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可知是何人为文昌帝君拟旨吗?”
她敛气定声道:“百多年前的往事了,有如云烟,无从得知,也无从考据,何况本宫知道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逆天改意。”
“呵呵,娘娘,那人正是在下。”
萧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露出无比惊诧的表情,全然失去了往日镇定从容的风范,颤声道:“怎么……可能,距今已一百三十多年了,莫非,你已经?”
巫主继续往下说道:“只可惜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所幸的是亏得有娘娘相助,才让一切渐渐朝向我们预想的去进行。”
“巫主,您是月神降到尘世的使者,拥有长生不老之身,也必定拥有改天换命的神力,”她本就带着期望而来,现下越发相信巫主能达成自己的心愿,激动的说道。
“娘娘,请放心,用不了多久,就将会得到您所想要的。”他望着天际那颗逐渐黯淡下去的星辰,坚定的许诺道。
“公主殿下,这是为各地未在朝中任职的才子名单,请过目。”一官员弯腰,双手高举,呈上一份名册。
小寇子一甩拂尘,接过后恭敬的递到端坐在珠帘后的少女手中。
“路子岳,山西人士,出身书香世家,元宗十五年进士及第,历任宁县县令、株州府尹,后因遭弹劾被罢官,”不待看完下面的,就直接翻到了下一页。
“韩峰,冀州人士,一岁能言,三岁吟诗,五岁成章,肃宗二十年状元及第,”肃宗二十年,那距今已有四十载,慕颜不禁眉心打结。
她略一犹豫,又翻过了一页,一页接着一页,殿内静谧的只剩下翻页的声响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等了许久,那官员鼓起勇气颤巍巍的抬起头,悄悄向珍珠帘子后的人望去,早就听闻皇城内外传颂着公主的绝世姝颜,只不知究竟美到那般。
神游之际,忽闻帘后传出一个如出谷莺啼般美妙的嗓音,道:“上官逸云,此人现在何处?”
他忙俯首道:“回……回公主,那上官逸云,现隐居于西郊的南华山。”
纤指再次划过书页上的每一行,似在研判着思索着,“上官逸云,京都人士,祖上世代为官,元宗十八年状元及第,曾任仪华殿编修,后辞官。”
“南华山,上官逸云” 慕颜于心中默念了几遍,吩咐道:“现命你尽快将他请入宫,着即去办,不得有误。”
官员领了旨,抬头再望去,已不见那帘后之人身影,唯有珠帘轻摆,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飘入鼻际。
集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快将东大门的整条官道堵满,沿街叫卖的商贩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的笑意。
“公子,看来这乾月的富庶繁华果真名不虚传。”一年约三旬,文士打扮的男子转过头,收回投向楼下的目光,感叹的说道。
与他对坐的一人,但笑不语,笑意里尽是狂放桀傲,浅紫色的眼眸闪动着妖异诡谲的光芒。
不理会旁座诸人异样的眼神,紫眸男子举杯轻啜一口,悠然赞道:“清冽醇厚,入口甘美,余香绵绵,不愧是酒中极品。”
“酒是好酒,可惜不够劲,温吞吞的,像白水,哪比得上我们的千日醉,够烈性,那才是真正的美酒啊。”文士打扮的那男子似在回味般的咂嘴道,半晌,肃容轻声问道:“公子,我们四处游历,在乾月也待了有数月了,何时返家?”
紫眸男子眉一挑,目光中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说道:“怎么,是想念家人,还是想那千日醉了?”
言语间,他随意向楼下投去一瞥,话音突然顿住,面色一冷,紫眸陡然射出犀利的光芒。
文士打扮的男子见状一愣,随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见有一顶豪华的软轿停在了他们对面一个食铺门前,几个身着便装的护卫围在轿子旁,警惕的看着过往路人,其中一个护卫熟稔的与老板打了声招呼,接过一袋东西,付了银子,随即挥手起轿,很快便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只那轿中人始终都不曾露出庐山真面。
“呵呵,萧大人真是体贴夫人啊。”邻座一人感慨道。
“可不是,每天这个时候都亲自来买夫人爱吃的小食,从未间断过,听说他的夫人已经怀胎三个月有余了。”
又一酒客笑道:“我说老弟,你怎么连人家夫人怀了几个月身孕都那么清楚啊?哈哈”
方才答话的那人,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舅舅的二爷的三弟,那可是皇上跟前的御医,他们这些个王公大臣,尤其像萧大人这样娶了个郡主娘娘的,有什么疾症,那都是请的御医啊,一般寻常大夫人家哪里看得上眼。”
紫眸男子听得神情专注,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敲桌面,唇畔浮出一抹若有所思的淡淡笑意。
那文士打扮的男子皱紧双眉,自言自语道:“萧大人,还娶的是个郡主,莫非?”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半是询问半是肯定的对着紫眸男子说道:“是萧毓梵,锦霄王世子。”
紫眸男子眸中飞速闪过一道冷凛的寒光,也不答话,只静静聆听酒客们下面的对话。
“皇上跟前的御医?”一酒客打了个酒嗝,好奇的问道:“我说,你有问你那啥二爷的三弟,皇上得了啥病,整三年都没上过早朝啊。”
“王二,这还用的着问吗?皇上一定没得病,你看这天不是还没塌么,听说光每天批阅完,送到机要府的奏折就堆的跟座小山似的,现今朝局稳定、政令畅通,怎么看也不像是染病啊。”一人驳道。
“嗯,嗯,不错,赵大哥说的对。”一人附和道:“我也觉得皇上不像是得了病的,你看皇上这三年来颁下的法令,大都对我们这些百姓十分有利,像前年颁下了废止各地方擅自增加赋税的法令,设工商署,鼓励百姓经商,去年又命翰林院在各地广开国学馆,招收天下学子入学,不论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子弟,实在是明君所为啊,就算不上朝又有什么关系,呵呵。”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却没有留意到他们临桌那对神秘的主仆像人间蒸发一般,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宫御花园一隅,谈笑声不绝与耳,宫女们端着鲜果和糕点,穿梭在花丛中,披着各色宫纱似极了五彩蝴蝶。
“沁宜,你现在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出入一定要当心着点,不能蹦蹦跳跳,也不能乱吃东西,知道吗?”萧后慈爱的拍着沁宜的一只手,温柔的说道,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
她带着深意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沁宜的小腹上,暗思道这个孩子来得真及时,如此一来,萧薛两家的亲缘又添上了一层。
沁宜笑答道:“谢娘娘关心,沁宜一定会加倍小心的。”另一只手情不自禁抚向自己的小腹,甜美的笑容散发着母爱的光辉,分外耀眼夺目。
在亭子外和宫女玩累了的慕维,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看了看沁宜,眨了眨眼,含糊不清的问道:“宜姑姑,听皇奶奶说你有宝宝了?”
“是的,太孙殿下,”沁宜回道,与萧后相视一笑。
“是不是成了亲,就会有宝宝?”慕维咽下食物,好奇的问道。
沁宜含羞点点头,似想起什么,抿嘴一笑,说道:“你雪姑姑也有了身子呢,对了,娘娘,听说已经有不少王孙公子在打听颜妹妹的嫁期呢。”
萧后闻言,毫不在意的笑笑,淡淡道:“颜儿还小,再缓个几年吧,本宫和陛下都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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