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微微睁开眼眸,有些开心地问了句,“会不会是四哥追来了?不过四哥也曾说过除了他谁都不能信。”乌尔衮脸色一黑,但很快笑了出来,“你那四哥怎么能教你这个,但你信我了不是?”
小六眼神闪动了下,打哈哈着,“因为谁都有可能,你最不可能了,满蒙在祖上时就是最亲密的姻亲了。”乌尔衮微微捂住六阿哥的耳处帽兜,绵长地呼哨了几声,又侧耳听了会远远传来的身音,才对着天空吹响哨子,没多会就头顶传来劲猛的扑棱风声,及嘹亮的鹰啼。
小六抬眼看去,双翅白羽带着点点小黑点,逆着日光就如撒满金光的草原精魄海东青,爪下还抓了只肥胖的灰兔,盘旋着了会长鸣了声,微微拢翅,往下俯冲而来。小六眼眸瞬间亮了亮,喃喃了句,“好漂亮……”
乌尔衮取来绳子将还活着但伤了后背的肥兔子捆了挂在马侧,又戴上护臂让海东青飞了下来。小六的神情已经被这只鹰完全吸引住了,看着他对着乌尔衮清啼一声,又用嘴喙擦了擦护臂上的皮子,双脚动了几下后,扭头埋嘴整理背上的羽翅。“我可以摸摸吗?”
乌尔衮小心翼翼地将一副有些发沉的护臂系上六阿哥的肩膀,然后将海东青小心翼翼地引到他肩头上,开心地一笑,“本就是送你的,明日你们就要走了,算是临别赠礼,还好你喜欢。这还是只刚换了羽毛的幼鹰,破壳那日我就要来养着了,已经是个十分出色的猎手了。只是性子有些傲气,养到现在才肯稍稍搭理我,虽说如此,它却是整个草原最神骏的了,许多成年鹰都没它灵气,你再与他多多接触,培养些感情,还能个十分合格的警哨,非常护主,将来你也能安全些。”
小六只觉得肩膀一沉,幼鹰的锐利而又有力的爪子几乎都要透过护肩往肉里抓来,一转头就对上一对带着锐光的金色眸子,对视了许久,那海东青才淡淡地瞥开视线,也没振翅高飞,更没有飞回乌尔衮的护臂,继续自得地梳理着下腹尚还未曾褪全的灰色软毛。
乌尔衮爽朗大笑,眼眸中却闪烁着亮光,将玉质的哨子塞入他手里高兴地说着,“它承认你了,好难得啊,这家伙也才前几天肯落我手臂上。看来那些说法是真的,它还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主人。”又看了眼后方已经能看见人影的马队,调转了马头调侃着,“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那次后你竟然所有的宴席都不来了,我曾经对你的许诺是一件也做不成了,本来还想让你看看这家伙怎么捕猎的,你那紧张你的四哥却来了。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像是私奔的,他们是来抓人,千方百计拆散我们的?”
小六愣了愣,刚想取笑回去,却想起先前嘴唇上的触感,手指按在上面发呆。恍惚中似乎看到四哥黑沉着脸,抱下自己后,朝依旧盘旋在头顶,欲要落脚却一直无法插进来的海东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却被扇了一翅膀毛……四哥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也炸毛了一般叫人把它弄下来,却只见它不屑地拿眼睛横了下四哥,振翅高飞却依旧没离开这里,不时有清越的声音传来,小六很想说,这海东青是不是太有个性了……
好不容易劝住了四哥,恢复镇定的四哥与憋着偷乐的乌尔衮说了几句后,脸色严肃了下来,“那几人回头我就差人来拿,真要谢谢你了,至于脚伤的药就不用了,六弟自有太医,他用药是需要特别注意的,急不得。这天也晚了,皇阿玛也要惦记了,我得带他回去了,回头你来京里,我定好好招待。”
乌尔衮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天上,胤禛的脸再度黑了黑,但看着小六只看着天空试着吹响哨子将海东青唤下来的样子,只好点头并取下腰间挂着的一枚如汪着绿水的翠做成的三阳开泰,“这是请礼,你们是有规矩的,亲手养大的是不能送人的,这样也不会犯了忌讳。还有也麻烦你教教他诀窍,或是我拉个养过海东青的,你和他说道说道?”
乌尔衮有些脸红地接过沉甸甸的把玩,直说着“这海东青还没认我是主人,也只是最近才稍加理会,也没什么好教的,六阿哥与它多多交流就成了。本还打算着这只不成就换另一只听话的,也是试试看的。”
胤禛沉吟片刻,看着渐渐压低羽翅还在挑衅着自己的海东青,忍了忍,大喝一句,“回帐!”将小六推上马背,翻身骑上,马蹄踢踏间对着乌尔衮再次点头后撒马而去。
☆、第32章 冷战的开端
回到营地的一行人刚下了马,就被不远处站着的康熙招了过去,看着海东青一对锐爪张开俯冲而下,隔开侍卫只余下背负着小六的小四后才淡定地继续盘旋,并清啼着警告周围蠢蠢欲动的只驯养着捕猎的同类,康熙顿时就乐了,眯眼说道:“我说是谁的海东青如此的威势,你们俩什么时候得了如此灵物?还懂得护主的?”
没法独自行走的小六也没法撒娇了,由四哥代行了礼后才傲娇地滚着眼珠子,“皇阿玛,是我的,刚得的,它刚才还嫌弃了四哥。”
康熙看了眼有些脸黑的胤禛,又看了眼已经找了根旗杆子立着并警惕地俯视着的海东青,再度大笑了出来,“这下可好了,小四你要是没法讨好这等灵物,估计你要是突然靠近小六,它得立马就赏你一爪子。”又看了眼腿脚不便利的小六,“会护主是好的,还需训练不能伤了自己人,听从主人指令的,回头我就找个会训练的人来教你,下去吧”。
胤禛背负着小六并没有离开,招来梁九功对着他低语了几声,梁九功瞪大双眼,吃惊地看向四阿哥离去的背影,忙不迭地上了台子,附耳在康熙侧低语了几声了后,康熙沉默半刻对着梁九功挥了挥手。
一直跟随而来的海东青瞧着人进了帐子也振翅飞高,没入云层内再也不见,但没多会又抓了只小肥兔子站立在帐子外面的旗杆上一边撕扯吃着,一边侧目警惕着。而帐子里已经换了一声宽松服饰的小六则撅着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正换衣服的四哥,“四哥,你们审人又不带我去,回来问你话也从来不透露任何事,我不要理你了,哼。”
从一开始就憋气的胤禛恼火地将刚还在喝着的杯盏往桌子上一磕,“别人带你去,你就跟着走,我说的话却从来不听,什么礼物都敢收,这祖宗似的活物连我都敢动手,我都看在你的份上忍了下来,若是得不到它的承认我是不是连你都亲近不得了?我也想起来了,你说过只要热闹不要四哥的,既然如此,你就让那东西亲近着你吧,四哥我再也不来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小六愣怔在床塌上,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屏风,只盼着四哥回转身来告诉一声这是在开玩笑的,不是真的,过了许久后进来送晚膳却一身狼狈,头上带着根白色羽毛的台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小主子,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就拿脸颊贴了贴六爷的手,只觉得上面冰冷异常,左右环顾了下,将手炉放入他手内,又扯来锦被裹上他抱入床榻内,转身端来一杯热*喂了几口后看着脸色好转的六爷才舒了口气。
小六茫然中也没注意看台吉,更没关注外头的鹰啼阵阵,侍卫呼喝的骚乱,直到帐子顶部被撕开一道口子,一白色影子瞬间闪入竖着颈部的毛,展开双翅站立在床榻的炕几上与台吉对峙着,这才才晃动了下眼珠子看着跪进来的侍卫,又看了眼仪表不整脸上带着几道血痕的台吉,郁郁寡欢地说了句,“弄个鹰架子在屏风内,它看着就不会如此了,台吉今晚不用来服侍了。还有将上头的堵了,就这么着吧,反正四哥赌气不来理我了”,又看了眼海东青,“你就叫四哥可愿意?竟然会生你的气,干脆气死他算了。”
海东青歪了歪头,脖颈处的毛羽渐渐伏了下来,清啼了声,往小六处走了两步,收拢翅膀全身放松地站立着,金色的眼眸冷冷瞥向往帐子外退去的人们,再度清啼着飞向屏风姿态高雅地站立在上头。
由于明日即将离开,领了康熙旨意的胤禛与太子及文起师傅连夜审问这三名被绑缚而来的可疑人事,但刚一拿开嘴塞就立马咬舌欲自尽,两名不查就算喊来了太医已失血过多而死,最后一名则侥幸被文起捏住下颌不曾得逞,三人相顾无言之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