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乾津离开教学楼后,先取道图书馆。
新生们三三两两结伴朝国际会议楼和大礼堂那边走去,范乾津和他们反向而行。他哪个宣讲都不准备真正投入,他会去suea瞅一眼,给方辰学姐一个交代。校学生会那边他不准备去,反正刘宁天回来后会百分百复盘现场的。
范乾津根据扩张模型,倒推出宇派集团在自融的初期,或采用过一些虚假期限错配的手段,譬如假中标之类的。搞不好违规非常多,遍地埋雷。这都是范乾津要留神,不能再次跳坑的。
这时空里加了ao新人种的变量,不知蝴蝶效应会不会也影响到。范乾津来图书馆查的,是他不甚了解的辐射学知识,并分析它们可能产生的变数,尽量不致令他的信息优势失效。
范乾津在一本《辐射断想》的书里,看见研究者列出了这几十年间取得不凡成就的各界alpha和omega名单。
alpha里确实有不少政界和商界有头脸人物,omega当明星的比较多。这本书里还说:“大部分位高权重的变异人种,并不愿泄露自己信息。涉及军事或国家机密等领域,有大贡献的人才,信息也从未公开。”
范乾津在21世纪的alpha商界影响力人物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钟国祝。这是以前宇派集团的一个大股东,后来亏得很惨,保守估计损失十几个亿。范乾津暗自思忖,原来上辈子他认识的一些人,在这时空里会以变异人的身份出现?他们的投资偏好会相应变化吗?范乾津在笔记本清单里打了个问号。
在“变异人危机”章节中,书本作者也罗列了alpha和omega自身的短板和可能造成的社会不稳定因素——“alpha在发情期是无法正常工作的,虽然企业逐步落实发请假的保障,但个体之间差异仍然很大,损失无法简单量化。此外,有的alpha性.欲太过于强烈。在找不到omega的情况下,普通人虽能暂缓解他们的性瘾却无法真正平息。曾有alpha招.妓后做死对方的情况。”
书中也写到:“omega的工作受限更大。若发情期无法得到alpha的满足,欲.望会令他们迷失自我,主动寻求侵犯,造成恶劣社会影响、危害自身。这些年政府完善管理的进程中,实际上最能维持稳定的举措,便是ao强制配对提案。不过在全球自由主义浪潮下,这项提案恐怕永远不会有落实的一日……”
范乾津边看边摇头,在心里不止有“辣眼睛”的评价,还加上了“反文明”“去智化”。
这书还提到,由于生理无法靠“自己”解决究极问题,ao骨子里都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这让他们的消费行为偏于冲动和易感。他们对娱乐产品的需求和消耗是普通人的三倍。抑制剂等药物也是日常必备。与性相关的就更不用说了,那已成规模产业。
此外变异人对于消息更是敏.感和刚需。因为ao数量少,他们必须尽早储备使自己能平安度过发情期的对象。如今互联网行业就有软件主打ao社交,那跟相亲或同性恋交友都不太一样,普通人不结婚或同性恋不做.爱也可以好好生活,但ao没有彼此信息素抚慰相当于半死,严重甚至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变异人是怀着生存需要在使用这些社交产品的。政府的公共领域医疗覆盖只包括抑制剂药物,在社交方面的作为非常有限。
范乾津心念一动,也就是说,这是一块处.女地。那么,他几乎可以确定,如果这平行时空的宇派当真在初创期,那一定会参与甚至主打开发一个ao社交平台试水。
上辈子,宇派商业帝国以社交发迹,深耕互联网产业,进军文娱业,再逐渐去触碰实体智能制造业,并把它们整合为金融资本运作。它的核心就是要牢牢攥住人们的精神与物质需求。早期的粗放生长中,没放过任何一个小众生态位热点。
信息已经足够。范乾津大致知道接下来的情报搜集方向,便离开图书馆,八点半了。他转向国际会议厅那边,去瞅瞅suae的招新现场。
国际会议厅在最气派的志远大教学楼的二层,有同传设备等高端配置。圆形大厅能坐几百人,仿联合国的螺旋厅和讲台。范乾津远远就看到凑热闹的学生还在陆续上楼。楼下站着美貌的礼宾人员引路。有人在发放卡片号码和报名表,还配专门的纸质礼品袋。工作人员全是正规西装。
范乾津拿卡片号码和报名表的时候,接待的suae成员盯着他看,惊道,“哎呀,你是金融系那个大一新生,范——”范乾津的照片确实在新生群里已经传过一遍。范乾津点头道:“是,现在还能进去吗?”
其实他看这人满为患的场面,希望已经进不去,就可以直接回寝室。学姐那边问起来也有说法。没想到那学生热情道,“赶紧上去吧!方辰学姐特意提过你的。”
盛情难却,范乾津只好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不断传来欢呼声、鼓掌声,想来是现场宣讲很精彩。这时他看到十几个穿着suae制服他们今晚的制服又换会议西装了的人从楼梯口走下来,方辰学姐也在其中。
他们迅速熟练地走到不同空教室门口,那些上面已经贴上不同的“国际组织部”“商贸运营部”“经管外联部”“公关宣传部”等“面试现场”的小标牌。应该是宣讲快要结束,即将开始招新面试,这些各个“部门”的“部长”便出来准备了。
方辰余光扫到范乾津,热情地利落招呼,“学弟你交报名表了吗?”她看着范乾津手上报名表还是白卷,“你赶紧选个部门填一下,每个都排队几百人了。我在公关宣传部,你想报别的也行。”
范乾津没来得及说他并不准备报名,方辰学姐又已经风风火火拉着他从国际会议大厅侧门塞进去,角落里的学生正在整理满桌的纸质表。方辰学姐把他不由分说按过去,“赶紧填一下。”那边又有人在叫她,她顾不得范乾津,又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这时大厅中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的惊呼浪潮,震落了桌上一大摊报名表。范乾津蹲下去帮工作人员一起捡,这时他才有余暇看清讲台上的情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中央的圆台背后是三张巨大的投影屏幕,左右两边是ppt投影,招新宣讲ppt正停留在最后一部分的“福利待遇”板块,上面有张在国外某高档热带度假大酒店的海滩边的集体合影,又有张在世贸组织总部门口穿着商务西装的集体照,旁边配着非常有煽动性的大字体“商务活动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去旅游了!公费的哦!”
圆台正中央的主席台上站着的是个高挑、长发,身着白西装的貌美学姐。她就是这一届suae的会长,孟杉杉。经贸院大三学姐,校级女神。
范乾听过这名字,不过还是看那ppt左侧的组织人员架构图,才知道她是suae的会长。他没关注过这些。校学生会主席的名字也不清楚。
在她前方大约有七八个圆桌空位,搁着姓名牌,都是不同“部长”,方辰也是其中之一。刚才已经轮流上去做了报告,现在他们都去不同的招新教室做准备了。
刚才引起整场惊呼的,并不是这张ppt上令人心动的福利内容。是中间那块最大的投影屏幕,出现了连接到另外一处的视频。屏幕中也是个人满为患的会场,摄像头越过乌压压的学生群众,正对着主席台。台上正中央的皮椅上坐着个身穿灰挺西装的瘦高青年。
他的相貌俊美过人,轮廓深邃,眉如刀裁,星目粲然。猛然出现在那屏幕上杀伤力巨大。厅中倒吸冷气声不绝于耳。镜头又拉远,他坐在礼堂讲台中央,似有一股强大控场力,叫任何人都移不开视线。
礼堂两侧也有两块电子大屏幕,从画面中那些入境学生们脸上同样震惊和视线瞪视的方向看,这边对准圆台中央孟杉杉的摄影画面,也同时出现在了对面的大屏幕上。
这是突发情况,刚才国际会议厅的屏幕正中还是suae去联合国参加商务活动的照片。忽然中断,出现视频直播连线画面。
从对面主席台的布置来看,是迎宾大礼堂。那正是校学生会的招新现场。此刻有资格坐在对面讲台正中央的,当然是中国金融大学的本科校学生会主席——面前铭牌上清晰地写着:梁辉。
范乾津大脑霎然一片空白,周围喧嚣声远去了。
年龄、容貌、本科背景——世上还有第二个梁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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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大屏幕画面稳定后,校学生会主席,梁辉的声音便随之清晰传来:“五分钟之前,和孟会微信沟通了一下,临时加个环节。今天这两个招新活动时间撞在一起,有那么多同学了解不到另一边,怪可惜的。我和孟会就各自在这里讲几句。大家面完也可以到另一边去看看。dyfirst。”
他声线清朗干脆,但因为隔着屏幕,电流感颇重,有点失真。
suae的部长们此刻都不在大厅中,否则他们一定会惊掉下巴。这临时加塞的环节事前根本没有一丝风声。熟悉孟杉杉的人也注意到,她下颌紧紧收住,极力控制表情,那是她愤怒的前兆:
——根本不是‘沟通了一下’,那叫梁辉单方面的宣布,任谁在五分钟前微信收到一条“视频对线讲个话”的留言,都不会心情舒畅。
更要命的是,五分钟后国际会议厅现场直播的摄像镜头就真的按照梁辉那边意思连通了。是保安调度的。搞人一个措手不及。她同意了吗?准备时间也不给?擅自决定两边互通?关键是,这种暗搓搓心照不宣打擂台的事情,忽然间直接现场连线是几个意思?挖墙角?任何新生潜力股也不想放过吗?
这如果在商业赛场上,就是赶尽杀绝、一个不留的作风,胃口也太大了。不给别人活路。
但孟杉杉当然不会现场掀桌翻脸,对面的校学生会主席不按套路出牌,但她是suae的会长,她必须接住,应对好这场危机。如果这是一场突发商务谈判,筹码就是现场和直播对面的上千位新生。她有必要在这几分钟内展现出最佳优势,顺利把直播视频对面的新生也变成潜在资源。如果她动怒发火,风评便会急转直下。
孟杉杉迅速调整好状态,举着话筒嫣然一笑,“梁主席的提议很好。suae的优势是……”
她流畅利落的娓娓道来,从校园助力和变现资源两个大点切入,校园助力部分有学习知识、丰富生活、人际关系和加速成长。资源变现分为视角、圈子和实习踏板。说得非常全面,令人砰然心动。更难得的是她是在五分钟之内梳急智梳理清楚,且表达完备清晰。在最短的时间内把suae的竞争优势展现了出来。
大屏幕中的校学生会主席带头鼓掌:“不愧是孟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主席请。”孟杉杉十分有风度做了个手势。
屏幕中的梁辉双目炯炯,他表情依然温和得体,语气甚至有些散漫。但就像刚才孟杉杉介绍时,虽然语音甜美,但其一针见血的叙述本身便释放出“攻击性”那般。梁辉单方面决定切入的举动本身就是——用金融大学一个评价学生气质的词来形容:
aggressive
与直译的侵略性不同,在外企的商务文化中,这个词是中性乃至于褒义的,代表着抓住一切机会的进取心。
梁辉说的话第一句就火力全开。
“关于校学生会,我说三点。第一,我们新学期第一单外联赞助拉了100万,人民币单位。第二,我们在校内是桥梁,不是要管人,而是为了以最佳效率,服务好同学们;工作或考研,我们渠道资源都是最优的。第三,我们一点都不官僚,现场有同学比我强可以立刻上来,我分分钟禅让。屏幕对面的同学也可以。”
“官僚”“禅让”等字眼把现场群众都逗笑了,有同学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了话筒,“梁主席,我可以问一下,那十亿的双体宿舍大楼真的是你父亲捐赠的吗?”
“是。”梁辉言简意赅,“不过赞助的100万与之并没有关系。昨晚校园bbs的院内板块,我已经把商务会谈全程视频传上去了,和大家分享谈判技巧。下个要提问题的人得先回答出我这个问题——三角债怎么下手清理?要简洁,两句话,孟会是五分钟,我这里还剩两分40秒。”
潜台词筛人的精英感,叫人心生敬畏。在场的大都是新生,百分之九十连他的问题都听不懂。
果然满会场的齐刷刷的举手至少缩下去百分之95%,现场只剩下几只稀稀拉拉的。话筒递给一个这边会场前排举手的女生,说,“清理三角债,先盘活固定资产,因为损益表不好做※。”
“可以。你问吧。”校学生会主席从屏幕中点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女生道:“请您分别用一个词评价今晚的校学生会招新和suae招新——不知您看没看?”这也是一个相当胆大搞事的问题。
校学生会主席扫了扫孟杉杉,目光落在ppt最后的各地集会照片上,“一直以来都看过。孟会,我今晚得罪你们了,那就再多得罪一点——对两边招新的评价么,天鹅和狮子。在场的朋友,认真思考后好好做出选择吧。”
“天鹅”虽然是美好的,但在竞争中和“狮子”来对比,言外之意就很明显了。
现场顿时又仿佛炸开了沸水,孟杉杉也不再掩饰脸上的怒色,刚准备举起话筒反驳。对面就像是算准了时间般,直播连接“啪”地中断,屏幕变蓝。但会场气氛更加火爆,所有人都嗡嗡说着一片,就连素不相识的同学们也彼此激烈议论着此事。起码要成为中国金融大学流传数年的校园地震。
一起捡报名表的同学也准备找范乾津吐槽一通,她却惊讶发现,这个看上去清秀白皙,沉默安静的学弟,刚才眼睛一直愣愣盯在屏幕直播上。这不奇怪,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望着直播屏幕。但是和他人的惊艳或是兴奋不同,范乾津的表情十分扭曲。
她看不懂。因为她没有真实地见过一个人眼神中充斥着震惊、厌憎、愤怒的情绪。那些表情在他脸上俶尔闪过又纷繁变换着。她怀疑自己看花眼,因为范乾津表情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推开人群靠在墙边,脸转向窗外。
到了最后,直播画面结束后,suae招新现场大厅的同学们大都在议论校学生会主席这惊人操作。有人在斥责声讨——却夹杂着更多的慕强、崇拜与憧憬。在绝对的能力面前,人们很多时候会忽略他的越界。不过很多高校文化人也瞧不惯这霸道做派。数千个声音嘈杂的字眼,都在反反复复议论着一个名字——
“梁辉主席”如何如何。
只有范乾津不置一词,捂着咽喉,在窗边把头伸出去,他已经极力控制住动作幅度不至于太大引起注意。他胃部一阵阵抽搐痉挛,那是上辈子加班过度的胃病后遗症。
范乾津在震天的喧嚣声中,悄无声息走出国际会议室,进了个没人的空教室,断断续续小幅度干呕着。没吃晚饭,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仍是绞成一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suae各部门招新教室内,新生们都在陆续面试。从晚上八点到十一点,面试还没有结束。也不知是不是从刚才视频直播里受到启发。suae的各部门也在投影上开了视频互通。孟杉杉全程旁听。
大一本科新生有两千多人,面试suae有一千来人,如果没有刚才那搅和,说不定还要多几百人。跟大部分玩闹看眼缘的学生组织不同,suae有标准化的笔试,题目是金融学术知识和某些团队合作测试。
从一千人先筛到一百人,再来面试。四个部门预备招二十来人,每部门就五六个名额。
人不能多,如此到大二大三的时候,才能保证大家有内推实习机会。
轮到范乾津面试的时候,本来精神都已经很疲乏的学长学姐们一下子全来了精神,看着那张脸都觉得今晚总算有些犒劳。
在suae架构的“国际组织部”“商贸运营部”“经管外联部”“公关宣传部”中,范乾津面的是“经管外联部”,部长叫做葛载德,是经贸学院的学长。
视频连线里,“公关宣传部”那边的方辰也看到了范乾津,“学弟!你怎么去老葛他们那边了,你这外形条件能帮我们省多少公关宣传成本。”
suae的会长,孟杉杉也在连线屏幕上,不过她没有抬头看招新,在飞快用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处理信息。新人的面试她只是偶尔瞟一眼。她今晚要应付的危机挑战才是最重要的,平均三分钟一个电话,微信回了几百条。
葛载德示意范乾津坐下,对屏幕里的方辰笑道:“大概学弟是想证明,明明可以靠颜值却仍然靠了实力吧。来,先谈谈对suae的理解,不要超过3分钟。后面还有几位同学。争取在凌晨前结束吧。”
他虽然态度友好,但俨然也是在完成任务般,有些疲惫,公式化地走着流程。
范乾津坐下后道:“suae最核心的‘业务’其实是两块,一是大企业的内推实习机会,二是每年参加的跨国商务会议。关键是维护关系与筹措足够的赞助费。刚才梁辉的无礼踢馆,核心上就是对瞄这两点来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suae是个真的要在商务战场边缘试水的学生组织,会更职业制度化些,确实像个小企业,招人也不仅为了聚聚餐填填表,没多少任性余地。
范乾津说出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不但视频连线的其他部门全都一阵激灵看向他,甚至孟杉杉也抬起了头。
葛载德一扫疲乏敷衍之色:“详细说说。不过要提醒你,重点应该放在你自己身上——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字,至少来个全面点的自我介绍?我们经管外联部的责任,你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范乾津道:“范乾津,c省人。大一金融系2a班。十八岁生日之后,我开了个股票账户。‘外联’某种意义上就是套钱,和股票操作是相似的。先评估,再投入,想办法维持,最后获得利益。suae需要有能力的人续接与大企业的关系,更需要人去洽谈商务合作以便拉到赞助。这对应的就是社会公司里的收益与投资。没有产品的企业不可能拉到投资、更不可能获得收益。”
范乾津自问自答:“那么suae的产品是什么?与社会公司的实业不同,suae是校园组织,产品是成员,是我们自己。企业愿意接收实习生,公司愿意给赞助费,是看中我们金融大学高材生的潜力。换言之人员越优秀,产品质量就越好。”
他这一大段流畅自然,每个字都让在场面试的学长学姐们竖起耳朵。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是个优秀的产品。”葛载德点头,“在实现商务价值方面?”
范乾津道:“刚才等待的时候,我也看了梁辉发在金融系bbs上面那个会谈视频。关于他个人能力,客观来说,还行。但金融大学的名头估值比我想象得更高。100万听上去不少,但并不难。回头争取一下,把那吹上天的‘100万赞助’变成‘之一’。”
他们愣了好几秒才听懂这句话,包括葛载德在内的几位部长都倒抽冷气,显然震惊不太相信,却又隐隐对范乾津怀有期待。若没有一两把刷子,怎么说得出那么狂的言辞呢?“个人能力客观来说还行”“吹上天的的100万”,这学弟对梁辉主席的评价很一般啊。
孟杉杉亲自从屏幕另一端发问:“有志气是好事……我插一句,你似乎对梁辉有意见,是认识有过节?还是单纯想挑战直系的金融学长?”
孟杉杉是经贸院的,似笑非笑地问,有几分看戏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道:“我不认识他。”语调虽平稳,却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冷淡。
孟杉杉挑眉道:“我们和校学生会存在健康的竞争关系。并不会因为面试者主观上对谁有意见,就额外加分。”
范乾津继续半真半假地掺杂着套路话术:“对事不对人,我对梁辉并没有任何私人看法。只是单纯觉得今日行为令人迷惑。”
孟杉杉道:“想必学弟确没接触过此人,其实这正是他个人风格的强烈体现。不必太介怀。”
范乾津道:“学姐宽容。或许正因为此,梁辉才步步紧逼。那句天鹅和狮子,给人观感很不好。这不是社会,只在校园里,大家都还是学生,有必要吗?他真的是在无脑拉仇恨、故意犯商务礼仪方面的忌讳吗?并非如此吧,我的感觉是,这是商誉方面的斗争,且不见得是‘健康’的。”
葛载德神色变深:“详细说说?”
范乾津自然容易推演:“是suae已经盖过校学生会的风头让他有危机感,还是新上任之际要把放火……不得而知。但恕我冒昧,suae的核心竞争力可能会因为他的不实污蔑遭受一定不利影响。”
那些学长学姐表情都变了。
范乾津刚才看到屏幕里孟杉杉一直在回微信和电话,一望便知:“我大胆揣测,今晚学姐一定在应对很多消息,想必圈内有不少合作方朋友在询问吧——梁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询问就是一种动摇。应对得不当,就会升级成质疑。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孟杉杉捏紧手机,在范乾津直白点出之前,她更愿意相信那是合作伙伴在关心他们,还纷纷安慰回去。在她看来很多大企业就是卖个双赢人情。毕竟只是个学生组织而已,没必要用考量商业伙伴的冷酷利益观去看待吧?
但她也隐隐意识到确实有些信息如范乾津所说,表达了含蓄的劝告,甚至是退堂鼓式的“再考虑”——他们不会再直接选择suae了,而是去找校学生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杉杉心知肚明梁辉的动机——校学生会名义上管社团,其实从前根本拢不住根基深厚的suae。企业看中suae自主权,在校园里办活动很有优势,都绕过学生会对接。当然suae一直很壕气,有几届甚至给财政拨款紧张的校学生会捐了点钱。他们更不好说什么。
但梁辉选任后似乎决定改变这局面。考虑到梁辉背景和此人个性,加之两人私下交情算不错,孟杉杉本来预备井水不犯河水,各退一步就是了。今晚各方面也基本在劝和。很多老师表达了真诚关怀,比如suae的指导老师谢荣斌就来拉架沟通,安慰她说梁辉是他得意门生,他会去好好劝他“怀柔”。信息交织在一起,或许就给了她过于轻松的错觉。
孟杉杉不发一言,认真打量范乾津。她不开口,其他人也不能随意问。便听得范乾津继续道:
“有联系的都还算好。就怕消息再也不来了,造成这样的结果——梁辉在此事上表现出的自大傲慢和风格激进,会树敌,但也无可挑剔地展现了华丽的个人能力和价值。当初我刚进校的时候,是方辰学姐把我校学生会罗思思学姐手里‘截’过来。当时听到罗思思在背后说‘等我们梁主席上任……’我今天想来,这其实很能说明问题。她的盲信,可以反映出梁辉权威建立的霸道风格。”
“这对我们的影响?”旁边副部长学姐发问,他们其实都懂,不过范乾津能阐述得那么细致透彻,是意外之喜。
范乾津道:“今晚的直播对线,是保安不懂suae的独立性,还是他误以为梁辉跟你们商量好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梁辉能调得动人,他或是正常走流程,或用学生会长的职务便利,或以他个人魅力,甚至以他那几个亿的身家加持?他就是要这样做,且做到了——这是个结果导向型社会,大小环境都是,今晚的事传出去,如果没有合适挽救措施,我说句难听的话,这一年suae……算了我不说,实话人们都懂,也都不爱听。”
孟杉杉沉吟:“在你看来,其实是我,缺少竞争心态?”
几个部长纷纷着急道:“不是啊,孟会很强”“孟会不要这样说自己”“当然不是孟会的问题了”。
范乾津也道:“不是学姐的错,不是suae的问题,甚至不是校学生会的问题。是单独的一个人出格了。aggressive不是坏事,但群体中出现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恶性内卷就会开始。商业竞争是冷酷的,会往最低的道德洼地倾斜。”
听得范乾津不客气评价梁辉,众人隐隐解气,想笑又不敢,孟杉杉很有涵养地不发表评价,转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suae陷入了商誉危机中,你有什么补救措施?”
面试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分钟。后面孟杉杉亲自下场问,可算是“附加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负责统分的部长看了看范乾津的笔试分数,大概没什么悬念。
范乾津也不假思索:“反其道而行之。梁辉虽然一门心思把持上游。但他自以为是的精英主义也让人看不惯。suae可以从公序良俗、人文关怀、社会热点等领域着手。办公益讲座、推免费活动、打感情牌,在学生中收获更多亲民度。这和孟会的形象也很符合。在程序上也要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该审就审该签就签。大众就是最强后盾,增加他们的好感度,再慢慢在企业伙伴那边做增量。”
孟杉杉转向葛载德和两个副部长,“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葛载德摇头,他看出来孟杉杉已经满意了。
两个副部长则按惯例,要“argue”一下。这在面试里,也是多方面考校是否有抗压能力的收尾环节。
“学弟,你的性格有点高冷。”潜台词是:会不会不合群。
但那副部长学长问的时候,却不自觉带着笑容。
范乾津便也礼貌笑了笑,承认:“是。”
居然不为自己辩解和保证?比如“我会和干事同学们好好相处?”如此坦率,倒也让人不反感。他身上其他优点和能力,对团队来说更重要。
“是不是太自信了点?”另一个副部长也有意挑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道:“远远比不上梁主席。”
在场的部长们一起“噗嗤”笑起来,他们连连对范乾津点头。孟杉杉最后轻咳示意安静,然后对葛载德道:“好好带他。”
这就是当场拍板了。
“欢迎加入suae。”几位部长鼓掌。范乾津是唯一一个被现场拍板定下来的,进的是报名人数最多的经管外联部。招的其他新生都要回去整理面试表格上的分数来确定。能当场定下来,证明范乾津给他们很深刻的印象。
方辰兴奋狂喜:“等需要看板郎的时候,我就征用了。不许拒绝。”
葛载德道:“我不会同意你残害学弟的——100万的看板郎你用得起么?”
后面还有一些等候者,范乾津打了招呼便离开面试的教室。他走出国际会议厅,回望着夜色中的志远大楼,眼神逐渐变深。
等范乾津回到寝室中,刘宁天正伏在桌上生无可恋,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看到范乾津回来,“哇”地一声便干嚎起来。
“大宁,怎么了?”范乾津忙关切问。
“范范!我好难过啊。我进校学生会的面试教室里,那个美女公关部长就轻轻笑了声,我知道她在笑我胖,我习惯了都——然后我还没开始说话,她直接说:‘下一个’。我觉得她就扫了我一眼,还一边在打电话,我都还没说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宁天哭哭啼啼:“我本来还以为校学生会很好呢!因为梁主席人很好啊,开学前的有天晚上,他来刷新生的楼,一个寝室一个寝室挨着进。当时你没在寝室里。他来了还跟我聊天,和颜悦色,问我饮食和气候习不习惯,教材齐不齐。隔壁几个寝室见了他的同学也说他人很nice,还教他们学习窍门。他私下里和今天那大屏幕上很不一样的……没想到今晚面试的部长居然正眼都不给我一个——我是他们学生会收集新生数据的工具人吗!?”
就那咄咄逼人的不按套路出牌作风,私下里还在学生里走随和路线?范乾津想,精英主义所谓“怜悯心态”么?
“不是个东西!”范乾津一想到梁辉居然刷楼时进过这间宿舍,胃部又是一阵痉挛。不假思索义愤填膺的语气还让刘宁天愣了愣,以范乾津平时的教养,一般是含蓄的“确实不够礼貌,起码给人把流程走完”之类的评价。
而且从大众眼光来看,刘宁天的外形条件去面公关部,确实有些别出心裁。刘宁天还等着室友委婉的中立表达不适合之后,自己可以转折发挥呢。
“公关部就一定要帅哥美女吗?我往那里一站,谁都觉得自己是天仙,心情难道不好?那也是一种公关啊!”刘宁天准备说这句话,被憋了回去。他看到了范乾津手提的礼品袋。
“你面了suae?范范,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食人间烟火到底呢。”
范乾津从刚才招新现场的礼品袋里掏出个小蓝盒。打开来里面是几片精致的镂空金属书签,递给刘宁天一片,“进了外联部。送你。”他又放了一片到欧阳天的桌上。他打工还没回来。
“好厉害!”刘天宁又羡慕又丧。
“别心情不好了。我请你吃烧烤。”范乾津一改往日饮食习惯。
刘宁天看他打开外卖app都傻了,“哇,天仙真的下凡了!我以为你除了蛋糕之外讨厌一切食物。”刘宁天欢呼雀跃地接过来点,“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嘿嘿笑着,虾蟹牛羊鸡腿的大荤全安排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欧阳也点几份。他回来肯定很晚了。”范乾津甚至让刘宁天加量。
“果然suae给力,以后这样的好事要经常发生!”刘宁天仿佛闻到了烧烤的香味,把不欢喜抛诸脑后。
好事?范乾津暗自摇头,恰恰相反——他内心仍翻涌着重温梁辉这个名字时,胃部作痛的欲呕之感。
最开始,范乾津根本就忘了梁辉从前读哪所本科大学,事后隐约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是中国金融大学,还当了个什么小主席。那就只怨自己的预防措施不到位吧……
怎么就选了个和他一样的学校。
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跟梁辉有交集。然而梁辉不但是校学生主席,还是金融2a直系学长。可想而知会有躲不掉的交集。
范乾津暗想,那就来个负向交集。他不但要站到梁辉的对立面,还要找点小机会,让梁辉也小头痛小胃痛一下。这个时空的梁辉还没做那些事。暂时不知道他到底是小霉星还是小坑货。所以范乾津只准备让他小小疼几下,而不是真的出血,他觉得自己很够风度了。
为此范乾津甚至愿意扮演好小学弟的角色,利用今晚面试的suae平台——哪怕它只是一把塑料小刀。
——但我是重生一遭、点满技能的的范乾津,在合情合理合法的界限内,还整治不了你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范乾津忽然明白自己嘴角那丝笑容从何而来。外卖员送来的烧烤更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六下午,范乾津应邀去参加谢荣斌攒局的沙龙。五点半,一辆白色凯迪拉克停在金融大学南校门外。谢荣斌捎他一起过去。一开始还说开到宿舍楼下。范乾津连忙表示在校门外就好,心里又涌起怪怪的感觉。
若不是为了确认身份,他会想个理由推辞。范乾津是成年人有经验,觉得师生间建立私人关系该循序渐进。除非谢荣斌是个友好热心过头的老师?还是另有所图?
谢荣斌真的是那天晚上在露营地帮了自己忙的年轻人吗?范乾津不断回想着,反而越来越混淆。当晚星光璀璨,那人带着个遮了半边脸的夜视镜,一点点星光和萤光根本看不清楚五官。
而且范乾津当时有些头昏。总觉得记忆中声音并不是谢荣斌的,但又怀疑自己记不清。又或者谢荣斌只是单纯买了同款的小众红茶?
车窗摇下,谢荣斌示意他上车。“谢谢老师顺路带我去。”范乾津坐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问:“老师,我们今晚的聚会地点在哪里?”
“朝阳门外大街的方舟国际未来26楼银座。”谢荣斌瞥见范乾津在微信里飞快输入地址,“你跟着我就好了,结束我也要回五道口这边的。”
范乾津在自己宿舍的三人小群里放了今晚吃饭活动的定位,道:“我跟室友们说一下。免得回去晚了他们担心。”刘宁天去动漫社聚会,也发了地址。欧阳山没回,估计打工太忙。
谢荣斌笑:“还怕我拐了你不成?”
范乾津眉头微蹙,又作若无其事,他拿出手机对准洁净玻璃窗外,现代化的新北京城景在两边飞驰而过:“我的拍照技术不好,待北京四年可惜了——要不要去买个拍立得呢?”
第一个试探。那天的年轻人给了他一张拍立得的星空照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荣斌笑:“拍立得?现在还有卖的吗?你这也是华为手机吧,摄像功能不是挺强的?”
没反应?不是他?还是在装傻?范乾津又换了个方向,“那也挡不住我没拍照技术……对了,老师是北京本地人?您普通话发音很标准。”
“哪能。”谢荣斌笑:“我是b省的。不过从读书至留教到现在也确实有十来年,乡音已经同化。”
“我是c省人,就在b省隔壁。老师去过c省旅游吗?我们那里风景可漂亮。”
那个年轻人,去c省的露营地是利用暑假时间旅游吧。这是第二个试探。
“没去过,一直想去。以后我就找你吧。”谢荣斌又道。
“行,欢迎您。”
谢荣斌否认去过c省,要么压根不是,要么就是谢荣斌决定咬死装到底——范乾津最后一次试探,从背包里取出透明玻璃保温杯,旋开呷了口茶。范乾津指着正副驾驶座中间的圆形杯槽道:“我可以摆在这里吗?”
“放吧。你个小年轻,居然喝红茶。”谢荣斌似觉很有趣。
“您认得这种红茶?”范乾津抱着一丝希望问。晋安红茶的叶片稍微有点不同,尾端有细小的螺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研究过,在我眼里红茶都一样,有讲究吗?”谢荣斌毫无反应或是滴水不漏。
“叫晋安红茶,是个小地方产的。那天我看到您喝的也是这种。”
“原来这么巧啊。都记不清从哪里拿的了,办公室桌上到处是茶罐。缘分缘分。”谢荣斌说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范乾津心想,或许真的是巧合。谢荣斌并不是那个人。这样一想,范乾津居然有些意兴阑珊。身为学生,接到老师青睐的私人邀请,是极为荣幸的。但范乾津心态早已不是学生时期的了。如果谢荣斌真不是那个人,范乾津或许下次就不会坐他的车,他的社交成本很高。
范乾津正琢磨着要不要试一下谢荣斌玩不玩股票,就听到谢荣斌说,“你进了suae?我在孟杉杉发过来的人员信息表里看到你了。”
差点忘了,谢荣斌还是suae的指导老师,还是有东西可以聊一下的,范乾津道,“是。进校第一天,直系的方辰学姐就介绍给我了,后来又听到谢老师在课堂上推荐……听了招新,确实是个优秀组织,就参加了面试,承蒙孟会看得起。”
但其实范乾津进suae的初衷有点玩票乃至于使坏,就是为了找个恶心梁辉的小工具罢了。自己有重生记忆和成年阅历双重碾压,没必要认真对付一个还没铸错的大学生,但不小小泄愤一下又实在对不起自己从前日日夜夜的胃疼。
“不错。加油。我挺看好你的。”谢荣斌道,“suae里有很多增长见识的机会。它最早成立的时候,就是金融大学一些出名的校友,给在校学弟学妹提供一个便利直推的通道,后面渐渐组织化,各种制度规范也多了。之后你进入这个领域,会发现半壁江山都是金融大学校友圈的,这就是平台的力量。”
范乾津心中隐有些叹息。确实如此,甚至存在本科嫡系派和外考研究生派的分立。他上辈子也因为吃了点小亏。也是他这辈子选了金融大学最重要原因,能更早地接触相关人脉资源。不过suae的影响力离了校园,甚至离了本科阶就段影响其微,它就像个筛子,筛出的都是精英。但不靠筛子,精英也是精英。
上辈子范乾津没听过什么学生组织——就算学生组织做到顶峰,像梁辉那样拉了100万赞助,或送实习生进大厂管培,都还是只是在商务战场的边缘试水。他没听过也属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荣斌又问:“你为什么一直穿白衬衫?不热吗?”
“天生有点怕冷。”
“白衬衫,挺好的,你皮肤白,很搭。”谢荣斌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像你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有对象吗?”
话题怎么拐这方向了?这老师是本性就如此八卦?还是刚才试探时说那个茶叶释放了某种误会的信号?
范乾津挺不耐烦聊这些的,“有啊。”他拿小鲤的语音来说事,“高中就有的,一起长大,两家很多年交情。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甭管是爱八卦还是烂桃花,赶紧扼杀挡下,就是如此不近人情。
谢荣斌手在方向盘上微微弯曲,笑得有点勉强,“原来如此。”
银座里有一片商务简白风格的沙龙区域,桌上摆着红酒。室内有台球桌。几个轻熟打扮的年轻人见谢荣斌到来,纷纷起身迎接。他们有的工作一两年,有的是研究生。总共五六人,一眼看去,范乾津年纪最小。
他们都充满好奇。这种沙龙活动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小的学生参与。他们或高谈阔论财经时政、或埋头股票基金债券冲浪,或寻求前沿资讯互利互惠。大一新生能带来什么呢?这里可不是免费讲座,也没人好心做慈善公益教小白上手。就连谢荣斌,虽然他是攒局的,但作用也在于牵动关系网,和这里面的人更像是朋友关系。
“学弟是想去哪里实习吗?”有个西装高个男看似友好地举起酒杯,“走一个?”以为谢荣斌带了个小可爱,他们权当撸猫逗着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浅浅抿了口酒,他见那人西装口袋绣着华顾资本的logo。他知道这是一家中型基金公司,一般到了小领导级别才会发这种定制西服。这高个男人袖口上别了一颗奢侈品扣子,结合来看年收入在80万左右,算得上年青有为。范乾津于是道:“您是华顾资本的?”
那男人笑了笑:“观察力不错,谢老师,您的小朋友还可以。”这时候其他人才正眼瞧范乾津。
“是pm?”范乾津又说。pm是产品经理的意思,这是范乾津猜测他这个年龄段能配得上这种收入的合适岗位。华顾规模不大,其实就是高级销售岗。资本公司卖的无非就是证券基金私募那几套,统称产品经理,一猜一个准。
高个男人瞥谢荣斌:“谢老师,这就作弊了啊。”
谢荣斌赞许朝范乾津笑了笑:“信不信随你。我可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他自己看出来的。你让他认一圈吧,想必我们都有新惊喜,我是那种随便带学生来的人吗?”
范乾津懒得被当成谢荣斌的炫耀工具,并不配合地先坐了下来,他总要为自己找点有交换价值的东西,“学长学姐们,咱慢慢来认,不着急。你们有人买了科创板的那些血崩的底股吗?太散了不好抄,我手里有几支,比较一下?”
他这话才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有几个玩股票的还真的过来认真和范乾津聊。
“熬夜守着打新。一大半都被套在芯软里了。”一家券商的女顾问学姐说得懊恼,却也隐有嘚瑟,芯软涨势那叫一个浮夸。
“高位适当减持。”范乾津提醒,上辈子这承载无数股民期许的科技之光芯软辉煌不到两年,就被曝光是利用假技术骗取国家项目资金支持,所有依附其上的光环其实都是泡沫幻境。公司垮了、技术断了,人进去了,钱也浪费了。所以范乾津根本碰都不碰。
“你才开始玩吧,太保守了——不过保守点好。你还小,谨慎是对的。”那个学姐眨着眼,碰了碰他的红酒杯,“小学弟长得这么帅,交女朋友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吧你,好意思吃这么嫩的草?”刚才那产品经理喝的有点热,大声嚷嚷。
“我就问问嘛!”那学姐几乎是妩媚瞥了范乾津一眼,“欢迎来找我聊股票——想聊别的也行。”
范乾津闻言有些后悔,刚才出于礼节没有拒绝这一圈人加微信。
“我未婚妻很好,也管得很严。”他如此直白,那学姐脸上有点挂不住,悻悻笑,“唉,念想都不给我留一个”。
“听听,人家大一就有未婚妻了。现在的小朋友越来越厉害了。”
远在天边的段小鲤丝毫不知自己的人设又提咖升级成未婚妻。范乾津又礼貌地聊了几句,打完台球的谢荣斌也凑过来。
作为年轻的大学副教授,资金池有限没碰股票,只在基金里玩,所以他也吃惊范乾津路子已经这么野了,刚才都没插话。
“我点了全烤鸭宴,收拾收拾要上菜了。”谢荣斌又温和对范乾津笑笑:“带你来真对了。以后可以常来。”
范乾津还没来得及推拒,微信电话响起,是李敏奇找他视频通话。他来到窗边接通,登时扬声器就像是炸开了,李敏奇在宿舍里晃着手机激动大叫:“范范!我遇到她了!”
范乾津没用耳机,这声音把近处几个人都吓一跳,范乾津赶紧调小,关切道:“小奇,冷静一点?谁?怎么了?我现在在外面聚餐,你这事很着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敏奇也看到范乾津背景有高档餐桌,飞快道:“没事我就是朝你嚎一嗓子说完就散——我们同级有个omega,学材料的,太漂亮了,我恋爱了。普通人要怎么和o结婚?是不是要买点什么信息素香水?范范!你现在不要捶我,让我脑补一晚上,明天再骂——我挂了!”
说完李敏奇还真的断了摄像头,只有他那激动嚎哭的嗡嗡声还回响了几下。
近处另一个研究生听到忍不住噗嗤一声,范乾津生出一个疑惑:“那是我发小……见笑了。omega的信息素难道会影响普通人吗?”
那研究生道:“不是有很多新闻探秘普通人是否闻得到信息素?这就跟薛定谔的尼斯湖水怪似的,你理智上知道是没有的,闻不到的。但总有人觉得他们遇过,闻得到。大家也对此好奇,所以信息素香水才流行起来的啊。”
范乾津耸肩:“明白了。加上他们本来就貌美。我发小又恰好青春冲动。”范乾津决定明天再劝醒李敏奇,今天先让他做梦。
侍者已经摆好所有餐具,食物却迟迟没有上来。有学姐笑问:“谢老师,你是在等‘他’吗?今天不是不来吗?”
“他不来。前两天学校里搞了那么大个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咦?这菜怎么还没上来?”
范乾津隐约听到他们议论,不知道谢荣斌在说谁,也不在意。他主动道,“老师,我去瞧瞧,催一下菜。”
范乾津走出沙龙厅来到走廊拐角,那里一般是服务员备菜的地方,忽然听到领班在拐角隔间里骂服务员。范乾津停在走廊后,不欲直面这争执场景。
“为什么是你?说我针对你?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呢。顶层包间服务费是普通间的四倍。我是在帮你啊。放不下大学生的面子,来打什么工?那里面有你老师同学又怎么样?他们能在里面享受,你就得当个服务员伺候人?心里过不去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清清白白劳动丢人吗?还委屈上了?干不了就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尖利刺耳的声音继续骂着:“我可提醒你,今天工作没完成,薪酬不能结。换人耽误的功夫时间、菜品新鲜度、还有客人的评价——那里面都是些大老板,损失得有多少。全从你工资里扣——金融大学的高材生啊,很能挣钱的吧!”
最后一句话的讽刺意味已然突破天际。
一个年轻声音反驳道。“谈的时候说的是时薪,日结或月结只是方便打款而已——我今天工作了八小时,你凭什么不给我结。这是违反劳动规定的。”
“什么时薪?有合同吗?有章吗?我怎么不知道啊,谁跟你说的,你找谁去啊。”
“你们人事经理说的。我说好下午6点离开的,这就打他电话!”
范乾津眉头紧皱,那个被骂后据理力争的年轻声音,是他室友欧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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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开了个可可爱爱的预收眼神暗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也没想到今天欧阳山居然是在银座这里当服务员打工,刚才他看到自己在群里发吃饭定位是什么心情呢,也怪不得没回。
听上去这骂人的是服务员领班,要让欧阳山把菜品推到顶层包厢去。
欧阳山当然不愿意,那里面又有谢荣斌又有范乾津,见面了多尴尬啊。他就想结时薪走人,却被那领班拿乔针对。
“我,我本来,就只做到六点,那时候这桌没有开席……”
欧阳山今天收到范乾津的消息后,心里就忐忑着。不过银座那么大,不一定会碰上范乾津他们那桌,为了不菲的打工费,他还是做了大半天。
这位叫做陈备的领班,发现订餐的谢荣斌是金融大学教授,又知晓这位来打工的欧阳山,恰是金融大学学生。
开始纯粹是觉得巧合有趣,领班便要求欧阳山去那个包间服务。
欧阳山不出所料地抗议拒绝,并想立刻结款走人。
那领班却愈发幸灾乐祸,不但以不给他结算为威胁,更坚定“一定要看到这出好戏”。
范乾津直觉欧阳山要吃亏。只听他打电话给人事经理,“你好,我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时薪结算。对,这里是还有一个包厢,但菜品很简单,他一个人也可以照管的,我就想走了——喂,你怎么这样,是我啊,那天在国贸面试的时候,你还让我认真做,夸我能吃苦——你——你来跟这个领班讲一下啊,喂,你先别挂啊。”
范乾津虽然听不到电话中的谈话,也根据阅历猜测得出,电话里的人事经理是个狡猾推诿的老油条,要么是“具体情况等我了解一下,回头给你处理这个事”;要么是“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清了,下周你来找一下我吧”;要么是“等我请示汇报一下,有消息了通知你。”之类的,睁眼瞎完全不管眼前问题,打太极大法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知道,欧阳山打工一般是晚上和周末,有些客流量大的店要临时加点人手,或发传单之类,流动性强,很灵活,一般当场做完就给现金的活路,也不会专门签几小时的合同。
银座是高档餐厅,情况有点复杂;欧阳山经验不足,没跟他们签,所以那些不关己事的家伙们,能跑多快跑多快。
那领班一听人事经理不管,更肆无忌惮了,讽道:“要么你就进去布菜,要么就滚,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这餐厅是你开的吗?!”欧阳山生气道,“我——!”
“你不送就只好我来送啊!耽误人家吃饭你赔得起吗!可不就拿你今天工资抵扣吗!”那个领班也不忙着去送,只在一旁阴阳怪气。
领班也算是有点小关系的,今天的事情没签合同就咬死欺负人,世上有些人脾性就是恶劣,需要间歇性把侮辱负能量发泄到别人身上才舒坦。
柿子挑软的捏,他瞧欧阳山是个有点自卑的穷学生,都不愿被里面那桌人知道在这里打工,欺负起来就更没有顾忌。
“我找——”欧阳山似卡在嗓子眼里,他找谁呢?工商局?又不是质量问题;社保局?他又不是应届或失业;包间里的谢老师范乾津他们?他本来就是不想打照面才……
那领班得意瞥着他为难模样,表情十分愉悦。
欧阳山脸色铁青。他还可以找谁?他就是个苦巴巴的穷学生,没有社会身份,学生最容易吃亏了……
对了,学生?欧阳山忽然灵机一动,拨通了个电话求助道:“学长打扰你了。我,我遇到了劳务麻烦。在银座餐厅打小时工,没签合同是我疏忽,但他们要讹我,不给钱……是,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阳山语气有些羞愧,承认道,“现在这个时间点,谢老师他们是在里面。不知道我……嗯,我确实,不想他们知道。我——”
欧阳山又提起精神:“好的,明白了,我这就开免提。”
那领班本来以为他有什么靠山,结果居然是找个什么学长,心里又有些不屑。找学长又顶什么用,他除了老板的话谁也不听。
欧阳山拿着手机走到那领班面前,免提中的电流音传来清晰男声,“我们金融大学商务上的朋友们和大学里的老师同学们,这些年在银座的消费,也有百十来万吧。劳动时长和内容我可以马上报警查监控,核实手段有的是。你不给他应得的报酬,我就号召校友把这百十万的发.票开了,我也消费过几次,今天就可以先开个几万的。这些税,你觉得老板会给谁转嫁?”
不卑不亢,平缓有力,虽因为电流干扰音色有些失真,却仍传达出威严气场。
那是梁辉的声音,欧阳山之前交助学金贷款申请表的时候,和校学生会长聊过几句,还记了个电话。当时梁辉对他们这些家境有困难的同学表现得十分耐心,还叮嘱他们在外打工要多留心眼,遇到麻烦就直接给他打电话。欧阳山今日在困境中想起来试试,居然真的得到了帮助,十分感动。
那领班听这开发.票的金额有点庞大,欺软怕硬,先耍滑头道,“不是,你误会了。这工作不能做到一半撂挑子嘛。我也是希望他锻炼,安排他到里面去,他又不去。我这才有点生气。你是他学长吧,也劝一下?脸皮薄做这个不负责啊——”
“结款,做几个小时结几个小时。我已经播朝阳区税务电话了,你再废话一个字我就按通。”电话里声音变冷。
那领班闻言恼羞成怒,撒泼道:“行啊你打啊,你开票啊。你有本事让老板赶我走啊,辞退我啊——”
老板和这领班的父亲是过命交情,但他父亲罹患脑癌,相当于“故友托孤”似的把他安置在这里。这领班挂个空职被养起来,也没什么能力,同事都不太待见他,那老板也不给他真正安排什么下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领班一天到晚找不到自我,今天他好不容易轮个顶层大客户,因为其他层都太忙了,顶层只有一个包厢,点的又是固定全宴套餐,熟客非常好招待。都是些文化人也不会来事,还有个勤快的打工搭档。排班的就觉得安排给他怎么都应付得下来,怎会想到会演变成这种事态。
正常员工如何敢跟开几百万发.票的人杠,那得补多少税,老板该多肉疼,又会怎么雷霆大怒,都想象得到。但这位有后台的横人领班俨然不知道好歹,逻辑无法用常人去考量。被激恼了,就不管不顾撒泼,直嚷嚷除非老板开他。
那手机里的声音静了一会儿,或许陷入某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思虑,苦恼为什么银座服务会混进这种层次素质的人。
也是,正常人又哪会刁意欺负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
这时,走廊后面忽然滑过来一只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那手机一直滑到欧阳山脚边,免提还打开最大声,传来了银座餐厅老板生气的咆哮:
“我都听到了!陈备你被辞退了!我养了你这些年对得起你爸了。再这样你要把我餐厅搞掉的——收拾东西走吧!那位同学,待会你去财务结一下今天报酬,我这就另外安排人来顶层服务。对不起,谢老师那边一直以来都挺照顾我们生意的,希望今天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在金融大学师生间的口碑。”
欧阳山吃了定心丸,他不知道是谁在走廊角落打了电话,让银座老板听全刚才的事情,把最开始那人威胁不给他钱,后来他向学长求助后预备开发.票的一系列对话都听去了,时机简直太好。
手机看上去很陌生,新拆的,没见过。他捡起来,两只开着免提的手机挨在一起,互相客套招呼了两句。“既然老板明事理,这边发.票我也不开了。这种事不希望有第二次。”“绝对不会,有空常来,给你们多多打折。”
那领班目瞪口呆,汗流浃背,刚叫了句:“我——!”那老板在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领班狂怒无能接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欧阳山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收好自己的物件快步往外走,转过走廊空无一人,是谁给老板打的电话?欧阳山先下电梯去银座的财务处领报酬,掂着那个崭新的华为机,心中有个猜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阳山自己手机还没挂电话,话筒里的梁辉学长问:“刚才是这家餐厅的老板本人来了?”
“不是,是有人在走廊后门,悄悄给老板打了电话,让他听到我们刚才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谁。新手机开了免提,从走廊后面滑过来,但是人不见了……我待会再去找找。”
“事情解决了就好。以后多长几个心眼。我们金融系出来的,怎么能被别人轻易讹钱呢。就算不签合同,录音或截图等,要常准备着。你不希望谢老师他们知道,我这边不会说。不过既然这老板刚才说跟谢老师认识,告诉人家我可就管不着了。”
“没关系。我之前不想他们知道。”欧阳山叹了口气,“现在不是那么在意了。今天好好上了一课。真的非常,非常谢谢梁主席。”他不住道谢。
对面梁辉说:“你更应该感谢那个打电话的人,是包厢里的老师?”
欧阳山道:“我大概猜到可能是谁,要证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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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山拿到报酬后径自来到银座顶层包厢外面,新手机很干净,刚拆封,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一个餐厅老板的通话记录。
欧阳山用自己手机打通范乾津电话,听到手机铃音在包厢里面响了一会儿。范乾津接通,欧阳山道:“范范,我在包厢外面,你出来吧,我想跟你聊聊。”
范乾津故作惊讶道:“啊?你今天也在这?”范乾津正和油腻的食物作斗争,一块油汪汪的烤鸭包了十分钟才下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范。”欧阳山叹道:“出来说话吧。”
正好范乾津实在吃不下,便和谢荣斌他们这桌道别,说朋友有重要事情要马上赶过去,拿上随身物品便离开了。
“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什么同学?太晚了可不好,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谢荣斌这絮叨关切语气,令其他人调笑“谢老师是家长啊”“这么爱护学生的吗?”“简直像生了个女儿”。
大概察觉一点谢荣斌醉翁之意的范乾津,有点冒鸡皮疙瘩,“谢谢老师,不劳烦了。智识健全的成年大男人在文明现代化的北京主要交通网路地带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拐的——”引起一片哄笑。
刚才布菜隔间发生的事情,除了范乾津,这桌人谁都不知道。那银座老板也没主动跟谢荣斌打电话说。
范乾津打开包厢门走出去,欧阳山果然在门后面抱臂等他,他们一边往电梯走去,欧阳山伸手把那个崭新的华为递来。
“还给你,谢谢。”
“还什么?这又不是我的。你在说什么,怎么了?”范乾津不接,还在演。
欧阳山道:“我自尊心不该这么脆弱。顶层就一个包间,做这种事情还有谁。我的直觉从来不会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范乾津演得十分倔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欧阳山一边和他乘电梯下楼,摇头道:“范范,今天我看到你发群里的银座定位,又从服务台的隔间看到你走进去的时候,心里其实是难受又恼恨的。我就想赶紧离得远远的。最好申请换个宿舍……就,就不会这么大的落差了,我们是一个班一个寝室的……你在里面和那些成熟的金融界人士打成一片,我却被一个没文化没素质的服务员肆意辱骂……”
他眼眶红了,又道:“我被那人欺负的时候,知道只要喊一声,你,谢老师,里面那些前辈,都会来帮我。可我就是宁愿去求助半个城远的学长。我跟他不熟,不会天天见面。你却……”
这其实也是范乾津心知肚明、不想承认帮了忙的原因。没有做任何伤人的事情,但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块灼伤人的烈火石,把人的自尊心烧得皮开肉绽。
廉价的安慰也无济于事,欧阳山正在直面体会血淋淋的阶层差距,那种鸿沟或许要以命相拼后,才能为自己争得一个底气。
语言没有疗效。范乾津只是沉默着。
自己会看走眼吗?欧阳山能迈过这个槛吗?
欧阳山的自我调节能力却也很强:“……但我看到那个滑过来的新手机的时候,忽然心里就冒出一个想法,不那么难过了——那就是,范范你是神仙。这样想,我就舒坦一点了。周末来参加个聚会恰好身上带个没拆封的手机,恰好在那个时间点走到那个地方,恰好帮我给老板打了电话——你怎么可能不是神仙呢?”
欧阳山破涕为笑道,“我还是有一点点难受,但慢慢会消失。范范,我看着你在那上面飞就好。”
范乾津总算松了一口气,瞧见欧阳山确实情绪恢复了的样子,也演技穷尽,便承认道:“是我给银座老板打的电话,不认识,工商局黄页查的。你心情调整好了就行。肯接受帮助了?”
刚开学的时候欧阳山助学贷款还没发下来,范乾津表示可以借钱给他,记账写条就行。欧阳山不愿意,打工有些过猛,生了场病,还是没能顺利接受室友的经济救援,一度把自己搞得狼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通了,这是神仙的普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借。”
“可别神仙不神仙了,正常说话啊。”范乾津道,“利息和通胀率一样。写欠条。最多五万,不能炒股买基金,不能赌博,买固定资产要提前商量,毕业后归还的逾期不得超过80个月。”
欧阳山噗嗤笑了,“这下子我是能够拥有十万负债的人了——你说得简直和刚才帮我的梁辉学长一模一样啊,什么利率,风险投资限制,固定升值回报率之类的。我不会借五万的,我各借你们两万,够四年学费。生活费有助学贷款。梁辉学长说风险篮子要分散,我也是有三个风险篮子的人了。你,他,学校。说起来你们好心有灵犀啊——”
“是他?”范乾津刚才在走廊后面听的时候,由于有电流音,还不太确定欧阳山求助的那个威胁领班要开几百万发.票的学长到底是谁,居然真的是梁辉。胸膛里烤鸭味道翻涌,他登时捂住腹部,努力克服一听到名字就胃疼的生理反应。
“别说了。”范乾津头痛欲裂,什么心有灵犀?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怎么了仙女?”欧阳山瞧他脸色确实很难看,“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瞧瞧?你不喜欢梁辉学长吗?”
“不,不熟。没讲过话。”范乾津勉强缓过气,胡乱编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稍微头晕了一下,没事了。”
欧阳山确认他脸色恢复一点,还是扶着他坐在地铁站外面的空座上,正奇怪范乾津这什么毛病。为避免节外生枝,范乾津赶紧问:“你怎么跟梁辉有私交的?”
他还准备小整一下梁辉,回头要是攀扯到室友身上可不好,不能把欧阳山卷进来。
“不算私交,就去勤工助学中心交表的时候认识了而已,校学生会管这个的。他人真的挺好的。我在宿舍生病那大白天,你们上体育课去了。他把助学贷款单拿来给我,聊了好一会儿。他还问你情况呢。”欧阳山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我什么?”范乾津心中一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照片在新生群里传个遍,老师都看过。梁辉是直系学长又是校学生会主席,新生名单肯定也都掌握情况,问一嘴也正常。免不了以后打交道,但范乾津真诚希望越晚越好。
“他先是问你为什么总是不在宿舍,然后又问你上什么课去了。我说是体育课。然后他就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对我说,‘你生病了都不用去上体育课,他为什么要去?’”
范乾津眉头一皱,没听懂,其实欧阳山当时也没听懂,愣道:“范范没生病啊。”
梁辉那时若有所思“哦”了一声,随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他们坐上地铁,在呼啸而过的轰鸣声中,欧阳山对范乾津道,“我这人直觉很灵的。”
“今天见识了。”范乾津由衷感慨,“还有,欧阳,我不是客套话,今天的事,让我看到你身上珍贵的东西,你一定也会高飞。不要难过了。”
欧阳山眼眶微红,平复心境后转移了话题,“范范,我一直憋着没跟你讲。那天和梁辉学长聊天,还有这前前后后的……我直觉——他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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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辉:他不是脚崴了吗?为什么要去上体育课!?又没遇到,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惊愕一瞬,浑身鸡皮疙瘩,随即道:“梁辉找我?要是真的,他有一万种机会找我。课表时间、宿舍大楼,食堂图书馆,寝室号也知道,手机号班委也有,想找我早就找了。欧阳,你别多想,他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他不是迫切非要找你。”欧阳山艰难形容,“就是那种,在日常中,要做出不刻意的样子,像是偶然碰见的——反正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范范,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范乾津听得更加费解,连忙否认:“我真的完全不认识他。梁辉要真如你所说费尽心思找机会,假装偶然的跟我碰面,他脑子一定有问题吧?”
“或许是看你照片太帅了,想参观真人?”欧阳山道,“他打听你那语气……总之你多留个心眼吧。而且范范,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我总觉得你好像对他有意见……”
“那他直接来看不就完事了。”范乾津心想这室友直觉太灵也是个事,“欧阳,我跟你说实话,梁辉在招新上的事情,我确实不太看得惯。后来我不是加了suae,也有些竞争心态影响。”
欧阳山点头道:“这倒是,两边神仙打架。你这是站队啊?”
“不至于打架,孟会和梁辉也有交情,面子上还是维持的。”范乾津道,“再说我就是个小兵。”
欧阳山听出他不太想多谈,也知趣转移话题:“为什么你会恰好带着个全新没拆封的新手机。”欧阳山以一种故作深思熟虑的夸张笑容,“难道这就是你们上层商务会谈的配置——贿赂谁?”
欧阳山一直要把手机还给范乾津,但范乾津没接。
这突破天际的脑洞让范乾津笑道:“是啊我本来准备贿赂谢老师。让他给我期末绩点评4.0。”中国金融大学的绩点满分就是4。折算是100分。金融的期末考试当然不可能100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这话几乎对了一半。范乾津今天这念头鬼使神差的——他想到那天露营时的年轻人,没有带手机,潜意识里就觉得,是对方手机不好用?还是不喜欢电子产品?要不要问问?送他一个新的?
当然人家那种高档夜视镜也不像是买不起高档手机的,但从用拍立得这些老古董来看,说不定那人就是对现代电子产品不上道呢。范乾津就揣了个没拆封的在身上。他手边有十来个全新没用过的型号,都是范乾津在北京某个电脑城里买的,作为未来某些事的准备工具。
早期电话卡管理还不严格的时候,不需要实名注册,网上有很多查不到来路的野卡。范乾津以后做些事情需要打匿名电话,也先买了一大堆野卡备用。今天也派上了一次用场。
不过今天试探下来,十有八.九并不是谢荣斌,这手机自然也就没用了。
范乾津对欧阳山道:“我可以打七五折卖给你,还可以分12期免息。写条就行。”
白送不符合范乾津的奋斗观,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的。欧阳山也不会接受施舍。但他确实该把那个旧手机换了。金融课的有些课件大得很,旧手机打开都崩溃了好几次。他更没钱去买电脑。
“谢谢范老板。”欧阳山也不矫情,接受了打折分期付款的援助。
这称呼让范乾津有一瞬间的怔忪,似回到当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商务场所。那时的他身着挺括西装,永远只带三分醺意,冷静注目着写满财富密码的一场场纸醉金迷……但那不够,他这辈子一定会站到更高的地方。
欧阳山见范乾津陷入深思,也知趣不言,他依然怀着和范乾津相隔一个世界的差异感,但成长的第一步就是接受差异,在阵痛后明白,与其说世界是不公平的,不如说它是绚烂多姿的。
鸟不能游鱼不能飞,也照样各有各的精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加入suae的第一个星期五晚上,孟杉杉组织全体成员开了个会。欢迎大一新成员,也简略安排这一年的活动。每个部门都要拿出方案,其实就是商业计划书的雏形。这当然是各部门的部长来写。
范乾津暗暗好笑,觉得更像公司了。虽然画虎类犬,但作为学生组织已经很努力。
于是各部门私下里也开小会碰头,葛载德性格比较随意,拉人在校园外的餐馆里联络感情。正事没谈几句,吃喝间全在八卦,到底还都是些学生。面试时各种雄心壮志的派头,非正式场合比谁都热爱吃喝玩乐。
外联部总共有八个人。部长葛载德是经贸系大二的,还有三个大二的副部长,招了五个大一新生当干事。金融系有三个,除了范乾津外,还有一男一女,他们平时跟范乾津一块上专业课也打过照面,但不是一个小班。
其中一个女生正在给葛载德议论他们和范乾津的班级情况,“范仙女是2a班的,一个a是automation,自动化,一个a是accouting,会计。他们的计算机课比我们多了一倍,除了高数三还要上高数一。大二去金三角六校交换一学期。另外我们刷md只需要700个小时,他们要刷900个小时。”
md是一款名叫“monopolydimension”的金融英语全方位训练软件,必须要刷满时长才能毕业,过程中会不断在耳机里自动询问,如果答错就会增加需要刷题的时长。该学习室屏蔽手机和网络信号。如果长时间不作答,听力耳机中会传来“donotsleep”的提醒;如果口语发音糟糕,机械音还会“pleaseuseyourmouse”嘲讽。
这对于金融大学的学生来说,虽然整体英语水平确实有质的提高,但无疑又爱又恨。
葛载德吐了吐舌头:“刷md啊,我们都管那玩意叫刷他.妈的。我大一刷了200小时已经痛不欲生。”他同情又似笑非笑看着范乾津,“900个小时,大概这就是精英班的世界吧。”
范乾津现在学起大一专业课轻松得很,他学习上的痛苦在上辈子大三跨专业考金融工程研究生时开始透支,就没有停过。当时他需要恶补学习高数一和计算机编程,两门死亡学科。再是有天赋,他三年没接触过,基本是废的,相比起来,微观宏观财政货币更好冲刺。那时候他每天高强度学习时间都在14个小时以上,一袋面包一瓶水能从自习室早7点坐到晚9点,而且是真的在有效学习。
尽管如此,他考上研后发现自己在这行业的努力程度也不过刚超过及格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研一就开始进伦盛实习了。那真是惨遭毒打的岁月。不过很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伦盛的。
毕业入职从投资顾问做到vp,然后是投资关系p3金牌投资人的分级,再然后并入宇派,先是区副经理,再后来选入董事会,充当法人代表那些年,范乾津下班时间就没有早于深夜12点……实在是这行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怎么努力都不为过……不过把自己搞进icu确实过分。重生这一辈子他有更充裕的时间来武装提升自己,就不需要拿健康去换。
那些看起来毫不费力的天才人生,走错一步,都要在背后以命相拼。
范乾津也满意金融大学的配置。刷md对英语提升很大,这对学生到了大三后申请出国读研非常有利。范乾津上辈子考过金融大学的研究生,该学的已经学了。这辈子他准备出国念金融工程硕士。
上辈子梁辉顶着个芝加哥mfe的光环,忽悠得宇派集团那些迷信的投资者们一愣一愣,是典型盲目崇洋媚外的心态,被外资坑了不少次。范乾津也在决策中底气不够强硬,吃遍了苦头。要战胜对手必须知己知彼。资本经济发迹于西方,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范乾津给自己规划的道路。
他又想起露营那天晚上的金融小白领提到的“霸权周期”以及自己随后认同的fdi跨境资本化工具。他觉得那人和自己其实是同类,他很少对人产生这种程度的欣赏好感……可惜终究不知道是谁,“别对任何人说见过我”,那人叮嘱。
可是我想见见你,认识你,结交你……能做个朋友吗?范乾津摸着口袋里的卡包,他把那张星空照片放在里面。
范乾津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又听到葛载德在给学弟学妹们科普,“这家鱼片火锅,也是我们经贸院的一个学长投资创业开的。这里有最神奇的一个地方——顶楼包厢,专门接待变异人。东西很齐全。”
学弟学妹们听着很感兴趣:“其他人可以进去瞧瞧吗?但这是鱼火锅店啊?难道吃着吃着也会发情吗?东西齐全?抑制剂?”他们谈论这个宛如在聊桃色新闻般,脸上有种暧.昧坏笑。
葛载德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那房间墙壁用特殊处理的活性吸味剂打造,能吸收ao信息素气味,对变异人非常友好。很多高档酒店也有。如果常来转转,可以看到不少变异帅哥美女。咱suae国际外联部的andy部长就是大二唯一的omega,有她在的聚餐,我们都会选那种地方。下次聚会应该就安排在上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弟毫不掩饰八卦之情:“andy部长真的太漂亮了,招新那天我根本移不开眼睛,她标记了吗?有对象吗?”
“她没有公开。应该有的吧。从来没耽误什么事。手上也没啥镯子,脖子也大大方方敞着。没标记过不可能这么心大的。”葛载德俨然是个钢铁直男思维。
“他们住独栋小楼那边应该会联谊吧?或者在变异人的社交平台上找?那好像都是要ao身份证实名注册的。她男朋友,是我们学校唯一的alpha,工商管理的焦碧海学长吗?”
“不是,虽然我们学校现在的ao只有他们两个,但已经澄清过不是一对。”葛载德道,“就像一条街上虽只有两个卖新疆烤羊肉串的大叔,也不见得认识彼此啊。”葛载德的比喻已然钢铁直得无药可救。
范乾津也想到昨天李敏奇嚎哭的妄想,他早晨已经微信敲过一次,发小还没清醒。范乾津决定再劝劝。
范乾津走到顶楼上去打电话,苦口婆心道,“小奇你想,就算你追到人家,她发情了你怎么办?信息素香水有用吗?不标记可能送命的,你找个alpha来咬她吗?”
李敏奇酸成了一只柠檬,哽咽道:“范范你说得对。八小时,我最长的单恋结束了。”
范乾津又安慰了几句,刚转身下楼,忽然就听到顶层包厢里摔东西的声音。
范乾津无意窥探隐私,但刚才听葛载德说过这顶层包厢接待变异人。他不爱八卦,却担心有什么社会新闻类的事件,包厢男子发情造成危害。有公序良俗的社会公民,不能见死不救。他于是靠到窗边听。
新材料制成的特殊吸味墙有很多气孔,隔音效果相当差劲。里面说话的声音一清二楚。大概觉得顶层只有一个房间,不必考虑隔音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听到一个天然浑成,娇媚却不做作的女声道:“火锅料味再重,有用吗?我还是闻得到你身上淡淡的泉水味道——alpha的味道。你暑假被影响了……现在没有换变种身份证,注册不了s.maller,你去哪里找人——为了安全考虑也好啊,我们搭个伴不过分吧。”
s.maller就是唯一一款以变异人身份证实名制注册的ao社交软件,变异人手必备的刚需,信息就是他们的生命线。
这是suae的国际组织部长,大二学姐andy的声音。那样动人的饱满音色,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范乾津有些疑惑,如果照葛载德刚才的八卦,andy学姐应该已经有伴了,包厢里却有另一个有迹象分化,防护政策却没有检测出来的alpha。是那种在成年后才显示迹象,罕见的百万分之一的变异人。
那人或许是借口火锅味道重,刚在andy学姐面前否认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却没能掩饰住。andy学姐居然在找他配对。
里面的声音依然沉默,只有鱼片咕噜咕噜气泡冒着的声音。
范乾津又听到andy学姐放柔了声音:“你是不是以为我以前有过伴……没有的,我注射抑制剂不在手腕和脖子上,在胳膊窝内侧,很多针孔,一直用抑制剂……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不想因为这身体的被动需要,就必须找个人配对。我喜欢的是你。你说你是普通人,不能帮我解决问题。拒绝我。可是,新学期你身上那时隐时现的味道……你居然也是了,只是分化得晚了,你和我们是一样的。我好高兴……不要拒绝我好吗?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给我个机会,也帮你自己,好不好?”
被一个大美女倒追,而且居然那么有缘分都是变种人。她追求得还十分有风度和余地。范乾津觉得,从感性和理性来说,都应该答应。就算不为美色动心,发情安全问题也要考虑?
包厢里另一个人,听这情况,是分化晚了,今年暑假时才遇到辐射。
没有特殊身份证,就不能提前注册s.maller软件找配对者。如果也是金融大学的学生,就相当于有效接触的社交网络中,最近的就有andy一个omega。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要是不答应,范乾津简直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他听到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范乾津略一激灵,恍惚间似回到了露营那夜星空下,听到一声低笑,却又甩出脑海——露营那天他头昏,年轻人的声音他不太确定。
隔音墙后的那人说话,更像是让范乾津通过大屏幕和通话电流声听过两次,避之不及的梁辉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也有些模糊失真。
范乾津定神,招新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他不会再受那种冲击感牵动生理胃疼,只还会涌起厌烦躲避的情绪。
但现在他继续听,因为直觉这消息很重要。
“不好。安全问题我自己会把握。抑制剂我也囤了很多。谢谢你的好意。而且我现在没变,还是个普通人。”简单明快的风格,果然是梁辉。
“梁辉!我喜欢你。”andy告白的声音令人心碎,连说了好几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我再也遇不到一个我既喜欢,又是alpha的人了!我匹配不到了!”
“那还真不好意思。”梁辉清晰拒绝道,“匹配?我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有匹配者。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将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andy是suae国际组织部的部长,她从大一就开始喜欢梁辉了。但那时候梁辉以普通人的理由拒绝她,她一直没死心。
andy能力出色,所以suae里孟杉杉也不介意“拐胳膊肘”,“你要是真拿下这魔王,简直造福我们金融大学。加油,为争取变异人自由权益迈出里程碑的步伐。”孟杉杉以前还鼓励她勇敢追求,做新时代的omega。
不过梁辉隐隐分化,是暑假结束、新学期开始后才出现的。andy闻到一点迹象后,没告诉任何人,单独把梁辉约出来告白,没想到遭遇这样的打击。
梁辉这种人,在进入大一的时候,因为那十亿双体宿舍的事情加上他自身颜值资质,想当他女朋友的别说校园里,整个北京大学圈都沸腾过一把,还把金融大学bbs搞到宕机,惊动校领导,从此永久删除灌水区的地步。
而且他还真的没有公开的女朋友,又或者在富二代圈里闹绯闻但普通人接触不到。
总之不知道梁辉是要隐瞒对象还是不堪追求者骚扰,新生代表展示风采的vlog一段云淡风轻“单身主义”发言,在校园里广为流传,明确表示“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这几年他的追求者并没有就此打退堂鼓,但都没人能把梁辉主席从“自由主义”的天空中拉入人间。
范乾津眼睛都瞪圆了——好大一个秘密啊。这辈子的梁辉,居然即将分化为特殊的变异人alpha。虽然范乾津已经告诫自己要对蝴蝶效应有充足心理准备,但这简直是一只大蝴蝶妖精在他脸上跳拉丁舞,扇粉扇得他剧震。
范乾津仍然有接触梁辉时不自觉的反感,但变异人的大秘密却让范乾津心头另有计较。他最直接的一个念头居然是报应不爽:
alpha会受发情控制,这就意味着梁辉绝不可能像自己一样,达到完美理性的人的程度。在经济领域,梁辉再是有亿万身家,再是在中国金融大学里呼风唤雨,也有了一个无法根除的生理性软肋。
当然,或许变异人分化会带给梁辉其他方面的加持——听说alpha的智商和体力会高于常人。但在没有硝烟的冰冷商战中,起作用的是木桶效应——最短的那块板。任何一个小的劣势,都可以成为致命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静静在窗下听着,嘴角略微泛着弧度,如果说suae是他在校园里预备恶心梁辉的塑料工具小刀,那么这个秘密就是未来在真正你死我活的商战中,他要么用来护身、要么出奇招的“宝刀”。在校园里,他不屑于动用。梁辉也不过是个没毕业的学生。
等以后大家在金融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的时候……那就是梁辉的弱点,会发情,必须要中和信息素、标记omega……那么多环节都可以出问题……
梁辉,说不定你甚至都没资格当我的对手。范乾津眼眸闪着暗沉的光线,你自己惯会作死,不接受andy的帮助,自负找得到喜欢又是omega的人?当然不排除家里渠道多,富二代豪横嘛。
但范乾津想到上辈子股东们相信梁辉找e轮融资也找得到,结果崩口断链的事情,范乾津总觉得梁辉又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听得里面andy惊讶道:“你已经有对象了?”
“没有。但我另外有办法找。不靠s.maller也可以。”梁辉道,“有个新应用马上要上线了,也有ao社交,而且普通人也能注册。”
“不可能,政策上是不允许的。”andy皱眉,实名制社交平台的上线,在审批时必须选择要么是正常公民注册,要么是变异人种注册,就跟国籍类似,是互斥选项。为了社会稳定。ao与普通人的婚育不受法律保护。
“擦边的。主打泛娱。不按照社交平台的审批来备案。”
社交软件在信息时代是刚需,涉及互联网隐私保护技术,要求非常高,审批异常复杂,严格区分人种。但电商购物、教育金融、旅游文娱等软件的接口端是全开放的,就好比不同国籍的人都可以买同样的用品。这些软件当然也不会禁止变异人使用。
很多软件的附加功能都有弱社交,但那些都是特定产品附加的沟通功能。变异人种也不会依此去找寻配对者。就像普通人不会在淘宝拼多多上面相亲。所以andy依然没明白:“那你怎么保证能找得到?”
梁辉笑而不答,转而道:“这项目还在天使期,我一个朋友做的,你帮我问问孟杉杉要不要入伙。”
andy生气道:“你拒绝我,还要拿我当传话工具人。你是不是喜欢杉姐?喜欢就坦率点!不要总是搞那种小学生一样对着干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你不会自己去问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道:“招新那天后,我还没被她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澄清好多次了,我对她没意思。你当她男朋友是死人吗?你跟孟杉杉说,少折腾点,一天到晚精力全放在suae的学生活动上,她托福什么时候能刷上110?”
梁辉就是这样大实话风格。
andy原样把这句话转述给孟杉杉会长。微信那头回了个白眼表情,“很好,他三个月都别想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andy问梁辉:“那你托福考了多少分。”她同时也微信求证,免得梁辉忽悠她。
梁辉道:“116。”微信也回了同样的数字和一把血淋淋的刀。
范乾津无声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数太吓人了。他回神听那里面,andy略有些犹豫道:“梁辉,你不怕被人知道你身份变了吗?”她声音虽然弱,但潜台词自带虚张声势。
梁辉轻松道:“不怕。你可以随便说。我不介意你泄露。要是我真的变了,也会自己承认的,反正都要去防护局那边备案的。刚好赶得上那个软件上架时间,自带宣传效果和话题度。对呀,你提醒我了,回头我把焦碧海学长找来。我们排个三角绯闻,两a一o的纠葛。想看吗?想看就下载bigger——”
“什么玩意?”andy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那个泛娱乐新平台,ao和普通人可以混用社交的——准备叫bigger。”这显然就是在和那个叫s.maller的纯ao社交平台唱对台戏。然而andy愤怒点在于他刚拒绝了她,还想和她炒绯闻来宣传产品?
“你这人!”她气得泪水涟涟,范乾津听到脚步声凌乱,立刻闪身躲在走廊后,只听“嘭!”地一声,andy摔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冲下楼。范乾津觉得她不给梁辉甩两耳光真亏。
范乾津等了几分钟,也没听到梁辉从包厢里走出来的脚步声。他不敢贸然穿过走廊下楼,就担心梁辉忽然开门,他们刚好在楼梯间遇上。但又等了几分钟,范乾津居然听到了里面火锅煮沸冒气更大的声音,哑然无语地想,原来梁辉还要在里面自得其乐地吃一顿鱼片大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莫名被这举动逗笑又不敢笑,从走廊旁蹑手蹑脚走过去,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有惊无险,他顺利走到楼下,也没回商务运营部的聚餐上,推说自己忽然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赶紧远离梁辉。
除了收获一桩“秘辛武器”之外,范乾津最关注的地方,是刚才梁辉提到的那个泛娱乐ao社交平台,几乎和他前几日在图书馆查辐射学的资料,又计算完宇派集团初期量级之后,得出的结论一模一样——一定会有一个主打ao轻社交的产品试水,进驻这一块处.女地。极大可能是刚才梁辉提到的,正在天使期的bigger。
当年宇派集团说梁辉大学时期,就在天使轮帮助过他们发迹,是创始人之一。于是梁辉从海外留学回来后,很轻松就在宇派集团占据了一个高生态位,难道这就是合伙人委员席位的门票吗?
范乾津冷笑着想,梁辉对天使期小公司的青睐,倒是和上辈子一样。平行时空试水产品换了,上辈子没有ao生态,不知梁辉投的是什么小众软件,总之都是用来养宇派孵化期那个核心竞争力的产品——v家播。
数年后,它将和微信、qq、抖音、淘宝、支付宝等,成为同领域打败所有竞品、人手必备的国民应用。不过在它能赚钱之前,宇派半死不活推了许多软件吊着气,也去接触硬件增长点,做过手机、搞过芯片,当然这些产品后来也活下来了。事实证明,商业竞争中只要有一张王牌大树,上面就可以依附无数菟丝。
简直踏破铁鞋无觅处。范乾津在见到梁辉时就设想过,自己根据梁辉的动向,找宇派集团的发迹轨道就容易得多。但要确定这项目就是它的种子,范乾津还需要定位另外的信息:
比如另外创始人的身份。高级长期委员合伙人有三人,一个叫做云江,并不是创始人,比范乾津早进入宇派七年,v家播是他改进上线的。一个叫岳长风,年过半百,除了v家播的所有项目都被他拉扯过,后期不对决策指手画脚。也有传言他是梁辉的后盾,梁辉要做什么他都无脑支持。但没有证据。
范乾津对云岳二人都没有成见,冤有头债有主,决策主要是梁辉的问题。不过岳长风要是无条件纵着梁辉,被扫射到,范乾津也不会心软。
只是这茫茫北京,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岳长风同作为创始人来确认。但范乾津并不焦虑,因为他还分析出别的信息。
范乾津上辈子的信息优势令他知道,岳长风现在公务员辞职下海创业,梁辉现在是大学生,这两人都处在“谨慎投资人”的客观条件中,给天使期的项目投钱,有极大的概率通过资本公司定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根据范乾津算的模型,宇派的天使轮量级约在600万—800万。找资本公司定投,以便对钱的使用形成更专业的约束。每年还多一批审计盯着,对于谨慎投资者很友好。
范乾津知道梁辉也是谢荣斌的得意门生,那么梁辉极有可能也去过那个圈内沙龙,正好有个师兄是华顾资本的。梁辉会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委托华顾资本给他定投宇派天使期的项目呢?
要搞清楚这问题,直接问很简单。但范乾津不欲暴露自己一丝一毫的痕迹。他于是找了那堆新手机里最便宜的一个,换上一张全新的野卡,来到没有摄像头的北京老城区——这样的地方虽然不多,还是找得到。
范乾津还开了个变声软件。匿名去联系那个师兄的私人电话。假装某个局上塞过名片的“顾老板”。
那师兄根本记不得,做pm的发出名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对方知道他的名字和工作,还询问投资产品,就以为是商业客户。
范乾津假装提到,对涉及ao社交领域的产品蛮感兴趣,想小玩一把,体量不大。
华顾当然要看资产流水单。
范乾津给的资产流水单并不是他自己的,他上辈子对这玩意太熟了,按照银行格式造了个一模一样的,把身份信息全盖住,拍了个模糊照,用彩信形式发给那学长。
前期互相“试探”阶段,只是表示“我有资格来问这个项目”,但“我到底是谁、准备具体拿出多少钱、这些钱的来路是什么”,都还没到详说的时候呢。
那华顾资本的师兄跟范乾津约定过几天给他推介。这时候范乾津已经基本确定梁辉这项目真的有通过华顾资本定投,这产品经理是去找梁辉商量,是否接受另外的合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几天那师兄打电话来,果然向范乾津介绍了一个天使期的ao泛社交小项目,并且向范乾津确认他想投的数额,强调由于两位主投有占原始股份额要求,他们只接受不超过一百万小额跟投。
谈到这一步的时候,就要对投资总体情况,以及项目主创人员有一定程度披露,范乾津由此得知,这项目共有两位投资者,一位通过华顾资本定投,一位通过高和资本定投,共六百万。
范乾津故意问:“这两位,是不是一人姓梁,一人姓岳?”那师兄既然已经把数量和金额告知范乾津,对投资人的姓氏便也没必要保密,还以为是范乾津认识的圈内人。
范乾津又说,他想去实际看一下这项目。那师兄又去找梁辉他们商量了一下,发了几张创业小公司照片给他,并向范乾津邀约,什么时候要不要见个面,大家可以一起去那地址考察。
范乾津知道,他们不会现在就告知地址,但自己当然不准备露脸。从投资人的姓氏,他已经百分百确认这就是宇派的种子,下一步已经没必要再跟这位师兄联系了。范乾津晾在那里没回复。
范乾津要搞掉这个钻空子试水的bigger。一箭双雕,如此一来,梁辉的ao社交泛化大计不能实施,他没法搞定发情期,搞不好还得去求助andy,就可以看好戏了;宇派也不会聚沙成塔,而是被扼杀在萌芽中……
这不算是对付学生时代的梁辉,范乾津主要针对的是这个漏洞百出的小应用。再者梁辉和岳长风的钱是通过资本公司定投进去,范乾津甚至有办法保住他们的钱,根本都不算欺负大学生和创业者。世上值得挖掘的价值那么多……梁辉,你这投资菜鸟中的菜鸟,实战第一课,就由我来毒打你吧。
上辈子折磨范乾津奄奄一息的巨无霸集团,如今成了只幼小无助的可爱小白兔在他面前晃……是恻隐之心、网开一面或是亲手养着玩玩?
都不是,范乾津嘴角泛出笑意,遍地漏洞的小项目——兔兔那么弱小,当然是把它狙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剩下的操作很简单。毕竟在范乾津的经验看来,这个小项目浑身都是漏洞,就算自己不狙,上线后也活不过半年。他轻轻一推就倒了。在梁辉说“擦边球”三个字的时候,范乾津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创业不容易,但它贫瘠的价值甚至不够范乾津动恻隐之心。再是努力,如果方向错了,都是无用功。梁辉开发这小应用的初衷,现在垄断变异人社交软件的s.maller优化后完全可以做到。
范乾津继续用野卡和变声器,匿名拨打另外几个号码。
第一个,打给如日中天的s.maller公关总部。竞品上线前都会严格保密,若是被提前知晓,就相当于被敌人提前防备,严阵以待,自然讨不了好果子。更甚,派出专业商业间谍去破坏,干脆让它上不了线。s.maller在国内独一无二,怎能容忍有人打擦边球抢它的阵地?
范乾津还在匿名电话里强调——这是一个分化之际,不愿受变异身份证约束的人去推动的。到底是抵触被采集数据,还是自由主义者的婚育观,还不得而知。但这反映出s.maller的产品尚有提升空间,建议早日完善,也能满足这种人的诉求。
范乾津提供了创业小公司的名号、它们被定投的体量和背后的两家资本公司。就像是把迷宫地图送给了对手。
那公关部副总监在电话里连连点头,感谢他提供如此机密信息。他们迅速锁定,摸清了bigger斤两,争分夺秒在它上线前开发新功能。一边高薪挖墙脚。
他们同时加紧联络人口保障局,提交方案申请,给“预分化”“后期分化”“临时分化”提供临时接入口,用普通人身份证也可以登入,但只有24小时期限,此举也能让普通人遇到意外情况时,有机会求助附近的变异人,反过来也一样。如此bigger就失去了不可替代性。
第二个匿名电话,范乾津打给国家信息化安全中心,也不能说是举报,只是反映在泛娱乐平台中,如果加入“强社交功能”,那么如何规避变异人种和普通人的信息安全问题?建议他们加强审核力度。工作人员提交意见后,领导十分重视。接下来新软件的上架审查,在一块上尤其严格,擦边球很容易过不了审。bigger的上架果然被卡住了。
等s.maller和审核的双管齐下起作用的时候,华顾资本和高和资本自然心中打鼓,一查居然事态变成这样。产品失掉核心竞争力,还有无法上线的风险,自然准备让各自的委托人撤资止损。
范乾津知道梁辉和岳长风的钱是投不出去了,资本公司不会让委托人把钱扔水里。而没有了钱,就算团队不立刻解散,项目半死不活吊命,大概率要走一批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几天欧阳山在寝室里和范乾津分享八卦:“梁辉学长这几天好像不太好,我今天去校学生会的勤工俭学中心的时候,他在安排工作,似乎遭受了什么挫折,整个人都自闭低气压……是不是失恋了?”
范乾津无声笑了笑,心平气和啜着红茶:“好事——”
他本意是说梁辉吃瘪,在他看来是好事。欧阳山却自动理解成他说梁辉失恋是好事,“也对哦,好多暗恋学长的人就有机会了?”
欧阳山意外瞥着范乾津,还从未见范乾津这样笑过呢,小声嘀咕:
“范范,你不会——不会对梁辉学长……?咳咳,不会的,范范是仙人,不会下凡的。”
范乾津根本没听清欧阳山说了什么,尽情回味自己这波操作成果。
——范乾津每次打匿名电话,都会来到老城区某片未拆迁老区中。街道上没有摄像头。他打完所有电话后,就把野卡剪了、手机掰了,丢进下水道里。
是那堆未拆封手机里最便宜的一个,不到3000块,搞掉了梁辉寄予希望的600万项目。钱被风投机构抽掉手续费后退给了两位投资人。梁辉没有亏损什么,然而怀疑人生、眼睁睁见孵化项目黄了,多么残酷的社会毒打,还得另外想办法解决omega的配对问题……
范乾津的嘴角泛起更大幅度,红茶真的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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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范乾津在招新上给suae的活动建议方向后,孟杉杉果然深化了意见。suae在九月份办了两次大规模校级人文科普讲座。第一场是请商务部退休的金融调查员公孙瓶做一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金融风暴”讲座,第二场是请国际知名红木资本的高级合伙人迈克.l和金融大学校长徐晓霞党委书记访谈对话。
主持都是孟杉杉,大二的部长们能稍微分担点活计,大一新生干事们基本就是打下手的份。范乾津也帮忙做了不少事。
两场活动都是免费免预约,由于嘉宾的重量级身份,礼堂几百人大厅在晚上7点就座无虚席。第一场活动范乾津帮葛载德优化了ppt,那天为了去老城区打电话,就没去现场。
第二场活动当天,范乾津被方辰“借走”去校外,给红木资本做社会调研发问卷。这也算是红木答应来办活动的条件之一,他们要九百份活人数据。用方辰的话来说,“必须用100万的颜值效率才能办成”,软磨硬泡葛载德放了人。
没想到方辰听说范乾津上回也没在现场,又后悔了。
“啊?上次你也没在现场?早知道我就不拉你出来了。九月咱suae办两个活动,你都没去过现场,多可惜啊。”
方辰做公关宣传经常要在外面跑,但有条件她就开着远程直播看,这些大佬们讲的东西都很有启发。而且身为主办方在现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与有荣焉。
“没事,这学期我们活动还不少。”范乾津反过去安慰。
“不过,上回你不在也好,免得生气。你不是瞧不惯梁辉么?他又去我们活动上骚操作了。”
方辰跟范乾津吐槽,上个星期,suae办的金融调查员公孙瓶的讲座时,梁辉主席又冒出抢风头,以普通观众身份提问,和公孙瓶研究员在全场注目中整整聊了二十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聊西方金融经济滞胀,和国际投资逐渐失去的信心。还说‘您来我们学校,实在非常荣幸’——又不是他请的!结果公孙瓶回头对杉姐说,‘你们学生活动做得真不错,学生会主席特别优秀’。是把suae当成学生会在管的了吧?杉姐还得一直微笑张罗善后——看着都替她心塞。”
范乾津一边往路人手里发着问卷,填问卷的都会获得小礼品,再加上范乾津的颜值,效率高得惊人,有希望提前完成。
“校学生会九月份只做了一次迎新的大活动,梁辉可不得来suae的讲座刷点存在感么。”范乾津心想,讲座现场那天,自己躲出去打电话狙项目实在英明,避免偶遇梁辉。
范乾津也偶尔从方辰的远程直播里瞅一眼,今天红木合伙人和校党委书记半英半中地聊得非常流畅,有些同学听着费劲,但范乾津基本无压力。两位大佬聊天语气虽然友好亲切,细品却隐约在唇枪舌剑。
金融大学党委书记徐晓霞前身也在商务部待过,这几年随着大国金融竞争愈发激烈,构建话语体系也成为学院派的时代任务。于是乎她那看似纯学术的云淡风轻议论“经济是否是内生不稳定的”背后,是对市场经济配置资源最优效率的观点挑战。
徐晓霞说:“供需理论有个默认条件,那就是产能过剩,完全由需求端决定,价格机制调整后,市场会自发平衡。但经济如果本来就是内生不稳定的,那就必须有宏观干涉。”
红木高级合伙人迈克也精神抖擞地客场作战,欲扬先抑:“当然,我们都普遍同意,市场经济不能给足公共用品。”他话锋一转,“不过宏观调控在配置资源方面再有优势,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潜台词便是,政府调控做基建当然效率高,但你们不自由。
大部分新生却没听懂这里面的玄机,因为新生教材一般从微观供需学起,还到不了内生是否稳定的阶段。范乾津看得更专注了些,这里面暗含的角劲让他觉得十分有意思。大部分听众都睁着迷茫困眼,停留在“他们在说什么?我要努力理解”的阶段。
徐晓霞说:“科技革命的红利也有消失殆尽的时候,不可能永远保持经济大环境的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迈克说:“营商环境很重要。如果决心打造全球化,过度干涉就会让企业望而却步。”
方辰见范乾津观看直播的脸上不时弯起弧度,好奇问:“学弟,你在笑什么?”
“看吵架就很好玩。”范乾津听得两位大佬绵里藏针,实在忍俊不禁。方辰怀疑自己和他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费解地想,哪里在吵架?他们说得那么学术,又客客气气的,很有趣吗?
徐晓霞和迈克的对话越来越深,在大部分听众耳朵里也越来越不说人话,安静得有些沉闷的大厅中忽然传来几声低笑。正好在他们都没说话的空隙间分外明显。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台上辩得都额头冒出汗珠的两位不由自主停止对轰意大利炮。迈克赶紧中场休息:“看来有同学想聊一下呀。”
他没法辩过校长,还不能吊打一个学生?
徐晓霞瞧了观众席一眼,松了口气,“工作人员把话筒给那位同学吧。”
后排站起来普通运动衫打扮的高个男生英俊非凡,含笑接过话筒,正是梁辉。他站起来后,现场观众窃窃私语,大家露出兴奋期待的表情。虽然估计他说的东西也不容易听懂,但看帅哥就值了。
方辰在直播屏幕这边吐舌头,一言难尽道:“梁辉怎么又来了?每次都在我们suae活动上刷存在感!”
话虽如此,她倒是看得更专注了几分,还对范乾津道,“你刚才在笑,梁辉怎么也笑,你们是脑电波一致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纯粹巧合。”范乾津也被噎了一下,不爽地走到一边,懒得看梁辉出风头,刚才他正沉浸两位大佬的高手对决世界。梁辉又冒出来坏他心情。
方辰瞥着范乾津走到一边,不给那直播一个眼神,“学弟……你确实是对梁辉意见挺大吧?”
范乾津为自己想了个万金油托词:“帅哥相斥。”
方辰噗嗤笑了,毫不生疑。只听得视频里隐约的“无法战胜就加入……先是竞争对手……再见面已经是盟友……降低成本……”范乾津耳朵竖起,忍了几十秒,最终还是走过来,又重新看起了直播。
范乾津实在不想见到梁辉那张人模狗样的脸,但摆脱不了学术观点诱.惑。而且刚才徐晓霞和迈克辩论中间,梁辉听得都笑出声了。虽不想承认,但范乾津心想,梁辉或许抓得到精髓。范乾津也不由自主跟着思考,刚才梁辉说的是共赢策略,这倒是化解了之前针尖麦芒的尴尬。
梁辉确实很懂。范乾津心情更复杂了些。如果没有成见,和他探讨问题,会有些价值吧。
他又想到上辈子被人劝“梁辉他一直学这个……”
范乾津不得不承认,梁辉确实学得很好。
怎么后来就那么不靠谱呢?
直播视频中,迈克额头汗珠非但没有干,甚至隐隐冒虚汗——学生有这种水平?对比他自己国家的教育产业,顿时升起了严重的危机感。共赢没聊几句,又不由自主往地缘对立的方向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由市场的进出政策很宽松,尤其是对跨国资本。”迈克的潜台词是,已经给了你们很多实惠。“但企业不能越过安全底线。”
虽然没有指明,但范乾津已经听懂这是迈克在委婉解释为什么不行——如果任由信息化产业或通讯行业进入,无法保证隐私。
“利益最大化行为是自发的,何况‘出’很宽松,‘进’倒是不见得容易。”梁辉的潜台词是,其实也没多少优惠,进入时审查限制还多得很,“如果把金融工具滥用在别的方面……”
徐晓霞笑吟吟插话:“mr.l,这位梁辉同学是我们大三最优秀学生之一。校学生会主席。”
迈克迅速顺着台阶下,恍然大悟,“哦,学生头儿。”
徐晓霞打断的梁辉后半句,是她在课堂上讲过的原话,现在如果说全,迈克大概就要吐血了,总得给红木高级合伙人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梁辉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便迅速把话筒交给工作人员。迈克有点懵,全然不知自己的面子在丢进油锅的前一瞬间被挽救了回来。
——如果把金融工具滥用在别的方面政治,那就敲响了金融帝国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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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若有所思,这个直播活动也进入尾声。孟杉杉已经上台打圆场说结尾致辞。范乾津电话忽然响了,是葛载德打来的,“学弟啊,你还在被方辰压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笑道:“方辰学姐挺照顾我的。已经快做完,我们看活动直播呢。”
葛载德道:“刚才梁辉主席来后台,你是不是在他那里挂号了?他问我‘你们部门的人都在这里?’我说现场的都在。他说‘怎么又没来齐’?”
“又?”范乾津心中一沉。
“上次那个公孙瓶讲座,就是你协助我做ppt那活动。他和嘉宾聊完也来后台,问我,‘你们的干事都在这里了?’你那天不是有事吗?我就说有人请假。他就‘哦’了一声。今儿他再问,我才回过味来,是不是在找你啊?”
suae组织人员架构图,自然也是要去校学生会那里走流程备案的。梁辉当然会知道范乾津在外联部里。
“他或许只是随便在后台晃一下存在感?学长也别多想。”范乾津敷衍过去,觉得不太可能是真的要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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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席已经n次预备和范范“偶遇”而不得。
明天就真的见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一开学三个星期,准备军训。中国金融大学的军训是九月最后一个星期开始,十一假期也折在里面。学生都怨声载道,期盼下雨。
“比我们爽多了,我们是暑假训的,你们多得了一个月玩呢,知足吧。”范乾津跟李敏奇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刘宁天正在背后嚎哭军训挤占国庆假期。
李敏奇听到了,就对范乾津小声道,“再说了范范,你军训正好又可以有借口推脱高晓晓张罗的国庆同学聚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未婚妻是段小鲤给你演的——我可告诉你啊,那群女生不傻。迟早把你扒了。”
“她们又不知道我有妹妹,如果泄底,就唯你是问。”范乾津见李敏奇宿舍桌上全是石头,“你们这么早就到处去挖矿了吗?”
“我从实验室里捡漏的。”五颜六色的矿石形色各异,李敏奇举起一枚翠绿的孔雀石,“看这形状像不像玫瑰?我觉得我马上就有桃花运了。”
他俨然已经从八小时失恋中恢复元气。“范范,你什么时候真的谈个恋爱,我就把我们实验室里最大的冰翠石雕个心给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哦。”
刘宁天隐约听到,好奇凑过来:“什么恋爱?你又在跟那地质大学的发小哥们视频?对了范仙女,怎么从来没见你和你未婚妻连线?”
范乾津还没忽悠,李敏奇在视频里大声呼道:“当然因为他未婚妻是个未成年啊。未成年还要中考……呸,不是,要高考,怎么能视频干扰分心呢?”
刘宁天震惊了:“以为你是个仙人,没想到是个禽.兽——你居然和未成年谈恋爱??”
范乾津无语道:“我……所以我没有在谈恋爱,只是有未婚妻而已。”
刘宁天吐舌头:“你这什么商业世家的,也太硬核了吧。我爸怎么就不给我整个矿业集团小公主当未婚妻呢?唉在你面前天天觉得自己是个假的富二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匆匆结束视频,怕李敏奇又煽出什么不该说的。正这时欧阳山背着大黑包进门,豪迈道:“兄弟们,我给大家买好了真男人检测剂。”
他放包在地上拉开,一大堆粉的蓝的小包摊出来铺了一地。
刘宁天脸都绿了,范乾津委实两辈子都没见过这阵仗,颤声:“你买这么多卫生巾做什么?”
欧阳山得意道:“不要露出那种表情。这是学长们传授的经验。军训啊,那个鞋啊,硬得跟钢板一样,把这个垫在鞋里,舒服,不然踢完几天正步估计就废了——”
“我不垫。”刘宁天如遭雷劈。
“我也不。”范乾津难得站在统一战线上。
欧阳山迅速把黑包拢好拉链:“啧啧,富少爷没吃过苦。等到了那里,这玩意我就开始高价卖了,相信你们会来惠顾我生意的。哦对了我还买了几大瓶防晒霜,就不给你们兜售了。你们应该都有自己的高档品牌。”
范乾津由衷觉得,这室友未来大概真的要干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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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地点是大兴区某部队营地,夏末初秋的太阳依然炽烈,很多同学都晒脱了层皮,范乾津的皮肤颜色却仍然没多大变化,只微微晒红了一点。这也不是归于他的防晒霜品牌,他体质天生便有点不一样。很多同学穿长袖绿军训服都满头冒汗,范乾津却不觉得热。
但他崴过的脚开始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天结束,晚上还要在大屏幕下面唱.□□上党课。范乾津一拐一拐走到队伍集合里,原地坐下,脚疼得要抽筋了。
集合队伍是按高矮顺序排的,范乾津和两个室友都不在一块儿,旁边是同班的另外同学,问:“你脚怎么了?要不要去欧阳那里买那个。真的很好用啊。”
范乾津道:“不买,我其实不是磨脚。”一是不知怎么回事累得没力气,二是身上有点软,三是暑假里他在露营时崴脚虽然愈合了,但运动过头了还是会隐痛。
范乾津寻思着要不然今天结束时看看,如果真的是崴脚没好透,他就请个假,可不能拿健康逞强。同时重生后那个念头又浮现在脑海中——对比记忆同时期,怎么觉得自己体力变差了?自己身体分明是18岁的,又没有后来熬夜的一些伏案毛病。
军训教官们吼了一天,嗓子哑着。这时候都排成一队在最前面站着听训,训话的是比他们等级高的一个连长,中气十足,敲打今天训练强度其实弱了,明天要加强云云。
范乾津客观从身体感受来说,明天训练如果要加量,他恐怕受不住。但自己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正常大学生,他注意到别人似乎没他那么疲劳,难道是自己的成年社畜心态作祟?
他也听到周围极小声抱怨“魔鬼教官头子”“还要加量吗”“他为什么不会觉得累”“听说这连长是个alpha,变态得很。”
训完话后,那连长紧绷着脸,大吼着:“安静!听课!”操场投影大屏幕上播放出党课视频,操场所有灯光关闭。各班的教官都来回走动,看到谁在偷偷掏手机发朋友圈或打瞌睡,就走过去训斥。
“魔鬼教官头子”也在这些班级席地而坐的方阵里走来走去,范乾津小幅度揉着当初崴脚的部位,释放浑身的疲劳。
正这时,那连长教官头子走到范乾津的队列旁边,叫他们班的教官来小声问了什么,随即把怀疑目光投向这一堆学生。
“真的没有?我来处理吧,要以防万一。”那“魔鬼”连长挥手让教官撤开。他自己又绕着走了一圈,随即走到队列中间,缩小范围又绕了一圈,最后目光在范乾津和他前后几人身上扫过,点了范乾津前后三个人“你们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和另外两人不明所以,他支棱着腿一拐一拐过去。那连长叫他们一直来到操场边缘的空旷处。让他们三人分开约有二十米远,随即那连长轮流绕着每人仔细打量,然后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归队”。只留下范乾津。
这眼神坚毅凶悍的标准军人在绕着他的时候,似乎在轻嗅什么,最后他站范乾津面前,“同学,你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范乾津莫名其妙,谨慎道:“还行。就是有点累。”
“你喝茶吗?”那连长问了个奇怪问题。
“每天都喝。”范乾津照实道。
那连长又绕着他转了一圈,尤其在他背后凝视了几秒,沉吟半响:“没有……应该是巧合……”
范乾津心中疑惑,却没贸然发问。
“归队。身体如果不舒服,要第一时间上报。”
“是。”范乾津立正道,心想,自己看着像是有什么隐性疾病的样子吗?又为什么要问自己喝不喝茶?但那连长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模样,不适合追问。
范乾津回到队列中,发现操场边缘有一辆白色货车,黑夜中车边站着几个人调度,正往操场上运东西。几个教官也在旁边聊着。黑暗中似有个年轻男人站在中间,正在安排那些东西一袋袋运出来。
“你小子怎么……哟出息了,当主席了?”有教官轻快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前可没这种慰问先例啊。食品检查很麻烦的……我们食堂今晚少了个菜,是不是有炊事员被拉去检查这些东西了?你是不是也要补偿我们一下……”
“有心了啊,都是些好东西,你对这些学弟学妹可真是关照……”
隔得远,范乾津只听得到军人教官们那些洪亮的大嗓门。他隐约猜到是有人给新生军训送来了慰问品。什么“主席”“对学弟学妹关照”?
范乾津打了个激灵,不会是梁辉吧?他赶紧从操场边黑暗中悄无声息绕过去,迅速回到了自己集合的队伍中。
没过多久,各班的教官就接到指示,每个班招呼几个人去操场边领东西。军训场地规矩森严,其他人不能乱走,只能等在原地队列中。
不多时同学提着十几个雅白色的纸袋子回来,兴奋转达情况:“是梁主席啊!说是新生军训辛苦,送来东西,每人都有。”
“是什么?打开看看?”新生们累了一天,听到有人送东西,情绪自然振奋。
每个白色印着校学生会的手提纸袋里,都有统一的花露水、熏蚊片、插座、定时手环、湿巾,扇子、除此外就是几种清凉的运动饮料、以及酸奶、营养快线、每日坚果小零食等;还有橙子、苹果和青枣等耐放的水果。沉甸甸的一袋起码有三四斤。
“梁主席也太好了吧。”新生们感动极了。
范乾津也不得不承认确实该谢一声,虽然他心中吐槽,国庆假期前夕,一个诸事缠身的校学生会主席,一个大三准备申请学校的出国党,一个刚遭遇重大挫折的菜鸟投资人……还亲自来给大一新生的军训赠送慰问品?
他很闲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校学生会主席又不搞连任投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听到手机在响,只见是葛载德在他们部门的微信小群里问新生:“听说梁辉主席去新生军训那里送东西了?”
“正在分发。但为什么?”范乾津见教官暂时没管,任他们放风,便赶紧刷手机信息。
“会不会是因为九月份suae办了两场公益讲座,学生会只做过一次活动,他这是在……”另外一个副部长学姐坚定立场,“收买人心!哎,我们是不是也得表示点什么?”
“现在弄就是狗尾续貂,没意思,想点别的。”另一个学姐否决。
范乾津无声轻笑一声,熄灭了手机屏幕,等他们先商量子丑寅卯。学生时代真好,活力满满的,suae大概又有新的活动企划了。
刚才去领东西的人里面也有欧阳山,他发东西到范乾津这里时,悄悄对他说:“范范,记得我以前的猜测吗?”
“怎么了?”范乾津心想就欧阳山那天马行空,什么梁辉是冲着自己来的脑补,绝对不可能。
“范范你就等着吧。刚才我去领东西,梁主席看到我,又‘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小范学弟在不在那边?’。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事,我承担不了这么多,你们早点了结行不行。”
范乾津颇有些无语:“你跟我说没用啊。欧阳我跟你发誓,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下一次,请你勇敢地,大胆的,直接对他说,‘您要找谁有什么事,自己来好不好,行不行?’。”
范乾津声音稍微大了点,他一口气说完,虽然看到欧阳山表情.欲言又止,也当是他想辩解劝慰。直到欧阳山拼命用眼神示意,范乾津才意识到不对劲。
“行啊。”他身后传来一个清朗带笑的男声,范乾津浑身汗毛竖起,僵硬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党课已经结束了,操场上穿透力极强的军营大灯全部重新打开,有一束就刚好照在他这队列上。
梁辉就站在他身后,修长挺括的运动衣裤,肩上有个登山包,他个头很高,接近一米九。
范乾津胃部应激刺痛了一瞬,令他脸色惨白。但范乾津到底坚强忍住,毕竟对此事做过无数遍心理预防,总算把那股痛意压了回去。
范乾津一时间无法把他和上辈子这名字带给他那种冰冷得透不过气的商务压力与心累预期联系在一起。这人此刻看上去就像个邻家英俊的大哥哥,散发着一股意气风发的亲和气场。
其实范乾津也不是完全毫无心里准备,大学生是该有大学生的模样,范乾津也在那几次学生活动中,隔着屏幕见他穿西装或简装的模样。但私下见面尚是第一次,那扑面而来的跳脱感,好似什么都不太放在眼里,又自负能照顾到所有人。
然而这并不是范乾津失语的原因——梁辉的头顶,戴着一个复杂目镜,范乾津若没见过还真认不出那种形状的设备。
可范乾津见过,那是夜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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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即掉马。
梁辉:认出我了吗认出我了吗?复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梁辉站在一步之外,灯光全照在他背后,衬得他像是画中走出来风度翩翩的公子。这长相的杀伤力确实强。
旁边有学生在小声议论,夹杂着女生倒抽冷气或花痴。梁辉的夜视镜推在额头上,他用那双榛色富于穿透力的目光,温和地锁定着范乾津,叫他的全名。
这个距离,俨然是能把刚才那句“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您要找谁有什么事,自己来好不好,行不行?”听全的。然后梁辉才接了句“行啊。”
范乾津设想过的见面时,自己种种阴阳怪气的脸色。在当真面对时,都被否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网络上撕得昏天暗地,但见了面发现人模狗样的,那就要维持住最基本的客套体面。
上辈子自己也设想过。若有一天当面遇到梁辉,去质问“为什么?”
但后来在梁辉烧掉利润后,范乾津连这种交流都决定关闭了。
范乾津作为董事长之一,去为企业创造价值、为它保驾护航、在它危机的时候去挽救、去为股东员工负责,绞尽脑汁想对策、加班奋斗……在他看来,是1+1=2那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法律有线、道德有责、胸怀有情——如果他自己看来最基本的底线准则,都要去问对方一句“为什么”?而对方也是那种会去权衡“凭什么”的角色。就只能说明,他们是两个物种,根本无法理解。沟通只会让他验证人性的复杂奇葩,那还是别结交了。
但,眼前这个梁辉,还没做出那些事。
哪怕商战到白热化的时候,谈判桌上也可以进退得宜,再多心知肚明的红白刀子,都不会影响扑克般的假笑。
欧阳山直觉范乾津一直以来,多少对梁辉有奇怪的抵触。但欧阳山还来不及尴尬担心,几乎在眨眼间,范乾津已经变脸堪比翻书,从操场地上站起,一边笑着:“梁辉——学长,很高兴,认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那顺势伸出握手姿势的熟练感,叫人恍惚觉得这不是个新生,而是个职场上游刃有余的业务员。
只是稍微有点殷急,仿佛在掩饰。范乾津本来能控制得更好,但面对面的真实感觉中,那个夜视镜,那熟悉的身段轮廓,那不再失真的音调,简直把范乾津劈得大脑一阵恍惚,都令他瞬间联想起露营时遇到过的那人:
难道说当天夜里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年轻男子是梁辉……?
这让范乾津的分寸感稍微乱了一点,呼吸了几瞬才平息下来。
在范乾津伸手去握的时候,梁辉正好走到了他身体左边,回握住的右手并不像是一个客套的见面礼节,而是提供一个重心在左边的身体支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耳语低喃了句:“小心,你不是崴了右脚吗?”
他温热的呼吸,轻轻送进范乾津耳中。
今天的训练强度确实让范乾津右脚格外疼,走路一拐一拐,可并不是今天崴了脚。
更何况,刚才他一直坐着。梁辉居然说“你不是崴了右脚吗?”
范乾津一阵激灵,他继续想到刘宁天说“梁辉一个一个刷新生宿舍”,想到欧阳山说“梁辉主席问你‘为什么要去上体育课’,又几次问你情况,我直觉他在找你”,想到葛载德说“他是不是在找你”……
夜视镜,崴脚,找人……
范乾津也终于费劲回想从前梁辉资料表格里……似乎美女秘书四号是填了那么一项,热爱户外登山运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听到自己内心发出确定无疑的惨叫。
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帮自己找衣裤,和自己说着金融梗玩笑,交流间颇有同道中人的见地、给自己抓萤火虫、送了自己拍立得照片……
自己欣赏过,期盼着再相见的,交朋友的人……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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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认识你。”梁辉拍了拍他肩膀,如沐春风般轻松笑,“一直听说咱们金融直系2a班来了个‘仙子’,我这就日思夜想,到底是什么‘仙子’?”
梁辉环顾周围一圈,见所有人都笑起来,“一直没见到。今日总算是饱眼福了。”
梁辉要在外人面前编出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范乾津把那晚回想过很多遍,便迅速想到那天晚上的年轻人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别对任何人说见过我。”
看来,在公开的场合,梁辉因为某种缘故,希望他保守那个秘密,这将是他们在别人眼中第一次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梁辉头顶戴着夜视镜,又在他耳边暗示崴脚,那就是在提醒范乾津,要明白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是露营那天晚上。
范乾津想清楚后,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小地方碎了,那里本来有一片湛蓝的星空,怀着一股柔软的期待……但现在消失了,因为那个人几乎可以确定是梁辉……
梁辉居然是这样的人吗?范乾津眼前反复交织三个场面,第一个没有具体形象,只有远程会议座椅旁的铭牌,账户里触目惊心的赤字和为此弥补的一个个灯火通明的加班凌晨……第二个是那天露营时坐在自己身边酣畅淋漓探讨经济周期理论的智慧声音……第三个则是眼前气质更亲和的年轻大学生……
范乾津此刻表情上笑得多友好,内心阴影就有多大。
他想,很好,梁辉,你又让我的快乐期待,少了一项。他神交的朋友没有了,又不能对这个梁辉出气发火。
他心头梗塞,决定化为虚伪。
一个对于成年人来说,很熟练轻松的武器。
范乾津表情管理依然毫无破绽,他应承这些活跃气氛的话,“大家叫着玩耍,我也不好扫兴。学长不必当回事。那我就无地自容了。”
“我觉得很准确。”梁辉含笑看他。
范乾津眼珠一转,抛了个软刺出去,“其实我觉得这绰号,关系好的朋友偶尔叫没事,但传到很多公共地方,还因此被好奇围观……挺让人厌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眼眸故意露出隐隐无奈。毕竟梁辉刚才那理由,也属于“传到公共场所然后来好奇围观他”的那类人。这几乎是委婉的指责。他倒要看看,梁辉要如何打太极下台。
一旦冷静下来,范乾津在适当的分寸内,就要开始暗搓搓给梁辉主席送点“小挑战”了。他不就是为此才进suae么?
“你说得对,确实失礼了。”梁辉居然正儿八经直接承认歉意,“不该叫得那么随便。”他口齿伶俐道,“以后在大群或其他人多的地方,我也会帮你制止的。范乾津,你的相貌很好看,这是天生礼物,不应该成为让你感受到不舒服的存在。”
周围同学们不管熟不熟的的,没有少叫过范乾津仙女。范乾津也毫无脾气。他们今天才第一次听范乾津说,原来是不太喜欢这种绰号广为流传的,也默默吐了吐舌头,此后不再随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