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姑娘眼光真真的好,一同瞧见了四哥与我,却只喜欢四哥。”
这话一落下,薛蟠倒还好,只愣了愣,没想到六爷这么快就放下,并将关注点投向了四爷。不过只稍微想了想,薛蟠的眼神就已黑暗无光,力气也全部抽走了般萎顿在地。
四爷一听着话心道不好,赶紧搁下手里的筷子,一对视上六爷回转过来,还未完全消散的微笑面容,也扯了扯嘴角,想要给个笑,却因紧张而变的只来回抽搐着嘴角。
手心里也是直冒汗水,再无之前的淡然与威严,只干巴巴地轻唤了声,“祚儿,可要吃个椰子盏或是鸳鸯卷?”
小六似笑非笑地盯视了好一会四爷,将他看的面容僵硬,才对着薛蟠摆了摆手,“你妹子的心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来,不然扇子就白碎了。我们也不留你用饭了,只是下次真不可再这样了。”
四爷也跟着说了句,
“将那我与你六爷一同作的扇面先送回来,就算别人看不出是两人的笔迹,也不可再生事端了。你是我的人,一直勤勤恳恳地办事,可靠利索,也从没要过什么。
也罢,只要不为非作歹,替你背一两回的事,也不是不可。
至于你妹子的事,嫁人了也就自然不会有什么念头了。你要是看中谁了,和我知会声,四爷和六爷的帖子马上会送来,让你妹子风风光光,顺顺利利地嫁人。”
薛蟠一听,顿时泪如雨下,哽咽着行礼大拜,三跪九叩后方道:“爷们大人有大量,小的必定竭尽所为忠心为爷办事!”
四爷叹息了句,“你回吧,你们四大家族本就是一摊烂摊子,你能有所为已是最后的希望了。”
薛蟠再度伏□,又站起来视线模糊地看了眼两位爷,很快垂眸、弯腰,沉默而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薛蟠走后,只留下还在夹着菜式,伺候小爷用膳的福喜。这么一打岔后,六爷当然不要四爷喂了,对他哼了声后,也不要与他挤作一堆,只微昂着头,傲然地端坐在一旁,不时拿筷子指菜碟。
只要四爷一有动作立马放下筷子,一副你来我就不吃的架势。
四爷也没有办法,依了他,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薛蟠回去后,看着迎扑过来,上下打量,隐有泪痕的宝钗,难得地抚了抚她的发丝,“没事了,估摸着你们也等着没用饭,用完了哥哥还要去选扇骨的料子。”
用完饭,薛蟠喊住了要离席的母亲,看了眼宝钗,待她走后,沉吟了会,才认真地说了句,
“妹子的亲事,就不劳烦母亲操心了,已有贵人允诺,可高嫁。
贾府如今掌权的是李大奶奶,若不出所料,将来兰哥儿娶亲后,必定将家业都交予他手里的。不管这家业哪一支想掌权,想借力使力的,我们薛家都不宜搀和,去趟那浑水了。
而且宝玉也并非良人,将来妹子嫁过去,定是要受苦的”
薛母抿了口茶水,莞尔一笑,
“我的儿,你游戏人间太久,后来又忙于生意,不知道可能是有的。我们京城首四大家族都是嫡子嫡女互通婚姻的,本来祖上也是有做官的,可惜到了我们这一辈,全都行了商。
薛家虽家资丰厚,还是需要他们相护的,而他们也是需要我们的银两来牢固官位。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的一时无两来自于他们,而他们的要更大的垂青,不仅仅是要站稳还要往上爬,缺的可不就是银子?
宝玉虽不晓世事,但好在知根知底,这亲上加亲的,好好引导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俩啊可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薛蟠将茶盅往桌子上磕了磕,语气发急地说了句,
“母亲,您不懂这朝堂上的事,爬的再高也是皇上的奴才,有个怎么样的结果都是他说了算的。你以为手握天下的,会不忌惮我们四大家族吗?我们抱的越紧,抓的更多的利益,将来摔的只会更惨。”
薛母听着也有些不高兴了,呵斥道:“胡说,你怎可说如此的话?”
薛母这么一沉脸,薛蟠倒是冷静了下来,语气有些发淡地说着,
“您其他可以没注意到,但也不能不知道贾琏与贾容两位爷的事吧。若是往常这人命官司也能消,如今因一纸诉状,府衙皆拿这件事当正事给利落地办了,还上报了朝廷。
俩人不但没了公职,连承袭的资格都没了,一拖就几年。是他们银子没使,还是没让人说情?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上头的意思。
这两人是没用处了,但袭承一事也轮不到宝玉身上,要是贾府不好了,就算拿到个虚名也无济于事。”
薛母沉默半响后,眼带泪花地问了句,“你说的贵人到底是谁,为何你如今说出这番话?可是真不好了?”
薛蟠垂眸敲了敲茶碗,发出几声脆响后,
“四大家族已够威势了,伤天害理的事也做了不少了,包括我在内。小心着些总没错,一步踏错步步错,总不能让祖宗的家业因为牵扯到了其他家族而没了吧。
如今东哥儿也快满周岁了,母亲多在家中与乳母陪陪东哥儿,英莲也好腾出些时间来,还想再要个孩儿,儿女成双才是好。而妹子的婚事,交给我这个做哥哥的,准没错的。”
薛母一听儿子想要添个小孙女,哪有不应之理,赶紧点头应下。
☆、第105章 后最后的真相①
一个半月后,薛蟠重新寻来一块寒玉;又加了块暖玉;让两位爷再添三个扇面;一共做了四面扇子,两把夏用;两把秋用。
对如此细心又贴心的薛蟠;四爷当然趁此机会抓住六爷;或逼或诱着他写了无数的情诗,全收集在了一个盒子里,然后笑眯眯地挑出三首,让他誊了上去;自个则在诗的旁侧照样画了三幅画。
待这四把扇子送到四爷府里时,天已有些凉了下来,皇阿玛快回京了,而柳忘那边也递来了消息,说是请四爷去荣府一趟,史太君不好了,一个劲地念叨着四爷,怕是真有事。
这边柳忘的消息刚到,荣府的赖管家也带着史太君的手信来了。
四爷看完信后,招来苏培盛,问了句,“你让人去查查孙绍祖是何人?贾府的二小姐为何许给此人。”
苏培盛打千应下,稳稳当当地退了出去。
小六走出内室,看了眼四爷紧皱眉头,一脸不愉的样子,靠了过去,歪头问着,“怎么了,可是贾府出事了?”
四爷揉了揉额头,然后拍了拍小六的手,声音里还带着熬夜办公的疲惫,只劝慰着,并不想告诉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没事,你都陪我一晚上了,这会要是不睡,时辰过了人会熬不住的。”
小六摇了摇四爷的手,熬夜过的眼底有些模糊,肤色也有些暗淡,看的四爷一阵心疼,抚了抚他的面颊,低语着,
“是史太君被她大儿子给气倒了。信里说,这大儿子为了区区的五千两银子,不听史太君的话,将女儿卖给了财狼,而这头财狼手段狠,心肠更狠,不是个良人。
但如今彩礼钱也收了,人肯定要嫁过去了,但又不想好好孙女儿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才求到我这了。”
四爷眼看着小六的神色也不那么好看后,赶紧将他往内室的床榻上推,
“事情告诉你了,乖乖去睡。响午我让人添做些莲子糕,荷叶酥,五源羹。我不在时,你得乖些,别让我总心里惦记着,不放心。不然我就一天来回的跑,看你用完膳再回去办公,也使得。就这么着吧,我去洗洗脸,醒会神,也要去宫里了。”
小六再度翻下床,喊了声,“四哥,天气依旧热的很,别中了暑气,午膳我会吃完的。”
正在收拾公文的四爷低低应了声,匆匆地走向外间,让人伺候着洗漱更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