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一个人进去?”听了这话后,一抹怪异的笑容不禁出现在塔阿脸上,“陛下真是想得周到。”“大人。”他身后的侍卫立即凑上前来,“我们要不要……”
“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这等着。”塔阿冷静地向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退下,接着又漫不经心地加上了一句:“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出来。”
鲜红火光将议政厅里照得通亮,大厅里除了几名侍卫外,只有赫拉迪蒂与霍特普两人。
看见塔阿进来后,正在低头翻阅文件的赫拉迪蒂缓缓抬起了头,微微一笑:“塔阿,你来得很准时。”
塔阿也笑了起来,他扫了一眼那几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后,大大方方地坐下:“陛下,找臣有什么事吗?”
赫拉迪蒂举起放在手旁的杯子,轻轻啜饮一口酒后,示意霍特普将一卷纸莎草纸递给了塔阿。
塔阿只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便做了个轻描淡写的手势:“这完全是诬告,臣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诬告?”赫拉迪蒂放下杯子的手略带一点激动,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咄咄逼人,“身为大祭司,却将神庙里大部分财产都归为己有,又不时派遣使者前往各地联络官员,甚至在卡纳克神庙里勾党营私!这一切不都是谋反的准备吗!”
“陛下今晚就是为这事找臣过来?”面对她怒气冲冲的质问,塔阿竟然分外平静,随着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大厅里的火光也将他的影子长长投映在墙壁上。
顿时,他的声音充满了刻薄的挖苦:“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指责效忠两代君王的臣子。陛下,您说这话会受到神的惩罚。”
顷刻之间,强烈的怒气冲撞着赫拉迪蒂的胸口,她微眯起眼睛,迅速伸出手来,再次举起了杯子。
除去大厅里的几名侍卫外,不久前她已命哈门德斯在大厅附近埋伏下十名精兵,只要她一将杯子摔到地上,他们就会冲上来将塔阿乱刀砍死。等除去塔阿后,再马上更换卡纳克神庙里的祭司。她虽然知道这样做过于急躁,但她已不能等待下去,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和王位继续冒险!
这只手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扭曲、晃动,霍特普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侍卫的目光也登时警觉起来。
一瞬间,空旷的议政厅静得可怕。
“差点忘了,有件关于您弟弟塞索斯王子的事情……”塔阿突然拖长了调子,看了赫拉迪蒂一眼。
“塞索斯?”她惊愕地抬起了头,正准备掷杯的手不禁一颤。霍特普的脸色立即也变了。那几名正准备拔剑向前的侍卫也猛地按住了剑柄。
塔阿镇定地笑了笑,一边漫不经心地搓着手,一边缓缓说道:“在臣今晚准备见陛下之前,曾要手下的祭司请他去卡纳克神庙主持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现在他应该到了神庙里。如果臣在这里耽搁了,那边的祭司看不到臣回去,一定会非常着急。”
接着,他的声音一下提高:“到时候,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呢?”
听到这话,赫拉迪蒂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那只举起杯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自从她登基后,已经再三叮嘱这个年少无知的弟弟,要他拒绝塔阿的一切邀请和礼物,难道他没听从自己的命令吗?如果塔阿说的是真的,那不马上放他回去的话,她弟弟的命就等于握在卡纳克那些祭司手里。可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如果错过了的话,那日后塔阿必定有所防范!也许,塔阿说的是谎话,这只是他为了让自己脱身而耍的伎俩。但如果是真的……不,她不能不管塞索斯的安危!
终于,赫拉迪蒂重重一咬嘴唇,压低了急促的声音对侍从下令:“快去看看,塞索斯有没有在他自己的宫室里。”
不一会儿,侍从便飞快地赶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道:“陛下,他不在!不久前他离开了!”“他去了哪里?谁要他去的?”她慌忙追问。那侍从急声答道:“不清楚,听说不久前有人送信给他,然后塞索斯王子就离开了。”
这个鲁莽无知的孩子!她漆黑的眼眸久久闪动着既愤怒又担忧的光芒,最终强忍着激动的情绪,颤抖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如果陛下没有别的事,那么臣就告退了。”塔阿傲慢地扫了众人一眼,浅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快命人去卡纳克,看塞索斯在那里没有!如果他们不放人,我们就用兵!”塔阿走后,赫拉迪蒂艰难地喘了口气,立即下令。
接着,她颤抖着伸出手来,扶住因激动而发烫的脸,心脏剧烈跳动着。如果塞索斯真被塔阿叫到了卡纳克,那他实在太冒失了!他难道一点都不会仔细想想吗!这个冒失的孩子将她的计划全毁了!
离开宫室的塔阿拍了拍金银刺绣的长袍,冷冷一笑。女王,你以为我是这么好骗的人吗?既然你现在开始动手了,那么不久以后,我就会让你尝到更为措手不及的滋味。
正到他走下台阶之时,霍特普的声音突然一下从他身后传来:“请留步。”
他回过头来,只见霍特普锐利的眼光紧盯着自己:“塔阿,你我共事已有二十多年,作为一朝之臣,我想奉劝你几句。”
“奉劝?”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反问道:“掌管埃及司法的维西尔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特普看了他一眼,突然严厉斥道:“塔阿,你若只是贪污受贿的话,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一旦想谋反,我绝不轻饶!”
“谋反?”塔阿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挥了挥手,“维西尔大人,你多心了吧。”说完这句话后,他看也不看霍特普,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霍特普看着塔阿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迈瑞拉王曾对他做过的评价:这人虽有才能,内心却十分阴毒,只要与他不合之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除去,所以绝不能对其掉以轻心!
霍特普的眉头不由越蹙越紧,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南边宫室地基上那几块依旧呈烧焦状的石头上。也许,十四年前,王宫那场神秘火灾的幕后指使者是他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霍特普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躁动的暗流(6)
“姐姐,我昨晚根本没去卡纳克!你为什么要指责我?”第二天早上,塞索斯不满的声音便从王宫里传来,打破了这个上午的沉静。
面对赫拉迪蒂的斥责,他继续不服气的反驳道:“自从你要我不要相信塔阿,我就再也没和他来往!我只是被巴斯特请到他家去参加宴会而已!”
赫拉迪蒂一下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为什么连一个口信都不留下,而直到今天早晨才回来?如果你被掳为人质该怎么办?你知道昨晚我多担心吗!如果你今天早上还不回来,我甚至会冒犯神灵,派兵去卡纳克找你!”
听到这话后,塞索斯立即嚷了起来:“我当时去得急,巴斯特写信说是个好玩的秘密宴会,叫我不要张扬,而且我也带了很多士兵,宴会上他们跟着我寸步不离。”他又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姐姐,咬了咬嘴唇:“再说,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
“别说了!”赫拉迪蒂将手里的卷宗往桌上重重一放,厉声斥道,“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出宫去!你给我好好呆在王宫里,不许跟可疑的人接触!”
塞索斯忿忿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一跺脚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刚走到大门口,便与迎面而来的纳克特撞到了一起。他看了纳克特一眼,也不说话,依旧气呼呼地向外跑去。
纳克特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