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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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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总是不是累了?”憩园就在前面了,画尘懊恼车怎么开这么快,她都没和邢程说上几句话。

这一天,邢程心中的起伏太大,他读得懂画尘眼中的期待,但他有点力不从心。他意识到有某种危险在靠近,是面对,还是躲闪,哪样最周全?“有点,你住哪幢楼?”

“就在路边,不要进去了,我在门口下车。”画尘心慌,怕谎言被戳穿。

“那明天银行见。”邢程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见画尘站在路边不动,叹了口气,“进去吧,我看着你上了楼就走。”

画尘硬着头皮往里走,秋琪家的窗户漆黑一团,她是擅长养生的女人,应该早早睡美容觉了,不能打扰。再往前走,快到何熠风的楼下,悄悄回了下头,暗暗叫苦,邢程的车还在,车灯熄了,一时半会没有走的意思。

何熠风家的窗户也是一团漆黑,抬脚上楼,感应灯一路亮起,把画尘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画尘一鼓作气走到何熠风门前,深吸两口气,抬手敲门。

敲门声在楼道里上上下下飘荡着,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画尘加重了力度,一切依旧。何熠风不在家!现在怎么办?画尘愁眉苦脸,抱着双膝蹲下来,陷入深蓝的夜潭深处。

“阮画尘,你在干什么?”

秩序井然的脚步声在楼梯拐弯处戛然停下,清冷的嗓音像一双温暖的手臂,将画尘从黑暗中打捞上来。

“等你!”画尘捶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我们有约好吗?”何熠风收回目光,专注于脚下没几级的台阶。越过画尘,开门,打开灯。

画尘嗖地下从他身边穿过,听到洗手间门砰地一声,何熠风愣了愣,放下包,脱下大衣,开空调,然后进厨房,放了一锅水,燃火煮着。像是怕火熄灭,他站在一边守着。

放松出来的画尘,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俊逸的男人守着一锅沸水,一根一根的往里放着面条,神情漠然。“你还没吃晚饭?”跑到窗边朝外张看了下,要命,车还在,邢程是想改行做门卫么?

何熠风轻轻嗯了声,手上动作加快,盖上锅。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的泡面碗,在微波炉煎了个鸡蛋,放进泡面碗,加入开水,放了点作料,香气立刻就在狭窄的厨房里溢了出来。

何熠风闭了闭眼,确定面条熟了,关了锅,捞面条。画尘直勾勾地看着,咽了口口水,自觉地也找了只泡面碗,放在何熠风那只的旁边,“分我一点。”

何熠风一僵,一缕面条从漏勺中掉进锅里,随着沸水转了个圈。“阮画尘,你大半夜的蹲在我门前,到底有什么企图?”

画尘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非份之想。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这么突然袭击过来,画尘知道逃不了一问。临时编个谎言,必然破绽百出,只能坦白从宽。

何熠风俊脸立刻黑了,筷子把碗敲得咣咣作响,“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你住静苑,怕他登堂入室?怕他谋财害命?”这什么见鬼的理由,他生气,愤怒,难过,很难过。他还以为她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原来不是惊喜,是惊愕。

画尘眼疾手快地把泡面碗抱过来,“我以前一直讲我租的是个阁楼。撒一次谎,就得用百次谎来圆。一时半会怎么解释清楚,时间都这么晚了。”该吃面条了,不然就糊了。

何熠风好像一点也不饿,青筋暴立地瞪着她,“他不就是一个上司么,需要你这么煞费苦心?”

“他……他……”画尘垂着眼睛,一朵红晕在脸颊上绽了开来。“我不想他误会我。”

何熠风手紧紧攥成一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抢过泡面碗,端上餐桌,不再看画尘,喝了口热汤。失手了,放了太多醋。

画尘对着空泡面碗,眼神雾津津的,“邢总他有爸爸有妈妈,有弟弟有妹妹,他们家是个团结的大家庭。”

何熠风眉心拧得像麻花,谁都不是孙行者,有本事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人人都有父有母。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哪怕是家人。只是家里的矛盾会内部化解,给外人的一面哪家不是团结的。

“邢总他待人和善,无论上司或下属,都一视同仁。”

这汤酸得无法下咽,不吃了。

“他非常自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至今都没有女朋友。”

这不是自律,而是小心,懂得自我保护。把自己的情事嚷得天下人皆知的是明星,是八婆。

“他还给我买了这个!”画尘献宝似的把黑胶唱片拿了出来,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美丽神情。

何熠风失语了。

“不是谁都可以这么幸运遇到这么优秀这么励志这么谦和温暖的男人,我要珍惜。夫子,你怎么不吃呀?”面糊了,把泡面碗涨得满满的。

她确定是在找男友,不是在找失散多年的家人找崇高的偶像?“胃不舒服。”何熠风没好气地把面倒进垃圾筒,碗扔进水池中。“看看他走了没有,如果走了,你也回吧,我想休息了。”

“胃怎么会不舒服的,饿狠了?”心疼地看看糊烂的面条,画尘把空碗也放进水池。

“咖哩吃多了。”连着五天的午餐,都是泰国菜,咖哩是什么东西,铁打的胃都受不了。每天刚到餐点,不管手里在忙什么,都且搁下,开车去大城小厨。守着那张小餐桌,菜单从前翻到后,目光始终瞟着外面的街道。老板以为遇到了知音,今天在他结账时,主动提出给他会员资格,以后来吃饭,就打八折。

他不会再去了,永远不再吃那难吃的泰国菜。

“咖哩挺好吃的呀,我都几天没吃到。”画尘又跑到窗口看了下,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嘴撅着。目光在书房与卧室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落在书房一张宽大的沙发上,她笑了。“夫子,商量下,给我把备用钥匙!”

“干吗?”何熠风警觉地看着画尘。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我不想像只流浪猫似的蹲在你家门前。我不会弄乱你的东西,就是借地方呆一会。”画尘好声好气地说道。

何熠风横眉敛目,“我是个单身男人。”还是个有着许多念头的危险男人。

“你是我的老师, 我的夫子。”

何熠风一声不响凝视着她,表情变得极其严肃。是不是他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

“过了年,我二十四了。”画尘咬咬唇,“要奔三了。”

“我不用奔,已经进三了。”

“你是男人不一样。男人三十一朵花,花开正艳。女人三十豆腐渣,有如暮日黄花。你想看着我残破成那样,仍形只影单么?不仅如此,大龄剩女现在已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社会现象,继续发展下去,将是巨大的隐患。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沦落成社会边缘人么?”可怜巴巴的语气近似呜咽。

“你挺能未雨绸缪呀!”何熠风忍不住讥讽道。

画尘笑,讨好的,谄媚的,“要不,我在《瞻》上开个专栏?”

好不容易压制着火气的何熠风华像颗热气球,腾地在半空中爆炸了,“你在和我谈生意?是不是这样就代表我们等价交换?好,那么我告诉你,我向来公私分明,这是我的租处,是我个人空间,你要谈工作,去鸣盛,别呆在我这里。”

画尘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通吼吼晕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气也不敢喘,只是怯怯地眨着眼睛。

屋子内沉寂如铁,又硬又冷。

两个人就这么僵着。不知过了多久,画尘厚着脸皮,拉了下何熠风的衣角,诚意道歉:“夫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不是等价交换,而是……我是个笨人,会的东西不多。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教导我,我都不知怎么报答你。并不是说我有多大的名气,而是为杂志写专栏,是我唯一算是做得还不错的事。”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言词,这样的表情,还让他怎么气?何熠风真的是无力到无语。“我要你报答了么?”

画尘摇头,“没有,没有。是我想做。”

“确实很多人都向我建议邀请舒意来《瞻》开专栏,至少能保证一定的销量。但是你在这时提起,我……拒绝。”

还是计较了,画尘歪歪嘴角,去拿包包,识相地准备走人。

何熠风狠狠地深吸一口气,指尖差点掐破掌心,他目光如炬地瞪着她,一字一句:“我可以给你一把钥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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