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於古道小巷中,决意先到距离最近的烟雨楼寻人。
出了小巷,在一条十米大道旁,却见一条长长的人龙,百姓们一个紧挨一个,队伍蔓延,已排过五个巷口。
王青霭凑近过去,向其中一位排队之人问道:「这位大娘,请问这里怎排了这麽多人?」大娘道:「北方发生战事,急需物资粮食,南粮北送的结果,咱们米粮也不太足了。近来我跑了好几间米店,但都关起门来不营业,怕是米都运往北方了。没别的办法,只好到这里买些官粮。」
「所以这些米粮还得买,不是用来救济的?」王青霭想起之前有一回逢旱灾,当时朝廷下令开仓,发放米粮救济灾民,分文未取,而今却要人民拿钱来买,不禁疑道:「不知此回开的仓,是正仓、太仓、军仓还是义仓?若是义仓,便不该向人民收取费用。」大娘道:「咱们哪管是什麽仓?这时候还能买得到米就该偷笑了。」
三人顺着人龙来到最前头,看见几名差役忙进忙出,有的正搬运大麻布袋,有的秤重,有的舀米。王青霭等无买米需求,於是继续往前,朝烟雨楼方向走,却听见後头一个苍老的声音惊问:「十两银子一石?我有无听错?这价钱可b平时足足贵了一倍啊!」
差役不悦地道:「物以稀为贵,现下米粮不足,就是这个价钱。你不买就走,後面还一大堆人排队等着呢!」那老妇一脸无奈,往怀里掏了又掏,凑了一把碎银呈上,道:「好吧,我买就是。」
一名差役将装好的米递给老妇,老妇抱捧妥当,正要离开,却被另一名差役叫住:「等会儿!你这银子还少一两呢!」老妇一愣,回道:「怎麽可能?我在家里早已数好秤好,十两银子无误啊!」差役道:「就是少了一两,米粮放着,要不你回家拿取再过来。」
怕这一来一往间有所耽搁,老妇想到一法,道:「不如我还你一些米粮,作为相抵。」话一说完,随即打开米袋,这一看才发现,里头不只白米,竟还掺杂许多糠秕沙泥。老妇气恼不已,直呼:「这怎麽回事?如此哪有一石,不是欺骗人吗?」
老妇这声呼喊,引起後方百姓关注。虚卖米粮之事遭到揭穿,在场三位差役脸sE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一位较高的差役像是这里的领头,走了过来,怒回:「臭老太婆,你这是在质疑咱们做事不公,是吗?」
「这事眼见为凭,我怎敢胡乱说话?」老妇将米袋摊开,给後方一位排队的老翁观看,「你帮忙瞧瞧,我可有诬赖他人?」那老翁朝米袋里瞧了一眼,袋里糠秕沙泥占了将近一半,点头道:「确实不是全米粮。」老妇道:「看吧!事实摆在眼前,我可没有乱说话。白米这麽少,恐怕还得退我一半的钱呢!」
「你竟还敢讨价还价。既然如此,你别买了,我也不卖了!」高差役怒气冲冲,右手伸出,打算一把将米袋抢回。好不容易买到的米,老妇怎肯放手,她双手紧紧抓牢袋子,两人一阵相互拉扯。那高差役终究年轻力大,双手用力朝旁边一甩,同时将老妇往地上一掼。老妇整个人颠仆在地,摔得极疼,在地上不断哀嚎。
「你这人怎欺负老人家!」王青霭快步上前,双手叉腰,两眼瞪向那高差役。高差役耸耸肩,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道:「是她自己跌倒的,可怪不得我,谁叫她手迟迟不放开。」
王青霭道:「人家排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轮到,怎可突然说不卖就不卖?」高差役道:「是她自己银子不够,不能怪我啊!」王青霭道:「还差多少?秤子给我,我来看看!」手一伸,要另一位负责秤银两的差役将老妇的钱和秤子交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青霭曾听毕英说,有些不肖商人不仅会在物秤上动手脚,有时连秤银子的秤也会,简直是双重剥削。那差役一脸心虚,怎肯交上,支吾道:「g…g你什麽事?」王青霭道:「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秤得到底准不准。若钱不够我来帮忙付,若是秤有问题,你得向老夫人道歉。」
刘春禾上前查看老妇情况,发现她左手腕处骨折,说道:「老夫人,我正巧是位大夫,您手骨移位,容我先施以手法复位,会有些疼痛,您忍着点。」老妇点头,咬牙强忍。刘春禾顺势牵引,找到畸形处,轻旋之後,再予以端提与捺正,手法准确而轻巧。
刘春禾道:「骨头虽已复位,但仍需时间让它完全修复。等会儿我先用夹板协助固定位置,这阵子别动到伤处,再辅以消肿、生肌骨等药方外敷,约莫三个月应可痊癒。」老妇闻言连声道谢。
王青霭和差役们一阵僵持,那高差役不愿多生事端,挥手道:「算了,算了,那一两我们不收了,你们快走吧!」王青霭本要继续追根究柢,替老妇讨公道,因为受刘春禾请托去找木板、竹片、布巾等物,只得作罢。
替老妇包紮好患处,王青霭等帮忙搬拿米粮,顺道送老妇回家。之後三人沿途问路,总算找到烟雨楼。
远远看去,烟雨楼高有双层,屋瓦倾斜,屋檐尾端翘起犹如鸟翼开展。王青霭道:「这儿的屋檐b起北方可长得多,末端翘起,感觉甚是灵巧活泼。」刘春禾道:「嗯,因为南方较北方多雨,此种设计可助雨水顺势流下,避免四处飞溅,喷Sh墙面。」王青霭道:「原来如此,当真有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