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拨弄着棋子,“君令,或不可谓,父命,或不可逆,但是一个人,也可以自己作出决定,只有这样,这个人才能创造出自己的事业。”
国王重新抬起头审视着费德里科:“记住,即使在王权的控制之下,你的灵魂仍然属于你自己,做任何决定之前,你都必须问一问自己的良知。”
“我会记住的。”
国王笑出了声来。
他的声音很年轻,好像只有这样,费德里科才能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主教告诉过我,你是个很危险的人,因为克罗特的原因,泰普瑞斯并不相信皇后以外的人,现在她死了,泰普瑞斯和其他相信她的人也跟着死了心。”国王慢慢的起身,在费德里科想要扶他的时候,被他制止了:“我相信你,是因为你和我有一样的东西。”
费德里科愣了一下。
国王眯着眼睛笑了,“年龄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希望保存耶路撒冷,对吧?”
“是的,陛下。”
国王的视线缓缓的移向了窗外,“那么去吧,记住我说过的话。”
费德里科起身,微微颔首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国王的时间并不多了。
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这一点,费德里科却很清楚,自己想要保存的,并不仅仅是这座城市本身,而是耶路撒冷其中蕴含的某种东西。
——一个人人平等的天堂之国。
在走廊上,他惊讶的看到了那个金发的年轻神父,正微笑着依靠着柱子,向他点了点头。
每次看到这家伙,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对了,记得泰普瑞斯说过,罗马教廷因为反对新王的继位甚至派来了特使,想必这位还有别的工作。
“萨拉丁的大军即将踏足这片土地,国王将无法保护耶路撒冷。”
费德里科叹了口气,然后停下了脚步,表情不怎么好的看着神父:“你想要说什么?”
神父轻轻的笑着:“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朗基努斯之枪是非常强大的圣物,用它可以保住耶路撒冷。”
费德里科的身影僵硬的停留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陷阱吗?”
“我只是告诉你罢了,如何做出决定,在于你自己,骑士。”
你所守护的一切,也许都会付诸一炬。
费德里科的手在腿侧徐徐握紧,好想要打消自己某种想法般的一拳打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侍卫告诉他,泰普瑞斯已经先回官邸了。
等在门口的,居然是雷纳德。
他带着白色的兜帽,双手抱在胸前,依靠在墙边上。
这家伙,居然在等我?
原本矛盾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一点,费德里科勾起嘴角,笑意盈盈的走了过去。
“你来找我?”
雷纳德忽然愣了一下,那眼神明显是没有预料到他会在这里的。
费德里科却也没有在意,刚要走过去,黑巫师的眼神却好像冻结一般的停留在了他的身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的金发神父,眼睛里流露出的,是费德里科从未见过的疯狂。
雷纳德的身影迅速的隐藏在了建筑物的后面,而费德里科的剑也压上了神父的脖子。
“离他远点。”费德里科的眼睛里带扎寒光,然而,面对他的威胁,伊卡洛斯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般的,任由他在自己的脖子上压出了一条血痕。
他难道不怕死?
费德里科满眼的诧异,他这样年轻,而且已经身为教会的重要人物,可是为什么,眼睛里写着“死了也无所谓”。
“杀了我,否则就让开。”那唯一的一只金色眼眸中,闪烁着的是费德里科从未见过的寒冷,在下一秒,神父已经冷冷的推开了费德里科的剑,然后坚定的追了上去。
他简直比雷纳德更加不像是一个人类。
忽然间,费德里科想起雷纳德说过的话:黑巫师原本也都是神父,他们因为堕入了黑暗,而将诅咒留给了后代。
是否伊卡洛斯正在慢慢的堕落成一个黑巫师?
犹如大天使米迦勒一般的光辉战士,是否已经在慢慢的沦为撒旦的奴仆?
在侍卫走神的瞬间,费德里科已经轻盈的掠上了屋顶,他悄悄的跟在了雷纳德的身后,屋顶沙沙的轻响短暂的像是夜间的风,几下起落,他已经稳稳的站在了木质的横梁上。
他静静的看着那个黑发黑眸的年轻男子,袖子中一闪而过的光华美的简直不真实。
金发神父一步一步的走着,那黯淡的银色右眼仿佛也有了生机。
“我找了你太久,雷纳德。”
“久到我已经记不起了,自从上次你背叛我……”神父拔出了他的长剑,他的眼睛里不再有之前的那种神性的光辉,有的只是贪婪。
“雷纳德?拉菲齐尔……”
“伊卡洛斯。”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我以为你早就看清了这一切。”
“是啊,我早就应该看清这一切,”神父喃喃着,他金色的长剑也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挥出,这一切快得惊人,雷纳德的身躯如同飞鸟一般掠起,金色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在费德里科看来,几乎连半片衣角都没碰到,而雷纳德落地的时候,左臂竟然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不可能。
费德里科呆住了,刀锋根本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可是,血翻滚着流淌而出,根本连止都止不住!
雷纳德在地上站定,翻开的血肉已经将白色的里衣染得赤红,而他却依旧平静的站在那里:“还在耍弄耶稣的玩具吗?伊卡洛斯,我以为你的剑法提高了。”
伊卡洛斯狂笑着:“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杀了你吗,雷纳德……我会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失去一切,看着你在我脚下苦苦哀求。”
雷纳德的视线骤然冰冷,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神父的外袍,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的缩回了手去。
就像冷水滴进油锅里一样滋滋的冒着烟,雷纳德白皙的手掌顿时被烧出了一片狰狞的伤口。
“圣水?”雷纳德笑了,原本毫无感情的黑色眼眸在那一瞬间几乎被点燃,“你真的以为这些玩具会对我有用,神父?”
话未落音,短刀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的飞入了伊卡洛斯的肩膀,鲜血从伤口处渗透出来,伊卡洛斯伸手握住刀柄,却无法拔出刀刃。
黑巫师的手指缓缓转动,那柄短刀,犹如施了魔咒一般的开始旋转,生生的搅动着血肉和骨头,让流血愈发汹涌。
伊卡洛斯因为巨大的疼痛几乎无法移动脚步,他睁大了唯一的那只眼睛,紧紧的抓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