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辉接下来的回复换了一长段微信语音,范乾津见室友都还在睡梦中,便轻手轻脚走到阳台上,把阳台门轻轻关上。他作息早,每天早起的闹钟并不发出声音,而是在他枕边稍撞一下,生物钟也会那时候醒。洗漱都小小声,不吵室友。宿舍的阳台和洗漱间门窗隔音都很不错。
梁辉微信语音中传来温和的笑声:“之前事情先不论,我一直很看好你的能力。我请你吃早饭,你把想法多跟我说说,好不好?”
范乾津这时候看到阳台下方的花坛路,单体宿舍对面就是运动场,彻夜不关。这时候还没有到六点,路灯和运动场大灯都没熄,但天边已经泛白。在下方的花坛路中间,梁辉穿着一套墨绿运动衫,背上还有个书包。他发微信语音似乎就是为了让范乾津到阳台上来,三楼不算高,直接便看清了他的五官。
安顿七八千人的宿舍大楼除了一楼各个角落的保安室亮着,其他都隐在黎明的黯淡中;运动场上零星有一两个人;更远的北京城已经车水马龙地活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从阳台望下去,鱼肚白的天光和路灯辉映间明灿光线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范乾津站在寝室阳台上,和下方花坛路上运动装扮的梁辉遥相对望。
梁辉朝范乾津招着手,又对微信讲了句话。范乾津点开,听得他道:
“下来跑步吧?一块儿吃个早餐,聊聊你改的方向?”
在早晨四五点的晨光中,人暂时有无所不能的错觉,觉得一切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为此哪怕去尝试新挑战、面对难题又或者改变某种固有成见,都比平时更容易。
事后,范乾津还为自己想了一个“回笼觉睡不着,食堂早餐没到点。确实要锻炼,不然老是觉得自己体力比上辈子弱。”的“与梁辉关系不大”理由。
——他只是需要去跑步,然后和梁辉一路了。不需躲不需避。既然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有梁辉在,他的正常生活就要改道吗?范乾津波澜不惊地回了“好”,换自己的运动服下楼。虽然梁辉预分化期也要警惕,但运动场人不少,不必太过担心。
梁辉眼前一亮,打量范乾津这套宽松的雪白运动衫,提醒道:“腰太细了肌无力,要注意别拉伤。”
范乾津想运动服这么松垮,梁辉怎么看出他腰细,跟着一块儿往运动场走,纠正:“腰细也不影响有腹直肌。”
梁辉好奇问:“你有吗?”
范乾津道:“快了。”强身健体,一定能练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忍俊不禁,拳头抵着嘴边克制没笑出来。
在运动场里做完热身运动,范乾津自顾自跑了几圈,又去器械上做了些拉伸训练。大约30分钟,出了一身汗确实十分舒服。运动场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朝阳的霞光从天边洒落在塑胶场地上,映得学生们的脸上是金子般的光泽。
校园运动场的熹光,果然是让人倍感奋斗美好的场景。
范乾津跟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梁辉那边聊的人也不少。他看到范乾津结束了拉伸,便径叫道:“走吧,二食堂的炒河粉和鸡蛋饼在今天早上才有。”
那边有个校学生会漂亮的部长学姐,马尾运动短裙也十分干练,“主席,一块吃早餐吗?”
“改日。”梁辉把范乾津扯过来,“我和小范先约了。”
那位平时眼睛黏在梁辉身上不舍得挪的美女部长,骤然见旁边的范乾津,一瞬间眼睛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分配。
照片见过是一回事,这大一学弟颜值,实际见到,是更强的杀伤力。“噢,好。你们……你们约吧。”她心中虽微不爽,但眼睛太享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神经脑科学对消费行为的改善——优质的显示偏好是如何建立的?“梁辉和范乾津打好每周二特供的鸡蛋饼和炒河粉后,找了个干净空位坐下。他们周围的座位立刻多了许多人,不过他们也没在意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梁辉不用开手机看ppt,就把范乾津改的新题目复述了出来。
之前的题目是网红经济和激励行为。范乾津在两个核心点上各前进了一步——网红经济进化成神经脑科学,激励行为进化成消费偏好。但也不是单纯的归进,虽然两个题目都是行为经济学的领域,但范乾津这方向严格来说,是迈入“生物项目”了。
“真能做出来的话,我若是投资人,当然也选有技术护航的。”梁辉道,“但它很大,以我们现在的体量……”
范乾津道:“目标是竞赛得奖,又不是真的要做出来。评委要看它是否代表了未来生产力和科技点的发展方向。”
“可实践性也在评判范围内。而且你用什么充当调研数据?”
范乾津没掏手机,也凭记忆复述,“之前的数据不用动,可以再补些参数——除了人数、性别、品牌、频次、价格、市场占比、营业额、利润率等。和大脑反应相关的,重点可以关注:
“一、直播价格,它是消费者的决策因素。不断地说低、更低、用夸张的对比折扣刺激,平均几分钟重复多少次;”
“二、质量,它是其次的驱动购买力,在展示货源或给质量打包票的时候,要强调多少次正品、直销、认证等关键词;”
“三、策略,比如99、199这种左位定价策略有多少;”
“四、操作,导购员如何周期性在屏幕上手把手引导;”
“五、限时限量的数据刺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它们都像是开关,连着按数下,自以为有判断力的人脑就会不受控制做出消费的反应。在大众眼里,这种脑科学神经,就像利益变现的密码。”
梁辉本来边吃鸡蛋饼边听范乾津讲,越听越入神,也不吃了,就那样眼睛不眨地看着范乾津,直到他讲完,点头道:“虽然听上去,人也跟动物实验里的差不多了,但从竞赛获奖目标来说,这方向确实更……“
更讨评委喜欢。因为经济的最高目的,就是不像经济;网红也不止有卖货直播,任何‘输出’的人文社科都蕴含着信息流,它们都有机会最终直接或间接转化为商流……那些评委喜欢这种“站直赚钱”的感觉。
梁辉又话锋一转,“不过,小范,你就认定了,行为经济学的尽头是生物科学吗?你是理科出身吧。”
“是。但不管理科还是文科,学经济都是做出理性决策的。行为经济学有时候依赖于经验主义。我不太喜欢它。”
范乾津认真跟梁辉讨论,“既然你们选了这方向,不好改,只能加点保险杠。”
梁辉笑了笑:“其实我倒是很赞同行为经济学里一些目标。现实中,很多投资和消费的动机并不见得‘绝对理性’,而是为了达到心中的‘满意度’※。因为人,始终不是动物啊。”
“人的满意度也可以投入效用模型里……所以神经脑科学对于改善经济的重要性就更凸显了。”
范乾津心想,行为经济学决策者有三个缺点,经验主义、自负、固执。※上辈子梁辉的巨大失策,是不是犯了其中的错误?
梁辉道:“今天晚上,和组里其他人碰个头吧,除了我们,还有两人,一个和我同班,是计算机最厉害的,一个是经贸院的,是全年级高数最厉害的。“
范乾津委婉问:“高数最厉害的,那个公式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故意留的错。原始公示很简洁漂亮,不过他和你不同,用的不是离散回归,而是拓扑。回头你可以跟他好好交流一下。“
范乾津这才慢慢把鸡蛋饼嚼着吃完了,梁辉递给他一张餐巾纸。范乾津擦了擦那不太有血色的嘴唇。梁辉指道:“有一点掉到你左边脖子上了。”
范乾津穿的运动服的翻领,露出他的细白脖颈,揩去了那点油渍。他这时候往四周望去,发现周围不少人都盯着他和梁辉这桌。他揩嘴和脖子的时候,不知哪里还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梁辉似很习惯这种注目程度了。但范乾津俨然还为此烦恼,问:“合同约定了帮忙,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摆脱被围观吗?”
梁辉道:“如果要我在一分钟内让所有人都不看你,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眼睛长在他们身上。第一个办法,是加固心理建设,早日像我一样视若无睹,加油。多少人想拥有帅哥烦恼还没有呢。”
“我的脸皮也不可能在这一分钟内变城墙。”范乾津潜台词是梁辉练就了厚脸皮才显得游刃有余。
“第二个办法,转移注意力。不要想他们在看你。”梁辉促狭道,“比如看看英俊的我,不够吗?”
范乾津冷不丁又被他的调侃弄出脊背上的鸡皮疙瘩,如果一直消化不了,岂不是落了下乘。不就是直男不要脸说骚话么,互相伤害有什么不会的。
范乾津于是拿出当时对付王嘉实的那套,厚脸皮回敬道:“原来学长在言传身教,怪不得一直盯着我的脸,就没眨过眼。”
“是啊。”梁辉眼睛一亮,没想到范乾津能逗得起来,“我可得多饱饱眼福。”
不过梁辉稍微有些遗憾,这小范的皮肤颜色,究竟是营养不够,还是太淡定了,都没被逗脸红过,有点可惜。安静高冷的人,一般来说其实青涩得很……但小范完全不稚嫩,身上反倒有种奇怪的沧桑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另一方面,他似乎太过于理智克制。梁辉对他平时的生活很好奇,却始终窥探不明。
这时候范乾津微信电话响了,是李敏奇找他,范乾津在接通前就有经验把声音调下一半,果然是明智的。因为这位地质大学发小又嚎哭起来:“范范!我来地质大学是不是注定和变异人扯不清楚啊——有个alpha学姐在追我啊!“
李敏奇虽然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还是听出一丝嘚瑟。
范乾津忍不住轻笑了笑,“要注意安全哦。不是说alpha容易狂躁?”
他漫不经心瞥了梁辉一眼,发现梁辉垂下眼帘,情绪略有些低落,是否想到了预分化,他那还没着落的“对象保障”;又或者是分化后,“自由”被剥夺的糟心?
李敏奇道:“那当然,这学姐其实真的挺好——唉可惜我注定跟她有缘无分啊。“
梁辉听到这里忽然抬起头,眼中潜流翻滚。范乾津眼眸划过笑意,跟李敏奇说,“小奇,回头我给你打。”便挂了电话。
范乾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这地质大学的发小,之前喜欢一个omega姑娘,当然单恋失败了。现在又有alpha学姐追他,还真是丰富多彩。但变异人和普通人的恋爱婚育,果然很难办啊。”
“有办法。”梁辉似下定某种决心,断然道,“必须要有办法。”
范乾津心中暗道,上钩了。这其实是他串通的。电话那头的李敏奇重新倒回宿舍床头,苦着脸嘟囔——“要是有alpha学姐真的看上我就好了。”
大清早范乾津给他发消息演戏,他不知道范范要搞什么,任劳任怨当苦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不动声色接着梁辉的话问:“什么办法?”
梁辉低头沉思着,半响后道:“今晚完事后,找个安静地方给你说。”
言下之意是这里人太多,虽然大部分人都只看得到他们的口型。梁辉还是不愿暴露风险。范乾津从善如流道:“好。”
范乾津心头暗喜——那项目情况,钓上来了。
梁辉忽然又是一挑眉,似笑非笑:“小范,你忽然变得很积极嘛?”
范乾津暗道好险,连忙掩饰:“毕竟关系到我发小的幸福,这是很重要的啊。”
梁辉盯着他看,感慨道:“你刚才接电话那样子……你居然也会那样子笑着说话。”
范乾津颇为无语,这梁辉这全方位仔细关注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范乾津都分不清到底是许多人围观让他无奈,还是梁辉这目不转睛打量更让他心烦。
范乾津为了摆脱这种针芒般的注视感,眼珠四下转悠,忽然扫到几米开外走过一个熟悉身影,连忙朝对面大声叫道:“学姐!杉姐——!”
周围人群分开,走来一人来到梁辉范乾津他们桌边。周围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是suae的会长孟杉杉,她刚好打早餐路过,听到范乾津喊,走过来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范乾津旁边。
她眼里似乎只当梁辉是一团空气,边问范乾津:“早上这边有课呀,学弟一个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忍俊不禁:“我对面……也坐着一个人。”
梁辉干脆也不吃了,露出一股想笑又不敢笑,颇为头疼无奈的神色。
“有人吗?我怎么没看到?”孟杉杉平淡道。
梁辉诚恳道:“你把我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好吗?我没有挖你干事的墙角。我只是和小范吃一顿学术早餐,谈hv的事情,今晚还要找薛闲一块。”
梁辉转头对范乾津介绍道,“薛闲就是经贸院高数最厉害的那个,你们孟会的男朋友。”
孟杉杉用筷子把包子戳烂了:“前。”
范乾津心想,他是不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梁辉一愣,蓦然失笑:“第几次了?不关我事啊。当初你不是同意他来竞赛组的吗?”
孟杉杉没理他:“小范学弟,有的学长,不用怕他。受委屈就跟我说。”
范乾津道:“谢谢杉姐,我也没不愿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连忙澄清:“唉,你和薛闲真冤家。就跟你把我塞黑名单似的,一次又一次的。隔一段时间还不是和好了。我保证,就借走你男朋友一个月,你要是也过来那当然更好……我请你,你又不来。”
孟杉杉这才正经跟梁辉说第一句话:“andy跟我说了。”
梁辉登时神色略有几分不自在:“说什么?”
“你拒绝她,还要她来宣传项目?小范学弟在招新面试时候说你的实在太对了。”
梁辉这才似松了半口气,andy果然还是遵守约定没有把他即将分化的事情告诉别人,只说了告白和产品的事。他又好奇看范乾津:“哦?小范说我什么?”
范乾津连忙道:“杉姐,你和葛学长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在准备了,要不了多久就找你们商量。”范乾津赶紧用那100万赞助计划去堵她的嘴。她也果然听懂了。
孟杉杉这才优雅地把包子吃完:“行,也不要自己扛,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合计,真要成了也是suae的大事。加油吧,竞赛组应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你去吧。”
她总算放过了两人。
孟杉杉又对梁辉嫣然一笑,“想知道小范学弟怎么说你的?你自己问呀?别找我,我还是不会把你放出黑名单的。”她握着豆浆迅速起身离开,脸上怨念已经消掉很多。
围观群众目睹梁辉和孟杉杉这场小规模的“腥风血雨”,兴奋得瓜都拿不稳了,讨论的窃窃私语声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她走远后,梁辉问:“你刚才不怕孟杉杉介意吗?还主动叫她过来。”
范乾津道:“杉姐那么大度,当然不会介意的。”
而且他如果不叫过来,等其他人转述给孟杉杉,说他参加梁辉的竞赛组又约吃早餐,那说不定才会嘀咕。这样大大方方的,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梁辉欲言又止:“刚才她说你招新那天……?”
范乾津当时说的是“吹上天的100万”,“单独的一个人出格了。只是很可惜,当群体中出现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恶性内卷就会开始。”
范乾津心中已经飞速转过那天听过面试的suae部长人员名单。如果梁辉不从自己这里知道,以他的本事,可能也有办法从其他人那里问出颇不客气的评价。其实跟和萧典洋吃饭那天吐槽“自以为是”差不多,梁辉也不会再被捅全新的一刀了。
“学长,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今晚聊完正事后。”范乾津心想,在听完梁辉介绍ao识别项目之前,可都不能让他知道。免得梁辉又自闭委屈,功亏一篑。等获得项目的准确信息后,再吐露真言,最好能尴尬得一拍两散,正遂己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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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范:白天用完,晚上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本来以为小组碰头要约图书馆,没想到梁辉说的地址,是双体宿舍大楼旁边几座本来划成变异人独栋宿舍的小楼。
范乾津略一思索,难道梁辉为以防万一,提前申请了这边的房间?他按着楼号找过去,独栋楼有三座,每座有四层,若每个窗子是个单间,那也能住二三十人。现在利用率还远没够。
如今学校内,就只有大四的焦碧海学长是alpha,大二的andy学姐是omega,范乾津还从未来过这边。
范乾津依次走过那几栋楼,每栋都配有单独的保安室。到梁辉给的楼号前,保安室还让范乾津来访登记。那记录簿上已经写得有另外名字,是大三那两位学长,金融2a班计算机牛人傅望书的和经贸院高数大神薛闲。
范乾津走进去后发现一楼并不是宿舍,更像是小型健身房、图书馆、计算机阅览室、会客厅、沙龙区的古怪混合,从角落各种疯长的盆栽,爬在窗口上的藤蔓来看——这多半是梁辉的特权区域。
范乾津摇头想,还以为多艰苦朴素呢,照样还不是有专属区。不过宿舍楼都是人家老爹捐的,有就有吧。范乾津没意见。
最里面的计算机后面坐着个人,脸被屏幕挡住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咸鱼状趴着一条学长。范乾津打招呼:“你们好。”
那沙发上的学长爬起来,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戴上眼镜,机械盯了范乾津半响,“哇”一声,介于打招呼和对颜值的惊呼之间,又头一歪瘫进沙发里了。
计算机屏幕后面走出一人,范乾津不由自主视线随之低下来——约一米五的娇.小个头,范乾津幸好没在看清脸前叫出“学长”。因为赫然是个姑娘。
原来梁辉口中的计算机牛人傅望书是学姐,那么沙发上咸鱼瘫的,就是孟杉杉男朋友薛闲了。
“你就是那小学弟。梁辉是准备用脸去杀伤评委吗?他一人还是有点吃力,但加上你,就稳了。他上哪儿找到这才貌双全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望书也盯着范乾津,她仰着头看,圆圆的眼睛显得十分可爱,范乾津也不反感这种审视。但他想了一下梁辉和这学姐的身高差和他们平时说话场面,顿时又有几分怜爱。
“我只是来蹭的。”范乾津做足今晚套完信息就跑路的准备,“学长给个机会让我学习一下,帮得上忙是荣幸,回头估计也没法跟完,就不拖后腿了。”
薛闲沙发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还开着ppt画面:“你丢来一个题目,模型要全部重新顺,现在告诉我们你要始乱终弃,不带这样的。”
范乾津无辜道:“你们还真信那题目是我深化的?你们觉得我做得出来吗?”
傅望书和薛闲狐疑对望一眼:”难道梁辉又忽悠我们?““我就知道那家伙心脏。”
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身穿polo衫的梁辉顺手带上门,他手上还提着一大包外卖,摇头对他们道:“他一句话你们就信了。难道连大一学弟也能诓你们?丢不丢脸。”
傅望书和薛闲瞧瞧梁辉又瞧瞧范乾津,俨然是被他们两人搞糊涂,不知道到底谁在忽悠人。傅望书瞧着范乾津和梁辉叹气:“果然网上说得对,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薛闲抗议:“别地图炮啊,我那么诚实。”
傅望书凉凉道:“我说的是‘好看的男人’,你就把自己代入了?”
薛闲迅速又瘫成了生无可恋的咸鱼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忍俊不禁:“这回我没忽悠。方向确实是学弟深化的。他功底很深,谢老师也是知道的。“
“好啊原来是你这小漂亮,一来就骗人,跟只小狐狸似的。”傅望书伸手想去捏范乾津的脸,没够到,悻悻缩回。
范乾津继续无辜道:“以为你们个个都像梁学长那么精明,想先撇点干系,免得压榨我。”
“你到底对学弟造成了多深的心理阴影啊,这么草木皆兵的。”薛闲嗤笑道,“放心,这里资本家只有一个。梁主席。你被他拐进来,吃亏多了就习惯了。”
范乾津心里道:不对,资本家有两个。不过现在自己只假装食物链底层的小兵。
看上去,梁辉并没有把“合同”告诉这两位队员。想想也是,堂堂校学生会主席为了拉人进组居然得签合同,说出来得多丢脸。
梁辉一边把外卖在桌上摆出,点的都是好菜:蒜蓉扇贝、清蒸鲈鱼、肚包鸡、卤牛肉,还有个萝卜干贝汤,“摸着良心,我对你们,对他,都那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针对我?”
“呵呵。”薛闲皮笑肉不笑,在桌边迅速坐好,“杉杉有意见,就是我有意见。”他转而问范乾津,“对了,你好像也是suae的成员哦。”
范乾津看准时机火上浇油:“薛学长,孟会把梁主席拉黑了,你没替她揍一顿人?”
薛闲薅着头发抓狂道:“打了,招新那天晚上就去打的,这不是没打过,杉杉就给我加‘前’字头衔了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望书吃惊道:“薛闲,你练拳击的,都没打过梁辉吗?还是说你被糖衣炮弹腐蚀了?”话虽如此,她坐在桌边预备吃喝的姿态也十分娴熟。
范乾津心下讶异,没想到这咸鱼瘫似的高数达人学长还有如此猛的运动特长吗?他还和梁辉约过架?
薛闲更生无可恋了:“没堵到。梁辉心脏得要命,不跟我打也就算了,还让萧典洋穿女装威胁我。“
范乾津忍不住笑了,那画面实在太美不敢想。“结果呢?”
“前两周记者团和文学社发在《融大周报》上面那篇《惊!男生宿舍半夜惨叫,女鬼竟然是“她”!》就这事啊,你没看?”
范乾津乖巧摇头,《融大周报》应该是固定被欧阳山拿去卖废品了。范乾津轻微洁癖,刘宁天卫生习惯也还行,加上欧阳山那个能靠承包一条走廊寝室卫生来赚外快的动手能力,他们寝室干净得连张纸屑都看不到。
三人一起望着梁辉面前那堆一次性餐具。跃跃欲试伸出手。
“说我坏话还有脸吃我东西?”梁辉一把将餐具卷高,他挑眉瞥范乾津,“尤其是你,这熟练的分化挑拨技能。”
梁辉摸着下巴,想到刚才傅望书管他叫“小狐狸”,还真挺……
范乾津拖长腔调,“学长……那个合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立刻脸色变得温和无害,飞快把一次性餐具分发给他们三个:“确实该在案例里面加个商业合同的分析模板。不贫了,快吃,早点吃完干活。”
傅望书狐疑问范乾津:“合同?分析模板?”
范乾津既然已经吃上了饭,便假作乖巧点头不语,暂时保全了梁辉的面子。傅望书和薛闲都不是轻易糊弄的性子,不过在长期和梁辉的斗智斗勇中,他们都非常善于知难而退,迅速恢复了塑料团队默契。
吃完饭后他们总体讨论了一下范乾津的脑科学神经改善经济学的新方向,谈起正事来都像是换了个人格,功底确实非常扎实。
傅云书主要负责扒原始数据、写代码和架构模型。这回新方案要加不少参数,她迅速去电脑边忙碌了,一口气开了七八个大平台直播间抓数据,亏得电脑配置高耐得住。
薛闲则负责数学,写一段就自我欣赏一会儿,不断招呼范乾津来“欣赏美色”,发出“真是太美了”的沉醉感慨。范乾津也能体会到,欣赏后心情很好。
范乾津暂时负责写理论综述、优化案例,并被强制加了圆谎的“商业合同”分析。
梁辉还真像个资本家,在旁边时不时催几句进度,还会在他们周围绕来绕去,看谁在摸鱼就问到“哪一步”了?
梁辉人在这里,但学生会工作也非常忙碌,不停在回微信消息,时不时还有电话打来,他就到隔壁房间接。但等他空闲了,就会来讨论进度。
这个团队里没有工商专业的,梁辉就负责市场模拟运营那一块,他还会做视频,那34寸大电脑渲染起来效果没得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乾津也暗暗在心里认可,这支队伍确实是比赛的态度,傅望书和薛闲都是技术流人才。梁辉组织后勤力也不可或缺。
和优秀的人在一起,学到新的东西,有新的启发,都让范乾津觉得值,他暂时克服对梁辉的成见,与大家认真讨论。
不过梁辉老板出去接电话时,大家立刻又娴熟地开始摸鱼吹水了。
有了新的参数要求后,傅云书那从各个平台扒脱水数据的模样,熟练得如同黄金矿工,却苦瓜着脸。
“唉,要是老娘当年赶上挖点比特币,现在至于在这里连连看这些玻尿酸脸么?”她屏幕分成了三块,一块是数据处理界面,一块是自动抓取的表格,左下角有很小的一块是网红唱跳直播间。
薛闲则坐在沙发上,还是用传统纸笔,面前有几大张写着公示的纸,还在往下算,“快别提玻尿酸了。前阵子杉杉跟我讲,”他也顺便瞥着范乾津,“就是你们那suae宣传部的美女副部长去打针……”
“方辰吗?”范乾津吃了一惊。他还觉得那学姐挺不错的,而且她的脸也用不着整啊。
“不是,叫另一个名字,忘了。手术没做好,眼睛一大一小,造孽,希望顺利恢复……”
不是方辰就好。范乾津道:“很多人都想变得更漂亮。这也是网红经济爆发增长的原因之一。”
“学弟,像你长这么好看的人,瞧那些网红靠脸来钱那么快,会不会也想尝试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想。”范乾津道,“而且网红并不是躺着赚钱,也各有各的不容易。”
“也是哦。”傅望书道,“保养麻烦,健身要毅力。化妆品和护理里的学问也非常大。不比书本上的知识简单。”
薛闲皱眉问:“所以学弟,你一天到晚也会养颜吗?梁辉跟萧典洋那种人混在一个寝室,他捯饬得这么人模狗样我一点不奇怪。你呢?天生丽质?”
“没有。”范乾津道,“就顺其自然,而且我真的觉得长相如何并不重要……很多有本事的人都长得一般。天生的东西就是动物性的东西,它并非人生的决定因素。千万不要被此束缚。”
“说得很好。”梁辉推门而入,大家赶紧装作认真干活。梁辉心情很好,走过来含笑道,“不要被动物性束缚住。人当然要超越它们。”他意有所指般,眼中涌起振奋又不平的某种光彩。
晚上10点左右,这支早晨才深化新方向的队伍,就效率奇高地把方案稿做了个七七八八。他们约了几天后的时间继续。
傅望书和薛闲一前一后离开。范乾津慢吞吞收拾着东西,对于他来说正事才开始——梁辉答应要告诉他那个新项目的情况。
范乾津斜眼瞥梁辉打了个哈欠,心想可不能让他改天再提。他正准备让李敏奇再佯装打电话来刺激一下。梁辉却主动道:“小范,跟我来。”
梁辉顺着客厅楼梯往上走,范乾津跟在他后面。这独栋小楼不高,第二层有几间紧闭房间门,第三层就到了露台。梁辉拿出一把钥匙开了顶层门锁,外面的漆黑夜色中,头顶星空辉映着点点微小光芒。梁辉把露台门关上,他们便置身在浩瀚星河之下。
周围有不少亮灯的高楼,比如那栋二十多层的双体大宿舍,几栋灯火通明的高大教学楼,更远处还有北京城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城市夜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一小片黑暗矮房顶,能看到夜空有不少星星,周围光源夺目,颇有些华灯碍月、飞盖妨星的味道。
“应该再用拍立得照一张。”梁辉仰头观赏着,“放宿舍里了。”
范乾津想到他送自己的那张照片,还压在荷包深处:“学长,这楼是给你一个人住的吗?你可以把摄影器械放在这边吧。”
梁辉道:“这栋楼最初规划的时候,本来是担心变异人数多了,两栋不够住,才额外准备的一栋空宅。看这架势可能那两栋十几年都住不满了。我入校的时候就申请在这里放点东西。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回宿舍睡。“
梁辉大大方方,也没有因为“享受特权”做出不好意思的姿态。或许他早已习惯。而且这栋楼都是他父亲捐的,稍微有个特权区域,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范乾津问:“误判了变种人的数量,是因为辐射学的文章吹得太过火了吗?”
梁辉神色不虞,“变异出现不过几十年,前沿研究远不成熟。武断以十八岁来划界是不严谨的。有人到了二十来岁才分化,并没有配套的成熟引导。”
范乾津听出他的语气中有一丝茫然忧郁。范乾津趁热打铁,故意道:“难道说,我那发小,有机会分化成变异人?和喜欢他那alpha学姐在一起?”
梁辉勉强笑了笑:“难说。不过老天爷很可恶,想变的变不了,不想变的突然让你变。”
范乾津又装模作样问:“那辐射学的文章,不是说ao对长远社会有不少优势吗?对个人发展也有助力,应该很多人都愿意吧?我那发小就天天说要是变帅变聪明了该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冷冷哼了声:“副作用不在乎么?人的主体生命意识觉醒后,又怎能回得去呢?两性的分化是为了对抗自然风险,人类进化到今天。社群性已经逐渐取代了家庭的抗风险性——个体变得越来越‘完整’了。这是道德和文明赐予人的礼物。可是ao变异就像是大自然在提醒人类:你们依然是有缺陷的、动物式的、永远不可能靠自己超脱和圆满……”梁辉越说声音越低。
范乾津心中一动,他居然能深刻理解梁辉这观点,并隐隐体会对方不甘的心情。因为他是“绝对理性之人”追随者。
自我独立的人无懈可击,自主意识凌驾于一切。如果在那上面还有更高存在,只有康德说的“道德与星空”,暗指人的意识与宇宙的承接关系,是庄重美的。
可是ao机制就像大自然将人类打回动物性。
从前范乾津就觉得ao机制“辣眼睛”。他看着梁辉与白日不同的落寞感,心想这骄傲的青年就宛如一个圈,看似圆融丰满,其实在繁华中水泼不进,固执不接受“另一半”。
范乾津很自然就顺着梁辉的思路说下去:“人都应该有选择的自由。无论是普通人选择ao,还是反过来。动物性难以抵抗,那就用生物科技或信息技术来包装,然后克服它。”
范乾津不屑于割短期泡沫韭菜。但如果这个新经济态能带来技术增长点,他也会赞同。
梁辉十分振奋:“这正是我想说的,也是我要做的事……小范,你……”他居然因激动而颤音,“为什么你这么……这么懂我呢?简直像是把我脑子里想的原话复述出来……你真是让我好惊喜,是我的,我的同道中人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乾津波澜不惊,仰头观星:“学长高看我了。”
“范乾津,你知道吗?人一本正经说着和实力不符的自谦的话,就是一种傲慢了。”梁辉被范乾津浇了冷水,有些意兴阑珊,“还是说你依然觉得我‘自以为是’?不屑于被我‘引为知己’?”
梁辉转过头看范乾津,范乾津并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梁辉于是走到他的面前,郑重道:“对话的时候,请你看我的眼睛。”
“对不起。”范乾津的视线从天空落到梁辉脸上,梁辉目测有一米九,比范乾津略高半点,还不构成仰视的角度。
范乾津很平静地直视着他。梁辉那英俊的脸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强硬攻击感,嘴唇抿得紧紧的。他那倒映着星澜的眼中也似乎燃烧着波澜。
分不出究竟是激动的好感,亦或清算的暗火。
这细小变化让范乾津忽然感到一丝毛骨悚然,好在范乾津自从那天在火锅店顶层包厢外听到梁辉要预分化的情报后,就购买了一根电棒。此刻也放在自己的书包里。他计划中要单独听梁辉的情报,怎么可能不做好防护准备。今晚来这栋小楼忙竞赛的事情,他也知会了室友。
“学长,如果你还在介意那天我和萧学长吃饭时对你的一些议论。你尽可以看做是我个人的古怪德性。别人围观你,你可以淡定自若;那么别人怎么看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世上值得你解决的烦心事,还多着呢。“范乾津揣摩道。
今晚梁辉要同他说的,不该是这个。范乾津本来以为梁辉已经消化了情绪,没想到独处时翻旧账。不由得在心里暗道:小气。他也只有把对方稳住,再把话题顺回来。
梁辉依然直直看着他:“范乾津,你跟我说实话。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是那种‘你喜欢的姑娘瞧上我,我虽不知情但你仍然瞧我分外不顺眼’的事情吗?总不可能是‘帅哥看到另一个太帅了的不爽’吧?”
范乾津心想对了一半,没有姑娘,只有一轮巨航,你把他开沉了,几百亿漏洞,市值千亿的集团倒塌,自己搭上一条命,大小股东血本无归、另有几千人失去了生活来源。
在那个时空里,你梁辉跳楼一条命也不够赔的。范乾津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这个时空无辜的梁辉,可他的发家轨迹正在往那条路上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范乾津也叫了全名,“你这种穷究追问,委屈‘别人不喜欢你’的模样,真的有点幼稚。”他也露了半句真话,也不知道这剂猛药能不能刺激对方认清自我。
梁辉呆了一瞬,大概从没人跟他这样讲过话。损友拌嘴也经常取笑他,指出他的缺点,但都和范乾津淡定语调中有几丝冷酷的话不同。
梁辉脸上显出明显被刺的痛楚,就跟每个受到伤害之人立刻的应激自卫反应一般,他怒火窜上来没有掩盖住,脸色一下子就沉了。
范乾津心想不会这是大少爷第二次被社会毒打吧?他当然也不再刺激,今晚情报还没到手,立刻道:“当然,还是我个人问题比较大,正常人谁不喜欢你呢。你也别把我‘引为知己’了,你受不了我的。不过我们可以商务合作,我的个人能力你知道,信用也蛮好。在一定规则线内,我们会彼此都很舒服。”
梁辉终于移开目光:“能力?人才?商务合作?我像是缺那些的人吗?范乾津,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有触及到我灵魂的某些东西。那时候我们尚是陌生人。为什么认识后,你反而要拼命把自己推离我?“
灵魂?范乾津心想你梁辉也触及了我的灵魂,在我灵魂上砸了个大坑,至今作痛。他重复道:“学长,我说了,是我的问题。”
梁辉深深吐息平复心情,今晚的星空、夜谈和剖露,令他更多了解这个冷淡的学弟,也给了梁辉某种从未有过的烦躁和不忿。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颀长秀皙的青年。
范乾津看上去是那样淡漠冷静,像是一株纯白却散发着丝丝冰寒气的植物,赏心悦目之余又那么冷。而且尽管范乾津不断说“是我的问题”,梁辉却明显感觉得到,这寒气是精准对着自己的。范乾津和竞赛其他队友相处自然,和发小打电话还时不时笑一笑。
这一想,梁辉就更烦躁了:这正是人性里的贱根,越是对你不屑一顾的,越是想要被正眼看待;梁辉从来没有什么“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少爷脾气,但今晚不知怎么回事,难受得不行,就像有一把毛茸茸的大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令他险些透不过气。
这贱根里,还鬼使神差冒起一个念头:如果对方抛下成见,也对自己笑一笑,那是不是尘世间“春风化冻”的光景呢?
梁辉眉头越皱越紧,呼吸急促起来,他一手按在心脏上,黑暗中的脸色变化看得不清楚。但范乾津听到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瞧着那星光斑点映照的眼眸深处火焰似更旺盛了些。范乾津心里打鼓,忙问:“学长,你怎么了?”
梁辉额头跳起了一根青筋,他本来想说“没事”,可眼前蓦地出现对比强烈的色块。黑夜中本来模糊的轮廓诡异清晰了两分,就像戴上了夜视镜,令他把范乾津看得更清楚。在视网膜中的形象就像某种必须抓住的……送到嘴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梵高画的星空在扭曲,无数斑斓色块如熔浆般从梁辉头顶倾泻而下。他感觉身体内部有激荡清澈的泉水涌出,对抗那股熔流。两股力量在他身上拉扯。
他的大脑中蓦然锐感被放大数倍,增强了五感。他鼻尖嗅到一股幽香,一开始以为是楼下种植的花草,但更像是滚泡开的花草茶香。
这种馥郁的花草茶香似乎是从面前这抹影子身上发出来的……是什么?是披薜荔女萝的山鬼?是参差摇之的荇草?是濯水的清莲?他可以把这根横斜的疏影扯过来细嗅吗?梁辉也确实这样做了。
梁辉听到了一声惊叫,随即他的手臂传来一瞬刺痛。梁辉回过神来,太阳穴还在突突跳。眼前怪诞色块消失。他的感知也退变为常人;那股花草茶香闻不到了,取而代之是灼伤后烫出的焦味。
摇曳鬼魅般的植物影子消融在黑暗中,站在面前的是表情震惊惨白的范乾津。他一只腕子折在半空,书包掉在地上,另一只手中举着根短小黑铁棍,还在“滋啦”冒电火花。
梁辉也头脑剧痛地意识到刚才真正发生的事——刚才梁辉猝不及防地扯住了范乾津纤瘦的左手腕,留下五根分明的红色掐痕。
似不止于此,梁辉甚至在扯过来之后,咬了范乾津的手背一口。
梁辉发誓,潜意识里他只是想闻一闻那股暗香浮动的清澈味道。
当时,范乾津另一只手迅速掏出书包里的电棍,刺在梁辉的运动衫袖臂上,烫了他一下。范乾津这才挣脱这股大力的钳制。两人呼吸起伏,四目相对都能看到震撼表情。
范乾津依然略有些颤抖地举着电棍,他第一次用这种东西,书包都不敢捡,疾步退到阳台边缘的露台门上,背靠着摸索门把手。
“小范!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不会再……”梁辉脑子里那股熔浆浇头的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后的冷静强迫他待在原地,以免加剧范乾津的惊惧,“其实我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猜。”范乾津早知原因,假作恍然大悟般,“很明显,学长你是未分化的……今晚,你彻底变成了alpha。你该去找防护站人员。今天太晚了,我马上,马上打电话给andy学姐——你以后该把她设个紧急联系人?”
范乾津摸到露台门把手,摇晃着居然是锁住的。钥匙在梁辉身上。
范乾津那只举电棍的手一直没放下来,另一只手背上有个半深的牙印,风一吹火.辣辣的感觉更清晰。范乾津忍痛从口袋里掏手机,正要打电话。梁辉已经很快走过来。范乾津本能感觉到危险和逃跑的冲动。
可是来不及了,梁辉已然靠近门边,和范乾津靠近不到半米。那黑沉沉瞳孔盯紧了他,甚至粗重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
那一瞬间范乾津心跳似乎都止息,似错觉梁辉的视线在锁定某种猎物。然而下一刻梁辉只是用钥匙打开了露台的门锁。范乾津如蒙大赦般顺着开门无缝滑进去。
范乾津听到“叮”一声,梁辉把钥匙从缝里扔回了三楼走廊。然后“嘭”地用力关上铝合金门,让它自然锁上,在里边喊:“不要找andy。”然后又是一声沉闷声,似乎梁辉靠墙跌坐在阳台上。
范乾津知道铝合金门的结实,这才慢慢把电棍放下来。梁辉应该不好意思问为什么自己带这玩意。范乾津的书包还在阳台上,不过手机和宿舍卡已经随身拿着了,书包里就文具和两本书,暂时扔在那里没关系。
范乾津心脏这才渐渐平复跳动,他举起被咬的手背,牙痕约有一毫米,在手背上肿了一圈的点。这突发事件打乱了他的计划。但范乾津回过神来心想这就是偶然中的必然,恰被自己碰上了。梁辉迟早要正式完全分化。
范乾津想,这个咬痕牙印,算是彻底在梁辉那里有了通行证。自己本来担心今晚梁辉算旧账,纠结“就是不喜欢他”,不愿讨论项目。
但此刻范乾津明白,他想知道的一切,对方都会双手奉上。虽然自己受到惊吓,有点疼,倒也阴差阳错有收获。智能技术和宇派发家的一切情况,他志在必得。
不过今晚,想必不适合梁辉再做脑力活动。梁辉即将永远和理性的人告别。范乾津无声笑了笑,在门后对梁辉以从未有过的和善语气道:“学长,我去找防护站工作人员?你不要把今晚我对你说的放在心上,我不该刺激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梁辉果然就坐在门背后,沉闷道,“你回去,擦点药。我会解决这事。对不起。”
范乾津继续故作大度道:“没多大事,我就是刚才有点吓到,现在好了。你不能一直把自己锁在外面。你袖子烧焦了吧,出来处理一下啊。”
梁辉手臂只稍微烫了一下,两层外套没多大事,范乾津准头挺差的。
“不必。你做得不错。”梁辉声线黯然,“钥匙给楼下保安岗亭。我这里也有手机。你让我静一静。”
梁辉很明显感觉到范乾津态度转变得友善宽和,若放在几个小时前,梁辉会为此欢欣——可此刻他倒是宁愿范乾津比之前待他更有成见。是因见到他的狼狈而怜悯?是小心对待免得再刺激?梁辉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是伤人的那个,却已经在范乾津那里变作了“异类”。
“那我先回去了。学长,你这样的人不该被此束缚。”范乾津继续半真半假说着话术。
范乾津心中有种奇怪的安全感和愉悦度,似来自于这个牙印,又似阶段性胜利带给他精神上的振奋。他也不太分得清楚,被咬的那一瞬间,嗅到了温泉硫磺的味道——是错觉?还是汗水?
果然自卫防御是很消耗精神的事情,范乾津分明没做多大动作,竟然觉得自己跑了八百米似的,腿又有点软。看来虽然理智做好了准备,但惊吓始终是惊吓。还好带了电棒,真的用上了。
以后跟梁辉相处,想必防护工作会有更多限制。“通行证”倒是能“近水楼台”了?
范乾津一边推演着会发生的一连串事态,并不能看到露台上躺倒的梁辉狼狈模样。
暗夜的星空下,梁辉捋了满头发的汗,眼中翻涌着屈辱的泪水、失望的怒火及被激发的不甘锐气。他紧紧攥住拳头,砸在水泥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辉确实对范乾津有不少好感:颜性恋、智性恋,以及人类永远共通的慕强。他会对范乾津起点意思,太正常不过。之前想到都甜滋滋的。
在他原来设想里,游刃有余,循序渐进,潜移默化,让范乾津动心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最初那变异人也能和普通人自由交往的应用想法,也未尝没有切身偏好。
绝不该有今晚这种引他失控的意外状况,他感受到强烈的挫败沮丧:被alpha的动物性操纵,不小心伤到了范乾津。更难堪的是,他心知肚明,在那个时刻,迸发了不合时宜的强烈生理欲.望。
失态得就像是,晚宴的圆舞曲音乐刚奏响,他正以最饱满的绅士风度去邀请对方跳舞,人家的手都没伸过来,他的身体就忽然控制不住要扑过去撕开人家的礼服准备传宗接代。
梁辉闭上眼,两个月前的露营小河边,夜视镜中的逼真成像中,浑身湿透的胴.体跌入怀中,在根本挡不住夜视镜的帐篷中,范乾津把衣服换了一遍。那些画面不顾梁辉羞耻意识的来回驱赶,依然固执地漂浮在脑海中。他粗重地呼吸着,眼眸中火燎不息。
他再也不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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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应该就是肥肥的v章。这几天都会上大餐招待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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