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若决定与他携手,绝不可能背着他与别的男子纠缠,或许,五月二十,她会因为即墨晟成亲而去安里观礼,但她绝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与玉霄寒缠绵床榻。
再者,这样的场景竟然刚好被景嫣看到,除了遭人设计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他都应该感到惭愧而非愤怒,他因为种种原因不能陪在她身边,不能时刻保护她,到如今,竟然还因为片面之词而怀疑她,他有何面目自认非常爱她?若连最最基础的信任都不能给她,他有何资格在月光下信誓旦旦地向她起誓,此生,绝不负她?
他懊恼地伸手轻击着自己的额头,心中默念:景苍,你何时才能不这么冲动,何时才能处变不惊?
根据景嫣所言,小影也是看到了她的,那么,她必然会联想到景嫣会将此事告诉自己,她会不会因此而心有负累呢?
他要去海岛一趟,告诉她,他相信她胜过相信任何人,任何流言都休想教他背弃对她的誓言。
刚要回屋准备此事,脚步却又停住。
既然,他笃定此事乃是有人设计,那设计此事的人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显而易见是破坏了他和小影的感情,按常理,他应该立刻气冲冲地去质问小影了。
如果他去质问小影,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
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
小影与李荥在一起,他去找小影,若有人尾随他,便可找到李荥的藏身之处。
而普天之下,知道他与小影之间的感情,又知道小影和李荥在一起的,除了他和小影之外,只有三个人——宴泽牧、即墨晟和玉霄寒。
玉霄寒也是被设计的对象之一,即墨晟不可能那样对待小影,剩下的,只有宴泽牧了。
先前,李荥在宴泽牧手中自尽,宴泽牧救不活他,便任由小影将他带走,如今,李荥在再生谷捡回了一条命,宴泽牧又想再从小影手中夺回他了。
宴泽牧,你果真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啊。
他冷冷一笑,转而面色又凝重起来。
近期内,他不能去找小影,但他必须让她明白他的心意,写信去宽慰她?好似不太合适,毕竟,他不知道小影心中对此事究竟是如何想的。
该怎么办呢?
他伸手扶上一旁的修竹,沉思半晌,不得良方。抬眸,看到自己掌下的竹竿时,他倒是有了主意。
第215章 出逃
七月中旬,海潮比任何时候都汹涌。
小影独自坐在断崖上,汹涌澎湃的海浪从远方涌来,决绝而又别无选择地碎在她脚下的石滩上,扬起的水沫随着狂烈的海风细雨一般扑面而来,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襟。
从安里归来已近两个月了,她心事重重。
两个月的时间,她仍然想不明白宴泽牧为何要这样做。如果说,他想找到李荥,暗地里跟踪她就是了,他为何要导演那样一出戏,来破坏她和景苍呢?
景嫣一向恨她,此番回去,定然会添油加醋地向景苍描述她所看到的一切,不知景苍会作何反应,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会怀疑,抑或,会恨她?
他会不会因此来岛上找她,向她求证此事或是,向她讨要解释?
她如何跟他解释?只怕,如何也解释不清吧。
哦,如果他此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无颜见他,尽管她并非自愿落得那般境地,可,毕竟,那是她自找的。
自去年除夕一别至今,又有半年过去了,她和景苍久未见面,如今,又发生这般误会,只怕,他会极其地伤心难过吧。
仰起头,她看着碧蓝的天空,长长地叹一口气。
他会不会从此不再来了呢?他会不会如玉霄寒一般将她那枚名为情深的玉佩给退回来呢?
不管怎样,都是她对不起他……
她伸手捂住脸。
即墨晟成亲了,玉霄寒谁也不爱,景苍……或许再不会来,今后,只有她和李荥在此相依为命了。
心中既苦闷又惆怅,她移开双手,迎向那携带着水汽的海风,在一片咸涩的空气中闭上双眸。
“小影姐。”身后突然传来李荥的声音。
她收敛了情绪,回眸看他,却见他手中捧着一只长条形的锦盒,微微笑道:“有人送礼物给你呢。”
小影一怔,今天是六月十五,即墨晟的船又来了吧。
她早已开始在岛上种植蔬菜,放养鸡鸭,岛上的存粮也够了,也曾让给他们送物品的人回去告诉即墨晟,今后不必每个月给他们送衣送粮了,可那些人却仍然每个月都来。
小影接了锦盒,心中暗思,他新婚不久,怎么会给她送礼物?
李荥下去后,她打开锦盒,却见一支青绿的竹箫静静地躺在一尘不染的白绸上。
她心中又奇怪又不解,伸手拿起那支竹箫,看样子,倒像是新近雕刻的,打磨得十分精细,细闻,似还有一丝竹叶的清新,倒不失为一支好箫。
只是觉得不像是即墨晟送她的,没来由的,心中就是这样的笃定。
她轻轻地翻转着竹箫,眸光轻扫间,发现竹箫尾部竟然还刻着一行小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怔忪,这字迹,她认得,景苍的。
眸中突然泛起了泪,她又想哭又想笑,手执竹箫贴上心口,抬眸遥遥地看向大海深处。
他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什么也没提,什么也不问,只是告诉她,他心依旧,他,相信她。
小小的八个字,彻底拂去了笼罩她心头多时的阴霾,破云而出的阳光,似比以往任何一天的都更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