争取在凌晨前结束吧。”
他虽然态度友好,但俨然也是在完成任务般,有些疲惫,公式化地走着流程。
范乾津坐下后道:“suae最核心的‘业务’其实是两块,一是大企业的内推实习机会,二是每年参加的跨国商务会议。关键是维护关系与筹措足够的赞助费。刚才梁辉的无礼踢馆,核心上就是对瞄这两点来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suae是个真的要在商务战场边缘试水的学生组织,会更职业制度化些,确实像个小企业,招人也不仅为了聚聚餐填填表,没多少任性余地。
范乾津说出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不但视频连线的其他部门全都一阵激灵看向他,甚至孟杉杉也抬起了头。
葛载德一扫疲乏敷衍之色:“详细说说。不过要提醒你,重点应该放在你自己身上——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字,至少来个全面点的自我介绍?我们经管外联部的责任,你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范乾津道:“范乾津,c省人。大一金融系2a班。十八岁生日之后,我开了个股票账户。‘外联’某种意义上就是套钱,和股票操作是相似的。先评估,再投入,想办法维持,最后获得利益。suae需要有能力的人续接与大企业的关系,更需要人去洽谈商务合作以便拉到赞助。这对应的就是社会公司里的收益与投资。没有产品的企业不可能拉到投资、更不可能获得收益。”
范乾津自问自答:“那么suae的产品是什么?与社会公司的实业不同,suae是校园组织,产品是成员,是我们自己。企业愿意接收实习生,公司愿意给赞助费,是看中我们金融大学高材生的潜力。换言之人员越优秀,产品质量就越好。”
他这一大段流畅自然,每个字都让在场面试的学长学姐们竖起耳朵。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是个优秀的产品。”葛载德点头,“在实现商务价值方面?”
范乾津道:“刚才等待的时候,我也看了梁辉发在金融系bbs上面那个会谈视频。关于他个人能力,客观来说,还行。但金融大学的名头估值比我想象得更高。100万听上去不少,但并不难。回头争取一下,把那吹上天的‘100万赞助’变成‘之一’。”
他们愣了好几秒才听懂这句话,包括葛载德在内的几位部长都倒抽冷气,显然震惊不太相信,却又隐隐对范乾津怀有期待。若没有一两把刷子,怎么说得出那么狂的言辞呢?“个人能力客观来说还行”“吹上天的的100万”,这学弟对梁辉主席的评价很一般啊。
孟杉杉亲自从屏幕另一端发问:“有志气是好事……我插一句,你似乎对梁辉有意见,是认识有过节?还是单纯想挑战直系的金融学长?”
孟杉杉是经贸院的,似笑非笑地问,有几分看戏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道:“我不认识他。”语调虽平稳,却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冷淡。
孟杉杉挑眉道:“我们和校学生会存在健康的竞争关系。并不会因为面试者主观上对谁有意见,就额外加分。”
范乾津继续半真半假地掺杂着套路话术:“对事不对人,我对梁辉并没有任何私人看法。只是单纯觉得今日行为令人迷惑。”
孟杉杉道:“想必学弟确没接触过此人,其实这正是他个人风格的强烈体现。不必太介怀。”
范乾津道:“学姐宽容。或许正因为此,梁辉才步步紧逼。那句天鹅和狮子,给人观感很不好。这不是社会,只在校园里,大家都还是学生,有必要吗?他真的是在无脑拉仇恨、故意犯商务礼仪方面的忌讳吗?并非如此吧,我的感觉是,这是商誉方面的斗争,且不见得是‘健康’的。”
葛载德神色变深:“详细说说?”
范乾津自然容易推演:“是suae已经盖过校学生会的风头让他有危机感,还是新上任之际要把放火……不得而知。但恕我冒昧,suae的核心竞争力可能会因为他的不实污蔑遭受一定不利影响。”
那些学长学姐表情都变了。
范乾津刚才看到屏幕里孟杉杉一直在回微信和电话,一望便知:“我大胆揣测,今晚学姐一定在应对很多消息,想必圈内有不少合作方朋友在询问吧——梁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询问就是一种动摇。应对得不当,就会升级成质疑。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孟杉杉捏紧手机,在范乾津直白点出之前,她更愿意相信那是合作伙伴在关心他们,还纷纷安慰回去。在她看来很多大企业就是卖个双赢人情。毕竟只是个学生组织而已,没必要用考量商业伙伴的冷酷利益观去看待吧?
但她也隐隐意识到确实有些信息如范乾津所说,表达了含蓄的劝告,甚至是退堂鼓式的“再考虑”——他们不会再直接选择suae了,而是去找校学生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杉杉心知肚明梁辉的动机——校学生会名义上管社团,其实从前根本拢不住根基深厚的suae。企业看中suae自主权,在校园里办活动很有优势,都绕过学生会对接。当然suae一直很壕气,有几届甚至给财政拨款紧张的校学生会捐了点钱。他们更不好说什么。
但梁辉选任后似乎决定改变这局面。考虑到梁辉背景和此人个性,加之两人私下交情算不错,孟杉杉本来预备井水不犯河水,各退一步就是了。今晚各方面也基本在劝和。很多老师表达了真诚关怀,比如suae的指导老师谢荣斌就来拉架沟通,安慰她说梁辉是他得意门生,他会去好好劝他“怀柔”。信息交织在一起,或许就给了她过于轻松的错觉。
孟杉杉不发一言,认真打量范乾津。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能随意问。便听得范乾津继续道:
“有联系的都还算好。就怕消息再也不来了,造成这样的结果——梁辉在此事上表现出的自大傲慢和风格激进,会树敌,但也无可挑剔地展现了华丽的个人能力和价值。当初我刚进校的时候,是方辰学姐把我校学生会罗思思学姐手里‘截’过来。当时听到罗思思在背后说‘等我们梁主席上任……’我今天想来,这其实很能说明问题。她的盲信,可以反映出梁辉权威建立的霸道风格。”
“这对我们的影响?”旁边副部长学姐发问,他们其实都懂,不过范乾津能阐述得那么细致透彻,是意外之喜。
范乾津道:“今晚的直播对线,是保安不懂suae的独立性,还是他误以为梁辉跟你们商量好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梁辉能调得动人,他或是正常走流程,或用学生会长的职务便利,或以他个人魅力,甚至以他那几个亿的身家加持?他就是要这样做,且做到了——这是个结果导向型社会,大小环境都是,今晚的事传出去,如果没有合适挽救措施,我说句难听的话,这一年suae……算了我不说,实话人们都懂,也都不爱听。”
孟杉杉沉吟:“在你看来,其实是我,缺少竞争心态?”
几个部长纷纷着急道:“不是啊,孟会很强”“孟会不要这样说自己”“当然不是孟会的问题了”。
范乾津也道:“不是学姐的错,不是suae的问题,甚至不是校学生会的问题。是单独的一个人出格了。aggressive不是坏事,但群体中出现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恶性内卷就会开始。商业竞争是冷酷的,会往最低的道德洼地倾斜。”
听得范乾津不客气评价梁辉,众人隐隐解气,想笑又不敢,孟杉杉很有涵养地不发表评价,转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suae陷入了商誉危机中,你有什么补救措施?”
面试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分钟。后面孟杉杉亲自下场问,可算是“附加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负责统分的部长看了看范乾津的笔试分数,大概没什么悬念。
范乾津也不假思索:“反其道而行之。梁辉虽然一门心思把持上游。但他自以为是的精英主义也让人看不惯。suae可以从公序良俗、人文关怀、社会热点等领域着手。办公益讲座、推免费活动、打感情牌,在学生中收获更多亲民度。这和孟会的形象也很符合。在程序上也要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该审就审该签就签。大众就是最强后盾,增加他们的好感度,再慢慢在企业伙伴那边做增量。”
孟杉杉转向葛载德和两个副部长,“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葛载德摇头,他看出来孟杉杉已经满意了。
两个副部长则按惯例,要“argue”一下。这在面试里,也是多方面考校是否有抗压能力的收尾环节。
“学弟,你的性格有点高冷。”潜台词是:会不会不合群。
但那副部长学长问的时候,却不自觉带着笑容。
范乾津便也礼貌笑了笑,承认:“是。”
居然不为自己辩解和保证?比如“我会和干事同学们好好相处?”如此坦率,倒也让人不反感。他身上其他优点和能力,对团队来说更重要。
“是不是太自信了点?”另一个副部长也有意挑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道:“远远比不上梁主席。”
在场的部长们一起“噗嗤”笑起来,他们连连对范乾津点头。孟杉杉最后轻咳示意安静,然后对葛载德道:“好好带他。”
这就是当场拍板了。
“欢迎加入suae。”几位部长鼓掌。范乾津是唯一一个被现场拍板定下来的,进的是报名人数最多的经管外联部。招的其他新生都要回去整理面试表格上的分数来确定。能当场定下来,证明范乾津给他们很深刻的印象。
方辰兴奋狂喜:“等需要看板郎的时候,我就征用了。不许拒绝。”
葛载德道:“我不会同意你残害学弟的——100万的看板郎你用得起么?”
后面还有一些等候者,范乾津打了招呼便离开面试的教室。他走出国际会议厅,回望着夜色中的志远大楼,眼神逐渐变深。
等范乾津回到寝室中,刘宁天正伏在桌上生无可恋,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看到范乾津回来,“哇”地一声便干嚎起来。
“大宁,怎么了?”范乾津忙关切问。
“范范!我好难过啊。我进校学生会的面试教室里,那个美女公关部长就轻轻笑了声,我知道她在笑我胖,我习惯了都——然后我还没开始说话,她直接说:‘下一个’。我觉得她就扫了我一眼,还一边在打电话,我都还没说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宁天哭哭啼啼:“我本来还以为校学生会很好呢!因为梁主席人很好啊,开学前的有天晚上,他来刷新生的楼,一个寝室一个寝室挨着进。当时你没在寝室里。他来了还跟我聊天,和颜悦色,问我饮食和气候习不习惯,教材齐不齐。隔壁几个寝室见了他的同学也说他人很nice,还教他们学习窍门。他私下里和今天那大屏幕上很不一样的……没想到今晚面试的部长居然正眼都不给我一个——我是他们学生会收集新生数据的工具人吗!?”
就那咄咄逼人的不按套路出牌作风,私下里还在学生里走随和路线?范乾津想,精英主义所谓“怜悯心态”么?
“不是个东西!”范乾津一想到梁辉居然刷楼时进过这间宿舍,胃部又是一阵痉挛。不假思索义愤填膺的语气还让刘宁天愣了愣,以范乾津平时的教养,一般是含蓄的“确实不够礼貌,起码给人把流程走完”之类的评价。
而且从大众眼光来看,刘宁天的外形条件去面公关部,确实有些别出心裁。刘宁天还等着室友委婉的中立表达不适合之后,自己可以转折发挥呢。
“公关部就一定要帅哥美女吗?我往那里一站,谁都觉得自己是天仙,心情难道不好?那也是一种公关啊!”刘宁天准备说这句话,被憋了回去。他看到了范乾津手提的礼品袋。
“你面了suae?范范,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食人间烟火到底呢。”
范乾津从刚才招新现场的礼品袋里掏出个小蓝盒。打开来里面是几片精致的镂空金属书签,递给刘宁天一片,“进了外联部。送你。”他又放了一片到欧阳天的桌上。他打工还没回来。
“好厉害!”刘天宁又羡慕又丧。
“别心情不好了。我请你吃烧烤。”范乾津一改往日饮食习惯。
刘宁天看他打开外卖app都傻了,“哇,天仙真的下凡了!我以为你除了蛋糕之外讨厌一切食物。”刘宁天欢呼雀跃地接过来点,“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嘿嘿笑着,虾蟹牛羊鸡腿的大荤全安排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欧阳也点几份。他回来肯定很晚了。”范乾津甚至让刘宁天加量。
“果然suae给力,以后这样的好事要经常发生!”刘宁天仿佛闻到了烧烤的香味,把不欢喜抛诸脑后。
好事?范乾津暗自摇头,恰恰相反——他内心仍翻涌着重温梁辉这个名字时,胃部作痛的欲呕之感。
最开始,范乾津根本就忘了梁辉从前读哪所本科大学,事后隐约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是中国金融大学,还当了个什么小主席。那就只怨自己的预防措施不到位吧……
怎么就选了个和他一样的学校。
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跟梁辉有交集。然而梁辉不但是校学生主席,还是金融2a直系学长。可想而知会有躲不掉的交集。
范乾津暗想,那就来个负向交集。他不但要站到梁辉的对立面,还要找点小机会,让梁辉也小头痛小胃痛一下。这个时空的梁辉还没做那些事。暂时不知道他到底是小霉星还是小坑货。所以范乾津只准备让他小小疼几下,而不是真的出血,他觉得自己很够风度了。
为此范乾津甚至愿意扮演好小学弟的角色,利用今晚面试的suae平台——哪怕它只是一把塑料小刀。
——但我是重生一遭、点满技能的的范乾津,在合情合理合法的界限内,还整治不了你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范乾津忽然明白自己嘴角那丝笑容从何而来。外卖员送来的烧烤更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六下午,范乾津应邀去参加谢荣斌攒局的沙龙。五点半,一辆白色凯迪拉克停在金融大学南校门外。谢荣斌捎他一起过去。一开始还说开到宿舍楼下。范乾津连忙表示在校门外就好,心里又涌起怪怪的感觉。
若不是为了确认身份,他会想个理由推辞。范乾津是成年人有经验,觉得师生间建立私人关系该循序渐进。除非谢荣斌是个友好热心过头的老师?还是另有所图?
谢荣斌真的是那天晚上在露营地帮了自己忙的年轻人吗?范乾津不断回想着,反而越来越混淆。当晚星光璀璨,那人带着个遮了半边脸的夜视镜,一点点星光和萤光根本看不清楚五官。
而且范乾津当时有些头昏。总觉得记忆中声音并不是谢荣斌的,但又怀疑自己记不清。又或者谢荣斌只是单纯买了同款的小众红茶?
车窗摇下,谢荣斌示意他上车。“谢谢老师顺路带我去。”范乾津坐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问:“老师,我们今晚的聚会地点在哪里?”
“朝阳门外大街的方舟国际未来26楼银座。”谢荣斌瞥见范乾津在微信里飞快输入地址,“你跟着我就好了,结束我也要回五道口这边的。”
范乾津在自己宿舍的三人小群里放了今晚吃饭活动的定位,道:“我跟室友们说一下。免得回去晚了他们担心。”刘宁天去动漫社聚会,也发了地址。欧阳山没回,估计打工太忙。
谢荣斌笑:“还怕我拐了你不成?”
范乾津眉头微蹙,又作若无其事,他拿出手机对准洁净玻璃窗外,现代化的新北京城景在两边飞驰而过:“我的拍照技术不好,待北京四年可惜了——要不要去买个拍立得呢?”
第一个试探。那天的年轻人给了他一张拍立得的星空照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荣斌笑:“拍立得?现在还有卖的吗?你这也是华为手机吧,摄像功能不是挺强的?”
没反应?不是他?还是在装傻?范乾津又换了个方向,“那也挡不住我没拍照技术……对了,老师是北京本地人?您普通话发音很标准。”
“哪能。”谢荣斌笑:“我是b省的。不过从读书至留教到现在也确实有十来年,乡音已经同化。”
“我是c省人,就在b省隔壁。老师去过c省旅游吗?我们那里风景可漂亮。”
那个年轻人,去c省的露营地是利用暑假时间旅游吧。这是第二个试探。
“没去过,一直想去。以后我就找你吧。”谢荣斌又道。
“行,欢迎您。”
谢荣斌否认去过c省,要么压根不是,要么就是谢荣斌决定咬死装到底——范乾津最后一次试探,从背包里取出透明玻璃保温杯,旋开呷了口茶。范乾津指着正副驾驶座中间的圆形杯槽道:“我可以摆在这里吗?”
“放吧。你个小年轻,居然喝红茶。”谢荣斌似觉很有趣。
“您认得这种红茶?”范乾津抱着一丝希望问。晋安红茶的叶片稍微有点不同,尾端有细小的螺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研究过,在我眼里红茶都一样,有讲究吗?”谢荣斌毫无反应或是滴水不漏。
“叫晋安红茶,是个小地方产的。那天我看到您喝的也是这种。”
“原来这么巧啊。都记不清从哪里拿的了,办公室桌上到处是茶罐。缘分缘分。”谢荣斌说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范乾津心想,或许真的是巧合。谢荣斌并不是那个人。这样一想,范乾津居然有些意兴阑珊。身为学生,接到老师青睐的私人邀请,是极为荣幸的。但范乾津心态早已不是学生时期的了。如果谢荣斌真不是那个人,范乾津或许下次就不会坐他的车,他的社交成本很高。
范乾津正琢磨着要不要试一下谢荣斌玩不玩股票,就听到谢荣斌说,“你进了suae?我在孟杉杉发过来的人员信息表里看到你了。”
差点忘了,谢荣斌还是suae的指导老师,还是有东西可以聊一下的,范乾津道,“是。进校第一天,直系的方辰学姐就介绍给我了,后来又听到谢老师在课堂上推荐……听了招新,确实是个优秀组织,就参加了面试,承蒙孟会看得起。”
但其实范乾津进suae的初衷有点玩票乃至于使坏,就是为了找个恶心梁辉的小工具罢了。自己有重生记忆和成年阅历双重碾压,没必要认真对付一个还没铸错的大学生,但不小小泄愤一下又实在对不起自己从前日日夜夜的胃疼。
“不错。加油。我挺看好你的。”谢荣斌道,“suae里有很多增长见识的机会。它最早成立的时候,就是金融大学一些出名的校友,给在校学弟学妹提供一个便利直推的通道,后面渐渐组织化,各种制度规范也多了。之后你进入这个领域,会发现半壁江山都是金融大学校友圈的,这就是平台的力量。”
范乾津心中隐有些叹息。确实如此,甚至存在本科嫡系派和外考研究生派的分立。他上辈子也因为吃了点小亏。也是他这辈子选了金融大学最重要原因,能更早地接触相关人脉资源。不过suae的影响力离了校园,甚至离了本科阶就段影响其微,它就像个筛子,筛出的都是精英。但不靠筛子,精英也是精英。
上辈子范乾津没听过什么学生组织——就算学生组织做到顶峰,像梁辉那样拉了100万赞助,或送实习生进大厂管培,都还是只是在商务战场的边缘试水。他没听过也属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荣斌又问:“你为什么一直穿白衬衫?不热吗?”
“天生有点怕冷。”
“白衬衫,挺好的,你皮肤白,很搭。”谢荣斌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像你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有对象吗?”
话题怎么拐这方向了?这老师是本性就如此八卦?还是刚才试探时说那个茶叶释放了某种误会的信号?
范乾津挺不耐烦聊这些的,“有啊。”他拿小鲤的语音来说事,“高中就有的,一起长大,两家很多年交情。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甭管是爱八卦还是烂桃花,赶紧扼杀挡下,就是如此不近人情。
谢荣斌手在方向盘上微微弯曲,笑得有点勉强,“原来如此。”
银座里有一片商务简白风格的沙龙区域,桌上摆着红酒。室内有台球桌。几个轻熟打扮的年轻人见谢荣斌到来,纷纷起身迎接。他们有的工作一两年,有的是研究生。总共五六人,一眼看去,范乾津年纪最小。
他们都充满好奇。这种沙龙活动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小的学生参与。他们或高谈阔论财经时政、或埋头股票基金债券冲浪,或寻求前沿资讯互利互惠。大一新生能带来什么呢?这里可不是免费讲座,也没人好心做慈善公益教小白上手。就连谢荣斌,虽然他是攒局的,但作用也在于牵动关系网,和这里面的人更像是朋友关系。
“学弟是想去哪里实习吗?”有个西装高个男看似友好地举起酒杯,“走一个?”以为谢荣斌带了个小可爱,他们权当撸猫逗着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浅浅抿了口酒,他见那人西装口袋绣着华顾资本的logo。他知道这是一家中型基金公司,一般到了小领导级别才会发这种定制西服。这高个男人袖口上别了一颗奢侈品扣子,结合来看年收入在80万左右,算得上年青有为。范乾津于是道:“您是华顾资本的?”
那男人笑了笑:“观察力不错,谢老师,您的小朋友还可以。”这时候其他人才正眼瞧范乾津。
“是pm?”范乾津又说。pm是产品经理的意思,这是范乾津猜测他这个年龄段能配得上这种收入的合适岗位。华顾规模不大,其实就是高级销售岗。资本公司卖的无非就是证券基金私募那几套,统称产品经理,一猜一个准。
高个男人瞥谢荣斌:“谢老师,这就作弊了啊。”
谢荣斌赞许朝范乾津笑了笑:“信不信随你。我可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他自己看出来的。你让他认一圈吧,想必我们都有新惊喜,我是那种随便带学生来的人吗?”
范乾津懒得被当成谢荣斌的炫耀工具,并不配合地先坐了下来,他总要为自己找点有交换价值的东西,“学长学姐们,咱慢慢来认,不着急。你们有人买了科创板的那些血崩的底股吗?太散了不好抄,我手里有几支,比较一下?”
他这话才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有几个玩股票的还真的过来认真和范乾津聊。
“熬夜守着打新。一大半都被套在芯软里了。”一家券商的女顾问学姐说得懊恼,却也隐有嘚瑟,芯软涨势那叫一个浮夸。
“高位适当减持。”范乾津提醒,上辈子这承载无数股民期许的科技之光芯软辉煌不到两年,就被曝光是利用假技术骗取国家项目资金支持,所有依附其上的光环其实都是泡沫幻境。公司垮了、技术断了,人进去了,钱也浪费了。所以范乾津根本碰都不碰。
“你才开始玩吧,太保守了——不过保守点好。你还小,谨慎是对的。”那个学姐眨着眼,碰了碰他的红酒杯,“小学弟长得这么帅,交女朋友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吧你,好意思吃这么嫩的草?”刚才那产品经理喝的有点热,大声嚷嚷。
“我就问问嘛!”那学姐几乎是妩媚瞥了范乾津一眼,“欢迎来找我聊股票——想聊别的也行。”
范乾津闻言有些后悔,刚才出于礼节没有拒绝这一圈人加微信。
“我未婚妻很好,也管得很严。”他如此直白,那学姐脸上有点挂不住,悻悻笑,“唉,念想都不给我留一个”。
“听听,人家大一就有未婚妻了。现在的小朋友越来越厉害了。”
远在天边的段小鲤丝毫不知自己的人设又提咖升级成未婚妻。范乾津又礼貌地聊了几句,打完台球的谢荣斌也凑过来。
作为年轻的大学副教授,资金池有限没碰股票,只在基金里玩,所以他也吃惊范乾津路子已经这么野了,刚才都没插话。
“我点了全烤鸭宴,收拾收拾要上菜了。”谢荣斌又温和对范乾津笑笑:“带你来真对了。以后可以常来。”
范乾津还没来得及推拒,微信电话响起,是李敏奇找他视频通话。他来到窗边接通,登时扬声器就像是炸开了,李敏奇在宿舍里晃着手机激动大叫:“范范!我遇到她了!”
范乾津没用耳机,这声音把近处几个人都吓一跳,范乾津赶紧调小,关切道:“小奇,冷静一点?谁?怎么了?我现在在外面聚餐,你这事很着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敏奇也看到范乾津背景有高档餐桌,飞快道:“没事我就是朝你嚎一嗓子说完就散——我们同级有个omega,学材料的,太漂亮了,我恋爱了。普通人要怎么和o结婚?是不是要买点什么信息素香水?范范!你现在不要捶我,让我脑补一晚上,明天再骂——我挂了!”
说完李敏奇还真的断了摄像头,只有他那激动嚎哭的嗡嗡声还回响了几下。
近处另一个研究生听到忍不住噗嗤一声,范乾津生出一个疑惑:“那是我发小……见笑了。omega的信息素难道会影响普通人吗?”
那研究生道:“不是有很多新闻探秘普通人是否闻得到信息素?这就跟薛定谔的尼斯湖水怪似的,你理智上知道是没有的,闻不到的。但总有人觉得他们遇过,闻得到。大家也对此好奇,所以信息素香水才流行起来的啊。”
范乾津耸肩:“明白了。加上他们本来就貌美。我发小又恰好青春冲动。”范乾津决定明天再劝醒李敏奇,今天先让他做梦。
侍者已经摆好所有餐具,食物却迟迟没有上来。有学姐笑问:“谢老师,你是在等‘他’吗?今天不是不来吗?”
“他不来。前两天学校里搞了那么大个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咦?这菜怎么还没上来?”
范乾津隐约听到他们议论,不知道谢荣斌在说谁,也不在意。他主动道,“老师,我去瞧瞧,催一下菜。”
范乾津走出沙龙厅来到走廊拐角,那里一般是服务员备菜的地方,忽然听到领班在拐角隔间里骂服务员。范乾津停在走廊后,不欲直面这争执场景。
“为什么是你?说我针对你?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呢。顶层包间服务费是普通间的四倍。我是在帮你啊。放不下大学生的面子,来打什么工?那里面有你老师同学又怎么样?他们能在里面享受,你就得当个服务员伺候人?心里过不去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清清白白劳动丢人吗?还委屈上了?干不了就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尖利刺耳的声音继续骂着:“我可提醒你,今天工作没完成,薪酬不能结。换人耽误的功夫时间、菜品新鲜度、还有客人的评价——那里面都是些大老板,损失得有多少。全从你工资里扣——金融大学的高材生啊,很能挣钱的吧!”
最后一句话的讽刺意味已然突破天际。
一个年轻声音反驳道。“谈的时候说的是时薪,日结或月结只是方便打款而已——我今天工作了八小时,你凭什么不给我结。这是违反劳动规定的。”
“什么时薪?有合同吗?有章吗?我怎么不知道啊,谁跟你说的,你找谁去啊。”
“你们人事经理说的。我说好下午6点离开的,这就打他电话!”
范乾津眉头紧皱,那个被骂后据理力争的年轻声音,是他室友欧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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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开了个可可爱爱的预收眼神暗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也没想到今天欧阳山居然是在银座这里当服务员打工,刚才他看到自己在群里发吃饭定位是什么心情呢,也怪不得没回。
听上去这骂人的是服务员领班,要让欧阳山把菜品推到顶层包厢去。
欧阳山当然不愿意,那里面又有谢荣斌又有范乾津,见面了多尴尬啊。他就想结时薪走人,却被那领班拿乔针对。
“我,我本来,就只做到六点,那时候这桌没有开席……”
欧阳山今天收到范乾津的消息后,心里就忐忑着。不过银座那么大,不一定会碰上范乾津他们那桌,为了不菲的打工费,他还是做了大半天。
这位叫做陈备的领班,发现订餐的谢荣斌是金融大学教授,又知晓这位来打工的欧阳山,恰是金融大学学生。
开始纯粹是觉得巧合有趣,领班便要求欧阳山去那个包间服务。
欧阳山不出所料地抗议拒绝,并想立刻结款走人。
那领班却愈发幸灾乐祸,不但以不给他结算为威胁,更坚定“一定要看到这出好戏”。
范乾津直觉欧阳山要吃亏。只听他打电话给人事经理,“你好,我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时薪结算。对,这里是还有一个包厢,但菜品很简单,他一个人也可以照管的,我就想走了——喂,你怎么这样,是我啊,那天在国贸面试的时候,你还让我认真做,夸我能吃苦——你——你来跟这个领班讲一下啊,喂,你先别挂啊。”
范乾津虽然听不到电话中的谈话,也根据阅历猜测得出,电话里的人事经理是个狡猾推诿的老油条,要么是“具体情况等我了解一下,回头给你处理这个事”;要么是“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清了,下周你来找一下我吧”;要么是“等我请示汇报一下,有消息了通知你。”之类的,睁眼瞎完全不管眼前问题,打太极大法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知道,欧阳山打工一般是晚上和周末,有些客流量大的店要临时加点人手,或发传单之类,流动性强,很灵活,一般当场做完就给现金的活路,也不会专门签几小时的合同。
银座是高档餐厅,情况有点复杂;欧阳山经验不足,没跟他们签,所以那些不关己事的家伙们,能跑多快跑多快。
那领班一听人事经理不管,更肆无忌惮了,讽道:“要么你就进去布菜,要么就滚,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这餐厅是你开的吗?!”欧阳山生气道,“我——!”
“你不送就只好我来送啊!耽误人家吃饭你赔得起吗!可不就拿你今天工资抵扣吗!”那个领班也不忙着去送,只在一旁阴阳怪气。
领班也算是有点小关系的,今天的事情没签合同就咬死欺负人,世上有些人脾性就是恶劣,需要间歇性把侮辱负能量发泄到别人身上才舒坦。
柿子挑软的捏,他瞧欧阳山是个有点自卑的穷学生,都不愿被里面那桌人知道在这里打工,欺负起来就更没有顾忌。
“我找——”欧阳山似卡在嗓子眼里,他找谁呢?工商局?又不是质量问题;社保局?他又不是应届或失业;包间里的谢老师范乾津他们?他本来就是不想打照面才……
那领班得意瞥着他为难模样,表情十分愉悦。
欧阳山脸色铁青。他还可以找谁?他就是个苦巴巴的穷学生,没有社会身份,学生最容易吃亏了……
对了,学生?欧阳山忽然灵机一动,拨通了个电话求助道:“学长打扰你了。我,我遇到了劳务麻烦。在银座餐厅打小时工,没签合同是我疏忽,但他们要讹我,不给钱……是,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阳山语气有些羞愧,承认道,“现在这个时间点,谢老师他们是在里面。不知道我……嗯,我确实,不想他们知道。我——”
欧阳山又提起精神:“好的,明白了,我这就开免提。”
那领班本来以为他有什么靠山,结果居然是找个什么学长,心里又有些不屑。找学长又顶什么用,他除了老板的话谁也不听。
欧阳山拿着手机走到那领班面前,免提中的电流音传来清晰男声,“我们金融大学商务上的朋友们和大学里的老师同学们,这些年在银座的消费,也有百十来万吧。劳动时长和内容我可以马上报警查监控,核实手段有的是。你不给他应得的报酬,我就号召校友把这百十万的发.票开了,我也消费过几次,今天就可以先开个几万的。这些税,你觉得老板会给谁转嫁?”
不卑不亢,平缓有力,虽因为电流干扰音色有些失真,却仍传达出威严气场。
那是梁辉的声音,欧阳山之前交助学金贷款申请表的时候,和校学生会长聊过几句,还记了个电话。当时梁辉对他们这些家境有困难的同学表现得十分耐心,还叮嘱他们在外打工要多留心眼,遇到麻烦就直接给他打电话。欧阳山今日在困境中想起来试试,居然真的得到了帮助,十分感动。
那领班听这开发.票的金额有点庞大,欺软怕硬,先耍滑头道,“不是,你误会了。这工作不能做到一半撂挑子嘛。我也是希望他锻炼,安排他到里面去,他又不去。我这才有点生气。你是他学长吧,也劝一下?脸皮薄做这个不负责啊——”
“结款,做几个小时结几个小时。我已经播朝阳区税务电话了,你再废话一个字我就按通。”电话里声音变冷。
那领班闻言恼羞成怒,撒泼道:“行啊你打啊,你开票啊。你有本事让老板赶我走啊,辞退我啊——”
老板和这领班的父亲是过命交情,但他父亲罹患脑癌,相当于“故友托孤”似的把他安置在这里。这领班挂个空职被养起来,也没什么能力,同事都不太待见他,那老板也不给他真正安排什么下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领班一天到晚找不到自我,今天他好不容易轮个顶层大客户,因为其他层都太忙了,顶层只有一个包厢,点的又是固定全宴套餐,熟客非常好招待。都是些文化人也不会来事,还有个勤快的打工搭档。排班的就觉得安排给他怎么都应付得下来,怎会想到会演变成这种事态。
正常员工如何敢跟开几百万发.票的人杠,那得补多少税,老板该多肉疼,又会怎么雷霆大怒,都想象得到。但这位有后台的横人领班俨然不知道好歹,逻辑无法用常人去考量。被激恼了,就不管不顾撒泼,直嚷嚷除非老板开他。
那手机里的声音静了一会儿,或许陷入某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思虑,苦恼为什么银座服务会混进这种层次素质的人。
也是,正常人又哪会刁意欺负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
这时,走廊后面忽然滑过来一只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那手机一直滑到欧阳山脚边,免提还打开最大声,传来了银座餐厅老板生气的咆哮:
“我都听到了!陈备你被辞退了!我养了你这些年对得起你爸了。再这样你要把我餐厅搞掉的——收拾东西走吧!那位同学,待会你去财务结一下今天报酬,我这就另外安排人来顶层服务。对不起,谢老师那边一直以来都挺照顾我们生意的,希望今天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在金融大学师生间的口碑。”
欧阳山吃了定心丸,他不知道是谁在走廊角落打了电话,让银座老板听全刚才的事情,把最开始那人威胁不给他钱,后来他向学长求助后预备开发.票的一系列对话都听去了,时机简直太好。
手机看上去很陌生,新拆的,没见过。他捡起来,两只开着免提的手机挨在一起,互相客套招呼了两句。“既然老板明事理,这边发.票我也不开了。这种事不希望有第二次。”“绝对不会,有空常来,给你们多多打折。”
那领班目瞪口呆,汗流浃背,刚叫了句:“我——!”那老板在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领班狂怒无能接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欧阳山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收好自己的物件快步往外走,转过走廊空无一人,是谁给老板打的电话?欧阳山先下电梯去银座的财务处领报酬,掂着那个崭新的华为机,心中有个猜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阳山自己手机还没挂电话,话筒里的梁辉学长问:“刚才是这家餐厅的老板本人来了?”
“不是,是有人在走廊后门,悄悄给老板打了电话,让他听到我们刚才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谁。新手机开了免提,从走廊后面滑过来,但是人不见了……我待会再去找找。”
“事情解决了就好。以后多长几个心眼。我们金融系出来的,怎么能被别人轻易讹钱呢。就算不签合同,录音或截图等,要常准备着。你不希望谢老师他们知道,我这边不会说。不过既然这老板刚才说跟谢老师认识,告诉人家我可就管不着了。”
“没关系。我之前不想他们知道。”欧阳山叹了口气,“现在不是那么在意了。今天好好上了一课。真的非常,非常谢谢梁主席。”他不住道谢。
对面梁辉说:“你更应该感谢那个打电话的人,是包厢里的老师?”
欧阳山道:“我大概猜到可能是谁,要证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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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山拿到报酬后径自来到银座顶层包厢外面,新手机很干净,刚拆封,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一个餐厅老板的通话记录。
欧阳山用自己手机打通范乾津电话,听到手机铃音在包厢里面响了一会儿。范乾津接通,欧阳山道:“范范,我在包厢外面,你出来吧,我想跟你聊聊。”
范乾津故作惊讶道:“啊?你今天也在这?”范乾津正和油腻的食物作斗争,一块油汪汪的烤鸭包了十分钟才下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范。”欧阳山叹道:“出来说话吧。”
正好范乾津实在吃不下,便和谢荣斌他们这桌道别,说朋友有重要事情要马上赶过去,拿上随身物品便离开了。
“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什么同学?太晚了可不好,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谢荣斌这絮叨关切语气,令其他人调笑“谢老师是家长啊”“这么爱护学生的吗?”“简直像生了个女儿”。
大概察觉一点谢荣斌醉翁之意的范乾津,有点冒鸡皮疙瘩,“谢谢老师,不劳烦了。智识健全的成年大男人在文明现代化的北京主要交通网路地带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拐的——”引起一片哄笑。
刚才布菜隔间发生的事情,除了范乾津,这桌人谁都不知道。那银座老板也没主动跟谢荣斌打电话说。
范乾津打开包厢门走出去,欧阳山果然在门后面抱臂等他,他们一边往电梯走去,欧阳山伸手把那个崭新的华为递来。
“还给你,谢谢。”
“还什么?这又不是我的。你在说什么,怎么了?”范乾津不接,还在演。
欧阳山道:“我自尊心不该这么脆弱。顶层就一个包间,做这种事情还有谁。我的直觉从来不会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范乾津演得十分倔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阳山一边和他乘电梯下楼,摇头道:“范范,今天我看到你发群里的银座定位,又从服务台的隔间看到你走进去的时候,心里其实是难受又恼恨的。我就想赶紧离得远远的。最好申请换个宿舍……就,就不会这么大的落差了,我们是一个班一个寝室的……你在里面和那些成熟的金融界人士打成一片,我却被一个没文化没素质的服务员肆意辱骂……”
他眼眶红了,又道:“我被那人欺负的时候,知道只要喊一声,你,谢老师,里面那些前辈,都会来帮我。可我就是宁愿去求助半个城远的学长。我跟他不熟,不会天天见面。你却……”
这其实也是范乾津心知肚明、不想承认帮了忙的原因。没有做任何伤人的事情,但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块灼伤人的烈火石,把人的自尊心烧得皮开肉绽。
廉价的安慰也无济于事,欧阳山正在直面体会血淋淋的阶层差距,那种鸿沟或许要以命相拼后,才能为自己争得一个底气。
语言没有疗效。范乾津只是沉默着。
自己会看走眼吗?欧阳山能迈过这个槛吗?
欧阳山的自我调节能力却也很强:“……但我看到那个滑过来的新手机的时候,忽然心里就冒出一个想法,不那么难过了——那就是,范范你是神仙。这样想,我就舒坦一点了。周末来参加个聚会恰好身上带个没拆封的手机,恰好在那个时间点走到那个地方,恰好帮我给老板打了电话——你怎么可能不是神仙呢?”
欧阳山破涕为笑道,“我还是有一点点难受,但慢慢会消失。范范,我看着你在那上面飞就好。”
范乾津总算松了一口气,瞧见欧阳山确实情绪恢复了的样子,也演技穷尽,便承认道:“是我给银座老板打的电话,不认识,工商局黄页查的。你心情调整好了就行。肯接受帮助了?”
刚开学的时候欧阳山助学贷款还没发下来,范乾津表示可以借钱给他,记账写条就行。欧阳山不愿意,打工有些过猛,生了场病,还是没能顺利接受室友的经济救援,一度把自己搞得狼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通了,这是神仙的普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借。”
“可别神仙不神仙了,正常说话啊。”范乾津道,“利息和通胀率一样。写欠条。最多五万,不能炒股买基金,不能赌博,买固定资产要提前商量,毕业后归还的逾期不得超过80个月。”
欧阳山噗嗤笑了,“这下子我是能够拥有十万负债的人了——你说得简直和刚才帮我的梁辉学长一模一样啊,什么利率,风险投资限制,固定升值回报率之类的。我不会借五万的,我各借你们两万,够四年学费。生活费有助学贷款。梁辉学长说风险篮子要分散,我也是有三个风险篮子的人了。你,他,学校。说起来你们好心有灵犀啊——”
“是他?”范乾津刚才在走廊后面听的时候,由于有电流音,还不太确定欧阳山求助的那个威胁领班要开几百万发.票的学长到底是谁,居然真的是梁辉。胸膛里烤鸭味道翻涌,他登时捂住腹部,努力克服一听到名字就胃疼的生理反应。
“别说了。”范乾津头痛欲裂,什么心有灵犀?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怎么了仙女?”欧阳山瞧他脸色确实很难看,“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瞧瞧?你不喜欢梁辉学长吗?”
“不,不熟。没讲过话。”范乾津勉强缓过气,胡乱编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稍微头晕了一下,没事了。”
欧阳山确认他脸色恢复一点,还是扶着他坐在地铁站外面的空座上,正奇怪范乾津这什么毛病。为避免节外生枝,范乾津赶紧问:“你怎么跟梁辉有私交的?”
他还准备小整一下梁辉,回头要是攀扯到室友身上可不好,不能把欧阳山卷进来。
“不算私交,就去勤工助学中心交表的时候认识了而已,校学生会管这个的。他人真的挺好的。我在宿舍生病那大白天,你们上体育课去了。他把助学贷款单拿来给我,聊了好一会儿。他还问你情况呢。”欧阳山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我什么?”范乾津心中一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照片在新生群里传个遍,老师都看过。梁辉是直系学长又是校学生会主席,新生名单肯定也都掌握情况,问一嘴也正常。免不了以后打交道,但范乾津真诚希望越晚越好。
“他先是问你为什么总是不在宿舍,然后又问你上什么课去了。我说是体育课。然后他就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对我说,‘你生病了都不用去上体育课,他为什么要去?’”
范乾津眉头一皱,没听懂,其实欧阳山当时也没听懂,愣道:“范范没生病啊。”
梁辉那时若有所思“哦”了一声,随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他们坐上地铁,在呼啸而过的轰鸣声中,欧阳山对范乾津道,“我这人直觉很灵的。”
“今天见识了。”范乾津由衷感慨,“还有,欧阳,我不是客套话,今天的事,让我看到你身上珍贵的东西,你一定也会高飞。不要难过了。”
欧阳山眼眶微红,平复心境后转移了话题,“范范,我一直憋着没跟你讲。那天和梁辉学长聊天,还有这前前后后的……我直觉——他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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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辉:他不是脚崴了吗?为什么要去上体育课!?又没遇到,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惊愕一瞬,浑身鸡皮疙瘩,随即道:“梁辉找我?要是真的,他有一万种机会找我。课表时间、宿舍大楼,食堂图书馆,寝室号也知道,手机号班委也有,想找我早就找了。欧阳,你别多想,他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他不是迫切非要找你。”欧阳山艰难形容,“就是那种,在日常中,要做出不刻意的样子,像是偶然碰见的——反正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范范,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范乾津听得更加费解,连忙否认:“我真的完全不认识他。梁辉要真如你所说费尽心思找机会,假装偶然的跟我碰面,他脑子一定有问题吧?”
“或许是看你照片太帅了,想参观真人?”欧阳山道,“他打听你那语气……总之你多留个心眼吧。而且范范,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我总觉得你好像对他有意见……”
“那他直接来看不就完事了。”范乾津心想这室友直觉太灵也是个事,“欧阳,我跟你说实话,梁辉在招新上的事情,我确实不太看得惯。后来我不是加了suae,也有些竞争心态影响。”
欧阳山点头道:“这倒是,两边神仙打架。你这是站队啊?”
“不至于打架,孟会和梁辉也有交情,面子上还是维持的。”范乾津道,“再说我就是个小兵。”
欧阳山听出他不太想多谈,也知趣转移话题:“为什么你会恰好带着个全新没拆封的新手机。”欧阳山以一种故作深思熟虑的夸张笑容,“难道这就是你们上层商务会谈的配置——贿赂谁?”
欧阳山一直要把手机还给范乾津,但范乾津没接。
这突破天际的脑洞让范乾津笑道:“是啊我本来准备贿赂谢老师。让他给我期末绩点评4.0。”中国金融大学的绩点满分就是4。折算是100分。金融的期末考试当然不可能100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这话几乎对了一半。范乾津今天这念头鬼使神差的——他想到那天露营时的年轻人,没有带手机,潜意识里就觉得,是对方手机不好用?还是不喜欢电子产品?要不要问问?送他一个新的?
当然人家那种高档夜视镜也不像是买不起高档手机的,但从用拍立得这些老古董来看,说不定那人就是对现代电子产品不上道呢。范乾津就揣了个没拆封的在身上。他手边有十来个全新没用过的型号,都是范乾津在北京某个电脑城里买的,作为未来某些事的准备工具。
早期电话卡管理还不严格的时候,不需要实名注册,网上有很多查不到来路的野卡。范乾津以后做些事情需要打匿名电话,也先买了一大堆野卡备用。今天也派上了一次用场。
不过今天试探下来,十有八.九并不是谢荣斌,这手机自然也就没用了。
范乾津对欧阳山道:“我可以打七五折卖给你,还可以分12期免息。写条就行。”
白送不符合范乾津的奋斗观,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的。欧阳山也不会接受施舍。但他确实该把那个旧手机换了。金融课的有些课件大得很,旧手机打开都崩溃了好几次。他更没钱去买电脑。
“谢谢范老板。”欧阳山也不矫情,接受了打折分期付款的援助。
这称呼让范乾津有一瞬间的怔忪,似回到当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商务场所。那时的他身着挺括西装,永远只带三分醺意,冷静注目着写满财富密码的一场场纸醉金迷……但那不够,他这辈子一定会站到更高的地方。
欧阳山见范乾津陷入深思,也知趣不言,他依然怀着和范乾津相隔一个世界的差异感,但成长的第一步就是接受差异,在阵痛后明白,与其说世界是不公平的,不如说它是绚烂多姿的。
鸟不能游鱼不能飞,也照样各有各的精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加入suae的第一个星期五晚上,孟杉杉组织全体成员开了个会。欢迎大一新成员,也简略安排这一年的活动。每个部门都要拿出方案,其实就是商业计划书的雏形。这当然是各部门的部长来写。
范乾津暗暗好笑,觉得更像公司了。虽然画虎类犬,但作为学生组织已经很努力。
于是各部门私下里也开小会碰头,葛载德性格比较随意,拉人在校园外的餐馆里联络感情。正事没谈几句,吃喝间全在八卦,到底还都是些学生。面试时各种雄心壮志的派头,非正式场合比谁都热爱吃喝玩乐。
外联部总共有八个人。部长葛载德是经贸系大二的,还有三个大二的副部长,招了五个大一新生当干事。金融系有三个,除了范乾津外,还有一男一女,他们平时跟范乾津一块上专业课也打过照面,但不是一个小班。
其中一个女生正在给葛载德议论他们和范乾津的班级情况,“范仙女是2a班的,一个a是automation,自动化,一个a是accouting,会计。他们的计算机课比我们多了一倍,除了高数三还要上高数一。大二去金三角六校交换一学期。另外我们刷md只需要700个小时,他们要刷900个小时。”
md是一款名叫“monopolydimension”的金融英语全方位训练软件,必须要刷满时长才能毕业,过程中会不断在耳机里自动询问,如果答错就会增加需要刷题的时长。该学习室屏蔽手机和网络信号。如果长时间不作答,听力耳机中会传来“donotsleep”的提醒;如果口语发音糟糕,机械音还会“pleaseuseyourmouse”嘲讽。
这对于金融大学的学生来说,虽然整体英语水平确实有质的提高,但无疑又爱又恨。
葛载德吐了吐舌头:“刷md啊,我们都管那玩意叫刷他.妈的。我大一刷了200小时已经痛不欲生。”他同情又似笑非笑看着范乾津,“900个小时,大概这就是精英班的世界吧。”
范乾津现在学起大一专业课轻松得很,他学习上的痛苦在上辈子大三跨专业考金融工程研究生时开始透支,就没有停过。当时他需要恶补学习高数一和计算机编程,两门死亡学科。再是有天赋,他三年没接触过,基本是废的,相比起来,微观宏观财政货币更好冲刺。那时候他每天高强度学习时间都在14个小时以上,一袋面包一瓶水能从自习室早7点坐到晚9点,而且是真的在有效学习。
尽管如此,他考上研后发现自己在这行业的努力程度也不过刚超过及格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研一就开始进伦盛实习了。那真是惨遭毒打的岁月。不过很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伦盛的。
毕业入职从投资顾问做到vp,然后是投资关系p3金牌投资人的分级,再然后并入宇派,先是区副经理,再后来选入董事会,充当法人代表那些年,范乾津下班时间就没有早于深夜12点……实在是这行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怎么努力都不为过……不过把自己搞进icu确实过分。重生这一辈子他有更充裕的时间来武装提升自己,就不需要拿健康去换。
那些看起来毫不费力的天才人生,走错一步,都要在背后以命相拼。
范乾津也满意金融大学的配置。刷md对英语提升很大,这对学生到了大三后申请出国读研非常有利。范乾津上辈子考过金融大学的研究生,该学的已经学了。这辈子他准备出国念金融工程硕士。
上辈子梁辉顶着个芝加哥mfe的光环,忽悠得宇派集团那些迷信的投资者们一愣一愣,是典型盲目崇洋媚外的心态,被外资坑了不少次。范乾津也在决策中底气不够强硬,吃遍了苦头。要战胜对手必须知己知彼。资本经济发迹于西方,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范乾津给自己规划的道路。
他又想起露营那天晚上的金融小白领提到的“霸权周期”以及自己随后认同的fdi跨境资本化工具。他觉得那人和自己其实是同类,他很少对人产生这种程度的欣赏好感……可惜终究不知道是谁,“别对任何人说见过我”,那人叮嘱。
可是我想见见你,认识你,结交你……能做个朋友吗?范乾津摸着口袋里的卡包,他把那张星空照片放在里面。
范乾津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又听到葛载德在给学弟学妹们科普,“这家鱼片火锅,也是我们经贸院的一个学长投资创业开的。这里有最神奇的一个地方——顶楼包厢,专门接待变异人。东西很齐全。”
学弟学妹们听着很感兴趣:“其他人可以进去瞧瞧吗?但这是鱼火锅店啊?难道吃着吃着也会发情吗?东西齐全?抑制剂?”他们谈论这个宛如在聊桃色新闻般,脸上有种暧.昧坏笑。
葛载德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那房间墙壁用特殊处理的活性吸味剂打造,能吸收ao信息素气味,对变异人非常友好。很多高档酒店也有。如果常来转转,可以看到不少变异帅哥美女。咱suae国际外联部的andy部长就是大二唯一的omega,有她在的聚餐,我们都会选那种地方。下次聚会应该就安排在上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弟毫不掩饰八卦之情:“andy部长真的太漂亮了,招新那天我根本移不开眼睛,她标记了吗?有对象吗?”
“她没有公开。应该有的吧。从来没耽误什么事。手上也没啥镯子,脖子也大大方方敞着。没标记过不可能这么心大的。”葛载德俨然是个钢铁直男思维。
“他们住独栋小楼那边应该会联谊吧?或者在变异人的社交平台上找?那好像都是要ao身份证实名注册的。她男朋友,是我们学校唯一的alpha,工商管理的焦碧海学长吗?”
“不是,虽然我们学校现在的ao只有他们两个,但已经澄清过不是一对。”葛载德道,“就像一条街上虽只有两个卖新疆烤羊肉串的大叔,也不见得认识彼此啊。”葛载德的比喻已然钢铁直得无药可救。
范乾津也想到昨天李敏奇嚎哭的妄想,他早晨已经微信敲过一次,发小还没清醒。范乾津决定再劝劝。
范乾津走到顶楼上去打电话,苦口婆心道,“小奇你想,就算你追到人家,她发情了你怎么办?信息素香水有用吗?不标记可能送命的,你找个alpha来咬她吗?”
李敏奇酸成了一只柠檬,哽咽道:“范范你说得对。八小时,我最长的单恋结束了。”
范乾津又安慰了几句,刚转身下楼,忽然就听到顶层包厢里摔东西的声音。
范乾津无意窥探隐私,但刚才听葛载德说过这顶层包厢接待变异人。他不爱八卦,却担心有什么社会新闻类的事件,包厢男子发情造成危害。有公序良俗的社会公民,不能见死不救。他于是靠到窗边听。
新材料制成的特殊吸味墙有很多气孔,隔音效果相当差劲。里面说话的声音一清二楚。大概觉得顶层只有一个房间,不必考虑隔音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听到一个天然浑成,娇媚却不做作的女声道:“火锅料味再重,有用吗?我还是闻得到你身上淡淡的泉水味道——alpha的味道。你暑假被影响了……现在没有换变种身份证,注册不了s.maller,你去哪里找人——为了安全考虑也好啊,我们搭个伴不过分吧。”
s.maller就是唯一一款以变异人身份证实名制注册的ao社交软件,变异人手必备的刚需,信息就是他们的生命线。
这是suae的国际组织部长,大二学姐andy的声音。那样动人的饱满音色,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范乾津有些疑惑,如果照葛载德刚才的八卦,andy学姐应该已经有伴了,包厢里却有另一个有迹象分化,防护政策却没有检测出来的alpha。是那种在成年后才显示迹象,罕见的百万分之一的变异人。
那人或许是借口火锅味道重,刚在andy学姐面前否认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却没能掩饰住。andy学姐居然在找他配对。
里面的声音依然沉默,只有鱼片咕噜咕噜气泡冒着的声音。
范乾津又听到andy学姐放柔了声音:“你是不是以为我以前有过伴……没有的,我注射抑制剂不在手腕和脖子上,在胳膊窝内侧,很多针孔,一直用抑制剂……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不想因为这身体的被动需要,就必须找个人配对。我喜欢的是你。你说你是普通人,不能帮我解决问题。拒绝我。可是,新学期你身上那时隐时现的味道……你居然也是了,只是分化得晚了,你和我们是一样的。我好高兴……不要拒绝我好吗?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给我个机会,也帮你自己,好不好?”
被一个大美女倒追,而且居然那么有缘分都是变种人。她追求得还十分有风度和余地。范乾津觉得,从感性和理性来说,都应该答应。就算不为美色动心,发情安全问题也要考虑?
包厢里另一个人,听这情况,是分化晚了,今年暑假时才遇到辐射。
没有特殊身份证,就不能提前注册s.maller软件找配对者。如果也是金融大学的学生,就相当于有效接触的社交网络中,最近的就有andy一个omega。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要是不答应,范乾津简直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他听到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范乾津略一激灵,恍惚间似回到了露营那夜星空下,听到一声低笑,却又甩出脑海——露营那天他头昏,年轻人的声音他不太确定。
隔音墙后的那人说话,更像是让范乾津通过大屏幕和通话电流声听过两次,避之不及的梁辉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也有些模糊失真。
范乾津定神,招新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他不会再受那种冲击感牵动生理胃疼,只还会涌起厌烦躲避的情绪。
但现在他继续听,因为直觉这消息很重要。
“不好。安全问题我自己会把握。抑制剂我也囤了很多。谢谢你的好意。而且我现在没变,还是个普通人。”简单明快的风格,果然是梁辉。
“梁辉!我喜欢你。”andy告白的声音令人心碎,连说了好几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我再也遇不到一个我既喜欢,又是alpha的人了!我匹配不到了!”
“那还真不好意思。”梁辉清晰拒绝道,“匹配?我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有匹配者。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将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andy是suae国际组织部的部长,她从大一就开始喜欢梁辉了。但那时候梁辉以普通人的理由拒绝她,她一直没死心。
andy能力出色,所以suae里孟杉杉也不介意“拐胳膊肘”,“你要是真拿下这魔王,简直造福我们金融大学。加油,为争取变异人自由权益迈出里程碑的步伐。”孟杉杉以前还鼓励她勇敢追求,做新时代的omega。
不过梁辉隐隐分化,是暑假结束、新学期开始后才出现的。andy闻到一点迹象后,没告诉任何人,单独把梁辉约出来告白,没想到遭遇这样的打击。
梁辉这种人,在进入大一的时候,因为那十亿双体宿舍的事情加上他自身颜值资质,想当他女朋友的别说校园里,整个北京大学圈都沸腾过一把,还把金融大学bbs搞到宕机,惊动校领导,从此永久删除灌水区的地步。
而且他还真的没有公开的女朋友,又或者在富二代圈里闹绯闻但普通人接触不到。
总之不知道梁辉是要隐瞒对象还是不堪追求者骚扰,新生代表展示风采的vlog一段云淡风轻“单身主义”发言,在校园里广为流传,明确表示“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这几年他的追求者并没有就此打退堂鼓,但都没人能把梁辉主席从“自由主义”的天空中拉入人间。
范乾津眼睛都瞪圆了——好大一个秘密啊。这辈子的梁辉,居然即将分化为特殊的变异人alpha。虽然范乾津已经告诫自己要对蝴蝶效应有充足心理准备,但这简直是一只大蝴蝶妖精在他脸上跳拉丁舞,扇粉扇得他剧震。
范乾津仍然有接触梁辉时不自觉的反感,但变异人的大秘密却让范乾津心头另有计较。他最直接的一个念头居然是报应不爽:
alpha会受发情控制,这就意味着梁辉绝不可能像自己一样,达到完美理性的人的程度。在经济领域,梁辉再是有亿万身家,再是在中国金融大学里呼风唤雨,也有了一个无法根除的生理性软肋。
当然,或许变异人分化会带给梁辉其他方面的加持——听说alpha的智商和体力会高于常人。但在没有硝烟的冰冷商战中,起作用的是木桶效应——最短的那块板。任何一个小的劣势,都可以成为致命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静静在窗下听着,嘴角略微泛着弧度,如果说suae是他在校园里预备恶心梁辉的塑料工具小刀,那么这个秘密就是未来在真正你死我活的商战中,他要么用来护身、要么出奇招的“宝刀”。在校园里,他不屑于动用。梁辉也不过是个没毕业的学生。
等以后大家在金融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的时候……那就是梁辉的弱点,会发情,必须要中和信息素、标记omega……那么多环节都可以出问题……
梁辉,说不定你甚至都没资格当我的对手。范乾津眼眸闪着暗沉的光线,你自己惯会作死,不接受andy的帮助,自负找得到喜欢又是omega的人?当然不排除家里渠道多,富二代豪横嘛。
但范乾津想到上辈子股东们相信梁辉找e轮融资也找得到,结果崩口断链的事情,范乾津总觉得梁辉又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听得里面andy惊讶道:“你已经有对象了?”
“没有。但我另外有办法找。不靠s.maller也可以。”梁辉道,“有个新应用马上要上线了,也有ao社交,而且普通人也能注册。”
“不可能,政策上是不允许的。”andy皱眉,实名制社交平台的上线,在审批时必须选择要么是正常公民注册,要么是变异人种注册,就跟国籍类似,是互斥选项。为了社会稳定。ao与普通人的婚育不受法律保护。
“擦边的。主打泛娱。不按照社交平台的审批来备案。”
社交软件在信息时代是刚需,涉及互联网隐私保护技术,要求非常高,审批异常复杂,严格区分人种。但电商购物、教育金融、旅游文娱等软件的接口端是全开放的,就好比不同国籍的人都可以买同样的用品。这些软件当然也不会禁止变异人使用。
很多软件的附加功能都有弱社交,但那些都是特定产品附加的沟通功能。变异人种也不会依此去找寻配对者。就像普通人不会在淘宝拼多多上面相亲。所以andy依然没明白:“那你怎么保证能找得到?”
梁辉笑而不答,转而道:“这项目还在天使期,我一个朋友做的,你帮我问问孟杉杉要不要入伙。”
andy生气道:“你拒绝我,还要拿我当传话工具人。你是不是喜欢杉姐?喜欢就坦率点!不要总是搞那种小学生一样对着干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你不会自己去问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道:“招新那天后,我还没被她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澄清好多次了,我对她没意思。你当她男朋友是死人吗?你跟孟杉杉说,少折腾点,一天到晚精力全放在suae的学生活动上,她托福什么时候能刷上110?”
梁辉就是这样大实话风格。
andy原样把这句话转述给孟杉杉会长。微信那头回了个白眼表情,“很好,他三个月都别想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andy问梁辉:“那你托福考了多少分。”她同时也微信求证,免得梁辉忽悠她。
梁辉道:“116。”微信也回了同样的数字和一把血淋淋的刀。
范乾津无声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数太吓人了。他回神听那里面,andy略有些犹豫道:“梁辉,你不怕被人知道你身份变了吗?”她声音虽然弱,但潜台词自带虚张声势。
梁辉轻松道:“不怕。你可以随便说。我不介意你泄露。要是我真的变了,也会自己承认的,反正都要去防护局那边备案的。刚好赶得上那个软件上架时间,自带宣传效果和话题度。对呀,你提醒我了,回头我把焦碧海学长找来。我们排个三角绯闻,两a一o的纠葛。想看吗?想看就下载bigger——”
“什么玩意?”andy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那个泛娱乐新平台,ao和普通人可以混用社交的——准备叫bigger。”这显然就是在和那个叫s.maller的纯ao社交平台唱对台戏。然而andy愤怒点在于他刚拒绝了她,还想和她炒绯闻来宣传产品?
“你这人!”她气得泪水涟涟,范乾津听到脚步声凌乱,立刻闪身躲在走廊后,只听“嘭!”地一声,andy摔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冲下楼。范乾津觉得她不给梁辉甩两耳光真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