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皇宫。
栖凤宫内。
银色蛛丝遍布,挂在房梁屋檐之上,连动无数机关,一触即发。
火盆里火焰跳跃正欢,照亮了一张泛黄信纸和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手主人的脸却沉浸在黑暗中,叫人瞧不清楚她的样貌。
寂静之中,手主人低声念道:“南国国君赵向零,昏庸无度性格乖张,为天地所不容,吾愿为铧王爷驱使,刺杀女帝,助王爷登上王座,永垂不朽!”
信纸没有落款,唯有一朵刺目梨花。
这梨花,乃当朝左相花押,无人可仿。只此一点,就能认清楚它的身份,它的主人。
这真是个笑话。如今南国位高权重的左相大人,居然在三年前想要刺杀皇帝。他,居然想要杀自己。
手主人低笑,将信纸靠近火盆,却又在信纸将要燃起之时夺了回来。
铧王爷。那是三年前的旧案了。他是女帝赵向零的九皇叔,三年前因谋反被斩首于城南菜市口。如果不是当年有人暗中告密,想来三年前那个被斩首于菜市口的人就不会是铧王爷,而是国君赵向零。
念及此,赵向零眸泛寒光,闭目掩去杀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时辰到了。”外头女官青瓷远远提醒道。
赵向零猛然抬头,起身只稍稍一闪就到了殿门口。屋中火盆覆灭,蛛丝一根未动,冷清的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除了还有热气的炭火偶尔冒出一缕白烟......
赵向零,乃是南国的第二任女帝,在位五年,如今方十九过半。
她略低头,问身旁女官道:“青瓷,人选得如何?”
被唤作青瓷的女官身着一袭青蓝色宫装,大约二十三四岁,长得端庄稳重,是如今女帝最倚重的女官之一。
青瓷道:“挑出来了十人,剩下的还要陛下亲自筛选。”
赵向零点头,转头去问另一个藕荷色少女:“青花,你可看见了那十人?”
与青瓷的端庄不同,那少女大约十六七岁,面色浮粉,眼神灵动,似乎对什么都好奇。
青花见赵向零问她,抬手笑道:“有,青歌姐姐筛选过一遍,留下来的都长得很俊秀。”
她几乎是手舞足蹈,试图以动作演绎出俊秀的模样。旁边青瓷瞪她一眼,她立刻收敛,双手垂至身旁,不敢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俊秀?”赵向零眉往上一扬,“朕喜欢。”
该来的人,也应该来了。
让自己想想他的死法:是应该像镰刀收割小麦一般干脆?还是应该像刀切大葱一样有仪式感?或者......片成人片不错,听上去就很有意思。
不行,这些都太便宜他了,应该留在宫里,等自己研究出了一百种死法再一样样的试!
===
金銮殿。
这里原本是最为庄重严肃的地方,可如今却摆着长桌三张,横在路中间,正正好摆在原本文武官应该站的位置上。
下头立着十人,垂手躬身,衣着各不相同。他们身旁分别站着粉衣宫女,手中皆托银盘,上头摆放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这是赵向零这次举办大宴的题目,谁能做出最让她满意的牡丹糕点,她就册封谁为南国国师。
一个青衣女子在每个银盘中以银针试探,又分别摘下一朵花瓣尝了一口,挥手示意其中五人退下。
被摒退的五人无人敢抗议。他们知道,这青衣女子是皇帝身边颇受宠爱的宫女,唤作青砂,擅长毒术,负责检查陛下的饮食起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叫她不高兴了,出手随便将自己毒死,皇帝也是不会怪罪的。
余下的五人就算是合格了。
青砂冷着面对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上,转身朝一展牡丹屏风前去。
她刚走到屏风前,就有人将屏风拉开,里头侧卧在龙椅上的一人也慢慢显现出来。
那人身着大红色金线绣牡丹长袍,身上每一朵花瓣都舒展开,鲜活娇艳,竟同面前屏风上的牡丹交相辉映。
红色,完美衬托出她玉色肌肤和仰躺在椅上露出的一截雪色颈脖。
颈脖修长,如天鹅引颈,又被尽数遮挡在乌色发丝之下。
青丝如同黑色瀑布倾泻而下,有的折在龙椅上,有的则跌落在白色羊绒地毯上,勾画出一个个完整的圆圈。
不待女官发声,引进来的五个人自觉跪地,高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椅上那人听见这一声,慢慢转了个身,以手撑在龙椅扶手上支着头,露出半截皓腕,小腿吊在椅臂外,垂落在地,衣袍没能遮住她的脚,露出半个抹着凤仙花汁的艳红色脚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这里,叫人不自觉低头,不敢再看,仿佛多看一眼就会亵渎眼前人。
红唇微启,声音如同阳春初雪,冷冽却不透彻:“你们,是朕从近百人中挑选出来的有才之士。”
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赵向零的声音在殿上回响。
“朕将会从你们之间选出一人,封为国师,以表嘉奖。”
五人叩首:“谢陛下。”
赵向零点头,转头看向青瓷示意可以开始了。青瓷手执铃铛,轻轻摇动,便有一粉衣宫女端着银碟上来,递给青花。
青花俯身,再递给赵向零。
赵向零慢慢抬手扯下一瓣,轻咬一口,扔在碟上,摇了摇头。
青瓷再摇铃,宫女再端碟上来,反复三次,第三回的时候赵向零眼底亮了起来。
这一碟,是熟人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指着那宫女问道:“这是谁做的?”
宫女报了号,青瓷便将人领了上来。
赵向零抬头,瞧见此人样貌稍平,不觉略过一抹疑惑,不过很快她就释然,笑道:“就是他了,他将会是新立的国师,你们都退下。”
剩余的四人将失望挂在了脸上,却也没有说什么,躬身转头就要离开。
“等等!”赵向零忽然叫住他们,指着他们中间的一个青衣男子,赤脚走上前,“你,等一等。”
四人皆转头,瞧见高不可攀的女帝正走下王座,朝他们而来。
心跳快,连风声都不自觉的响了起来。
“昏君!你去死吧!”
四人中的其中一人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一臂长的尖刀,朝赵向零心窝戳去,赤红双目,俨然是要置她于死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向零似乎被这一幕吓呆,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刚错身而过的这次选拔而出的国师拽住她的胳膊,生生叫她后退两步避开这刀,白光一闪,那个刺客的头也落了地。
“漂亮。”赵向零看着血珠落地,对已经护在她跟前的青云笑道,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惧怕。
“未能觉察此人携带兵器,是奴婢失职。”青云抱剑,就着地上血迹大拜道。
“他将武器藏在自身血肉中,你能发觉才是奇事。”赵向零道,挥手示意她退下,“那个......公子,你留步。”
被叫住的公子身着青竹色长袍,转身姿态优雅,垂头立在赵向零身前也如同修竹一般清雅。
“我见你形色清丽,与旁人不同,想来家世不差......你可会吹笛?”赵向零笑问。
那人点点头:“略晓得些。”
赵向零道:“那你就留下几日,朕此处正好缺个吹笛人,等过了十五大宴再行,你看如何?”
那人笑拜,两袖如同青竹叶微微拂动:“承蒙陛下厚爱,岂有推辞之理?”
赵向零满意:“都下去罢。”
众人闻言,皆要退出。
赵向零又发声道:“等等,朕还没让你走。那个......他叫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着方才五人中的胜利者,赵向零转头朝青瓷询问道。
青瓷道:“南壹。”
“对南壹,你,过来。”赵向零回到龙座坐下,朝南壹招手。
宫女效率极快,在这短短的几息功夫中,刺客尸体已被拖走,就连染着血迹的地毯也被一并换去了。
南壹走在新换的地毯上,虽样貌平凡,却给人一种无比自然的感觉。似乎他早已在这路上走过无数遍,即使不用低头看,也对每一层阶梯都再熟悉不过。
他在赵向零面前站定。
“草民南壹,拜见陛下。”
他躬身,刚想要跪下,一只冰凉如玉的手托住了他:“爱卿不必多礼。”
南壹刚想直起身,听得耳边风声起,自觉不好,闪身避开,手却被人死死拽住,挣脱不得。
赵向零幽幽在他耳边道:“李爱卿真是有闲情,居然披着张脸来同朕玩捉迷藏。”
说话间,她抬手勾住南壹的脸,拉住一角用力一撕,纵然是最老成淡定的青瓷也不忍闪了一下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皮面具之下,端的是初春雪融,覆得是凛冬红梅。一对九天横飞星辰目,一双似怒非怒冷冽眉。
暖一分如春,冷一分似冬。
被撕下面具,来者也只是稍稍弯腰,本着他向来不变的平淡语气,缓缓道:“陛下。”
他并未再跪拜。
李家于先帝有数次救命之恩,故先帝特赦,李家后人无需朝皇上行跪拜之礼。
赵向零已经重新坐好,她双腿交叠,看向来者:“李相是不是该同朕解释解释?”
当朝李相,名李澈,字瑞清,年仅二十有四,是南国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宰相。
在民间,他是降临于人间的无瑕医仙,三日破解城北瘟疫之灾,慷慨无私,不惧艰险;在宗庙,他是拯救百官于水火的正义之士,朝堂中唯一一个敢同当今皇上正面叫板的人,从不畏惧威压,从来维护任何无辜受累之人;可是在赵向零这里......
哼!不说也罢!
李瑞清仍同平日一般高洁无瑕,端着同朝堂飞檐四角万年王八石雕一样严肃的表情:“还请陛下就此收手,莫要再任性妄为,早日回归正道。”
赵向零看着他这样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然而,她还是选择笑道:“朕这个大宴,不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然不好。”李瑞清仍旧是满面严肃,“陛下,经此一宴,朝堂上对您非议颇多,流言蜚语虽不亮刀刃,却也能直戳人心,您搁御书房奏折来此,本就是不妥之举,如今劳民伤财办此大宴,非......”
“非明君之举?”赵向零咯咯笑道,她望着李瑞清,眼底里竟有一丝隐含不见的杀意,“如此说来,李相认为朕乃昏君?”
李瑞清面色不变,垂头道:“陛下开国库以私用,置百官谏言于无物,事务积压,六部皆有不满,上对不起青天,下对不起百姓,陛下再如此任性妄为下去,怕是无颜再入祠堂,见南国先皇之碑,而臣只好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赵向零笑道:“非常之法?莫非李相想要黄袍加身,将朕取而代之?”
“臣不敢。”
赵向零冷笑,对身旁青瓷道:“传旨。”
青瓷跪地,静听吩咐。
“左相李澈,年迈体衰,故乞骸骨。朕深感可惜,念李家只此一嗣,又于朝堂有功,赐良田千亩,金万斤,回江南水乡客居,待病好后回朝。”
这是要贬左相的意思。什么病好回朝,贬出去的人岂有回来的道理?什么年迈体衰?他李瑞清年方二十四,风华正茂,哪里来的乞骸骨!
李瑞清上前一步:“陛下,不必您拟旨,臣有腿,自己走!”
然而两人心中都清楚,左相之位,无人可动摇,哪怕赵向零是皇帝,也罢免不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没有理他,厉声道:“国师南壹,形貌端庄,特赐梧桐宫,拨宫人十六,以此嘉赏。”
红袖飞扬,宛若两只刚出壳的蝴蝶,翩翩然舞动,上头金线绣制的牡丹似乎在嘲笑,又似乎在大怒。
李瑞清仍旧上前一步,几乎快要触及这鲜红的蝶:“陛下,您囚臣于宫中不过是给您自己徒惹麻烦罢了。”
“若朕非要如此,你但当如何?”赵向零大笑。她指着李瑞清,眼底戾气愈压愈重。
李瑞清垂头:“陛下若定要如此,设立国师,任意罢免相位,必然引得朝堂大波,民心不稳,亦同昏君!”
说到后头,他的声音也厉了起来。
可赵向零比他更有底气。她用她最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笑道:“昏君。李瑞清,你果然这样想!”
“来人,压国师入梧桐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有人出入!”
赵向零大笑,展臂一挥,左右两个侍卫如同幻影般出现,压住了李瑞清的手。
李瑞清并未反抗,他静静望着赵向零,一如既往的平静:“陛下,臣乃左相,南国史上未有无端废相之理,若您要自断后路,也怪不得臣不讲情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向零盯着他的脸,忽然上前一步。抬手,发髻松,乌发散落,衬得发下脸色愈白。
把玩着李瑞清的发冠发簪,赵向零轻声道:“国师不要玩什么花样,国师自杀,梧桐宫整宫陪葬,国师外出,朕就踏平李府,一只狗也不留!”
“您一定要将事情做得这样绝么,陛下!”李瑞清咬牙切齿道。男人脱簪,同妇人除履是同样的羞耻,赵向零分明就是在羞辱他!况且,以一宫一府仆从性命威胁,他确实不能够再有所动作。
当今能这样肆无忌惮威胁人的,大约也只有国君赵向零一人。
赵向零冷笑道:“同一个敢谋反篡位的人讲道理,实在不是朕的风格。”
“带下去!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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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李瑞清说的一般,没了他的朝堂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殿上,文武大臣分站两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陛下,为何左相大人突然归乡?”
“陛下,国师不可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三思啊!”
“陛下,臣请求废除国师。”
“陛下......”
赵向零身着明黄色龙袍,五色珠帘挡不住她绝艳的脸,明艳面庞无一人敢直视。她抬手一压,身旁青瓷立刻道:“肃静!”
满朝文武瞬间垂手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低头不敢出一声大气。
没人敢小看上头天子,她虽为女子,年岁尚小,但所有人都记得三年前那次夺权惨烈。
三年前,也是在这里,一样的大殿,铧王爷距离龙椅只有三步之遥。然,大火起,火中唯有一女声清冽。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国君赵向零竟然一把火烧了金銮殿,冲入殿中一刀砍倒了她的亲皇叔。
皇权之争向来惨烈,亲兄弟提刀相向都不让人惊讶,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向来温和的小女帝,竟然面不改色亲手诛杀十二位大臣,仅仅凭借一己之力,将所有背叛她的人全部留在了金銮殿上。
大火烧了三日,死伤者不计其数,烈火中涅槃而出的,就是这张明艳的脸。
“左相回乡,是朕的主意。”赵向零道。
此事众人心中虽各有猜测,却不敢明说,如今赵向零自己坦诚,倒让下头的人惊吓不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时局太平,唯有江南灾祸频起,瘟疫,水灾,蝗虫灾害......朕同左相商议,左相甘心自请前往江南,昨夜便行于路。”赵向零慢慢道,“诸位爱卿莫非觉得自己配不上自己的职位,非得有左相大人在方能运转朝堂?”
众人即刻噤言,无一人再敢提起这件事。
“至于国师。”赵向零冷笑一声,“民以食为天,朕将食作为选拔国师的标准,有何不妥?朕,自然以百姓为先,莫非诸位爱卿觉得朕选拔一个国师,需要他玩弄权政?”
“那朕还要你们站在这里有什么用!”
轻轻扣桌,众人身子一颤,竟是被这不动声色的‘温言’给吓得不轻。百官伏地:“陛下息怒。”
赵向零靠在龙椅上,面容平淡,看不出怒意。
然而,下头还是有不同的声音:“既然如此,陛下,您又为何还留一人在宫中?”
此言一出,嗡嗡之声又四散而起。
昨日大宴,选拔的不仅仅是饮食一项,还有相貌也在候选之列,若说这国师之选单纯,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甚至坊间有传闻,说陛下的目的不在于国师,而在王夫!
故今晨大臣四议,希望皇帝给个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也确实给了他们一个解释:“朕的后宫,与你们何干?管好你们自己的后院,别起了火还来找朕诉苦!”
话毕,摔袖而去,九龙黄袍走远,徒留一地叹息。
梧桐宫的‘新宠’还不知道早晨朝堂上的消息。
李瑞清坐在窗台上,靠着梨花木窗,望着宫中已经叫他无比熟悉的景色。
之所以坐在窗台上,是因为地上唯有驼绒地毯,桌椅板凳一并全无。
若不是床是必须品,大概也不会给他留下来。
不为别的,怕他自裁。
李瑞清轻轻叹了口气,摸摸自己头发,上头配饰早就被赵向零扯掉,也没有人敢给他戴上。
不知道这样的囚禁,还会持续多久。
想到这里,李瑞清不免皱紧眉头,觉得有些烦心。
赵向零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李瑞清靠在窗台上,张眼撑着头,眉宇间略显忧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故意让人不通禀,就是要逮他个现行。没想到他居然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干。
也是,左相心怀大志,忧国爱民,又怎么会拿这一宫人的性命赌气?
想到这里,赵向零推门的动作就重了些,‘嘭’的一声,叫窗台人幽幽看过来。
赵向零早已换掉自己的朝服,穿的是一袭深红色石榴裙。裙摆上坠着高低不等的一圈指甲盖大小的白色东珠,散发着盈盈光泽。
头发仍旧是随意披着,没有丝毫装饰,垂到腰下,丝丝缕缕如绸缎,竟是比东珠还亮几分。
看见她,李瑞清走下窗台,站在她面前行了个礼:“陛下。”
赵向零扬唇:“国师怎么不行大礼?”
现在李瑞清的身份不是李家左相,而是昨日选拔上来的国师南壹。
想清楚这点,李瑞清扬起衣摆,屈膝要跪,只是唇抿得笔直,显示出他现在并不高兴。
眼瞧他要跪,赵向零又改变了主意:“罢了,朕见不得别人这模样,还是坐下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将长发甩开,盘腿坐在了李瑞清身下的驼绒地毯上。
李瑞清瞧着她将头发甩自己一身,无奈先将她的头发替她拢至身后,再坐在她身旁。他跪坐于地,规矩的挑不出半点错误。
赵向零最讨厌的就是他的这种规矩。
她直起上半身,将李瑞清的衣摆弄得乱作一团:“李瑞清,你这样规矩是表演给我看的么!”
李瑞清抓住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隐忍道:“赵向零,你究竟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两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赵向零方才已将全部侍从都摒退,所以无人看见这一幕。
李瑞清同赵向零,两个人毫无君臣之礼,相对而坐,皆有怒意。
赵向零的右手拽着李瑞清的衣角,揉的很皱,李瑞清的右手还捏着赵向零的左手,指尖微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目光交错又避开,两人退后半步,都放开了手。
最后,还是李瑞清打破了死一般的的宁静:“陛下,还恕臣失礼。”
赵向零没有回答他,而是淡淡问道:“李澈,朕再问你一遍,你觉得朕是昏君么?”
良久,屋中没有回复。
再良久,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陛下,若您再这样肆意妄为下去,与昏君无异。”
“好!好!”赵向零大笑,“好一个与昏君无异。”
直起身,赵向零重重将自己衣袍上的褶皱往下拉,不防绷断丝线,叫上头的东珠一颗颗滚落下来藏在驼绒地毯中不见。
“李瑞清,朕已经命人从你的李府中收拾东西过来,从此你居住在梧桐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李瑞清笑:“你知道,我想要走,你拦不住。”
赵向零笑:“对啊,所以整个李府上下两百口人的命够不够?朕听说门房的妻子肚子已有三月,朕还没见过长成三月的娃娃,不如掏出来......”
“陛下。”李瑞清叹气,“您何苦用假想威胁臣。”
赵向零弯唇,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这不是假想,朕可是这样的一个昏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为一个君王,赵向零的时间似乎特别的多。
接近午膳时分,她又到了梧桐宫,并且命人搬来了一叠奏折。
她人还没到,奏折先到了。
看见那叠折子,李瑞清重重皱眉,将手中几颗东珠藏在了新给他搬来的书桌格子中。
赵向零说的不错,她是真的将李府的东西送到宫里来了。不仅仅是他的书,他的衣服,甚至他的书桌都秘密运了进来。
想到这里,李瑞清收敛情绪,望向门口。
赵向零悠闲走在后花园中,绕了个路前往梧桐宫。跟在她身边的青花偷偷看了眼走在前头引路的严肃青瓷,低声凑到赵向零身边道:“陛下,您又要去李相那里?”
“什么李相,是国师!”青花的头只在赵向零肩膀处,她抬手曲成拳,在青花脑门上撞了一下。
青花抱着脑袋,呜呜道:“陛下,今儿咱们都跑去两次了,您可说过,一天绝不会去一个殿两次。”
赵向零一愣,看了看天空:“今儿天不错,朕花了五百金才弄来的金丝雀儿,当然要多看两眼。”
“啊?雀儿?”青花迷茫,望了望天,除了几朵白云在飘,什么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当然不懂。”赵向零摸摸自己胸口,鼓囊囊的,手感不错,“朕的午膳要有着落了。”
“午膳?”青花仍旧迷茫,“殿下,您午膳不是要吃炙肉?奴婢已经调好酱料......”
“到了!”赵向零望着梧桐宫气派的牌匾,收敛了原本的表情,又淡淡冷漠起来,“你们就在外头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进来。”
“是,陛下。”
于是赵向零又只身一人出现在了李瑞清的门口。早上那套衣服被扯坏,如今她换了身天青色莲花银纹裙,腰间用一根嫩黄色绦子松松一系,将她整个轮廓完好展现了出来。
这回头发也绑好,用的是一根嫩黄色发带,上头绣着几朵半开莲花。
她进门的时候,李瑞清正端着一本书慢慢翻动,听见她进来也不曾去迎。
显然,他生气了,又或者,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三汪国师,朕来了!”赵向零迅速走到李瑞清身旁坐下,他身边正好有一个空椅子,“怎么样,朕给你起的新名字如何?”
李瑞清手指微僵,拿着书的手没握稳,差点将书跌在了桌上:“三,汪?”
他闭目,将书合起搁在桌上。罢了,想来也是看不成了。
赵向零嘻嘻笑道:“你不喜欢也可以,还能换成汪汪国师,汪汪汪国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见,李瑞清的手指似乎有些发颤。
于是裂唇,赵向零笑:“或者你喜欢形象一点的名字,比如大黑狗国师,大白狗国师。”
很形象。李瑞清的脸色似乎有些发青。
赵向零仍旧嘻嘻哈哈:“这个也不喜欢?那大狗狗国师,或者大大狗?”
眨巴着眼,赵向零撑头望着李瑞清,眼底狡黠之意越来越明显。她就不信,最要脸面的李瑞清能忍得住!
在李瑞清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之后,他终于出声了:“陛下,你几时让臣离开!”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似乎在说‘你到底还讲不讲一点点道理’!
抱歉,不讲。
“宫里不好么?三汪你住不习惯?”赵向零眯着眼,眼珠黑得能吸收一切光芒,“住不习惯没关系,多住住就好了。”
“陛下!”李瑞清又叹气,还想说些什么,被赵向零堵住:“青云!”
“奴婢在。”青云不知从何处跳出来,恭敬地在赵向零面前站好,“陛下有何吩咐。”
赵向零笑道:“今晨右相似乎对朕意见颇大,将他请进宫来,就说朕有话同他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云领命,倏地消失在赵向零面前。
“青花青风。”赵向零又道。
“奴婢在。”青花和青风从殿外匆匆跑进来,躬身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赵向零看了李瑞清一眼,勾唇,慢慢道:“朕前些日子命人打造的炮烙,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今日拿出来见见阳光,也让国师大人欣赏欣赏。”
炮烙?李瑞清惊讶,看向赵向零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先让人将右相请来,如今又要让人搬来炮烙,这其中的目的,根本不用去想!
李瑞清起身,抱拳隐约有怒意,比方才赵向零唤他三汪怒意更甚:“陛下,炮烙乃暴君纣王之刑法,您不该效仿。”
赵向零无辜,一手撑在头上,望着他笑道:“没有哇,国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朕的炮烙改良过,同纣王无关。”
“那也是刑罚!”李瑞清怒道,“陛下!右相年迈,经不起您折腾!您从前绝不是这样。”
白袍摇动,恍惚间将二人距离隔得更远。望着两袭白袖,赵向零平静道:“朕从前是怎样的?朕不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避开赵向零直视他的眼睛,李瑞清的怒意似乎减轻了些:“陛下从前集思广益,虽然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善学善问,从来不会独断专权。”
赵向零拾起李瑞清搁在桌上的书,淡淡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铧王反了。”
翻开第一页,赵向零瞧见扉页上头的一朵梨花花押。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就是当朝李相的象征。
高洁雪白,不染纤尘的一朵梨花。
而李瑞清忽然就没了声音。赵向零有些烦躁。她站起身,随手将书丢在了一边。
哗啦一声,原本线装的书散开,一朵朵翩翩落下,洒在桌上,如同春日里凋谢落了一地的梨花花瓣。
“国师,你怎么不说话了?”赵向零转头,并未有半点弄散了他书的内疚。
李瑞清垂眸:“陛下,那只是个意外。”
“是么?”赵向零嗤笑,“意外。国师,意外多了,你还觉得是意外么?”
“众人觉得朕年幼,可欺,万事皆不懂,故而骗朕,糊弄朕,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左相大人,你在这个位置上这样久,看得还不够清楚么?”
李瑞清蠕蠕唇,终究还是没有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却笑道:“既然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朕为何要客气?就像你左相大人权势滔天,左右六部,执掌兵权,朕为何要放过你?”
“陛下,右相大人到!”外头,青瓷传话道。
赵向零转头,面色隐有怒意:“让他候着!”
外头便没了声音。
倒是李瑞清轻浅声音响起:“陛下,是臣碍着你了么?”
“是!”赵向零深吸一口气,淡淡笑道,“没错。所以很快就会有一个更乖更听话的人坐上左相的位置,将你取代,他会是一个朕好掌控的人,不会是你!”
脚步浅浅,是青花和青风回来,站在外面不敢出声。
“如果,这是陛下希望的话。”李瑞清慢慢道,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臣可以......”
“朕不可以。”赵向零熟知他的性子,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李爱卿,你见过有哪一个功臣能够全身而退,不说全族人的性命,好歹自己的命得留在宫里头不是?”
李瑞清这才抬眼看向赵向零,却只看见后者脸上决绝。她已经在位五年,残酷的时候绝不会留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点,李瑞清很早就认识到了。他垂眸,脸色苍白了几分。
即使他现在反抗,也不会有用。皇上毕竟是皇上,她无需惧怕自己的威胁,也不需害怕自己的权力。她只需和先前一样,用一室性命威胁自己就好。
半晌,他慢慢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臣当真......”
他话未说完,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洁白如玉,显得玉杯也白了几分。
杯中酒液碧绿,芳香浓郁,只是叫人看着心头发寒。
顺着手臂,李瑞清看向递给他酒杯的赵向零,再深深看了一眼,从她手中接过酒杯。
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酒液划过喉咙,割得有些痛,李瑞清咳嗽两声,被烈酒呛得眼睛有些红。
李瑞清知道,他不会死。鸠酒的毒,对他没有作用。
只是君王的狠心,叫他心死。忠诚和维护,如果换来的是猜忌和忌惮,那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抬手,将酒杯递还给赵向零。
“陛......”
他原本还满脸冰冷的陛下忽然就高兴了起来,拿着他的杯子又倒了一杯酒,就在李瑞清以为她还要端给自己的时候,她自己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李瑞清有些昏。他抚抚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国师啊,不是朕说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赵向零一手执玉壶,一手执玉杯,自斟自饮,“朕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能喝的......男人,怎么才一杯下肚就眼睛红了?没出息,没酒量,没气度,像娘们......”
李瑞清举起打算抱拳的手搁在空中,不上不下,好不自在。
赵向零提着玉壶,起身揽住他一只肩:“朕和你商量个事。你看,现在炮烙和右相都在外头,右相年岁也大了,禁不起折腾,你答应朕几个条件,朕就不为难他。”
喝过酒还没反应过来的李瑞清脑子有一点木,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什么条件?”
“第一。”赵向零笑着竖起一根手指,“你就好好住在梧桐宫,哪里也不许去。”
“不许对右相用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赵向零笑,竖起第二根手指,“斩断对外头的联系,没有朕的授意不许接触政事。”
皱眉揉揉头,李瑞清道:“对右相客气些。”
“好!”赵向零大笑,“你要留在宫里,照顾朕的伙食。”
“不好。”李瑞清哼道,“君子远庖厨。”
赵向零眼睛一闭:“来人,命右相上殿!”
李瑞清瞪大眼,她,她,她居然耍赖!
“君子一诺千金,朕乃女子。”赵向零闭眼,伸着两根手指在李瑞清跟前晃了晃,示意他不答应这两个条件,前头的话自动作废。
咬牙,李瑞清恨恨道:“好!”
赵向零打了个响指,欢呼一声:“青花,将朕的炮烙推上来!”
李瑞清转头,瞧见果然青花命人将一个乌漆漆的东西推上殿,忙道:“陛下,您答应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到一半的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青花不仅仅让人将一个铁盒子推上来,后头还跟着一排宫女,手里分别端着肉盆和酱料。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李瑞清若是还看不出来就是笑话!
他气得发抖,酒意散了干净。
好啊!好啊!原来她一开始吓唬自己,知道自己不胜酒力,哄得喝下一杯酒又骗自己大意答应她的条件,就是为了留自己在宫中当厨子!
当、厨、子!
他堂堂左相被骗得留在宫中当、厨、子!
偏偏身后那人还兴高采烈。她举起一只银色面具扣在自己脸上,屈指弹了一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君子,记住答应朕的话。”
答应什么?当厨子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气得要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扔到赵向零脚下,却听得殿下脚步匆匆,青瓷的声音悠悠长长:“右相大人进殿!”
赵向零将手蒙在他面具上,低声道:“要是让右相知道那个参加了选拔的人是左相,会不会有点精彩?”
李瑞清拿着面具的手放了下来。赵向零说得很对,他不能暴露身份。若是让右相知道他在这里,会对自己和赵向零有什么影响还未可知。
看见李瑞清垂手立在一旁,赵向零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看向来人。
右相王叁已有六十高龄,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尽管有青瓷搀扶着还是给人一种不稳的感觉。
赵向零心情愉快,大笑:“来人,快给王相赐坐。”
王叁的脚似乎滑了一下,差点摔到了地上。
“还不都扶着!若是王相跌了跤,仔细你们的皮。”赵向零笑嘻嘻道,指了几个侍从过去扶着。
被七八个宫女几乎是抬着,王叁坐到了位置上。他颤颤巍巍的起身要拜,赵向零忙抬手:“不必了不必了,今日不必多礼,王相坐下便是。”
王叁看着赵向零明艳的笑脸,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更花了。他揉揉眼,还是起身拜道:“陛下,今日召老臣前来......”
赵向零回头看了李瑞清一眼,示意自己真的对右相很客气,甚至都不要他行礼了,但是他自己起身要行礼,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看着他自己的鼻子,不想搭理她。
这一举动被王叁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种意味。他声音放大了些:“陛下,这位就是您新招的国师?”
赵向零这才想到,今晨对国师最为不满的人,非王叁莫属。
她撑头笑吟吟地道:“是啊。”
王叁颤颤巍巍,起身跪地,痛呼道:“还请陛下听老臣一言。”
赵向零笑:“快请起,朕听着呢,王相不必总是跪着。”
青瓷立刻将王叁扶起,安排他重新坐下。
王叁泪眼朦胧:“陛下,一切以国事为先,如今外头流言蜚语甚重,陛下还请洁身自好,不要再沉迷声色下去。”
赵向零无辜:“今晨已经说过,并非像你们说的那样,朕自有考究。”
王叁泪流滚滚,两道水纹沿着无数道皱纹晕开:“陛下,您如今是为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宠儿连老臣的话也不肯听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身后,某位祸国殃民的宠儿捏紧了拳头,没控制住力度发出很轻的一声指节响。
“王相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嘛,三......国师,去,让右相大人瞧瞧你,或许他就对你有所改观了。”赵向零笑着要将李瑞清推出去,谁知道李瑞清一动不动,如同大树一般木在原地。
还是留给他一点面子,若是自己真当着右相的面叫他三汪国师,怕是国师做不成,还要将面具丢在自己脸上。
想着,赵向零轻笑两声。
王叁右相大恸,他看着上头被‘祸国殃民’迷得不知道自己是哪国皇帝的陛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陛下啊!”
这一声,用了他最大的力气,跪在地上骨头与地面的碰撞声,叫旁人听了都觉得疼。
“老臣斗胆,还请陛下为国为民,赐死国师,莫要再被皮相蒙蔽,专心国事,再不要如此昏庸行事。若陛下执意如此,老臣只好以此身残躯,血溅三尺,换回陛下一片明心!”
王叁涕泗横流,几乎是哭出血泪来,声声控诉,希望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换回皇帝的贤德。
然而,赵向零只是冷笑一声。她站起身,抬手按在了想要摘下面具的李瑞清的手上:“王叁王右相。”
她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叫情绪激动的王叁不自觉一愣。旋即,他重重拜道:“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抬起头,他已止住眼泪,眼白爬满血丝,已然是存了必死之心。
“朕想,你应该清楚一点。”赵向零伸手压在李瑞清的肩膀上,叫他不能动作,另一只手端着茶盏,泼在了地上,“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王叁视死如归:“老臣恳请陛下,迷途知返!”
懒懒地,赵向零打了个哈欠:“朕知道了。”
王叁刚想说什么,听清赵向零的上一句话,微微一怔,旋即大喜。
然而,赵向零调头弹了弹国师的银色面具,哼道:“听见没?祸国祸民的小妖精,朕好容易将你捞上来,你就给朕一个这样的名声?”
白袍之下,身形不变,面具之中,索性闭目,省的看见她张合的红唇在自己眼前晃荡。
“朕同右相的想法不谋而合。”赵向零又转头,对王叁道,“皮相这种东西,最容易叫人乱了心思,恰好不巧的是,朕选的这个国师啊......实在是丑,实在是丑到目不忍视。”
王叁睁大了眼,这才瞧清楚那国师脸上狰狞的银色面具。不由得唬得他眼睛张得更大了。
闭着眼睛的李瑞清也不免因这句话一震,张开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心道一句爽快,脸色偏偏不变:“所以,右相啊,你真的不必担心,外头的流言蜚语什么的,都不用相信,你想想,依照朕的眼界,什么美人儿没见过?何必弄这样大的阵仗来找个美人儿不是?”
王叁信了赵向零的鬼话。他看了李瑞清一眼,觉得煞有介事。想毕,觉得自己的小命还是比较珍贵,若白白搁在了这里,似乎确实划不来。
叹气,王叁道:“陛下,有些事您还是要想明白才好。”
赵向零笑:“当然明白,朕再明白不过!”
说着,她推了推李瑞清:“还站着做什么?还不给朕炙肉去?”
李瑞清不情不愿,但想到自己答应过她的事情,又看见她三言两语稳住了王右相,只得轻轻叹了口气,往炮烙走去。
身后,王叁忽然惊呼:“这个人!这个人!”
李瑞清和赵向零的心提了起来。这位平日眼睛不大好使的王右相,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眼睛特别好使吧?
“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左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深呼吸一口气,走到炮烙面前,熟练取过用具,扔了一块肉在铜板之上,狠狠用铲子戳了两下。
“像么?”赵向零眯眼,“确实像。”
是她大意了,李瑞清这家伙虽然带着面具,但天生气质使然,面具挡也挡不住。加上他常年白袍,又有医仙之称,太有识别性。
王叁走到李瑞清跟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叹:“竟然连身材都近乎相似,只是动作气质与左相相差太远。”
李瑞清慢慢提铲敲着,倒也不怕自己暴露。
“天,陛下,这国师不会是照着左相的模样挑的罢?”
赵向零踩着她刚刚泼下去的水差点滑了一跤。
王叁还在喃喃:“陛下,虽然您对左相亲眼有加,但也不能如此折辱他,将一个同他相似的人放在身边,您也不怕他知道了恼。”
“上回您要招个面首的事情,差点没同左相在朝堂上动手,您也知道,左相大人从来见不得这些。”
“嗯。朕知道了。”赵向零眨眨眼,她有做过这样没格调的事情?
面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是了,是见着一个长得好看的武士,想收到军中,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收入后宫。
“知道就......”王叁瞪大了眼睛。他忽然红光满面,吓得赵向零以为他就要捧着心往地上摊。
就在她使眼色让青云去唤太医的时候,王叁大呼一声,重重的拍了下他自己的腿:“我的天啊!”
一惊一乍,似乎叫他发现了什么机密。
王叁苦笑,转头问赵向零道:“陛下,您该不会是对左相动了那种心思罢?”
赵向零瞥了李瑞清一眼,见后者动作不变,仍旧看着铜板上的肉,头也没有抬。于是她沉默了。
而在王叁眼里,这便是默认。他仍旧是苦笑,摇头叹道:“陛下,满朝文武子弟,谁都可以,就是左相不行。您万万不能将主意动到他的身上。”
“哦?”赵向零这一声,听不出情绪。
王叁苦口婆心:“陛下,这件事断然没得商量,李家乃是先皇特封的功臣,而左相又是李家......”
“你不用说,朕心里清楚。”赵向零笑道,笑容比方才更明艳,“朕绝不会对左相动什么心思,也绝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不过......王相,朕对你的大房嫡七孙可有兴趣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她悠悠坐下,听得铜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更响了。
而王叁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得下两个鸡蛋。他满是皱纹的脸被这样一撑开,倒平滑了不少。
赵向零抬手,在桌上点了两点:“没错没错,你听得没错,说的就是你那个纳了十六个小妾,正打算纳十七个小妾的七嫡孙,王尧。”
说到第十七个小妾的时候,李瑞清似乎没拿稳自己手上的铲子,跌在了地上。
好在站在他身边的青花立刻给他换了个铲子,让他接着敲。
而王叁看也没有看他,颤抖着唇,望着赵向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不想把他的宝贝孙子送进宫啊!送进宫,他就该少个孙子了!
赵向零托腮笑道:“你说,他怎么可能照顾得了十六个小妾?会不会到了最后连枪都提不起来?”
一语双关,惊得王叁差点没一个白眼背过气去,惊得李瑞清把手中的铲子又扔掉了一把。
作俑者赵向零浑然不觉,将一只腿叠在另一只腿上:“王叁,今晨朕好心提点你,你没听懂,如今可懂了罢?这十七个小妾的奏折都弹劾到朕的案桌上来,你可得仔细掂量掂量。”
反手在桌上细细敲了两敲,王叁听着声音出了一背的冷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臣,定回去好好处置,望陛下宽心。”王叁拜道。
赵向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眼瞧着到了膳点,右相可要在宫中留饭?”
她口中这样说着,却没有什么太想要他留下的意思。王叁如何看不懂?他擦擦头顶冷汗,笑道:“多谢陛下体恤,只是臣家老妇还在府中守着,怕是臣不到家她不会开膳。所以......”
赵向零摆手:“那便罢了,朕也不虚留你。青风,护送王右相回府。”
青风行过礼后,扶着王右相的一只胳膊,配合他的脚步慢慢走出宫去。
王家盘踞朝堂多年,故府邸也在京中最好的位置,距离皇城极近,快马半刻钟能到,即使是乘慢轿,大抵半个时辰也足够了。
赵向零歪头,青瓷立即会意,跟上青风,让人用软轿送王右相回府。
他这把老骨头,若是在路上出了点什么事,多半又要说赵向零冷情冷血不体恤,胡作非为还任性。
看着宫人将地上泼着水的毯子换掉,赵向零眉眼稍弯,命道:“你们都下去罢。”
宫人应了句是,纷纷退下。
赵向零侧头,看着认真站在一边的白衣,又瞧见青花还站着未动,不觉蹙眉,又道:“青花,你也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花先是一愣,然后才低头应道:“是,陛下。”
放下手中正在腌的肉,青花又看了眼身旁李瑞清,知道自己怕是要失宠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才退出了门。
青花刚将门掩好,赵向零就窜到了炮烙旁边,站在了李瑞清的身旁。
她从旁摸出一把铜铲,在炮烙的铜制面子上敲了一敲。
李瑞清没说话,只是在面上刷上一层油,又倒了肉片,顺带将已经熟透的金黄色冒着油的炙肉丢进一旁调好酱料的小碟子中。
他捻着碟子边,摆到了赵向零面前,顺手还替她摆好了筷子。
赵向零提起筷子,夹着肉往碟子搅了一搅,丢在口中立刻呵了口气。
烫。
李瑞清转头,用一个活该的眼神看了眼她,然后不满地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丢到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转念,用筷子轻轻敲起碗边,清了清嗓子:“咳咳。”
李瑞清没看她,将铜板上的肉翻了个面。
赵向零敲着碗边开始唱:
“从前有个坏丞相,他的名字叫瑞清~”
李瑞清抬了抬头,轻轻叹了口气。
“和他说话从来不听,非得朕大声发脾气~”
李瑞清将头低下去,又叹了口气。
“发号施令真的没用,一个命令一句昏君~”
“一不小心就会恼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叹了口气,将烤好的肉片继续装进赵向零碗里,用铜铲子在她碗边上敲一敲,示意她赶紧闭嘴赶紧吃。
然而赵向零正唱得起劲,也不听他的意见,继续敲着碗,唱得更大声了。
“朕有个好主意,买通他的徒弟,收了朕整整五百金~
朕说你别不信,诓他进皇宫里,费了朕好大的力气~
巴啦啦蠢瑞清,正义一呼喊,就脱口我是个昏君~
巴啦啦蠢瑞清,他还想说话,被我气到没有脾气~
有了那五百金,润清势力暴毙,昏君战胜正义,诓到瑞清没脾气~
就算瑞清有气,朕也绝对无敌,抬脚踏空转身,将瑞清踢翻在地~”
李瑞清听完这一连串,转念一想,所有事情的脉络都梳理清晰。原来这场大宴封国师压根就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也压根不是什么寻欢作乐。
分明就是一场戏!
皇帝下令开宴选拔国师,自己觉得不妥却没法劝和,手下门生告诉自己,想要劝得陛下回心转意,不如干脆顺着她,等举办这场大宴时再借机破坏,夺得头筹后私下亮明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左相,皇帝总不能让他又是左相又是国师,这样参合一脚下去,大宴自然是不成了,国师也顺其自然的黄了,又能借机规劝陛下,可谓一举三得。
但,那门生的话如果是赵向零本人教的就不一样了。
可怜他怀着心思参与这场大宴,最后却是踏进了个专门为他而设的鸿门宴。
如今不但赔了左相身份,还得赔个厨子身份,还得赔......
“还可以赔国师你自己进来。”赵向零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语点破,“国师,有一点右相刚刚提醒了朕,你既然进了宫,那就自然是朕的人,待会朕让青歌给你做个绿头牌,没事让朕翻着玩?”
捻着李瑞清腰间月白色带子上的玉钩,赵向零笑得灿烂。
李瑞清铁青着脸,拂开她的手:“还请陛下自重!”
自重?
赵向零没有半点被拒绝的恼怒,她拾起筷子,拨了拨了里头的肉片:“自重?没有啊,朕挺轻,不想再重。”
狠狠咬几块肉片在口中,赵向零将这件事揭过不提,李瑞清也没有继续纠结于此。
他心里清楚,她多半是玩笑话。就像方才和右相说对王尧感兴趣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各怀心思,赵向零静静吃着自己碗里越吃越多的肉,李瑞清提起盆子,发现里头只剩下半盆了。
他略皱眉,望了眼赵向零。
赵向零浑然不觉,她一边舔着筷子,一边想待会做些什么省得无趣,不防一片绿油油的东西强行塞进了她碗里。
赵向零几乎是立刻就拨了回去:“朕不要吃青菜!”
于是换了一片。
“也不要吃莴苣!”
于是换回先头那片。
“朕说过,朕不吃!”
李瑞清没有理她,将东西都整理好,摆到一起,大有一副你不吃我就罢工的样子。
赵向零看着还剩半铜盆的肉,苦哈哈道:“国师,国师,你瞧这叶子,你看看它多绿,绿得就像是被一脚踩死的毛毛虫......”
她话还没说完,倒是自己把自己给恶心到了。反观李瑞清,压根就没有一点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苦口婆心:“好瑞清,你总不能叫朕生吞一只毛毛虫对不对,所以我们还是......”
她伸手要去拿装着肉的铜盆,被李瑞清一铲子拍开,没有半点给她商量的余地。
赵向零直起身,霸气外露:“李澈李国师,你给朕听好了,朕要吃肉,把垫盘底的青菜给朕丢出去!”
李瑞清没有反应。抓起一把青菜,搁在了烧得通红的铜板上。
赵向零:“......”请把这个人,拖出去,给朕砍了!
青花和青云两个人站在殿外,听见里头传来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青花按捺不住想要进去看个究竟,被青云单手拦住:“陛下没有呼救,里头无碍。”
青花这才站了回去,有些不安:“这陛下好端端的将左相大人弄进宫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青云抱着剑,冷冷道:“听陛下的命令便是,其他无需你我多管。”
青花吐舌,朝青云做了个鬼脸:“剑痴,你懂什么人情世故,我担心咱们陛下会被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云道:“只有陛下骗人,没有人骗陛下。”
“得得得。”青花站正,“你说的也是,罢了,我还是......”
她话未说完,殿中忽然传来赵向零愤怒的吼声。
“朕拒绝!”
“李瑞清,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石心木肠麻木不仁的混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人啊!”
青云起先还和青花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笑,听到后头青云脸色一变,抱剑立刻冲了进去。
但是有人比她更快。一袭天青色莲花纹冲出来,迎面差点撞在了青云的身上。
赵向零发髻微乱,前襟泼了一小块茶水,染得袍子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见青云,也不说话,拔腿就跑,完全没有平日的半点皇家风范。哦。虽然平日也经常没有。
后头追出来一人,自然是左相,不,国师李瑞清。他只有头发稍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国师大人,陛下......”青云用剑拦住他,稍稍蹙眉。
李瑞清将她的剑拨开,只侧头稍稍看了她一眼,青云立刻觉得浑身都被冻住,动弹不得。
不等青云再询问,李瑞清已经离开了此处。看着他背后被茶水濡湿的头发,和几个明晃晃印在白袍子上的油手指印,青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合着,是她们从来不肯吃亏的陛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泼茶不成反伤己,害得一尘不染的国师大人被染了又染,尘了又尘。
耳边传来青花哀嚎:“青云,青云,我怎么不能动了?”
青云手按在剑上,保持这个动作已经许久。她维持着这个动作,轻轻叹了口气:“方才国师大人路过的时候,顺手点了咱们的穴......”
“不是吧!你都能中招?”青花哀嚎,痛哭流不出眼泪,“青云,你快点解开啊,陛下一个人跑出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梧桐宫门口,宫女们没有一个人能动,静静瞪大眼睛,举着酸的不能再酸的手,继续酸下去。
跑出来的赵向零哪里也没有去,蹲在了梧桐宫的莲池边,偶尔耸动肩膀,看上去像是在哭。
梧桐宫是先皇另加建的一座大宫殿,在养居殿之后,离用作早朝的太和殿相距不远。因为是先皇亲自督建,所以梧桐宫也是所有宫殿中最大最好的一座。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长廊小坛,一应俱全。就连殿内的荷塘也修建的十分精巧。虽然占地并不大,但上头一座白玉桥上飞龙画凤,岸边奇巧石头整整围了一周。
赵向零就蹲在最大的一块石头上,再往前走一步就是莲池。
李瑞清走到她身旁,刚蹲下身,侧头就看见赵向零转过头来,冲他一笑。
暗道一声不好,李瑞清刚退后两步,就被人一脚踹进了莲池里。
踹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向零。
指着李瑞清,赵向零捧腹大笑。她蹲在这里等着李瑞清自投罗网,没有想到他居然来得这样快。
真是出乎人意料啊。
瞧着一贯整齐的李瑞清变成了只落汤国师,赵向零坐在石头上,歪头看着他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纵然是李瑞清脾气再好,呛了两口这莲池里的水也不好了。他压着怒意,就差没有吼出声:“陛下!”
“哎。”赵向零乐呵呵地答道,“瑞清,朕想要吃那里的莲蓬,你去折。”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莲池中间有几个不到巴掌大的莲蓬,看起来鲜嫩欲滴,其实大多数都是空的还没长起来。
李瑞清浮在水中,抬头望着赵向零的笑脸,抬起手滚落一池水珠。他揉揉眉心:“陛下,这就是您踹我下来的理由?”
“别人不会给朕摘的。”忽然,赵向零收起了笑脸,垂头道,“他们会说,陛下,那莲蓬没有长熟,若陛下想要吃莲蓬,只管吩咐下头人去外头找最好的折。”
“然后,就要过半个月,等朕都快忘记了这件事才将莲蓬奉上来。”
赵向零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绣着的最为秀丽的莲花纹,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哥哥说,刚摘下来的莲蓬最新鲜,上头挂着水珠,水珠是甜的,和莲子一样甜。可是朕拿到手上的莲蓬没有水珠,也没有外头的绿皮,都剥好了,白白嫩嫩的,大小一样,形状也一样,就像冷冰冰的珍珠。”
“你知道么......”赵向零抬头,发现原处已经没有了李瑞清。
他不知何时已经掉转了方向,要往莲花处游了。
李瑞清心里有些难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舒服,但既然她想要那里的莲蓬,他去替她折来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想明白究竟是为何,听得巨大一声水响,一个东西抱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后一拖,差点又害得他沉入池中呛了一大口水。
李瑞清握拳,好不容易重新浮回水面:“赵、向、零!”
赵向零抱着他的脖子:“唤朕作甚?”
“你跑下来做什么,给我回去!”李瑞清的怒意几乎是压不住。
赵向零在他耳边笑:“朕就感觉一下被丢下来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很不好,朕错了,朕不知道鼻子里进水这样难受。”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顺带扯到李瑞清的头发,叫后者嘶了一声。
她这样一道歉,倒是让李瑞清不好再发脾气。
李瑞清压着怒意:“接受你的道歉,现在给我上去!”
“哎哎,你别晃,朕不会......朕不会游泳.......”说着,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赵向零在水里吐了几个气泡,陪着喝了几口池水。
李瑞清立刻游正,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赵向零扒着他的颈,好歹探出一个头来。刚探出个头,她就又恢复了精神:“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头看向岸边,一个侍从也没有。
难怪今日没有人大呼小叫,原来如此。赵向零黝黑的瞳仁愈发深,她忽然掐着李瑞清的脖子,将头放在他肩膀上,指着前头莲花:“瑞清,还想要藕带,听说新鲜藕带很好吃,你去给朕折。”
李瑞清被这样一掐,一推,有些晕,他侧头看了眼赵向零满是水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带着两个人的重量,他慢慢往莲池中心游。
赵向零不会游泳,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故而贴着他很近。夏日两人穿的衣服又极薄,被水一泡几乎没了用处。
李瑞清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赵向零胸前蹭着自己的起伏。血脉贲张,一个没稳住,他往旁边侧了侧。耳边立刻传来赵向零的尖叫:“你,你,你游稳一点,我真的不会游泳......”
咬牙,李瑞清再度游正:“那你就好好抱着,别乱动!”
赵向零扯着他腰带的手果然没有再动。
李瑞清舒了口气,望见前头一个沾着水的莲蓬。他探手折了下来。
避开莲梗下头的刺,李瑞清捏着那个莲蓬转头:“你看这个......”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怪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来是已经不在背后了。
李瑞清刚想伸手去折下一枝,忽然想起,她不会游泳,在这莲池中间她能去哪?
“陛下?”李瑞清丢开手上莲蓬要往岸边游。难道是有人捞起她来了?
不对!宫女都在殿门口,此处没有旁人!
糟了!
李瑞清暗道一声不好,一个猛子扎进莲池中,发觉池底浑浊,被搅起的泥沙挡住视线根本看不远。
他回忆今天赵向零的衣服。红色。不对,那是上午。天青色,是一件天青色的莲花纹裙子!
水中本就看不见,加上水草蔓在池底,衣服又不显眼,李瑞清根本就望不到她的人。
沿着池底,李瑞清一路往前寻,越找不到心里越急,越急就越是找不到,不妨水草绊着了脚,他被绊得往后一绕,瞧见赵向零居然就在他摘莲蓬的前方。
她紧闭着眼,脸色因为憋久了气微微有些泛青,头上嫩黄色绣着莲花的发带松开,墨黑色头发如同滴在水里的墨汁,洋洋洒洒地披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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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来不及想她是如何跑到那里去的,一把扯过赵向零的手就要将她往岸上拖,不知怎的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顺手,竟是扯也扯不动。
李瑞清定睛,看见赵向零的头发缠绕在水草中。从头顶拔下一根发簪,他抽出里头藏着的三棱尖刀。
抓住赵向零的头发,他便要往下斩,动作狠厉,没有犹豫。
这样被他一吓,锦鲤四处逃窜,赵向零竟睁开了眼睛。水底之下,她的眼睛同头发一色,墨汁一般融在水底。她望着李瑞清手中还在闪闪发亮的刀子,忽然伸出一掌,将李瑞清拍出五步远。
李瑞清不知她为何如此,大恼,游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头发一扯,发觉另一端并没有连在水草之上。
她的头发发质很好,根本没有缠住水草。
赵向零仍旧挣扎,要脱出他的手。李瑞清见她动作激烈,心下一横,探手扯住她的腰带,另一只手禁锢住她两只不安分的手,倒着将她拖上了岸。
上岸的赵向零完全成了霜打的茄子,动也不动,由着李瑞清将她翻过身靠在他腿上。
背后一暖,内力涌动,赵向零将方才吃进去的水吐了个干净。
挣扎着转过头,赵向零瞧见李瑞清满脸水痕,眼睫上还在滴着从头发上渗下来的水珠。
狼狈至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向零提起衣前襟,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水不少反多。眯着眼,她又伸手去摸李瑞清的袍子,抹了一把,脸上水更多了。
李瑞清拧干他自己的袖子,替她将脸上的水擦干净,忍不住骂道:“赵向零,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来他在拖自己上岸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是她自己滑落,绝不会掉到他身前,所以只能是她自己松开了手。
而一扯扯不动也不是因为头发缠上了水草,而是她自己压低身子,不让他扯上去。
看着李瑞清铁青的脸,赵向零忽然大笑。他只有在极度生气的时候,才会脱口而出自己的大名。
看来以后可以多气气他。
露出两排雪亮的牙齿,赵向零冲李瑞清笑道:“我想要死。”
李瑞清先是一怔,果然愤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幽幽道:“你知道淹死的人什么样子么?”
这回轮到赵向零愣住。
李瑞清道:“胳膊膨胀成脑子,脑子膨胀成腰,腰膨胀成古树,五官挤在一起,眼珠没准会掉,若是你被淹成那个样子,我一定不会给你收尸。”
赵向零打了个寒颤,愣愣看着李瑞清,头发还在凄凄惨惨地滴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陛下!”远远地,青花在叫。
赵向零回神,忙躲在李瑞清身后:“借过借过,挡一挡挡一挡我,就说我不在,让她们赶紧走!”
赵向零缩手缩脚的蹲在石头上,躲在李瑞清后头,发现他不够胖,藏得住头藏不住脚,藏得住脚藏不住头发。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站起来,遥遥和青花打了个招呼:“陛下落水,去取衣服。”
赵向零:“......”
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左相大人,此刻头发滴着水,手上沾着泥,袍子划破了不少,扬着手示意青花等人过去。
平日里威严乖张的皇帝陛下,此刻头发滴着水,鞋上沾满泥,头发割断了不少,蹲在左相身后暗示众人不要过去。
送右相回来的青瓷刚好回到了梧桐宫,瞧见这一幕忙示意青花等人不要贸然过去。
这两位的仪态是大问题,若是传出宫去,大概陛下又要挨好一顿批。
青花青云找到了主心骨,忙蹿到青瓷身边。青瓷抬头,冲李瑞清道:“国师大人,我们去将就近的阁子整理出来,奴婢看您和陛下都需要换衣衫。”
“甚好。”赵向零跳起来,生怕李瑞清不同意,“还有,给国师另外取件袍子,不许他再穿那白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说在阁子里将就着将衣服换下,但青瓷还是命人烧水伺候赵向零沐浴。
懒懒地,赵向零趴在桌上,让青花擦着自己的头发:“他还没有洗好?”
青风一边绣着衣服,一边对赵向零道:“并未,国师大人不要人服侍,自然动作就慢些。”
赵向零无聊,转了个头:“青花,帮朕瞧瞧肩膀,总觉得有些痛。”
青花撩开她的衣服,惊讶了一声:“呀,青了好大一块。”
这一惊不得了,青瓷同着青云都走过来,低头往赵向零露出的肩看去。
果然,原本白皙光洁的肩头隐约可见三根指头印子横着,尤为明显。
青瓷皱眉:“方才洗浴时不曾有。”
青砂见她们讶异,倒是什么表情都没露出来,从怀中掏出个小药瓶,抠出些软膏,抹在赵向零的肩膀上。
她道:“见了热水,化开才显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伏着,觉得肩头一片清凉,顿时好了不少:“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去做自己的事。”
众人散开,青花继续替赵向零干发。
赵向零小声嘀咕着:难道是他扯的?似乎也不对,他在水里好像没有扯自己的肩膀来着......
正想着,那边青风咬断丝线,将袍子一抖,举给赵向零看:“陛下,您看这样改一改如何?”
白袍之上,袖口和衣摆边缘密密覆着浅蓝色的卷云纹,层层叠叠,颜色由边缘往上愈浅,如同天边流云一般。
赵向零抬眸,深深看了一眼:“这件衣服,朕是不是也有一件?”
青风笑:“是呢,陛下。就是仿着您的那件改的。”
赵向零眼睛一亮,忽然从桌上爬起来,有了精神:“青风你真是巧手!青歌,朕那件衣服你记得收在哪里了不?去给朕取出来。”
站在门口的青歌有些朦胧。她抬头:“陛下,您不是嫌弃那件衣服太素了么?”
赵向零嘻嘻一笑:“素就素,想想可以逗人来玩儿也很不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完,她拍案做下决定:“今日就许他再穿一日白袍子,青风,下回就照着朕的衣服给他绣!”
绣一样的衣服?
青风手上的针掉到了地上;青花脸颊一抽,忙揉揉脸;青歌靠着门口没靠住,一下子摔出了门;青云把剑插回腰间;青砂还是冷冷地站着,但是手上的瓷瓶不小心碎了;青瓷脸上露出神秘一笑。
“你紧张什么?”赵向零看着跌到自己脚上的针,拾起来还给青风,“朕又没让你绣龙袍。”
起身,赵向零欠了个懒腰:“不同你们在这儿了,朕要去看三汪洗好了没。”
走两步,她忽然转头,伸出一根手指:“你们,不许跟着。”
刚准备动的青花收回了脚。
见赵向零走远,三个宫女凑在一处,低声说话。
青歌道:“陛下该不会是对左相大人有兴趣罢?”
青花道:“陛下对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兴趣。”
青风道:“陛下对左相大人似乎有些特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花道:“特别欺负左相大人。”
青风道:“特别欺负也是关心的一种。”
青花白她一眼:“陛下才不会喜欢他!”
“青花!”青歌和青风齐齐道,“你做什么总是反驳我们!”
青花哭着脸:“陛下说日后饭菜左相大人做,我要没用了。”
众人替她被取代的位置默哀几息。青瓷咳嗽两声,提醒道:“闲着?闲着将屋子打扫一遍。”
众人立散,不再讨论。
反应慢半拍的青砂忽然道:“错了,不是左相,是国师。”
众人,默。
不要人跟着的赵向零潜入了梧桐宫的主屋。然后摒退所有侍从,再悄悄潜入湢室。
水雾弥散,隐约有水流动的哗哗声,赵向零放轻脚步,转个身躲在屏风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瞥一眼,瞧见一人站在池子中。没穿衣服,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一来离着远,二来只有后背,而头发将后背又挡得严实。别说样貌,一点肉都瞧不见!
下回要让人将梧桐宫的浴池填掉一半去!赵向零坏想到。
左右四顾,她瞧见屏风上搭着干净的,大抵是里头人要换洗的衣物。坏心顿起,偷偷抽掉李瑞清要换的干净外袍,赵向零不动声色偷偷溜走。
嘿嘿,嘿嘿嘿。
走出湢室,赵向零笑得前仰后伏。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待会李瑞清出来找不到衣服,又寻不到一个人,只好傻傻的站在湢室里不敢出来。
除非他敢光着出来,但他肯定不敢。
赵向零笑着,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抬手搁在桌上,赵向零把玩着一只茶盏,瞧见桌上有个托盘,用白绸仔仔细细地包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白,不用问也知道出自谁之手。
赵向零想了想,将白绸子扯开一角,眯眼往里头瞧了瞧。
绿色。
赵向零立刻露出一抹嫌弃。她刚想要重新盖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白绸扯开。
里头静静躺着几个莲蓬,可能还没长熟,上头还有水珠。
水珠。赵向零抿唇沉默。她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李瑞清的外袍,又看了眼桌上碧嫰碧嫰的莲蓬,眼底有水光在闪。
搁下外袍,赵向零捻起一支莲蓬,将里头莲子抠出来。她放在掌心,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想了想,她将莲子放在唇边,像嗑瓜子一般的磕了一下。莲子皮不坚硬,一咬即开。
连着皮一起咬,竟然同从前那人说的一样,真的能拧出水来。
原来新鲜的莲子,真的是水灵灵的。
赵向零低头咬着莲子,看不见表情,李瑞清站在门边,看着她半张侧脸不觉蹙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有意放重了脚步。
赵向零立刻抬头,擦了擦眼睛,转头去看来人。是李瑞清湿着头发,从湢室走出来了。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衣服完整整洁,除了头发未干,与平时并无两样。
“不好意思啊。”赵向零将莲蓬搁回盘子中,“吃了你的莲子。”
“本来就是折给你的。”李瑞清道。
赵向零手指微僵,扯唇笑了笑:“谢了,很甜。”
两人对坐,竟一时没了言语。
赵向零讪讪,又道:“那朕走了。”
“好。”
赵向零起身,拢了拢头发,刚想逃命似的离开,听得身后仍旧是那个淡淡的声音:“我不知道藕带是哪一节,所以折错了,下回我知道再替你折。”
“嗯。”赵向零慢慢走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看着她走远,低头看见被她抠了两个莲子的莲蓬随意躺在桌上。
拾起那个莲蓬,李瑞清从上头也扣下两只,窝在手心。良久,他没有剥去莲子皮,扔在嘴里,嚼了两下。
不甜,很苦。
赵向零混混沌沌走出梧桐宫,路经无数宫女同她行礼,她一个也没有搭理。
回到自己殿中,赵向零从带锁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一封算作左相通敌证据的告密信。
无数次,赵向零将那信展开,瞧见上头再熟悉不过的梨花,忍不住心下又有些酸。
不可能有人能在她的眼皮下模仿出李瑞清的字迹和花押。李瑞清的花押是自己亲自给他画的,而他的字迹自己更是再熟悉不过。
这封信确定是李瑞清写的无疑。
不能伪造,不可仿造,不会临摹,绝无假装。
三年前的那场叛变,他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而当初宫中的防布图,又究竟是不是他泄露出去的?
这些问题,或许只有他本人才能解释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现在收起所有爪牙,看似待在自己身边无所作为,可暗处的动作,又有谁知道?
将信折起,赵向零闭目,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出来。
尽管大多数事都是设计,大多数话都是胡说,但有一件事她是认真的:如今还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他,不会有人再对自己这样好了。
哪怕,他对自己的好没准是假装。
纵然是假装,也没有别人......
===
早朝之后,赵向零又‘顺路’去了趟梧桐宫。
李瑞清向来起早,已经成为了习惯。赵向零到他宫中的时候,他正在习剑。
一剑翻飞,万道光影将他裹在剑气之中,密密不透,只能瞧见青丝些许,随着剑意飘荡。
听见赵向零的脚步声,他歇手,右脚轻点地面,稳住身形,长袍猎猎,如立在云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套动作毫无声息,看得赵向零身后青云的眸子有些亮。她擦了擦自己的剑,有些按捺不住。
好在青瓷以眼色逼退了她。
“国师一大早,真是好兴致。”赵向零笑,扯住李瑞清的衣袖。
李瑞清垂头,看见的是同他袖子上绣着的一模一样的蓝色云纹。
赵向零怕他没看清,特意挥起袖子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拍开她的手,李瑞清收剑转身,要往里间去。
赵向零扯住他:“哎,国师,今儿朕要出宫,你与朕同去。”
“不去。”李瑞清道,径直走进了屋里。
长安街,小贩的吆喝声骤然停止,呆呆望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两个客人。
其中一个扎着高髻头,用一根浅蓝色带子绑着,脸上蒙着面纱,露出雪白颈脖。她身上的衣料极好,且从未见过,上头绣着云彩,仿佛会流动。
这人虽然穿着男服,宽松腰摆掩饰不住姣好身材,胸前绣着的云纹如海浪一般,几乎是能涌动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贩还想再看,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一个铜板,给你。”
说完,一双修长的手从他扎的草插中取出一串鲜亮的糖葫芦,修剪整齐的指甲如同粉色贝壳,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取糖葫芦的是个手冷脸更冷的男子。小贩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好的一张脸,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他站在那女子身旁,极不和谐地举着串糖葫芦,塞给了旁边那人。
女子道:“瑞清,你不吃么?”
“不要。”
“真的不要?”
“不。”
“好吧。”
二人渐渐走远,小贩拿着一枚铜板,望着远处二人身上的蓝云,忽然小心将铜板放在贴身腰带里,决定回家好好供起来。
赵向零望着方才死活不同自己出来的李瑞清,抿唇一笑:“我不想戴面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外头,不能说朕。
“戴着。”毫无商量的语气。
赵向零扯住他的袖子,几近无赖道:“我不行了,我要透不过气了,我要死了,啊,你用面纱谋杀我......”
李瑞清从赵向零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大街上,戴好!”
好吧,那就大街上戴好,待会进屋就取下来。赵向零暗暗笑道,有些愉快。
她一愉快,就想要唱歌:
“朕有一个坏国师,他从来都安静~”
“小点声!”李瑞清半带怒意。
于是赵向零压低了声音:“有一天我拉着他呀去呀去赶集~”
李瑞清知道凶她也没用,劝她也没用,干脆闭嘴不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了阻挠,赵向零肆无忌惮地接着唱:“他二话不说甩袖而去就是不愿意~被我一脚踢翻在地摔进泥巴地!”
李瑞清脸都黑了。
赵向零浑然不觉,高高兴兴拎着糖葫芦咬了一口:“瑞清,我唱的好不好听?”
“颠倒黑白!”李瑞清道。他什么时候被踹进泥巴地了!
哦,莲池不算。
赵向零扯着他的袖子大笑:“这首歌就叫《朕有一头小国师》怎么样?”
李瑞清:“不怎样。”
赵向零低声:“朕将这首歌赏给你了。”
李瑞清:“不要。”
“真的不要?”赵向零捏着他的袖子,眯眼威胁。她的另一只手上,红艳艳的糖葫芦串离得李瑞清的袖口很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头麦芽黄的糖看上去像是要淌下来。赵向零知道,李瑞清的爱洁,令人发指。要是糖掉到他身上,他一定会疯。
李瑞清无奈,抽掉自己的袖子:“你怎么和她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歌!”
赵向零捏着糖葫芦继续吃:“瑞清,我要告诉夏姨,你居然诽谤她。”
李瑞清难得没再反驳回去。
半晌,他又道:“她还教了你什么?”
赵向零难得怔了一下,然后,她咬了个葫芦,闷闷道:“她说,她把你卖给我了,随便打,随便踢。”
“不像她的语气。”李瑞清摇头,蹙眉。
赵向零艰难地将糖葫芦咽下去,开口:“真想听?”
“嗯。”
赵向零淡淡,望着地面,红唇微启。薄纱之下,竟是难掩的笑意:“珠玉夹板,红丝线栓,悬梁吊三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没走稳,绊了一跤。他稳住身子,微红脸,轻咳两声:“你不要和她学。”
“嗯。”赵向零答道。
两人沉默,呆呆往前头走。
忽然,赵向零低声问道:“瑞清,那真的是你亲娘?”
李瑞清咬牙:“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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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型赌场一共有三家。一家赌马,一家赌牌,一家斗鸡。因为赌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场地也不同。
传闻中,这三家赌场的老板是同一人,不过事实如何,无人知晓。没有人见过这个神秘的老板,也没有人知道这赌场究竟隶属于谁。
赵向零带李瑞清来的,就是京城最大的斗鸡场,唤作唛头赌场。
这赌场在京中商铺区的外围,因为是三种赌局中需要赌注最小的一个,所以往来的人很多,鱼龙混杂,黑白两道皆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一个满身汗臭的壮汉撞到的第三回,李瑞清看了眼身后的赵向零,揉揉眉心:“陛......你来这里做什么?”
“赌场,还能做什么?”赵向零跟在李瑞清身后,瞧他替自己开路,觉得自己这个国师招的好,觉得自己五百金花的真值。
推着李瑞清,二人左拐右拐,到了一扇雕刻着海棠花纹的红酸枝木门前。
赵向零想都没有想,直接就推门进去。李瑞清来不及阻止,只能跟在她身后。
里头暗香浮动,屏风上大朵牡丹盛放。透过屏风隐约能瞧见里头坐着一个人,正起身往外头迎。
来者是个年轻男子,棕黑色眼仁裹在一对桃花眼中,似笑非笑,万般迷情,眉毛略弯,愈发显得眼睛流转生光。他略硬的头发扎成半髻,余下一半洒在身上,笔直的看上去有些扎人。
黑袍之上,边缘绣着红色莲花祥云纹,观之不俗。走动的时候腰间配饰泠泠作响,如同流水淙淙,有情无意。
修长小腿裹在一双黑色皂靴之中,更显得结实笔直。
看见赵向零,他眉眼略松,如同一朵桃花花瓣飘落。张口他便亲热地唤道:“向零,你怎么才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抬头看见赵向零身后的那个人,忽然顿住,蹙眉不悦。
李瑞清同样不悦。
他上前一步,走到赵向零身旁,冲来者拱手道:“许久不见,孙司业。”
孙司业,名唤孙深,字无念。父亲是户部尚书孙彦,母亲是王右相三女王城春。
他只比赵向零长一岁,已担任国子监司业要职,固然有家庭背景的成分在,他个人的手段也绝不可以无视。
孙无念抬手抱拳,浑身不悦即刻散去。他眯着一对桃花眼,笑道:“原来是左相大人,无念有礼了。”
二人之间目光交锋火花四起,站在一边的赵向零看了重重叹了口气:“我怎么就忘了,这两个死对头最好不要站在一起。”
虽说左相同司业之间应当没什么交集,但李瑞清在担任左相之前还任过半年国子监祭酒,那时孙无念还是个小官。正是这半年,叫他们谁也看不上谁。他们站在一起,必然有祸端。
他们两个站在一旁看了半天都没分出个胜负,孙无念抬手扯过赵向零,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侧头问道:“你怎么同这个老家伙一起来?”
声音不小,没有特意不让李瑞清听见。或者说,他就是故意要让李瑞清听见。
赵向零没有说话,倒是孙无念想起了什么。他望了一眼李瑞清,又望了一眼赵向零,瞧见他二人身上相仿的衣服,又想起此刻的左相应该在南方看蝗虫,恍然大悟。
眼睛眯得更细,孙无念压着赵向零一只肩冷笑道:“原来如此。那个祸国祸民的国师大人居然是左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听见这话脸色一变,她推开孙无念:“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传闻?”
孙无念听她厉声,知道她是不希望这件事透出风声,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又笑道:“罢了罢了,你总是这样任性,进来吧进来吧,左相站在那里干什么?放心好了,你是国师的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赵向零也没真的生气,笑道:“就知道你。我近来待在宫里实在是太闷了,所以想到来这里走走。”
“你呀。”孙无念笑,“你就没变过。我算着时间你会来,早命人备下点心,就候着你,要不要让他们送上来?”
“好。”赵向零笑。
两人坐在一处,低头窃窃私语,旁若无人,被冷落的李瑞清第一回尝到冷落的滋味。
他看着孙无念搭在赵向零肩头的手,轻咳两声,缓缓道:“陛下,注意仪态。”
赵向零抬头,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失了仪态。
倒是孙无念看着李瑞清盯着自己的手,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笑,侧头对赵向零道:“左相年纪大了,又严正古板,和老人一样总有多想的毛病,你不知道,国子监的监生送过他一个外号,叫做‘老父亲’。”
赵向零本来还很严肃的在听,后来听到‘老父亲’三个字,实在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李瑞清脸色不变,他淡淡道:“我无需乱认儿子,认也不会认孙司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拐着弯的骂孙无念了。
李瑞清脾气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好,从来不无故发火,也绝不会拐弯抹角的骂谁。
一般来说,有人骂过他的,他都会淡淡笑一笑,然后骂人的那人当月总会遇见一些倒霉事。
比如大火烧了茅房,比如遇贼失了窃,再比如折子被皇帝不小心落在了莲池里需要重写一份。
像今天这样,说说笑笑中点了几句,他居然不依不挠咬回来的,还是头一遭。
别说孙无念觉得稀奇,就连赵向零也觉得应该让青瓷记录下来,回去喝杯酒纪念一下。
口舌之争落了下风,孙无念讪讪笑了两声:“左相同平日倒不同的很。”
李瑞清瞥他一眼:“谁是左相,我是国师。”
孙无念一哽,刚想再反驳,就听得赵向零大笑:“对对对,你是国师,你是国师。哈哈哈哈。”
她笑得伏在桌上,看着李瑞清正经的模样很想伸手去掐他的脸。
原来他不是不会说话啊?原来他只是懒得说。
瞧见她笑得欢乐,孙无念忽然觉得没意思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侍女将糕点送上,才稍微缓解了他的尴尬。
桌上的糕点全是甜的,绿豆糕,红豆饼,凤梨酥,黄金卷......都是赵向零极其喜欢的东西。
拿起碟凤梨酥搁在李瑞清面前,赵向零才捧起其他的点心慢慢开始吃。
她看着孙无念怔怔,推了他一把:“哎,怎么不吃?”
孙无念看了她一眼,似有奇怪,眼睛里又似乎有别的东西:“你不是最喜欢凤梨酥?”
捻起一块酥的李瑞清手指僵了一下。
赵向零随口答道:“哦。瑞清不喜欢甜点,只吃凤梨酥一种。”
孙无念眼中的奇怪更甚。他的瞳孔在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下有些微缩。
沉默一会,他问道:“你和他很熟?”
赵向零见他久久不吃,塞给他一块绿豆糕:“熟啊,当然熟,从前我身子不好,瑞清的娘是南国最好的大夫,所以我在他家养了小半年。”
不用赵向零接着说下去,孙无念也大致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他将手中绿豆糕搁在碟子里,擦擦手起身笑道:“抱歉,我出去一趟,待会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大对,却没有多问,笑答:“那你快些回来。”
“嗯。”孙无念似乎有什么事真的很急,提腿就走,竟然没有回头。
赵向零咬着糕,小声嘀咕道:“真是奇了怪,今儿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太对?”
“难不成他吃坏肚子了?”
赵向零嗅嗅手中的糕点,觉得没什么问题。
李瑞清安静吃掉手上那块凤梨酥,将碟子推给她:“我吃好了。”
六块糕,他只吃了一块。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的胃口。赵向零捻起一块嗅了嗅,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赵向零望望外头,云层薄且白,天空蓝且高,似乎也没有要下雨啊?
想想,赵向零觉得大概是没有解释了,继续安静咬她的糕。反正李瑞清不吃了,那剩下的五块全都归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刻钟后,赵向零将桌子上的点心都扫荡得差不多了,孙无念才回来。
他瞧着碟子里只剩饼渣,笑道:“赵向零,你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么?我就出去一会儿,你就吃完了?”
见他恢复正常,赵向零笑:“鬼知道呢?万一你回来臭臭的,我还要不要继续吃了?”
孙无念先是一愣,然后会意。举起袖子来往她脸上一贴,笑道:“那你闻闻,是不是臭?”
赵向零笑着推开:“孙深你真恶心......咦......你身上怎么带着水汽?”
孙无念的衣袖衣摆两鬓处都沾了水,看上去像是溅上去的,又像是洒上去的。他出去一趟,还洗了把脸。
“我......”
不等孙无念想好措辞,就被赵向零笑着打断:“你不会掉进茅厕里了吧?我的天,孙无念,快快,我这里有熏香,你赶紧点起来。”
说着,赵向零从自己腰间取下个香囊,丢给孙无念。
孙无念只默默地接过,塞进了衣袖里。他笑:“今儿你来得正巧,刚好有场比试,要不要看一看?”
“当然,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赵向零叠起腿,搬着凳子转了个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无念拍手,在旁服侍的粉色轻纱侍女上前,将拖地长窗帘扯开。顿时屋中大亮,外头的景象便十成十的落了进来。
李瑞清稍蹙眉,孙无念见了便解释道:“国师有所不知,这里是陛下的单间,位置隐蔽。里头看外头清楚,但外头的人想要看见里面就要困难许多。”
“你瞧着外头一览无余,其实是折进来的光,并不是真的空景空窗。”
“这窗下也埋伏着四个高手,皆能以一敌四。屋内侍女也有功夫,防止暗杀。”
李瑞清道:“确实很花功夫。”
也不知,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那也是陛下的功夫。”孙无念垂眸,淡淡笑道,“陛下的主意,陛下的银子,我不过是督办罢了。”
“别一口一个陛下。”赵向零打断他二人的话,“听得怪叫人难受。”
孙无念单手抱着头,往椅子后一仰,看着赵向零笑道:“叫你向零大概国师心里觉得僭越,为了我们大家心里都舒畅,还是尊称一声陛下的好。”
赵向零瞪他一眼:“可我心里不舒畅。无念,你以前从来不憋着话,今儿是怎么了?转性了?别以为你藏着我就看不出来。”
孙无念闭目:“你还是好好看你的斗鸡,我没吃到东西,乏了,歇一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果真是一幅要睡的模样。
赵向零知道他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倒也随他去,转头真的去看斗鸡,也就没能听见他后头低声的那句话。
“要是你真的看得出来,就好了。”
赵向零没听见,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没听见。比如耳聪目明的李瑞清就听得清清楚楚。
他深深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孙无念,没有说话。
斗台上,已经有人将两只公鸡除去了桎梏,扔在了台上。
两鸡同台,必有一争。几乎是立刻,两只鸡就扑在了一起。啄,踢,踩,压,交缠在一处,誓死不罢休。
顷刻,一只眼睛流血,另一只花冠更红。
它们互相寻找对方的弱点,并且迅速出击,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没有太久,眼睛被啄瞎的那一方就倒了地。
外头传来喝彩,有人在欢呼胜利者的胜利。而失败者还未断气,羽翼尽断,躺在血泊中听着属于别人的欢呼。然后,一点点流干净自己的血,一点点丧失自己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鸡打鸣,宣告胜利。
李瑞清只觉得这场景太过血腥,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有何好看。
他转过脸去,看见赵向零脸上的神色竟然不是喜悦,而是悲哀。
她在悲哀,看着那只斗胜的公鸡,觉得悲哀。
李瑞清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死不休。今日他才懂得,即使是在胜利者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够真正拥有喜悦。
坐在鲜血白骨之上,天下无敌,天下皆敌,日后又有谁会坐在自己的尸骨上感叹一声人生寂寥?
他这样想,看见赵向零忽然跳起身。
“哎!”她一脚踢掉了孙无念的凳子,“起来!”
孙无念本来就没有睡,被这样忽然踢一脚也没有掉到地上去,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很是习惯。
“那只鸡,我买了!”赵向零霸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并没有停留,她本来就不该出宫太久,而孙无念的精神似乎又有些不太好,所以买下那只鸡,她就扯着李瑞清回宫。
抱着只鸡笼的李瑞清仍旧风度翩翩,引得街边姑娘频频回头,只是鸡笼里的鸡很不安分,叫他的风度失了几分。
李瑞清只得将鸡笼按在怀中,才叫那笼子安分些。
但是,他嗅见公鸡的腌臜气,有些脸色不好。
数一数,他最近脸色不好的次数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寻常人当然没有让李瑞清拿着鸡笼的本事,作俑者赵向零站在他前头上蹿下跳。
“哎,瑞清,你别晃它呀!”
“瑞清,你好好走,它快要哭了。”
“瑞清,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
赵向零弓着身子,对笼子里那只翘着尾巴的花公鸡乐呵呵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看她笑,就知道她一定又要作妖。之前她让自己抱着鸡笼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笑。
果然,赵向零幽幽道:“瑞清,不如......这只公鸡就叫瑞清吧!”
她半弯着身子,稍抬头,望着李瑞清,脸上浮着层因为蹦上蹦下而泛起来的红。
李瑞清的脸也是红的。被气红的。
赵向零看着李瑞清被气红的脸,很是满意。对对对,就应该这样,快发脾气,快点生气,快点大声说一句:“赵向零,抱走这只鸡!”
然而......李瑞清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他淡淡道:“哦。”
哦!哦?
赵向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巴巴看着李瑞清,眨了眨眼。不对吧?不是吧?不会吧?这么淡定的么?这么好说话的么?
那可不是别的!是一只大公鸡哎!是一只色彩斑斓花枝招展的大公鸡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难道他不应该觉得耻辱羞愧有失身份,然后大怒之下冲自己发火?
他怎么就能不生气呢?他怎么就可以控制自己不生气呢!
赵向零忽然觉得很是挫败。她垂着手,慢慢跟在李瑞清身后,完全没了原先的兴奋劲。
回到宫中的时候,青瓷看见的就是李瑞清抱着鸡笼,里头立着只兴致勃勃的花公鸡,后头赵向零垂头,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青瓷。”赵向零垂着头,淡淡道。
青瓷心中一紧张,忙问道:“陛下?”
赵向零抬头,眼中水雾蒙蒙。然后......她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夺过李瑞清手中鸡笼,塞在青瓷怀中:“去去去,把瑞清养好了,用最好的饲料最好的水,最好的笼子最好的菜。”
斜着眼,赵向零看见李瑞清似乎僵了一下。
哼,果然是表面平静。
“瑞清?”青瓷怔住,望了眼笼子里磨着爪子的公鸡,又望了眼站得笔直温文尔雅的李瑞清,顿时闭了嘴。
“算了。”赵向零又改变了主意,“去让宫人给它洗洗,待会抱上来。”
青瓷古怪地看了他们两眼,才抱着鸡笼下去。她一走,青花和青歌两个人在一边站着,咯咯地笑。大抵是觉得那只鸡的名字很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抬头,瞪她们一眼:“笑什么笑,站好了,青瓷不在就没规矩了?”
青歌忙闭嘴,青花忍不住,一直在颤。
然后......青花的笑容僵在脸上。
“瑞清,今天晚上朕要吃,嗯,炒饭!”
青花哭脸看着赵向零,她真的快要没事做了。赵向零摆摆手,以眼色示意她很有用,不会赶她出宫。
青花强颜欢笑,拉着青歌的袖子,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赵向零坐下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要青豆加玉米,还要小胡萝卜丁,对了,还要加肉!”
“不炒。”李瑞清李国师的拒绝总是这样的简单粗暴。
半刻钟后。
赵向零抱着已经洗好的大公鸡,将一块雪白锦帕绕在它的脖子上,绑了一个蝴蝶结。
公鸡瑞清非常不满,用被套住的嘴巴一直蹭着蝴蝶结,试图将它解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国师瑞清也十分不满,将玉米和小胡萝卜丁加进米饭中,用力搅了一搅。
皇帝向零非常满意,闻了闻大公鸡身上的熏香气,点点头:“瑞清,你终于不臭了。”
公鸡瑞清抗议地在赵向零的手中用它被绑住的嘴狠狠剁了剁。
国师瑞清悲愤地在赵向零面前用他手中的锅铲轻轻剁了剁。
赵向零对比一下,大笑:“朕果然有眼光,你们真像。”
公鸡瑞清仰头骄傲,国师瑞清......猝。
摸着公鸡油亮的尾羽,赵向零将它转来转去,不时调整它胸前的蝴蝶结,拉直它背后长长的‘披风’。
李瑞清将炒饭重重往赵向零面前一搁:“陛下,洗手,别玩了。”
赵向零拿了些炒饭要喂给公鸡瑞清,被国师瑞清阻止:“它不吃这个。”
赵向零想了想,好学道:“那吃什么?糕点?粥?烤肉吃不吃?”
李瑞清叹了口气,取出个碟子,装了些青豆和萝卜丁,拿给青花:“抱出去,给它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不同意!”赵向零提着筷子,厉声道。
青花要去捉公鸡瑞清的手停住了。
宫中最大的主人当然是赵向零,按道理,她只能听赵向零的命令。
可她偏偏听了李瑞清的话。
好在赵向零倒没有因为这件事为难她。
她将筷子插在饭里,慢慢拨出里头的青豆:“瑞清就留在这里,它要陪朕吃饭。”
国师瑞清如今听见这个名字,就莫名心头一颤。他定了定心思,道:“陛下,您还想不想用膳?”
“有什么冲突么?”赵向零铁了心的要将公鸡瑞清留下来。
公鸡瑞清为了配合,绑着的嘴里也发出一串咕噜咕噜声。
“也行。”国师瑞清淡淡笑道,转头对青花道,“将那公鸡的嘴打开了,让它到陛下碗中蹦一蹦,蹦出一碗鸡毛,让陛下品尝品尝鸡毛是什么味道。”
赵向零疑惑,抬头问青花:“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花忙点头。
“那瑞清你乖一点,要不然你闭着嘴吃东西?”赵向零揉了揉公鸡瑞清的脑袋,国师瑞清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痛。
最后,在炒饭香气的勾引下,公鸡瑞清还是被带了出去。
赵向零心满意足的尝着李瑞清的炒饭,笑道:“瑞清,你怎么不坐?”
看着她笑嘻嘻的脸,李瑞清想到她也是这样笑嘻嘻的叫那只鸡,有点不大想坐下。
赵向零一边将饭中的青豆挑出去,一边对李瑞清道:“下次你炒饭的时候记得炒完了要把青豆挑出去,朕不喜欢青豆。”
“挑食不是好习惯。”李瑞清道。
“嗯。”赵向零应着,手上动作仍旧不慢,将青豆拨在了另一个碗里。
李瑞清伸手挡住了她。他的表情,分明就是不许。他不单是挡住,还将赵向零辛辛苦苦拨出来的青豆给倒了回去。
赵向零按住他的手,刚想发怒,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她低头,瞧见李瑞清手指手心上有数个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扎过。
扎过?赵向零对这些东西一贯敏感。她仰头看李瑞清,发现后者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毒,这是赵向零的第一反应,拍拍身旁,她让了个位置给他:“坐。”
李瑞清倒也没有拒绝。他撩开衣袍坐在赵向零身旁,低声解释道:“陛下若挑食,一日两日不觉,累积起来总会对身体有患。”
“知道了。”赵向零将青豆拌在饭中,瞧着李瑞清先吃,才张口吞了下去。
两人慢慢吃着饭,赵向零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忽然问道:“瑞清,你可知道最近江南米粮价格疯涨的消息?”
有意无意,似是随口之言,却是紧逼的试探。
李瑞清在相位三年,对赵向零的处事风格虽算不上是了如指掌,但也绝不会偏离太多。她在试探自己。
他缓缓道:“臣知晓。”
放下手中的筷子,李瑞清用帕子擦干净嘴巴,放到一边:“陛下如何看待。”
不避开,不闪躲,只问如何看待。
他恰好避开了最大的关键:在这宫墙之中,赵向零的层层看守之下,他是如何传递消息,如何知晓外头的动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垂眸,赵向零也放下筷子:“江南今年虽有蝗灾,却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价格疯涨,多半是因得有人在屯粮。”
只有粮食短缺,才会让价格涨起来。而短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不用赵向零说得透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囤粮草不过两种可能,乘着粮荒捞钱,堆着日后打仗,既然不是前者,自然也只能是后者。
“陛下可需要臣去查探?”李瑞清问道。
赵向零眼眸微动,浅笑:“不必,何苦劳左相去这一趟。事情尚未定论,届时再论也来得及。”
李瑞清不再说话,只看向赵向零,瞧见她分外沉静的一张脸。
她就是这样,需要冷静的时候,顷刻就能严肃下来。
“朕用好了,待会让青花留下来收拾。”赵向零起身,抖了抖袍子,“国师,你还是待在梧桐宫为好。李相府近来很不安定,也不知左相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人物,害得有人派出杀手频频刺杀,险些连朕也牵连进去。”
李瑞清跟着起身,听见这番话不免蹙紧眉头。刺杀?他?
“朕走了,不必送。”赵向零往前去,青瓷立刻跟在身后,青花留下,将桌上碗筷和未用完的饭食都收拾了下去。
“青瓷。”走在回自己寝殿的路上,赵向零转头问青瓷道,“让你留在梧桐宫里看着国师的人,为何一个都没发现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瓷为难道:“陛下,您知道国师大人功夫不低,他不想要人接近,那当真是半个宫女都别想靠近他的屋子。”
不是没有试过,而是每次都被轰了出来。轰出来的人多了,也就没有人敢去了。
赵向零道:“那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手上的伤口?”
“伤口?”青瓷接道,“这件事奴婢听下头人说过,是因着是被莲花梗的刺划破了手,就没有同陛下您回禀,陛下,您不知道么?”
那日扯国师落水的人分明是赵向零,青瓷以为这件事她应当知晓,就没说给她听。
然而,赵向零并不知道。
她脚步一顿,沉默片刻,方喃喃道:“原来,是莲花梗的刺么......”
不待她想清,悠悠笛声传来,轻轻扬扬,钻入她耳中。
望了眼天色,逐渐在暗,不可能有宫人还有此闲情。
赵向零眼眸微动,青瓷立刻道:“陛下,是您上回招进宫中的玄音公子,就是同国师大人一同的那位。”
大宴那日,进宫的不止李瑞清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音?”赵向零冷笑,眼中厌恶一闪而过,“既然他在这里用笛声唤朕过去,那朕就赏他个脸。”
掉头,赵向零往笛声方向去。
青瓷见了,忙跟在她身后:“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命东林调查此人身份,果然发现了端倪。”
“哦?”
“此人虽然身份完整,说是前朝隐居医圣的后代,并有证据证明他的身份,也能查到蛛丝马迹,不过陛下您知道,医圣后代是......”
是李瑞清。
这点赵向零再确认不过。当初自己身上胎毒发作,找的就是李瑞清的娘。
顿了顿,青瓷接着道:“后来顺藤摸瓜,发现他同江南织造似乎有些联系。”
赵向零侧耳听她说话,发觉她似乎已经说完了。
“还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瓷答:“陛下,目前就知道这些。”
“传令下去,东林一干人等,罚俸半月。”赵向零道,“给他们两天多的时间,就查出了这点东西!”
青瓷道:“陛下,他背后的人物实在是......”
“同江南织造有关系,不用你们查朕也知道。”赵向零哼道,“他那日来见朕穿的青袖,就是杭造的丝织,身上青竹的出处你也认得,是先前替朕绣过龙袍的那个会双面刺绣的绣娘。”
认得刺绣手法的当然不会是赵向零,而是她身边精通刺绣的青风。
“一眼看出来的东西,东林用两天时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朕没扣光他们的俸禄真是仁慈。”赵向零说道,“叫他们给朕好好查,专门往工部尚书头顶给朕查!”
江南织造的资金来源于工部和户部,其中与工部的联系最大。
“是,陛下。”青瓷垂眸,低声应道。
玄音住的地方乃是片竹林,同赵向零第一回见到他的印象倒很一致。
一人长身而立,笛声悠悠,声声怨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命其他侍从都留在原地,只让青瓷青云跟着她上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玄音不远处停下。
一曲毕,玄音收起笛子,转头朝向赵向零。他伏身大拜道:“陛下。”
“免礼。”赵向零站在原地,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玄音起身,直直看着赵向零,眼神没有丝毫躲闪。赵向零不说话,他便不能自行离开,只能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半晌,赵向零才道:“玄音师承医圣?”
玄音拜道:“正是。”
“那么......”赵向零伸手,露出一截胳膊,“不如替朕瞧瞧?”
皓腕如雪,在初升月光之中显得愈发晶莹透彻,赵向零似乎将此人当做自己人,并未同他讲究男女大防。
玄音探手,要将手指搭在赵向零腕脉上:“既然陛下信得过草民,草民又有何推辞之理?”
他刚想手指覆在赵向零肌肤之上,谁料后者将手一背,指着身后凉亭道:“站着这儿怪累的,不如咱们站到那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音的手落在了空处。他望着赵向零的脸,轻轻颔首:“既陛下有言,玄音岂有不听的道理?”
赵向零笑,提步率先往亭子去。玄音跟在她身后,保持两步距离。
青瓷命人铺好软垫,赵向零坐下,指着自己对面,轻笑:“玄音你就坐在那里,不必拘礼。”
玄音瞧了眼两人相隔距离,明白了赵向零的意思。这个距离,可不是把脉能够得到的。
他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而是坐下,看着对面赵向零脸上的笑容,和她手上抱着的......一只花公鸡。
有那么一瞬,玄音的眼中有过丝错愕。
赵向零恰好捕捉到,摸了摸公鸡瑞清的脑袋,对玄音笑道:“这是朕新得的雏鸟,怎样,好不好看?”
赵向零手中,那只‘雏鸟’长着通红的肉冠,一对乌色眼睛外裹着一层褐色,嘴巴用小笼子绑着,油光羽毛覆在表面,红褐色黑色白色皆有。
这就是只大公鸡再明显不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只雏鸟......”玄音偏偏极其认真的看着那只鸟,认真道,“很好看。”
“是吧!”赵向零摸着羽毛,按住公鸡瑞清想要跳出去的身子,“不过它总是不大乖,喜欢到处乱蹦,要不然你替朕想个法子,让它不要乱跑?”
“玄......”
玄音还没能将话说出口,一只花公鸡就扑在了他的身上。它嘴上的铁笼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嘴下甚至装着根铁钩!
玄音这才看清楚,这是只斗鸡!
看着公鸡瑞清扑过去,赵向零脸上堆着笑,语气略显抱歉:“糟了,朕没抓牢。”
铁钩勾在玄音手上,一扑一扯立刻就是道血淋淋的伤口。
赵向零见了,站在了原本她自己坐着的软垫之上,大喊道:“天啊,怎么会这样,青瓷,还不赶紧叫人将它捉住?”
青瓷沉着声音:“青云。”
青云抬头,看见高处赵向零轻轻摇头。她会意,将自己腰间的剑往青花手中一搁,跃到玄音前,探手去捉那只鸡。
公鸡瑞清灵活闪开,还想跳到玄音腿上,不料后者轻移一步,躲开它的袭击,而青云的手也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钳住两只翅膀,青云大步走到赵向零跟前,拜道:“陛下。”
赵向零拍着胸口,从垫子上跳下来:“可吓死朕了,玄音,你可有被伤着?”
玄音捂着自己的手,还在滴血,看来伤口不浅:“无碍,陛下。”
“有碍有碍。”赵向零上前两步,似乎是被唬住,“好长的伤口,好多的血!”
“来人,去请太医!”
“那就多谢......”
玄音的谢还没说完,就听得赵向零又道:“看看朕的记性,居然忘了玄音乃医圣后人,身上的药粉自然是比朕宫中太医要好的。”
“青瓷,回来,不必叫太医了!”
赵向零笑着,心中却冷笑连连。一个两个,是什么身份都敢骗自己了!偏头,她看向侧边的一棵树,知道上头还藏着一个人。
另一头,青瓷本就没有走出两步,听见赵向零让她回来,真的就站回来不动了。
玄音瞧着她,刚想说话,赵向零就抬眼晶晶亮地看着他:“朕还没有见过医圣的药粉,玄音,你快上药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想要拒绝,玄音看着赵向零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隐有期待,知道自己再躲着也躲不下去,索性从腰间取出个青白色药瓶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之上。
药到,血止,果有奇效。
赵向零惊叹:“果然神药也,玄音,朕没有看错你。”
她口中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盯着那药瓶不放。玄音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将药瓶递给了赵向零:“陛下,您若是想要,拿去就是。”
赵向零接过:“这药?会不会很难得?”
玄音眸光稍闪:“不会,草民还有不少。”
赵向零掂着药瓶,笑:“真的么?那下回朕有伤处,就不同玄音你客气了。”
“好。”玄音目光略扫过药瓶,远远的看向别处。
目的达到,赵向零觉得这戏演的很够了,上前一步,抬手按住玄音肩膀。她翻手一挥,袖中竟滚出一把寸长匕首。
月光之下,匕首亮堂,杀机乍起。与此同时,在暗处的那人终于隐藏不住,朝这边飞跃而来。
一炷香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梧桐宫。
李瑞清一人独坐屋中,走回书桌,瞧见上头搁着一摞奏折。
他想起这是晨时赵向零命人搬来的,搁在自己这里又一本未看。
轻轻叹口气,李瑞清将折子整理好,抱着走出屋,想要叫人将折子给赵向零送回去。
不料风声隐约响起,带着隐隐药香气,是最熟悉不过的信号。
拧眉,李瑞清沉声:“出来。”
暗色之中,有个人从墨色中游出,站在李瑞清面前,恭敬道:“主子。”
他双手托着麦黄色信笺,恭敬递给李瑞清。李瑞清伸手接过,将火漆扯开,展开信纸扫了一遍。
越看,他的眉拧得越紧。将信笺折好,把自己手中奏折丢到报信人手中,李瑞清道:“你在这里候着,不许动。”
话甫落,人先没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报信人看着他远去,低低哀嚎了声:“主子,这里是皇宫啊!若是被人发现了当做刺客,我是动还是不动啊?”
似乎听见他的话,有人折了回来,将他怀中折子取过。
“罢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一趟。”那人低声嘀咕了一句,看也未看报信人一眼。
报信人维持着自己的手势,想了想,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又跳上房顶,藏回瓦片之上。
李瑞清未走太远,就在琉枫馆瞧见了和玄音相对而立的赵向零。
他想起信中内容,本想直接出去,想起赵向零的性子,还是躲在了临近阁子旁的一颗大槐树上。
谁知,赵向零遥遥一指,居然恰好不好的就指向了他。
接着,人群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来。
在青瓷命人铺下软垫的那一瞬前,李瑞清都一度怀疑自己是被发现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站在树上,静静看着赵向零耍玄音,摇头且略带笑意。比如那鸡,分明是赵向零丢过去的。丢过去便罢了,她还偏要将嘴笼打开,唬他一唬。
又比如青云,分明可以直接抓住那只鸡,却偏偏要试玄音一试。
李瑞清看着戏,直到刀光一闪,他便再也站不住。
疾风响起,赵向零手中匕首被拂开,接着又是一掌,将玄音一巴掌轰晕了过去。
青云见来者气势汹汹刚拔剑要动,就被人定住在原地,赵向零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没有朕的命令,你们都给朕站好!不许过来!”
两道身影一触即分,竟在须臾间就对了十几掌,未能分出胜负。赵向零后退两步,站定看向来者:“国师,你大晚上好好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瑞清收了气势,仍旧恭顺:“陛下,您不能杀他。”
他恭顺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赵向零对他的‘不能论’已经听到腻得不能再腻:“国师请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不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解释道:“玄音是工部尚书禹德泽的庶子,名唤禹翼,字玄音。您若动了他,怕是禹德泽立刻会向您发难。”
赵向零鼓掌,看着他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玄音扯起来,丢给青瓷处理,冷笑两声:“好,好啊。”
“左相大人果然劳苦功高,竟然将他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朕自愧不如。”
在自己的囚禁之下,他居然还能做到这一步!赵向零咬牙切齿。
“陛下。”李瑞清道,“臣劝您一句,不要任性妄为。”
他的脸上,在赵向零丢出暗器非要至玄音于死地的那一瞬,笑容消失殆尽。
出手拦下暗器,李瑞清看见的是赵向零更难看的脸。
“既然左相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想毕也应该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罢?”赵向零冷笑道,“朕杀一个来刺杀朕的人,有何错处?”
李瑞清上前一步:“陛下,臣说过,此人乃工部尚书之子,陛下取他性命事小,伤及陛下事大。”
赵向零大笑,走到李瑞清跟前,稍抬头看着他:“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左相,好一个蒙蔽了整个朝堂整个天下的左相!”
“众人皆言左相乃是孤臣,一心为朕着想,可谁知道堂堂左相大人背地里又是什么人物!”
“南国七成药房,统统掌握在左相之中。”赵向零翻手,取出方才从玄音那里骗来的药瓶,“单是这样的一瓶药,有价无市,每瓶至少一百两银子。左相大人,孤臣清贫朕的左相大人,您这些年‘两袖清风’,究竟骗过了多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陛下喜欢,拿去便是。”李瑞清淡淡,看着那瓶药略带嫌弃。
那是从他手中流出来的不错,但绝非上品。至少,他是瞧不上的。
“朕不稀罕!”赵向零一掷,百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号称从不结党营私的左相大人,行事温和有礼,事事谦让和煦;江湖剑影阁阁主,行事狠辣不留余地,能逼就逼决不让步,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人!”
李瑞清揉揉眉心,低声道:“你知道,剑影阁的掌事人还是我爹娘,不是我。”
“可他们为你办事不是么!”赵向零歇斯底里,“李瑞清,你究竟把朕当做什么东西!你究竟有没有将朕当成过陛下!”
“陛下!”李瑞清再次截住赵向零的暗器,“您今日就非要杀他惹出祸患么?”
赵向零忽然笑:“不。朕想要杀的不是他,是你!是你李瑞清!如果你执意要将朕架空成一个傀儡皇帝,那就杀了朕,随便在街头找一个女人来当这个女帝,朕,不做!”
“臣从未想过要您当一个傀儡皇帝。”李瑞清柔声,拂过她的头发,“陛下,兵权在您手里,六部听您号令,历史上没有这样的傀儡皇帝。”
赵向零垂头,不知是哭是笑:“在朕手里?右相每每同朕说一件事,定会谈及,‘左相大人定不同意’;六部同朕商议,定会提及,‘左相大人有言’,就连朕身边的宫女,第一反应也是听你的话,李瑞清,朕究竟还要做什么?朕究竟还有什么?”
李瑞清低声:“您还有臣,还有......”
“有你?”赵向零哭笑,“你错了,朕没有你,李瑞清,三年前你在哪里?铧王叛变的时候你究竟在哪里?”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要不要朕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的话凝结在口中,美眸凝滞,眼底满是李瑞清平静的脸。
“陛下,您太激动了。”李瑞清淡淡道。
他解开赵向零的哑穴,继续道:“臣说过,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整个亭子中内外所有的侍从,都无声无息的软倒了下去。
赵向零张口,笑道:“怎么?左相大人,不如听朕一句话,去找个人来代替朕,保管比朕听话,绝不会妨碍左相您执掌大权。”
李瑞清淡淡:“臣此生只侍奉一个人。”
“哦?”赵向零眸子一转,“侍奉?不知左相说得是哪种侍奉?是春宵帐暖的侍奉,还是同床异梦的侍奉?”
李瑞清脸色稍青:“是谁教陛下您说的这些混账话。”
“你娘。”赵向零眼眶边还有泪痕,唇边却盈盈挂着笑。
李瑞清沉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僵着身子,赵向零保持微笑:“瑞清,今日,要么杀了他,要么杀了朕!”
李瑞清也笑:“抱歉,陛下,臣这里没有选项,只有都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朕真恨自己心软,没一杯毒酒赐死你!”赵向零笑道,“怎么?你不继续装下去了?你恭顺的皮还要不要,不要朕替你收起来。”
她的笑容又凝固在了脸上,这回根本笑也笑不出来。
因为李瑞清居然弯下身子,抱着她腿弯,将她扛在了肩头,如同扛着一袋大米,踏出了亭子。
偏偏赵向零被他点了穴位,挣扎不得。
“陛下,您的话太多了,天色已晚,臣送您回寝殿。”
赵向零倒挂在他肩头,觉得血液直往脑袋上冲。
“放朕下来!”
没人理她。
“李瑞清,你放朕下来!”
仍旧没人理她。
赵向零心一横,闭眼张嘴一咬,也不管自己咬在哪里,牙齿一合,就有血腥味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禁锢着她腿的手一紧,还是不理她。
赵向零见自己咬他也没用,只好作罢。她从出生长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倒挂过,气愤难忍,骂了一路。
一路上的宫女都只听见有人尖叫,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李瑞清走到她寝殿门口,才将她放了下来。
赵向零也在这个时候冲破了穴位,刚想转身就跑,手臂被人扯住。
“陛下,您想要去哪里?”
赵向零转头,笑眯眯道:“天色尚早,朕要去湖边透个气。”
她抬腿刚想要走,就被按住脑袋,强行转了过去。面对着李瑞清那张不咸不淡的脸。赵向零说不上害怕,顶多有一点想要抓花。
“陛下,天色已晚,玄音之事臣会替您处理干净,您还是安安心心睡觉为好。”李瑞清道。
他扯着赵向零进殿,看见的却是一副萧条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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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皇帝的寝宫,这分明比冷宫还要更冷一些!
地上虽没有灰尘,却也没有草木,空荡荡的尽显落寞。房顶瓦片上染着一层灰,隐约同里间透露出来的用具一色。
赵向零无论什么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光鲜亮丽极其热爱享受的,可这寝殿没有给人半点这样的感觉。
“爱卿是不是觉得朕的寝殿瞎了你的眼?”赵向零笑嘻嘻道,“不妨进殿一观?朕正好有个宝贝给你瞧瞧。”
林瑞清抬脚,落在了蛛网之上。赵向零盯着他的动作,眼中流露出窃喜。
忽然,他停在了空中。收回脚,李瑞清淡淡道:“陛下若不嫌弃,今夜还是住在梧桐宫为好。”
说完,他扯住赵向零胳膊,将她扛起,转头抄近路回去。
“李瑞清!”
“臣在。”
“放朕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给朕说话!”
“李瑞清!”
“臣在。”
“你装什么好人,你给朕听好了,朕要废左相,朕要废了你!”
“陛下,天色已晚,早日歇息。”
李瑞清跳下房顶,不顾顶上一脸震惊望着他的侍从,扛着赵向零极其招摇的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解开赵向零的穴位,他道:“陛下好好歇息,臣在外间,有事唤臣。”
赵向零自知跑不掉,干脆坐在床榻之上,看着李瑞清道:“左相将要如何阻止朕。”
她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
李瑞清要阻止她杀玄音,就一定会用尽办法。他了解自己,就像自己了解他。
他不会不清楚,明日只要自己上朝,就会立刻下旨赐死玄音。到那个时候,就算左相再只手遮天,也拿她没有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底,她才是皇帝,而他左相,终究是臣子!
“属木。”李瑞清淡声。
屋顶,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潜下来,站在李瑞清身后。
赵向零认识这个随从。他是李瑞清最为倚重的属下之一。武功极高,长相平庸,他的一张脸,就完全毁在了他的眼睛之上。
可以说,属木的五官除掉眼睛之外,都很是出色,可他偏偏有对打不开的小眼睛。
他的眼睛,就如同用墨笔在脸上画上两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属木的外号叫鼠目,可以说非常之形象,但李瑞清嫌弃这个名字太难听,就将鼠目改成了属木。
属木绝不寸光,他是李瑞清在南国的‘天眼’,负责情报,消息来源以广,准,快,著称。
可以说,南国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属下在。”属木冲李瑞清行了一礼。
“陛下忽染恶疾,明日无法上朝。”李瑞清仍旧是淡淡的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遵命。”属木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情报,不是单方面的,可以搜集情报,自然也能发散情报。想来不用到明天清晨,皇帝不早朝的消息就会传遍朝堂。
屋内寂静,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满意了么。”赵向零忽然问道。
她抬头,瞧见的仍旧是那不染纤尘的白袍。再往上看,是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
什么是伪装,什么是真实,赵向零想,自己或许从来都能分清楚。
回答她的是浅浅的一声叹息。李瑞清蹲下,轻声道:“陛下,您这又是何苦。”
“李瑞清,你满意了么?”
“陛下,您只要应一声,不动玄音的性命,臣立刻撤回所有命令。”李瑞清温柔替她除去鞋子,散开头发。
“有意思么?”赵向零冷笑,“从朕收他入宫开始,无论怎样工部尚书都会发难,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李瑞清道:“那为何不晚一些,等臣设好陷阱,再等他跳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朕呢?”
“此等阴暗之事,由臣完成便好。”
“然后看着你将工部尚书的位置换上你的人?看着朕自己一点点愈加无力,什么也做不了?”赵向零悲愤。
她不喜欢这些不错。可这不代表她喜欢看看自己的命一点点掌握在别人手中,也不代表她能忍受有人一点点架空她的权利。
更何况,这个人口口声声服从自己,外表恭顺谦卑,但是背后就是一头吃人的野狼!
“陛下,您多心了。”李瑞清面色不变。
赵向零和衣而卧,背对着他。三年前,他说这话或许自己会信。但是三年后,不会了。
永远都不再会了。
背后,李瑞清似乎又轻叹一声,替她掖好被角,才转头走了出去,果然在外间躺下。
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赵向零看着自己身上盖得整齐的被子,心中一阵烦躁。她将腿一伸,踢开被子才闭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睡就睡,睡饱了明天再继续同他闹。就不信了,他还能关着自己一辈子不成。
赵向零总有种乐天乐地的好性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能够笑得出来。
听着里间呼吸匀称,李瑞清起身,走到外间。那里,属木还在候着。
“消息传出去。”李瑞清似是无奈,他揉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
属木抱拳,应了句是。
李瑞清问道:“禹德泽可有什么动静?”
属木道:“从咱们药坊中购入大批成药,想来是运进宫中为了蒙蔽陛下的。”
玄音用的身份,是医圣之子,而他用的药确实是医圣的配方,不过却不是他自己配出来的,而是在李瑞清的药坊中买来的成药。
为了蒙蔽赵向零,他也算是下了狠功夫。毕竟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有些什么药,可曾交货?”李瑞清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些还不曾。”属木道,“主子,您的意思是......”
“交过货的抢回来,没交的就没有再交出去的道理。”李瑞清淡淡,“很久没有这样愚昧的人冒充我了,这回正好用他们立个碑。”
属木有些犹豫:“咱们药坊中还没坏过规矩,主子,您看......”
李瑞清睨了他一眼:“规矩?在我剑影阁的地盘上,谁才是规矩?”
属木头垂低:“那,主子,这回是剁左手还是右手?”
“两只手。”
“是,主子。”属木转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外头去取了一只笼子进来。
他讪讪道:“主子,宫中的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就这......”
笼子里装着的,赫然就是花枝招展公鸡瑞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坐在位置上,看着公鸡瑞清的表情总有些一言难尽。就在属木端不住笼子觉得主子待会就会出言杀了这只鸡的时候,李瑞清叹了口气。
他无奈道:“好生养着。”
不然被某些人知道了,大概又要闹翻天。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宰了这只鸡。
赵向零一觉睡到了晌午。她眨眨眼翻起身,发现自己居然不在栖凤宫。
再眨眨眼,望望外头天色。天已经大亮,自己竟安稳睡了一夜。
认识到这点,赵向零有些讶异。
嗅着空气中的药香,她闭目,记起这里是哪里。她居然还在李瑞清那个大尾巴狼的屋子里。
她下床,因为腿麻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立刻有人将门推开,是衣冠整齐的李瑞清。他扬首,宫女鱼贯而入,端水替赵向零洗漱更衣。
赵向零瞪着李瑞清,一脚将水盆踢翻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应该是青瓷来喊自己上朝的,现在侍候的人中没有一个熟人的脸。
李相果然好手段,即使是在宫中也有这样大的本事。
铜盆滚落,跌了几圈滚到李瑞清脚边,泼了他一靴子的水。他倒也没有生气,退后一步:“重来。”
宫女鱼贯而出,不消三息就重新进来,又是一样的场景,一样将铜盆放在了原地。
赵向零知道,李瑞清是料到自己会这么做,早已准备好第二遍。
她更是不悦。仰头道:“左相,朕要更衣,你也要留下来盯着么?”
即使囚禁于人,赵向零的脸上也不改骄傲神色。
“臣不敢。”李瑞清躬身掉头,退出了门外。
他刚合上门,就听见里间乒铃乓啷一通乱响,接着,所有的宫女都被丢了出来。
她们堆在一起,一个叠着一个,哀呼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李瑞清在,赵向零根本就谁的帐也不买。
“国师大人,陛下说她自己来,不用奴婢伺候。”一个爬的快的宫女站到李瑞清面前,脸色稍红。
李瑞清揉揉眉心,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罢。”
宫女行礼,盈盈退去。
侧耳,李瑞清听见里头水声,不好进屋,转头去了偏间书房。
梧桐宫主屋的耳房,已经被李瑞清改成了书房。两人高的书架之上,策论兵法从小到大排列整齐。
书案上,纸镇,笔筒,笔架,笔洗,皆由一整色的青玉雕刻而成。青玉并不罕见,但雕刻这些文房用具的青玉水头却极好,颜色一致,显然是同一块玉。单单是这一点,这套用具的价值就不菲,加上上头那栩栩如生海棠花的雕工,价值更是无法衡量。
青瓷六个宫女正立在书房中,瞧见李瑞清躬身拜道:“左相大人。”
赵向零不在的时候,知道身份的几个丫鬟没有人敢唤李瑞清一声国师,只要左相一日不撤,他就一日是权势滔天的左相。
“青瓷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李瑞清坐在书房中唯一的椅子上,双手交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青瓷外,其他人低头出屋,不敢多言。青瓷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丝毫紧张或者胆怯。
“你是陛下身边的大宫女。”李瑞清缓缓道。
青瓷应:“是,左相大人。”
“你......”李瑞清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青瓷跪地,郑重道:“左相大人,您对陛下忠心不二,奴婢们从来看在眼中,只是左相大人恕奴婢直言,您是否想过,陛下所需,陛下所想?”
李瑞清盯着她许久,并未说话,也没有叫她起身。
青瓷扣地,头上密密细汗涌出。书房寂静,连最轻微的呼吸声都不曾有。
半晌,方有人答:“你继续说。”
汗珠滴落,青瓷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无大碍。她跪地,接着道:“陛下只是看着很好,然经过三年前那场逼宫,陛下常夜不能寐,栖凤宫灯火彻夜是常有之事。”
“后来,陛下将栖凤宫布下陷阱,处处蛛丝机关,只要触碰一个就将死无全尸,宫人除青云外一概不得进入,因为根本就没法进去。至此,陛下看上去才好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想起昨夜他看见的场景,对青瓷的话信了七八分。他道:“这样有多久?”
“三年。”青瓷答,“左相大人,奴婢人微言轻,陛下虽偶有脾气,但对奴婢们向来很好,不曾苛责过谁,想来陛下惹恼左相大人乃是无心之举,还请左相大人多体谅陛下几分,陛下想来也不会为难于您。”
青瓷说完,恭谨地再叩首,等上头人发话。
又半晌,才有人回她:“你下去罢。”
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可,模凌两可的态度叫青瓷有些不安。
青瓷虽然不管政事,但常年跟在赵向零身边也听闻不少,如今左相权势滔天,哪怕是陛下也奈何他不得。若说左相真有夺位之心,或许也不足为怪。可陛下偏偏对这件事并未表达态度,可见左相倒也还能信。
躬身退出,青瓷满怀心事,颇为不宁。
不宁的,还有理应稳坐高阁的李瑞清。
他搁下手中笔,踱步到窗前。打开窗子,外头面对的是栖凤宫的方向。
青瓷的话他怎么会不知,只是知道和可不可行分明是两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如果纵容了赵向零,玄音死,工部尚书必会借此事上书。人已死,如何进宫,为何进宫,就随着旁人的嘴巴去编造。到时候赵向零的处境只会越加艰难。
他堵不住所有人的口舌,只能不叫赵向零下手,他能怎么办?难不成推着玄音出去,说此人是个太监,企图刺杀陛下,拖出去砍了?
他倒是想这么做,只是要是能这样简单,还叫什么计谋,还当什么工部尚书?他必有后手,而自己不得不防。
仰头,李瑞清瞧见栖凤宫暗淡的四角翘起,直指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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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向零屏退了所有侍从后开始后悔。她长这样大,似乎还没有自己穿过衣服。
好容易七手八脚地将所有扣子都扣好,就听得李瑞清在外头温声道:“陛下?”
赵向零看了眼自己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忽然又有了个主意。她抬手将头发一挽,略带笑意:“进来。”
于是李瑞清便进来了,看向赵向零的眼神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向零身上是件淡青色的袍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她将第一颗扣子扣在倒数第三颗扣绊上,然后依次将扣子按在不属于它们的位置以外,真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朕的带子是不是绑得特别好?”赵向零抬手,指了指自己腰间束带。那束带被绑成个蝴蝶结的样子,正好挡住她衣服因穿歪没能挡住的一抹纤细。
恰好一握。
李瑞清耳后有点热。
他轻咳两声,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转头想要走,却被人搭住肩膀。
赵向零刚想说些什么,不料原本就没有穿好的衣服竟然因她这一动从肩头滑下,颇有掉落之态。
赵向零傻了眼。她是想要气李瑞清不错,但她也没打算卖掉自己啊!这衣服是不是故意同自己做对?不好穿就罢了,现在还不好好完成衣服的本职,居然要掉!
居然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个时候掉!啊啊啊!这件衣服,拖出去砍了!
好在左相素来有好生之德,他眼疾手快,将差点滑到手臂上去的衣服牢牢扶在赵向零肩头,拯救了这件衣服的性命。
两人都松了口气。
赵向零的衣服实在穿得不好,因为扣错扣子,领口扩大几圈摇摇欲坠地挂在颈上,被李瑞清这样一提,隐约能瞧见胸前一抹弧度。李瑞清实在看不下去,伸出另一只手,将她胸前衣服掩好,遮住半抹浑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完这一切,听得赵向零咬牙切齿低声怒道:“李瑞清,你在做什么!”
李瑞清一怔,才知道自己手放的实在不是地方。
赵向零这一气,旁的地方又散开一道口子,而李瑞清没有第三只手去扶了。他当机立断,点住赵向零的穴,重重咳嗽了几声:“青瓷。”
没人出声。
李瑞清抬手想要揉揉眉心,发现自己两只手都没法空出来,只好又唤一句:“青瓷!”
仍旧没人出声。
难不成要自己替她穿好这件衣服?
李瑞清还没想好,赵向零已经替他想好了。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道:“青瓷!你给朕滚进来!你要不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朕眼前,朕扣你们十年俸禄,十年!”
话音未落,青瓷跌了进来。是被青云提着扔进来的。
青瓷忙忙走到赵向零身旁,瞧见她和李瑞清的姿势,忙掩住了眼睛镇定道:“陛下,您唤奴婢何事?”
赵向零看着她掩住眼睛的淡定神态,整个人都气得快要昏过去。还好李瑞清依旧淡定:“你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瓷站在他身旁:“左相?”
“手。”
李瑞清示意她接下自己的班,终于解放了双手,揉揉眉心:“替陛下更衣。”
不等青瓷问出问题,也不给赵向零解开穴位,李瑞清揉着眉心,径直转头,逃命似的离开了这里。
然而,躲得开初一躲不开十五,属木已经拿着药瓶在书房等着李瑞清。他扔着手中药瓶,脸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怎么看这笑都是不怀好意。
李瑞清坐下,属木立刻开口,伸手将一瓶药递了过去:“主子,您命我昨夜去取的药。”
有意无意地,属木朝李瑞清身后看去。
“嗯。”李瑞清面色不变。
属木偏头,瞧见窗外有兄弟在冲他打劲,硬着头皮道:“主子,那个,您伤的位置实在不好,不如让石流替您上伤药,也省的您自己不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头,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窗子上头掉下去了。
李瑞清偏头,稍稍往窗口看了一眼,淡淡回道:“不必。”
窗子响了两声,是石流在外头敲。属木哽着脖子道:“主子,那里虽然肉多,但是咬一口也不是玩笑的,石流说,他还是第一回瞧见主子见血,想来伤得不轻,总要重视些……”
窗外,似乎有人想要冲进来。
“无碍。”李瑞清淡淡道,抬手挡住了要冲进来打死属木的石流。
有人拍响窗子,属木哭着脸道:“主子,您想开些,好歹是后头不是前头,若被咬的是前头,影响日后传宗接代……”
他话未说完,被人一巴掌拍出门外,‘嘭’的一声,门合拢,差点夹到了他的鼻子。
“滚!”
李瑞清的忍耐达到了限度,一巴掌将属木拍出门外,一脚将坐在窗上的石流踢了下去。
“我再听见有人提起这件事,就准备带着牙齿和舌头来见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属木摸了摸自己舌头,石流敲了敲他的牙齿,两人皆叹一口气:“陛下,请狠狠蹂躏我们惨无人道的主子吧!使劲咬,别客气!”
回答他们的,是一把飞过来的宫中修剪草木的剪刀。这暗示着再多说一句话就剪掉他们的兄弟。
两人落荒而逃。
赶走属木和石流,李瑞清坐回原位。他拎着药瓶揉揉后腰,是昨日被赵向零咬过的地方,咬牙切齿道:“谣言,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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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替赵向零更衣时,发现她肩头又多了道红痕,不禁问道:“陛下,您身上可又被撞伤了?”
赵向零转头,瞧见自己肩头又有两根红色指印,蹙眉道:“不曾。”
她上次发现这种情况后,就特别注意别人的动作,这回绝没有人掐过她的肩。
“这倒是奇了。”青瓷皱眉,“昨日陛下您更衣的时候还不曾有。”
赵向零想了一想,吩咐道:“这件事不要再同旁人提起,朕心下自有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瓷点头,果然不语。
换好衣服,下头人将午膳端来,因她起的晚,早膳同午膳连在一起,故都比较清淡。赵向零瞧着汤上浮着的两片绿叶,顿时没了胃口。
但她还是给了个面子,尝了两口。不过也仅仅只有两口而已。推开碗,赵向零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抗拒。
“不吃。”
宫女躬身退出,换了道菜。
赵向零趴着嗅了嗅,摇头:“不吃!”
最后,还是左相大人亲自端了两碗面上来,尊贵的陛下才提起筷子指了指他的手:“搁下。”
李瑞清冷着脸,将面搁在她面前。
赵向零嫌弃地拨开上头漂浮的青菜:“国师大人若是不肯动手,朕也只能亲自绝食,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龙体安康,国师大人果然愿意屈尊降贵,洗手做羹汤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阻止她将青菜挑到自己碗里的举动,堵回她的话:“若陛下知臣辛苦,就该好好用膳,别使什么小性子。”
一语双关,大抵又在劝赵向零玄音之事。
赵向零装傻,假装听不明白,悄悄捞着面条,果然叫她捞出个煎蛋来。她低头咬一口,脸上满意之色甚为明显:“若你愿意老老实实,朕为何要为难于你?莫非以朕杀人为乐?从小乐到大,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
李瑞清挑了些辣酱混在面中:“陛下也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说人话,只是老实,臣断然做不到。自古奸臣方能笑到最后,陛下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赵向零看了看李瑞清的红汤,又看了看自己的白汤,忽然觉得不满意的很。她果断抢过李瑞清装辣酱的罐子,翻过来尽数倒在了碗里,搅了搅,觉得颜色差不多,方得意看了李瑞清一眼。
李瑞清目瞪口呆。
赵向零浑然不觉。她低头,喝了口汤,然后……
“李瑞清,你要谋害朕!”赵向零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涨红了眼眶,抽一抽鼻子,开始找水喝。
李瑞清忍住不笑,替她找水,取碗倒给她:“谁叫陛下您将辣椒当糖放,辣哭了还怪臣。”
“混蛋,你分明就是故意看着我喝的!”赵向零捂脸,将手上辣汤擦在了眼眶上。
眼泪掉得更多了。
匀了面,漱过口,赵向零觉得自己好受了些。她重新坐下,看着桌上那碗红辣辣的面,皱眉道:“国师,能不能重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笑:“不能。”
她自己倒的辣酱,凭什么要叫自己重做?
他低头,刚想继续吃自己的面,不妨被人抽掉,换成了另一碗:“国师既然喜欢,那就同朕换一碗好了。”
赵向零瞪大眼睛,将筷子插在面里,表示自己绝不退让。她的辣椒放的多,但李瑞清的放的少啊,做人要懂得变通,该抢的时候千万不要心软。
李瑞清对她的举动倒没有想象中的抗议,反而极其淡定的捏着筷子继续慢慢吃。他的面不改色,叫赵向零怀疑他和她究竟吃的是不是同一碗面。
带着一颗怀疑的心,赵向零低头继续吃面,仍旧将脸辣的通红。她觉得自己没法吃下去了。抬头看着李瑞清,商量道:“爱卿,还是劳烦你替朕重新……”
李瑞清端着一碗清水摆在她面前,指着笑道:“陛下可以洗一洗,众所周知,臣并不富裕,没有多余的面粮,还请陛下将就。”
不富裕!不富裕个鬼!众所周知的是真的么!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赵向零气愤地挑起面,搁在了凉水里。
罢了,看在自己多抢来一个煎蛋的份上,不同他计较。赵向零嚼着被清水泡过的煎蛋,含糊道:“国师,下回煮面,朕只要煎蛋不要面。”
李瑞清不搭理她。没有面条的面,还能叫面么?
“对了,还不要青菜不要葱花,也不要青豆,不要香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接口:“太复杂,陛下还是另请高明。”
赵向零看着已经被泡的发红的清水,决定换个话题:“国师,换水!”
===
作为一个皇帝,赵向零的饮食总是有太多限制。
简单来说,就是她基本没吃过辣椒。
再简单说,那一口汤,叫她肚子烧得很,终于是在傍晚的时候痛了起来。
倒在桌上,赵向零无精打采,吓坏了不少人。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喝了一口汤,就成了这个样子,而李瑞清吃了一碗面下去,连面色都没有变。
没错,他一定是装的,他果然很会装!
“陛下?”李瑞清端来一碗牛乳,递给赵向零,“可有好些?”
赵向零有气无力,接过牛乳,一饮而尽:“没有。”
李瑞清说牛乳解辣,但她觉得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揉揉胃,赵向零吐出口辣气:“瑞清,你说朕是不是要升天了?”
“陛下瞎想的毛病应该改一改。”李瑞清看着赵向零面色,稍稍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埋怨道:“爱卿,朕不舒服,你说话应当好听些。”
伏在桌上,赵向零微微抬头,又问道:“瑞清,你有没有种药,可以吃了解辣的?”
李瑞清沉默片刻,方道:“有是有,不过我身边不曾放这种药。”
赵向零抬眸,看着他的表情似乎要哭。她心中清楚,这种药没有市场,而李瑞清自己又不需要,所以绝不是不曾放,而是连做都不曾做出来。
见她的表情,李瑞清叹了口气:“罢了,我去太医院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陛下您安心歇在此处。”
赵向零摆摆手:“国师你记得带好面具,太医院未必没有人认识你。”
“臣知。”李瑞清从袖中取出只银面,覆在脸上。其实不用赵向零说,大部分时间李瑞清都不以真面目见人。
瞧着他走远,赵向零眯眼暗笑。终于,将这个瘟神给支开了。
太医院距离这里可有好一段距离,李瑞清多疑,药物不会假手于人,他一定会亲去太医院,所以在这段时间中,自己想要做什么,就没人能拦得住。
起身,赵向零揉揉肚子。好歹,也没白费自己的这出苦肉计。
天色渐黑,适合逃跑。
赵向零眯眼,往上头看了看。那里,属木正趴着,忽然打了个冷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医院,一间屋子被清空,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握着一株草药,听站在对面的黑衣人哭诉。
属木站在李瑞清面前,手中捏着只绣花鞋,脸上有着同这鞋一样大小的红印子。
“主子,陛下跑了。”属木捂脸道,“还请主子责罚。”
李瑞清淡淡道:“确实该罚。”
属木欲哭无泪,今儿的坏事都让自己给摊上了,石流那家伙倒是落得个清闲自在!
“主子,陛下功夫只略输于您,属下不敢下死手,况且陛下实在无赖……”
“嗯?”
“陛下实在机智,看出属下不敢动手,脱下鞋子就往属下脸上砸。”属木将脸伸上前给李瑞清看,“您看,陛下砸得可狠,当时就将属下从屋顶上砸了下去,现在眼前还发黑。”
李瑞清头也不抬:“你是在告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属木一愣,立刻改口:“是啊主子,石流那家伙只看着我被打,他就站在一旁笑,实在是太过分了!”
“嗯。”李瑞清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但是,属木明显看见他在笑。自己被打了,主子居然在笑!
“主子。”属木决定,将主子的高兴建立在石流的痛苦之上,“属下建议让石流去保护陛下的安全。”
李瑞清望向门口,淡淡道:“不用,他回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但许久都没有人影。
属木张大眼睛,只瞧见地上黑乎乎的一团。他惊讶,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忽然觉得陛下对自己很是仁慈。
石流真正变成了泥石流,他浑身是不知道从哪里裹来的泥浆,露出两个黑漆漆的眼睛。他站从地上爬起来,将绑在自己手上的青色缎带扯了下来。
拱手,他道:“属下不辱使命,陛下进入户部尚书孙府,无人发现。”
他一边回禀着,一边将身上泥巴抖落,站在外头,不敢进屋,唯恐脏了主子的书房。
“你又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属木忍着不笑,偏偏要戳石流的伤口。李瑞清没有拦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流平静道:“主子猜陛下会往尚书府逃,命我潜伏在半路,陛下发现我伪装成的灌木,揪出来五花大绑扔在了泥地里。”
石流的话很简单,但是经过和结果完整表述了出来。
“无用。”李瑞清得出结论,“去洗干净再回来。”
石流一拜,转头就走。
“属木。”李瑞清又道。
属木背后一寒。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陛下那处不能没人,你去守着,如有外人知晓她行踪,就地诛杀。”
夜色厚重,只有一道黑影倏地飘过。
属木收到命令,前往户部尚书府。他一边跑,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本本子。
他掏出怀中炭笔在上头写道:门主夫人,少门主最近很高兴,因为他被人抢去当了压寨国师。少门主如今住在梧桐宫,和陛下日日在一起,连起手来欺负我和石流。自从当了压寨国师,主子忽然没了人性,居然舍得让别人泼他茶水,还由着人踢他进池塘却不还手,对了,他居然做饭给别人吃,大抵是不将门主夫人您放在眼里了。
写完这些,属木将本子放回袖中,又取出另一本本子,写道:“南国八十八年,六月一十七日,被鞋子砸,被无声嘲笑。记仇,当场报复完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抬眸,瞧见尚书府的牌匾,属木隐藏在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
今日国子监并不忙,所以孙无念点卯后就回了府。司业是个清职,极少触及朝政,他倒也乐得自在。
眼瞧着天色将晚,将要编写的书搁下,合好窗,卸下头冠,打算睡下,却听得外头似乎有风声起。
孙无念皱眉。来者从房上踏瓦而来,直奔他寝房,听着已经到窗下了。速度之快,府中侍卫竟无一人发现。
他觉得事情不好,抽出桌上宝剑,并未叫人,而是悄悄走到窗边,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来者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直接开窗跳进来,孙无念将剑一横,架在她的脖子上:“大胆!你……”
孙无念看清楚来人瞪大了眼:“向零?怎么是你?”
他立刻将剑收好,往外四周望望,瞧见外头无人,合窗方松了口气。
赵向零衣衫凌乱,鞋子落了一只,衣摆处溅着泥点,头发四散,眼睛微微发红,似乎还盈着水光。她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半晌都没有起来。
孙无念脱下自己外衫,套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这话,孙无念才记起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何人胆敢欺负她,简直是不要命了。
怎料赵向零点头:“李瑞清那个坏东西,居然喂我吃红红火火麻麻辣辣剧痛夺命汤,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要被他抓回去了!”
孙无念虽然不知道那个汤是什么东西,但是听上去很严重。他锁紧眉头,语气中怒意满满当当:“向零,你今日不要回去,待明日我去同他找个说法。”
赵向零应了声好,跑到桌前倒了杯水,狠狠灌了下去。
瞧着她身上泥点,又看看外头已黑下来的天色,孙无念捏紧拳,垂头道:“向零,我去找几个丫鬟来帮你洗漱,再到无双那里去给你取几件衣服来换。”
“好。”赵向零坐下,抱着茶壶,“你快去快回,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孙无念应了声好,退了出去。
他回来的时候,跟着两个心腹丫鬟,手中两个托盘分别装着衣服和糕点,搁在了桌上。
“衣服是无双新做的,没有穿过,你先凑合着穿。”孙无念站着,命两个丫鬟去打水,又看着她们支起屏风,“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用过晚膳,若是饿的话我让膳房去做,你先吃些糕点。”
水声哗哗,赵向零看着丫鬟忙碌,冲孙无念笑道:“好,多谢你了。”
孙无念立刻垂头,低咳两声,别扭道:“说这些做什么,我麻烦你的时候也没这样生分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叼着一块梨花酥,赵向零点头,含糊道:“好,那我不和你客气了。”
她站起身,欠了个腰:“本来我觉得来你这里不好,可是想想子涵那里也不能去:她个女子,屋中仆从又多,没有摒退的理由,瞒不住。”
这也是她不去孙无双处的理由。
“来我这里就很好。”孙无念道,又觉得自己说得太急,忙补充道,“我这里清闲,盯着的人也不多。”
“是有人盯着我。”赵向零笑,“我在这里倒无碍,要是在子涵那里,有外男瞧着她睡觉,想来她定要受到惊吓。”
而这种情况,赵向零早就已经习惯,但身为闺中小姐的陈子涵一定不会习惯。
“你倒是替她考虑。”孙无念笑道。
陈子涵是赵向零幼年时的伴读,也是尚书省尚书令的嫡四女儿,同赵向零自幼关系就很好。
“不替她考虑能怎么办?”赵向零咬着糕点,瞧着丫鬟已经放好水,“哎,话说无念,你坐下赖着不走不会是等着看我沐浴的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孙无念猛然抬头,两颊烧红,立刻起身:“我出去守着,万一有人还能拦着。”
说完,他就冲出去,合拢了门。
蹲在台阶上,孙无念的脸仍旧红且烫的厉害。
赵向零拍拍手,摇头笑道:“不如李瑞清那家伙的脸皮厚,禁不起调戏,说两句脸就红了。”
除去外袍,她又低声道:“终究是年龄大了,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些。”
说着,她眼底黯然,不知想起了什么。
墙头,有个黑衣人伏在墙头,摸出张纸,写道:主子,陛下溜进孙司业屋中,两人共处一室大约有半柱香之久,然后陛下洗浴,孙司业红脸蹲在阶上,属下怀疑,您头顶颜色是否有变。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应该无碍,毕竟时间太短。但是主子,您真的亲自不过来瞧瞧么?
将纸条卷好,黑衣人招来一只白鸽,将纸卷塞进鸽子腿上的木环中,放飞了出去。
赵向零打开门的时候,顺带打了个哈欠。她欠了个腰,对外头蹲着的孙无念道:“无念,你让人收拾收拾耳房,我去那里睡。”
孙无念起身:“哪里有让你睡耳房的道理?你好歹也是皇帝,总不能我睡主卧你睡偏殿,这就真坏了规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摊手:“你方才让我不要客气的,现在可算是出尔反尔?”
“这……”
“好了,我睡你屋我也睡不着,况且传出去也对你名声不好不是?”赵向零指指右边,笑道,“我就要那间屋子了,你可不要舍不得不让给我。”
孙无念想了想,点头称好。他转头看向赵向零,瞧见她身上穿着的是他取来的一件幼粉色长裙。说是长裙,其实还露出半截小腿,明晃晃地亮在外头。
赵向零比起一般男子还要高,所以身材中等的孙无双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就小了不少。虽然孙无念考虑到这点,拿的是件最长的裙子,却仍旧要短许多。
好在南国民风开放,并没有要女子从头裹到脚的习俗,所以赵向零倒也不在意。
看着她小巧洁白的脚踝,孙无念尽量让自己无视,用和平常同样的语气道:“我去让人打扫,你等一会。”
折出去,孙无念深呼吸一口气,觉得今日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考验。
赵向零坐在椅子上等着,瞧着桌上糕点,将绿豆糕拨到一旁。
李瑞清分明应该知道自己跑到这里来了,怎么就没有愤怒地将自己给拖回去?按道理来说他早就该来了,怎么同她预料中的不大一样?
难不成他终于良心发现,觉得亏待了自己要补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不,若他真的这样有良心,就该老老实实呆着,好好当他的国师!赵向零狠狠咬了口梨花酥,忽然沿着窗子望出去,看见外头属木正在写着什么。
属木一心一意,专心趴在墙头,接着写道:陛下很是认真的在啃一块梨花酥,属下怀疑陛下将所有梨花酥咬一遍是在心里骂您。毕竟您的画押梨花实在太……
他正写得起劲,忽然笔被人抽掉。
“哎,兄弟!”属木抓着纸,要去夺回笔,瞧见一张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属木心中一个咯噔,忙将手中纸拽得紧紧的,视死如归地看着赵向零。
“陛,陛下,好巧,我走了,陛下后会有期。”
赵向零抓着他后领,要拖着他跳下墙:“鼠兄,既然来了干嘛要走,不如同我叙叙旧,喝两杯?”
属木抱着墙不肯走,痛哭流涕:“主子,救我。”
赵向零一脚踢他下墙头:“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都没得救,给朕滚下去!”
属木果然很没出息的滚了下去。
孙无念命人布置好耳房后,看见的就是赵向零蹲在属木背上看着一张小纸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望着属木,觉得脸生:“这位是……”
他不知道李瑞清的另一个身份,所以也不认识属木。
赵向零踩了踩属木的背,换了一个地方蹲着:“方才瞧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趴在墙头,就揪了他下来,瞧瞧他究竟是什么人。”
“刺客?”孙无念立刻警惕了起来。
虽然尚书府比不得皇宫的守卫,但想要进来绝对不是件简单事,尤其这个人趴在他府上墙头都没有人发现。这说明了一点,此人的功夫很高,绝不能轻视。
“似乎不是刺客。”赵向零笑道,又踩了踩属木,“说吧,你是谁的人。”
她将那纸条收入怀中,郑重问道。
属木仰起头,看了眼故意装傻的赵向零,低声道:“我的主子是个可怜人。”
“哦。”赵向零偏头,要是李瑞清可怜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幸福了。
属木接着道:“他为了一个女人呕心沥血,辛苦奋斗十几年,然而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仅看不见,还以欺负他为乐,经常虐待他。”
“是么?”这世上还有敢虐待李瑞清的人,似乎胆子有点大。不过自己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属木望着天,深深叹了口气:“是啊,那女人设毒计陷害他,踢他下池塘,逼他做饭吃,还咬他,打他,泼他,时常半夜吊打他,我经常能听见那连天的惨叫声。”
赵向零脸一僵,觉得属木这家伙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那是她么!她有这么过分?好吧……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但是为她呕心沥血?这大抵和半夜打他一样的是天方夜谭。
不知内情的孙无念皱眉:“这和你监视向零有什么关系?”
“向零?向零是谁?”属木迷蒙,他抬头看着孙无念很是无辜,假装自己是认错了人。
孙无念看了眼赵向零:“这个人打算怎么处置。”
他不会傻到被这样的表情蒙蔽过去。赵向零的身份特殊,绝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意外。
当事人赵向零倒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她从属木背上跳下来,拍拍手:“将他关在牢房里关一夜,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故。”
她总不能将李瑞清的左右手给砍了,她还不大想和他结这样大的梁子。况且,属木也算半个夏姨的人。
夏姨和自己的关系,可比李瑞清好多了。
“来人。”孙无念道,“将这个人押到柴房去,看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平阳,你亲自看着他。”
这个人的武功不低,普通侍卫根本关不住他,平阳是孙无念的贴身侍卫,也是他身边武功最高的一个人。
平阳闻言,低头拱手:“是,主子。”
将属木捆成只粽子,他推着属木带下去亲自看守。
带走属木前,赵向零从属木袖中摸出一沓纸,露出个笑:“无念,你早些歇息,咱们明天去玲珑赌场如何?”
玲珑赌场,是京城的一个地下赌场,与唛头赌场同为京城三大赌场之一。
孙无念看着赵向零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知道她又有什么鬼主意,摇了摇头,笑道:“好,明晨我来唤你。”
“那就明天见。”赵向零转身,踏进门中同孙无念招了招手,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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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收到属木信件的时候,已经打算睡了。他披散头发,将桌上整理干净,又把他调配好的药瓶整齐码好,数了一遍。
应当够用了,他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窗外扑哧声传来,一只鸽子停在窗前,没有进来。它扇动翅膀,提醒里头人它的存在。
抓住鸽子,从它脚下小木环中取下信件,李瑞清看了两眼,扔到桌上。
“无聊。”他道。
赵向零那么大个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不成她还敢同孙无念睡一间屋子不成?
她肯定不敢,也肯定不会。
将信纸烧掉,李瑞清并未回信,爬床脱掉衣服侧卧躺了下去。
良久,呼吸匀称,似乎他已经睡着了。
然而,在窗外第二次鸽子翅膀扇动的时候,他猛然坐了起来。伸手一扶,烛火大亮。
取出信纸,李瑞清将外衣披在身上,瞧着上头的内容低笑两声。
只见信纸上头写着:
主子,陛下在尚书府将所有的梨花酥剁了个稀巴烂,属下只能听见几句陛下骂您的话:李瑞清就是只垂着尾巴乱咬人的大尾巴狼!李瑞清活该被朕打!打死奸臣李瑞清!李瑞清,又笨又蠢又老又丑又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边笑着,一边穿好外衣,磨墨蘸笔,写道:随她去,骂人是种不错的泄愤方式。
将信纸塞在鸽子木环上,李瑞清从旁取出本书,仰坐在椅子上慢慢看。看几眼,笑一声,翻一页,笑一声。
另一边,赵向零接到鸽子,瞧见上头寥寥几个字,咬牙切齿。好个李瑞清,居然在背地里说自己只有骂人的本事!
想了想,赵向零写道:主子,明日还要继续跟下去?计划还需不要继续?属下听闻陛下同孙司业商量,要如何对付您。您可要小心了,别又被踢下水去。
什么叫自己骂人泄愤?下回自己一定将他踹进泥巴地!
鸽子扇动翅膀的第二下,李瑞清就已经取下了上头信纸。他展开看,坐回原位,写道:借恶疾之事可拖三日,就让她在外三日,明日有金言陪我去满春楼,你留在尚书府就好。至于下水一事,陛下自己会跳下去,不必我推。
他目送鸽子走远,摇头笑笑。赵向零这套话也套得太过刻意了些,分明就是要让自己知晓她的身份。只是可怜属木,今夜不知要在哪间柴房里过了。
他站在窗台没有多久,鸽子又带着信件回来。取下来看,这回完全是骂他的话:
李瑞清,你看出了朕的身份还敢承受朕一句主子,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臣!还有,朕跳水朕开心。你落水,你落水狗!
李瑞清笑,提笔回道:陛下开心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纸上淋漓的‘陛下开心就好’,赵向零觉得非常不开心。
她捏着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没过多久,她又拾起来,在背面写道:那就请左相保持时刻不开心,唯有左相不高兴了,朕才欢喜的很!
没过久,信鸽就带着李瑞清的回信到了:天色已晚,陛下早点休息。
赵向零咬牙切齿,写道:不用你关心!朕自己会睡!
想想,她觉得这样写有失她的身份,干脆不回信,轰走那只鸽子,吹灯闭眼睡觉了。
另一头的李瑞清瞧见信鸽久久不回,大概猜到七八分,知道赵向零不会回信。他低声:“金言。”
一个高瘦个子的人从暗处显身,拱手:“主子。”
李瑞清道:“明日满春楼的防卫多加一倍,提防有人偷袭。”
金言没有多问,只应了句是,就退到了暗中,将这件事交代了下去。
月上中天,李瑞清仰头看了一眼,合上窗,没了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薄雾乍起,惊扰谁一袭旧梦?
满目火光,低头暗箭蹿射,赵向零坐起身,额头惊起细密冷汗。她擦擦额,轻叹一声:“果然,还是要在栖凤宫才睡的安稳。”
她穿着单衣起身,走到窗台前洗了把脸。用软帕擦擦脸,听得外头似乎有动乱。接着,有两个丫鬟进来打水替她洗漱挽发。
坐在梳妆台前,赵向零问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什么重大事情,外头绝不至于这样吵嚷。堂堂尚书府,这点规矩还是有的。
替她梳头的丫鬟低声道:“姑娘,听闻是昨夜捉的一个刺客逃了,二少爷正在命人去追呢。”
孙无念没有告诉下头丫鬟赵向零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外头遇匪的官家小姐,来尚书府暂住。
“原来如此。”赵向零明白,那个逃跑的‘刺客’,就是昨夜被她从墙头揪下来的属木。
李瑞清派人来接他回去了。
“姑娘,您的头发真好,一看就是好好养过的。”梳头的那个丫鬟见赵向零似乎很好说话,挽着她的头发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绕了几次都没能将头发盘好,几次都没扎牢叫它散开了去。
赵向零笑笑,并没有回答。
衣服似乎是昨夜另外做的,简单却合身。
换好衣服,丫鬟打开门,瞧见孙无念正站在门口。两人齐齐行礼,道:“二少爷。”
孙无念点头,眼睛却看向赵向零:“向零,你可要现在去玲珑赌坊?”
他还记得昨夜赵向零说过的话。
谁知赵向零摇头,笑道:“我们去玲珑赌场前先去一个地方。”
“何处?”
“满春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满春楼乃是一家酒楼皆春楼性质的‘正规’酒家,专供达官贵族消遣。里头的姑娘皆是一等一的貌美,无论脸蛋还是身材都堪称绝艳。
被第三个姑娘故意撞到的时候,孙无念终于还是没忍住红了红耳尖:“向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赵向零张目没看见自己想要找的人,就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找人。”
“找谁?”孙无念问道。他坐在赵向零身边,倒了杯茶喝。
见他紧张,赵向零笑道:“小心茶水里有药。”
孙无念抿唇,极力忍住才没有将茶水吐出来:“向零,你又骗我。”
要是随意一杯茶水中都会被下药,这里得乱成什么样子?
“我是在锻炼你......”赵向零面上笑容逐渐凝固,她盯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就差没有举刀冲过去。
孙无念从来都没有见过赵向零这般磨刀霍霍的模样,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几个人从雅间中走出来。
赵向零愤怒看着的,就是为首的一个红衣面具男子。瞧那人周身的气度,同张扬的模样,就知道此人身份绝不普通。
能进满春楼的,也没有普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向零,那个人你认识?”孙无念问道。
“何止是认识!”赵向零按桌而起,直奔那处,将一个女人从红衣面具旁拉开。
没有人预料到这样的场景,好在赵向零脸上同样覆着银面,不然怕是要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被拉开的女人是满春楼的头牌姑娘,唤作莺姐儿,卖艺不卖身,据说出自一个落魄的大户人家,原本身世不凡,只因为父母双亡,姑嫂合起伙将她卖入了青楼,才落得如此境地。
她被这样一推,摔跤还是其次,主要面子实在不好看。她咬牙,眼睛瞬间红了下去。
既然是官绅的风月之所,护卫也比一般场所要严密。几乎赵向零一动,周遭空气就凝重了起来。
拉开弓箭声,刀剑出鞘声,在耳边噌噌响起。赵向零却不畏惧,狠狠瞪了红衣面具一眼。
红衣人轻笑两声,打了个响指,杀气立刻消失,四方恢复平静。
同红衣人一路的,是个大腹便便的商贾,他眯眼看向赵向零,瞧她露在面具外的嫣红色娇嫩唇瓣和淡蓝色宽松长袍也掩饰不住的姣好身材,露出贪婪神色。
“阁主,这位是......”
不等红衣人回答,赵向零挺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商贾,冷哼道:“我是他妹妹,你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贾瞧着这两人相近的身高,又瞧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嚣张语气,没有多做怀疑,立刻收起眼神,谄媚笑道:“原来是阁主妹妹,是我唐突了。”
“你怎么来这里。”面具下,李瑞清看向孙无念,瞧见后者似乎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才转头对赵向零道。
赵向零冷哼:“哥哥,你要是再这样不知检点,我就告诉娘去!”
她望着地上那个姑娘,眼中几乎是冒出火来。这个不要脸面的女人,居然贴在李瑞清的身上!简直是厚颜无耻,不知检点!
孙无念站在一旁,眼底震惊。赵向零有一个哥哥他是知道的,只是传闻中早在十几年前就失散在民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且两个人似乎很是熟悉?
“我几时不知检点?”李瑞清似乎是在笑。
这点,叫商贾的眼睛低得更低。他知晓对方素来蛮横,若方才自己对他妹子的那些小心思被看穿,怕是要承受不小的打击。
“我不管。”赵向零不耐烦道,“那个狐狸精和你,碍着我的眼了。”
李瑞清抱臂,看着赵向零仍旧是笑:“你想要怎么样?”
“你和她,总得有一个人离开我视线,当然,你和她一起也行。”赵向零愈发不耐,她瞧着地上那姑娘眼泪汪汪,顿时觉得心烦意乱。
哭哭哭,就知道哭,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会觉得心疼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低头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莺姐儿,李瑞清笑道,招手示意暗处侍从动手:“那就将她逐出春满楼如何?”
莺姐儿抬头,望着李瑞清的眼底里水迹未干,倒映着一袭红衣和一双没有任何情愫的眸子。
她咬咬下唇,转头对赵向零道:“姑娘,您就非要将我逼上绝路么?”
她坐直身,扶着旁边丫鬟站起来。
春满圆与她而言是京城最好的容身场所,要是流落在外,她不见得还能有这样好。
一个女子,世事中还不如一粒尘埃。尘埃落进眼中还能招惹人掉几滴眼泪,女子落进人眼中,又算是什么?
“也是。”赵向零点点头,“毕竟你离开这里就没了营生的本事。”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
莺姐儿眼里又重新蓄满了泪。她盈盈望着赵向零和她旁边的李瑞清,滴落下泪来。
她哭道:“家事不幸,吾被卖入风尘,无以为生。如今听姑娘这样说,不免想起前路还不知多少坎坷,也是,吾活着,不过是徒增业障,徒寻烦恼罢了。”
她以帕拭泪,脸羞得通红,不住咳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立侍的丫鬟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望着赵向零又气又急:“姑娘,您身世显赫,自然不懂我家小姐的苦楚,若你们换个身份......”
寒气乍起,丫鬟顿时哑声,发不出声音来。
“这里的丫鬟,真是不懂规矩。”红袖扬起,一人将这丫鬟拖了出去。
商贾见李瑞清动气,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主子说话哪里有下人插嘴的道理,这丫鬟确实该让此处主人管教管教,太不听话了!”
李瑞清没有应声,退后一步。因为莺姐儿跪地,想要来抱他的腿。
她抱住红衣一角,哭道:“阁主,阁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青自小和我一起长大,她不懂事,您罚我,罚我就好,不要迁怒于她。”
赵向零眸中妖红色顿涨,看得身边孙无念暗道一声不好,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向零,若在这里出了问题,你不好全身而退。”
满春楼不知是何人置产,只知它的主人背景不凡,赵向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一旦她在烟花之地被发现,明日的朝堂上大抵又该是乌烟瘴气一片。
“罚你?”赵向零蹲下,扯开莺姐儿抱着李瑞清衣袍的手,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去,“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莺姐儿伏在地上,半晌都没有爬起来,喘息剧烈,哭得心肝俱裂,好不伤心。
但凡谁来看,都会觉得赵向零仗势欺人,好不讲理。甚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觉得此人简直就是张扬跋扈实在蛮横。
赵向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看着莺姐儿,笑道:“你的那个丫鬟,又不是拖出去打死了,何苦演的这样悲情,倒显得像我怎么你了一样。”
莺姐儿哭得梨花带雨,仍旧隐隐切切:“姑娘,你们虽不是打死她,但是和打死她又有什么区别?”
赵向零蹲着,也不愿意挨着她,将手支在腿上笑道:“哦?看来你们还真的是情深意切啊。”
她抬头,对在一旁笑看好戏的李瑞清道:“哥哥,让人把那个丫鬟安顿好了,我忽然想玩个游戏。”
李瑞清扬眉,身后金言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回头打个手势,表示停止。
“来来来,你坐好,我同你谈个买卖。”赵向零饶有兴致的看着地上这个哭得可怜的女子,心中鄙夷连连。
不管是怎样的美人,大哭起来都不可能好看,除非她根本就不够伤心,又或者说她压根就是装的。
赵向零看过的假哭和假笑少说也有千百张脸,就莺姐儿这样的假哭,在她眼前还排不上名次。
不就是想要别人疼她么?自己就让她好好感觉一下疼的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两银子,我买下你那个丫鬟。”赵向零笑。
莺姐儿咬唇,她望着赵向零,眼泪如珠串般滴落:“姑娘,士可杀不可辱,我虽为女流,却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二十两。”赵向零笑道。
莺姐儿眼中有一抹犹豫闪过。但她看见了周遭的人,瞧见那袭耀眼红衣,捏紧了拳:“你何故要如此羞辱我!”
“一百两。”赵向零瞧见她眼中神色,脸上仍旧是笑,只是冷色愈发重。后头商贾稍稍退后一步,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莺姐儿不觉,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百两,许多农户人家终其一生都赚不到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够她赎出自己,不必卖笑,还可以置办些田舍过上安稳的生活。
赵向零大笑:“既然你觉得一百两不够的话,五百两如何?”
众人皆惊。五百两买一个丫鬟,这样的买卖,不做就赔啊!
谁知,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赵向零补充道:“五百两,黄金。”
众人哗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五百两黄金,不要说是个普通富豪,就算是在富庶的江南地带,也能在一个好的地盘上盖上最好的屋子,娶个最好的姑娘,盘块好地,雇佣最勤快的农人做生意。
若是一个青楼女子有了这五百金,别说赎出去,就算想要过上神仙一般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莺姐儿抬头,眼睛里的眼泪早已干了。她在算,在算赵向零究竟有没有可能拿出这笔钱。
赵向零转头,问李瑞清道:“哥哥,暗影阁中有多少种刑罚来着,我记性不好,记不住。”
李瑞清答:“一千二百三十三种。”
这就是允许赵向零买下那个丫鬟来出气的意思了。别人说话或许不算数,但暗影阁阁主绝不会有虚言。
况且,五百金对他来说,的确算不上是个大数字。
莺姐儿抬头,下定了主意。她道:“好。”
赵向零托腮:“那可是你最好的丫鬟,从小长到大的,你们感情最是要好,到我手里她可是会生不如死的。”
她有些同情,摇了摇头。
莺姐儿却理直气壮道:“她是我的丫鬟,如何处置自然是我说了算,况且,我如今流落到这样的境地,要是小青知道她能为我做些什么,她一定不会不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赵向零点点头,似乎在思考。
莺姐儿继续指责赵向零道:“而且,要杀她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这样残忍,难道夜里就不会做噩梦么!”
赵向零目光闪烁,拍拍胸口:“天,我好怕哦。”
“所以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卖!”
“那么......”赵向零拍拍手起身,冷笑道,“真是抱歉,我的钱花光了,一分不剩,没钱买。”
“你!”莺姐儿万万没有想到赵向零会出尔反尔,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前几日我才花了五百金,今儿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赵向零睨了李瑞清一眼,大笑,“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实在是穷,不能买了一个再一个,是吧?哥哥?”
李瑞清原本在看戏,听见这句知道她是暗讽自己五百金被人出卖的事情,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走到李瑞清身边,赵向零搭住他的肩,歪头笑道:“哥哥,这月我的零用买一个人花光了,今天我是专程来讨些银子使的,你不会不给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李瑞清腰间链褡荷包都给卸了下来,笑着掂了掂,又伸手朝后头的金言掂了掂:“你的,也给我。”
金言按住自己的荷包,看着李瑞清求助。谁知道自家主子的眼神比陛下的还要吓人。没办法,他只好交出自己的钱袋,恭敬放到了赵向零的手上。
金言看着赵向零的目光,又憋屈又可怜。赵向零心头一悦,掂着钱袋拂平李瑞清衣摆,大笑:“哥哥,你好好玩,玩得开心!”
笑着,她拖着孙无念,离开了李瑞清的视线,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乱摊子,包括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莺姐儿。
拿着从李瑞清那里强行抢来的钱,赵向零点了一大桌子酒菜和两坛女儿红。
从离开满春楼起,赵向零就一直在笑。
她捉弄莺姐儿,可谓是一石二鸟。不仅仅将这个不顺眼的女人弄得声名狼藉在满春楼不好活,还给李瑞清添了个不小的麻烦。
经过她这样一闹,原本不算高调的剑影阁彻底高调了起来,想来那些原本观望的门派,都要来给剑影阁添些麻烦。
剑影阁麻烦了,李瑞清就会有麻烦,李瑞清有麻烦,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就都舒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孙无念看着她笑,命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赵向零给他斟酒,笑道:“无念,你不知道,上次那个从我这里拿走五百金的人,现在还被关在地牢求我放他出去呢。”
自己是喜欢捉弄李瑞清不错,但是也绝不允许别人出卖他。赵向零觉得,自己这一生中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和出卖。
她喝了两口酒,觉得味道实在一般,摇了摇头:“这些个白莲花吧,看见了长得好看的公子少爷就想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个个的往上头倒贴,不惜名节,只要有一点机会就要靠上去,轻则哭哭啼啼,重则上房上吊,什么手段都有,什么法子都来。我见到这样的女人,就忍不住想给她点教训。”
“你是在说刚才那个......姑娘?”孙无念不大明白,“白莲花?”
他不知道为何赵向零要将那个女子形容成白莲花。白莲,不是清雅又高洁的么?
“对啊,说的就是她。”赵向零给孙无念倒酒,“白莲花,众人皆浊我独清,知道么?说的就是她。”
诬赖别人,澄清自己。
孙无念想想,觉得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喝下一口酒,笑道:“你说的倒也有趣,难为你想。”
谁知赵向零立刻摇头:“这不是我想的,是夏姨想的。她说,对付白莲花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叫她最肮脏的那一面暴露在大众之下,叫她爬也爬不起来,叫她的故作清高全成泡沫。”
说完,她抱着酒壶喝了一口,皱眉嫌弃道:“这酒真难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无念垂眸笑:“我的陛下,这已经是京城最好的饭馆里最好的酒了,您就将就一下?”
“不然能怎么样呢?”赵向零仍旧抱着酒壶喝,望着桌上一大桌子的菜没什么胃口。
果然是太娇气了么?
不,是这里的厨子太没有水平。瞧,肉是方的,丸子是圆的,叶子是一片一片的。
没错,就是他没水准!
赵向零正想着,听见孙无念道:“向零,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叼着酒壶,赵向零点头。
“那个人......是不是左相?”
赵向零差点将口中的酒吐回酒壶中去。她抬眸,万万想不到孙无念居然问的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果然是左相。”孙无念拿起手中酒杯,将它捏得更紧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在官场上可以说是个奇迹。他除去李家护龙之功的名头外,没有任何人的协助,更没有任何背景。
但他十二岁中秀才,十三岁中举人,十六岁中进士,十七岁进入翰林院学习。途经四次党争,一次旁观一次参与两次谋划,终于踏着尸骨爬上了南国左相之位。想来用不着几年,待到右相作古之后,就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了。
不,不用等几年,现在就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然而,这并不是他的巅峰。先前听那商贾唤他做阁主,孙无念立即想起了一个人。
剑影阁阁主,似乎也姓李。能进满春楼的人并不多,江湖门派唯有几个门派能有这样的资格,而剑影阁首当其中。
剑影阁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亚于领头羊在羊群中的地位。
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样的野心,孙无念手心冒汗,替赵向零觉得危险。
赵向零抱着酒壶,淡淡道:“既然猜到了,记得保密。”
说出去,对自己的影响或许比对李瑞清的影响还要大。要是他的这一层身份再暴露出去,怕是朝堂中有异心的人就更多了。
“向零,你应该杀了他!”孙无念狠道,“这样的一个人你居然把他留在身边,居然还将他招惹进宫中当国师,你是不想要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看着他,苦笑了几声。瞧瞧,连孙无念都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只有自己还下不了决心。
“无念。”赵向零道,“我和他是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
自己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就那样寥寥几个,要是自己再亲手杀掉,就真的如同前人所说,她就是孤零零的寡人一个。
“可他有将你当过朋友么!”孙无念道,他看着向零,担忧愈甚,“向零,如果他真的将你当成朋友,他就不会这样做!你染疾的风声是他放出去的罢?你瞧瞧,他都可以只手遮天了你知不知道?他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和将自己吊在油锅上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赵向零打断他的话,“我都知道。”
垂眸,她盯着自己的酒杯,看着杯中倒映着的自己清澈的眸子,声音小了下去。
“我试探过,他......应该不会杀我。”
赵向零想起了那封信。原本她可以很确定的拍着自己胸口说这句话,可自从看见那封信后,她知道,她不能了。
有了怀疑,就不会再像曾经那样信任。赵向零知道,自己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毫不怀疑,毫不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孙无念看得很清楚。他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慢慢问道:“向零,你......是不是喜欢他。”
赵向零俏脸上先是愕然,然后慢慢张大眼,转头看向孙无念,忽然大笑了出来:“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犯傻?我?喜欢他?谁?李瑞清?”
她笑得实在欢快,握着酒杯的手几乎拿不住,伏在桌上侧头看着孙无念:“你觉得我喜欢他?”
原本孙无念还很确定,可看见赵向零这个样子,忽然又模糊了起来:“难道不是么?”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大哥,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
赵向零直起身,稍稍收敛笑意,只是眉眼弯弯,看起来很高兴。
瞧她这样坦然,孙无念心中的不确定又多了几分。他问道:“可是你对他......是不是太不同了?”
“我对你,对无双,对子涵,难道不都特别?”赵向零笑,“你怎么就觉得我偏偏会喜欢他?”
直觉。孙无念心道,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摇摇头。他提箸,夹了一筷子鱼:“你方才冲过去的时候,我分明嗅到了醋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在看见那个女子意图蹭到李瑞清身上的时候,会有那样大的火气?
“那个?”赵向零仍旧是笑,“我哥要是敢同青楼里的姑娘拉拉扯扯,我指不定就直接一拳头揍过去了。”
“我记得你曾经说,你不讨厌青楼的姑娘。”
“那是不讨厌。”赵向零抿了一口酒,“要是我哥找个青楼里的姑娘当嫂子,我还是很不舒服的。”
“你这是双标。”孙无念笑。
“双标就双标呗。”赵向零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双标于我不是什么坏处。”
对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不成还要假装喜欢不成?
她做不到,也懒得装。
孙无念垂头,忽然笑出声,低声道:“你不喜欢他就好。”
“嗯?”赵向零只听清了个不喜欢,抬头,“你不会又同我讲道理吧?别了,昨儿右相那老头儿还同我说了半日,你别说了啊,你敢说我就揍你。”
孙无念笑,举起个丸子:“你看我像那样唠叨的人?”
“不像。”赵向零站起身将远处一碟酥肉取来,笑道,“说说你最近编的《南国异闻录》?最近写得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提起自己正在编的书,孙无念兴致大好,同赵向零讲了许多,就连外头有人敲门也险些没有听见。
“姑娘!”直到外面有人喊道,赵向零和孙无念才扬起了脸。
他们对视一眼,赵向零转到屏风后,戴好面具,而孙无念打开门,轻声问道:“你是?”
门外站着的,是个穿着艳丽的女子。她身上脂粉味并不浓,但孙无念方才和赵向零从满春楼出来,对那里的味道还记得清楚,故知道此人是从满春园里跑出来的。
顿时他提高戒备,看着女子打量之色愈显。
女子却跺脚急道:“公子,之前是不是有个姑娘在这里,她还在不在,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这里没有这样的人,你走错了。”孙无念道。他一袭黑衣,衬得面上愈发冷,盯着那女子的目光也略有不善。
说完,孙无念合门,就要将她赶出去。
而女子的眼中都快要流出泪来。
在孙无念合门的那一刹那,赵向零跳出来,将那女子一扯,扯进屋中。
“向零!”孙无念不赞同赵向零的做法。
明显这个人惹了麻烦,现在留她下来绝不是什么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冲他一笑:“无念,这个人我认识,让她进来。”
话未说完,女子扯着赵向零的衣服跪下,大哭道:“姑娘救我。”
孙无念的眉皱得愈发重。
“他在找你?”赵向零问,果然同这女子熟识。
女子连连点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沿路问人来寻您,姑娘,求您救救我,他的花轿就在路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孙无念一头雾水,看向赵向零。赵向零侧头解释道:“这也是满春园的一个姑娘,被王七看中了,要纳她做第十七房小妾。”
“王右相的七嫡孙王尧?”对这号人物,孙无念有所耳闻。
在京城,这个人可算得上是土霸王一个,仗着自己祖父是当朝元老,为所欲为,就连右相王叁都管不住他。
“可不就是他!”赵向零哼道,“我倒要看看,王尧他拿什么在我这里抢人。”
“向零。”孙无念却压低了声音,“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我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
赵向零同样压低声音,凑近他,眼睛却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那女子:“你放心,我命人查过,自己也试探过,没太大问题。”
孙无念还是不放心,然而外头脚步声响起,也由不得他再怀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女子推到屏风后头藏好,赵向零拉着孙无念坐下,两人倒酒对酌,装着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哐当一声砸到地面,灰尘扬起,地毯被压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一个长相风流,眉宇间却压不住颓然之色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踩在了被踢倒的木门上,大叫道:“月邀在哪里,叫她给老子出来!”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侍从,被平阳一人挡着,根本过不来。孙无念起身踱步,走到王尧面前,淡淡笑道:“王七,你的书,果然白念了。”
王尧在国子监就学,至今没有毕业,说起来他还得叫孙无念一声先生。
但他没有,他的眼睛完完全全放在了赵向零的身上。
坐于席上,赵向零并未起身。她左手提酒壶,身上青衣披拂,肤若皓月之色,脸上覆着银色面具,唯露出红唇微张。翻手,碧色酒水倾入口中。
气度不凡,姿态潇洒,看向王尧的眼睛如同浸润在酒泉中的两枚药丸,叫他有些发昏。
他想要扶着身边的侍从,发现身旁一个人都没有。他带来的人,都被拦在了外头。
“美,美人......”王尧看直了眼。
他习惯性上前,却被孙无念拦住:“王尧,你不要失了分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尧是个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家伙,哪里管的上孙无念拦他,早就将圣贤书忘到了九霄云外,心里眼里的,都只有面前那个青衣一人。
他抽出怀中折扇,摆出自认为最是风雅的姿态,笑得温文尔雅:“这位姑娘,吾乃当今右相七孙王尧王志远是也,不知姑娘芳名。”
赵向零抬眸,瞧见他人模狗样倒像那么几回事,轻笑道:“原来是王七爷,民女早有耳闻,久仰久仰。”
一听有戏,王尧温文尔雅的脸几乎要绷不住,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赵向零,心中赞叹,真乃天生尤物也。
收起扇,王尧颔首:“不知姑娘听说过我何种名头,我......”
“哦。”赵向零莞尔,“也没什么,就是你要招第十七房小妾的事情,我听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还没来得及恭喜王七公子。”
她起身上前一步,盈盈躬身,笑道:“民女在此处恭喜王七爷了。”
王尧脸一僵,旋即一红,望着赵向零修长后颈,踮起脚来要往里头看,不料又被孙无念挡住了视线。
他眼中终于有了别人:“孙司业,你这是做什么!”王尧盯着孙无念,想起这个女人原本是同孙无念一起用膳的。
难不成是他的女人?那就有些麻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里不欢迎你,滚!”孙无念抬眸,平阳会意,直接将王尧带来的侍从三拳两脚丢下了二层,又过来揪住了王尧的领口。
他没直接打下去,打侍从和打主子,是两个概念。
上前两步,孙无念站在王尧面前,稍低头看着他:“我想,你的课业大抵还是不够多,不如再加一些。”
王尧抬眸:“孙无念,你这样对我,考没考虑过对你父亲,对你哥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他抬手,将平阳抓着自己的手拂开,望着孙无念不卑不亢。他虽然淫乱,却不愚笨,心里很清楚孙无念的弱点是什么。
“小小一只蛀虫,岂能撼动我孙家?”孙无念冷哼一声,瞪视王尧的眸子没有丝毫放松。
这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的意思了。
孙无念打定了主意,王尧倒也不好处置,只好转过矛头,对赵向零道:“姑娘,你别听那些流言蜚语,自打我看见你后,什么人物我都不记得了,我可以为你散去后院,从此只留你一人。”
“哦?”赵向零走过来,暗地里扯了扯孙无念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妄动。
她不想给孙无念招惹麻烦。王尧认识孙无念,但他不认得自己,况且自己面上覆着面具,日后就算猜疑也可以拒不承认。
王尧见赵向零眼珠乱转,以为她真的被自己诱惑,忙道:“我祖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点点头,似有心动:“这么厉害?”
王尧又道:“我爹爹可是手握重权的兵部左侍郎!”
赵向零:“那可厉害的很。”
孙无念看着赵向零,低头有些想笑。瞧着她很是崇拜的眼睛,想象着大抵面具下是怎样的不屑。
右相怎么样?兵部侍郎又怎么样?赵向零是皇帝,是天子,莫非还能被这种虚名诱惑不成?
王尧不知,越说越起劲:“我叔叔,我叔叔你知道么?可是当今的护国大将军,他当年金戈铁马,保护先皇,打下南国山河,是除林将军外最有名的将军。”
“我听过。”赵向零道,“你们王家真是人才辈出。”
王尧叉腰:“那可不。”
“可你是什么呢?”赵向零笑,望着王尧,眉眼弯弯。
王尧一下子憋了气。他是什么?他什么都不是!王尧重新拿起自己的扇子,摇了摇,转移话题:“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带你全家走向仕途,我能让你兄弟姊妹都有一个好的前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眸子一下子黯了下去。她望着王尧,忽然浅浅一笑:“王七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仕途之路是那么好走的?要知道,十年寒窗三年科举,这仕途,是一点点考出来的。”
听出赵向零语气不对,孙无念立在她身旁,暗道声不好。科举乃是礼部和国子监祭酒司业等监督,听王尧的意思,他竟是能在这其中做手脚!
孙无念自知清明,但也不代表别人就干净。只是此案牵涉重大,要是依向零的脾气,没准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举。
别人听见倒没有什么大碍,可这偏偏是被赵向零听见,压都压不下来。
她到时候一举痛快了,牵扯到大臣之间连连不断的利益,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不等孙无念去拦,王尧自己就先吹了起来:“那是穷人家的做法。无权无势之人,自然只能死读书,然后发配到边缘去当个县令,做个七品芝麻官,就是他的毕生荣幸。”
“哦?”赵向零扬眉,“王七爷可有别的法子。”
王尧道:“当然。咱们有权势的人家,先到国子监或是翰林院镀个金,再在京中寻个主簿小官,你别看这官虽小,但这两年五年下来,就没有爬不上去的人。”
“原来是这样么?”赵向零若有所思,“不过想想,我家就我一人,也没有什么人需要走仕途,所以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后会有期。”
她没了方才的兴致,她现在要回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一心想着要回去,将这件事彻头彻尾的给弄清楚,没有防备王尧趁她推开他的时候顺势扑了过来。
别说赵向零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孙无念也没有想到王尧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居然光天化日就如此放肆!
王尧望着美人脊背,垂涎三尺。赵向零不过距离他两步,只要他这一扑扑准了,美人在怀,此生无憾啊!
他正做着美梦,却不料美人似有觉察,稍稍往左偏移了半步。他这一扑,就扑了个空。
不单是扑了个空。他前胸一痛,忽然倒飞了出去,撞倒屏风,露出里头藏着的一个人来。
不过他没工夫看屏风后藏着的人究竟是谁。他抬头,要找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他的人是谁!
不用找,李瑞清压根也没打算跑。他站在赵向零身边,压低声音道:“陛下,您该回去了。”
赵向零抬头,冷静了下来。
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听了多久的话?知道了些什么?这些事情,又同他有没有关系?
王尧爬了半天没爬起来,倒在屏风上叫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我爹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未说完,一根筷子插入他两腿间,擦着他的宝贝蛋钉在了屏风上。王尧毫不怀疑,他再开口,另一根筷子就要插到它原本想要插的位置上去。
王尧有个优点,能屈能伸,危及性命绝对老实。他学乖了,对面是个狠人,他得闭嘴。
瞧着这场混乱,孙无念叹了口气:“平阳,将他们全都送出去。”
他们,指的是王尧和那个女人。
平阳一手拎着一个,将他们丢了出去,孙无念没选择回避,而是站在赵向零身旁望着李瑞清不肯退让。
李瑞清见自己眼色无用,知道孙无念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遂也再不隐藏。他将自己面具掀下,冷声:“我接陛下回宫,还望孙司业不要阻拦。”
“不知左相大人以何种身份接陛下回宫,是以国师?还是左相?亦或是阁主?”
孙无念此言,是指责李瑞清身份多变,没有一颗为臣的忠诚之心。
“是以李瑞清的身份。”李瑞清道。他朝赵向零伸手,“陛下,同我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向零看他,眼神慢慢变冷。她道:“不必了。”
李瑞清眸光一顿,手臂僵在空中,似是不信赵向零仍旧不肯回宫。他抬手,触及她颈后,却被一只手轻飘飘的拂开。
“左相还请不要强人所难。”孙无念拍开李瑞清的手,“既然陛下不愿同你回宫,那么此处也就与左相大人无干。”
“陛......”
“就这样,朕累了。”赵向零淡淡,“朕不想再被劫持一回。”
再点穴扛她回去,她作为皇帝的威严何在?
这是宫外,他做不到滴水不漏。
没有再看李瑞清,更没有注意到后者面上的失落。抬脚,赵向零迅速离开了这里。
孙无念跟在她身后,更没有去管后头的李瑞清。
李瑞清手在空中一顿,背至身后,转头瞧着赵向零离开的背影。她的后颈处红了一片,不知是何缘故。
“主子,要追么。”金言低头问道。
李瑞清立在原地,许久才道:“不必了,让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宫中......”
“现在回去。”李瑞清淡淡,“在尚书府,她不会有事。”
说完这句,他转头就走,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于是金言知道,他主子的心情很不好。
前些日子他心情好的时候,话也跟着多。自己得回去同属木叮嘱几句,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再同主子开玩笑。
现在开玩笑,可是会要命的!
瞧着他们走光,王尧才从街口慢慢走了出来。他转头问自己的小厮道:“那个姑娘,你可知道来历?”
小厮自然只能摇头。皇上不是谁都能见得着的,画像更是不允许流传,所以没有任官职的王尧不知赵向零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毕竟,没有哪个朝臣会敢直视皇帝并同别人描述她的相貌。当然,李瑞清或许是个例外。
问了一圈都没有半点消息的王尧,低头思索:那姑娘衣服的料子观之不俗,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她偏偏又说自己是一个人,说明家中没有兄弟姐妹。
这样的家族,在京中少之又少,却不至于没有。只要顺着这根藤找下去,定能寻到她人。
搓搓手,王尧贼笑道:“去寻那个姑娘,就找京中望族,只有一个女儿。对了,那姑娘比我高出小半个头,照着这个找!”
那样的样貌,那样的身姿,如果能够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尧抹了抹鼻子,想想都觉得有些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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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向零并不知道王尧脑子里的那些肮脏想法,她脑子有些乱,不知自己该如何将事情理顺。
孙无念跟在她身后,只是默默陪着她走,没有出声打扰,偶尔在有车经过的时候提醒她小心。
抬头,望着天空阴沉,有下雨的征兆,赵向零启唇:“去玲珑赌场。”
“现在?”孙无念皱眉。他也瞧见天色实在不好,今日定有暴雨。
“嗯。”赵向零道,“无念,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先回去罢,我今儿住在玲珑赌场,那里不是有我的房间?”
孙无念道:“有是有,只是......是府上你住的不舒服?”
赵向零垂头,踢着地上石子:“是我认床,其实我今天该回宫去的。”
她跑出来太久,宫中会乱,朝堂上也会乱。她是皇帝,高高在上,也有与之相对应的责任。赵向零清楚,这回她太任性了。
“那为什么不回去。”走在她身边,孙无念侧头看着赵向零。
赵向零笑了笑:“不想回去。总觉得这样轻易同他走了,和被带走没有什么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有些面子很可笑,但赵向零还是想要维持。她不想就这样被带走,不想这样示弱。
“不是这样。”孙无念道,“向零,你只是厌恶他不给你任何商量的机会,如果他一开始就直接走到你面前,而不是藏在暗处,你会和他走。”
“会么?”向零想想,笑了,“或许吧。”
“是一定。”
雷声轰隆,天空有一道霹雳闪开,映得两人面色一白。孙无念将伞撑开,遮在赵向零头顶。
他缓缓道:“向零,不要骗自己,你对他终究是不同的。”
大雨滂沱,打在伞面,打在孙无念后背,濡湿一片,却独独沾不到赵向零的衣角。赵向零略抬头,看着孙无念:“无念,我一直都很清醒。所以我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很清楚,不是么?”
“是。”孙无念垂头,低声,“陛下。”
“什么陛下不陛下!”赵向零笑,拽着孙无念的袖子,“哎,你脑子里想些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我真喜欢谁的话,我就打折他的腿,关进地牢中,饿他个十天半月,再强迫他和我拜堂,岂不很好?”
“啊?”孙无念觉得,自己总跟不上赵向零的想法。难道她的意思不是说,她清楚应当和旁人保持距离维持身份么?
“我说,要是我喜欢一个人,绝不会藏着掖着,喜欢就说,说了就追,追不到就抢,抢不到就忘,就是这样简单,痛痛快快的,何苦难为自己?”
赵向零说得起劲,拉着孙无念的袖子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无念,若是你看中了哪家姑娘,可不要藏在心里,那注定了要黄,你到时候告诉我,我帮你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无念深深看她一眼,笑道:“好。”
不用瞧了,他喜欢的姑娘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孙无念想,他喜欢了向零十三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以后也不需要说出口了。
他不怀疑赵向零喜欢李瑞清,就像他不需要怀疑她喜欢凤梨酥,不喜欢绿豆糕,喜欢红色,讨厌绿色,喜欢天晴,不喜欢下雨,喜欢夏天,不喜欢冬季,最讨厌下雪。
时间太长了,长到喜欢都成为了习惯,而习惯,总是要变的。
听着赵向零在耳边絮絮叨叨,孙无念笑:“向零,我送你去玲珑赌场?”
“好。”赵向零弯眉笑,“我想要......”
“会叫人做好甜点的。”孙无念温柔道,“每次都会。”
赵向零拍拍他肩膀:“无念,我发现还是你最了解我。”
孙无念自豪:“那是,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喜好。就算是李瑞清,也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玲珑赌场,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与其他店家不同的是,这赌场处在地下,不见天日,不拘礼法。
在这里,每个人都会带着特制的面具,对赌的人,不问身份,不问姓名,只问赌注。
正是因为这点,来此处的人特别多。无论是官家还是富绅,都喜欢来此消遣一番。
当然,在此处的没有第三种人。玲珑赌场和唛头赌场不同,此处须得有一定的赌金方能入场。换而言之,拿不出这笔赌金,是进不来的。
玲珑赌场平日人就不少,今日却尤其的多。不为别的,有风声传出,玲珑赌场真正的主人今日要亲自上场。为了看一眼这位神秘的主人,许多人不惜重金来看这个热闹。
传出风声的,当然是赵向零。
她仰躺在长椅上,青花正在替她抹着指甲。青云抱剑立在旁边,警惕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青花和青云是昨夜李瑞清命人送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她的衣物。只有两件,其中一件是龙袍。
他给赵向零下了时限,最多明天,她得回去上朝。
眯着眼睛,赵向零抬手,看了眼自己嫣红色的指甲。
“陛下,您没回宫的这些日子,都是青歌替您在床上躺着。”青花涂着赵向零另一手的指甲,笑道,“青歌说,再躺下去,她就真的爬不起来了。”
青歌与赵向零的轮廓相近,所以她出门后都是青歌应急,这次也没有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左相的主意?”赵向零淡淡问道。她的注意,放在了另一边。
青花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赵向零一眼:“陛下......”
“不用说,朕知道了。”赵向零打住她的话,将手抽出,站起身来。
今日她穿的是一袭红底牡丹黑纹长袍,腰间并未束系带、袍子松松挂在身上,看不出身形。头发盘起,用两支艳红色半臂长短的珊瑚树簪着。未曾盘起的青丝垂至腰间,起身时同挂在珊瑚树尾端的红色流苏一起轻轻摇动。
站在门外的孙无念晃了晃神,才躬身进来:“向零,外头已经准备好了。”
赵向零点了点头,接过青花递过来的黑色镂空蝴蝶面具,挡住大半边脸,扶着孙无念道:“咱们出去。”
瞧着她十指纤细白嫩,指甲殷红如血,孙无念定定神,让她将手搭在自己手臂上:“好。”
红袍曳地,赵向零只有五指扶着孙无念的胳膊,掌心空悬,没有触物。青花挑开帷布,二人走了出去。
外头是赌场二楼的高台,能将下头场景一览无余。台上有红霞密帔掩着,外头看里头并不真切。
但这并不影响下头往上头看的热情。
红云之中,唯见两人并立,身材颀长,皆以面具覆面,看不清真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无念略皱眉,转头看向赵向零,低声:“向零.......”
谁知赵向零居然松手,大跨步上前扯开遮挡视线的红帷幔,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倒吸凉气声不绝于耳。无论在何处,赵向零都能引起哗然,叫人挪不开眼睛。
即使看不见真容,也能隐约透过镂空面具感觉到这张脸的绝艳,举手投足,无不魅惑人心。只是魅惑之中,又浅浅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疏离同高贵,叫人不敢轻易触碰,唯恐惹毒上身。
“你就是玲珑赌场的掌事人?”底下有人问道。
赵向零笑:“不是。”
“那你是谁?”
下头人眼前一晃,只看见一袭红衣飞身踏栏杆,一跃飘然而下,落在最大的赌桌之上。
旋身红衣落,女子垂腿坐在赌桌边缘,浅浅笑道:“我,是今日这场赌局的赌注。”
哗然再起,黑衣从二楼跃下,站在赌台之下,拧眉低声:“你疯了!”
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堂堂一个皇帝,居然拿自己当赌注去和别人赌钱,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此举一出,孙无念扯她回去也不是,让她留在这里更不是,进退两难。
他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赵向零究竟能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来!
瞧见孙无念面色不好,赵向零弯身,拍了拍他肩膀:“主子,您还担心我会输不成?放心好了,我自有主意。”
她当然有主意,她向来都很有主意,但她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她失手了呢!万一她失手了怎么办!
难不成还能真以她为赌注赌出去?
“放心好了。”赵向零笑,“实在不行将青花卖出去。”
跑下来的青花听见这话,低低嚷道:“陛......姑娘!”
转念之间,孙无念已有决断。他对赵向零道:“赌归赌,若是输了也不打紧,终究解释权在我这里,你放心去罢。”
就算她输了,也绝不会是赌注。
赵向零笑。无念就是这样,无论她要做什么,他虽会劝阻,却会同自己商量,想出个最妥当的法子。不像某些人.......
眨眨眼,赵向零低头,眼底一黯。自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想来有人一定会坐不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自己可得好好想想,待会儿该怎么对付他。
“姑娘,不知你这赌,怎么算。”一人走到赵向零身旁,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打量。
赵向零坐在赌台之上,看不出她的身高,衣服宽松,看不出她的身形,能瞧见的只有嫣红唇瓣和葱白尖儿似的十指。
为了掩饰她的身份,孙无念已经回到二楼看台之上,没有再管她。关切,往往是一切败露的开端,孙无念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尽管他不愿,也必须这样做。不然,他将会给赵向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怎么算?”
抬手,有侍从恭敬送上摇盅,递过两颗骰子。拇指和食指捻起一颗,赵向零扔在空中:“最简单的赌法,比大小。”
“好!”那人答,“不知我的赌注是什么?”
赵向零接住骰子,嗤笑。不知赌注,竟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上来,真是岂有此理。
叠腿,赵向零随意道:“一百两银子一回,先拿银子出来,拿不出来就一边儿去。”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往后退了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百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只为一场赌博,未免太不划算。女人,何处都有,漂亮的女人更是比比皆是,一百两银子,足够去最好的花楼几十回了。
退的人中,不包括同赵向零说话的那个。他身着青衣,一对眸子极亮,盯着赵向零的脸,似乎有种想要将面具扯下来的冲动。但他清楚不能。玲珑赌场的守卫严密到令人发指,若他动手,先掉下来的没准不是面具,而是他的手臂。
他打量赵向零,赵向零却不想打量他。摊手,赵向零道:“银子。”
简单,明了。
青衣转头,后头侍从从怀中摸出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青花。
青花收好,退到一旁。
赵向零这才举起手中摇盅,随意晃了两下。青衣也同时晃动摇盅,眼睛却盯着赵向零的手不放。
他在担心赵向零出千。
但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赵向零的手法看上去就像是个从来都没有拿过骰子的新手,完全没有她方才表现出来的那般霸气。
意识到这一点,方才退出去的个别几人有些动摇。要不要试试运气,万一真的能抱美人入怀呢?
两盅同时落在桌子上,两双手同时离桌。赵向零点了点那青衣身后的侍从,笑道:“让他来开。”
开盅的那一刻,是最好做手脚的时候,赵向零此举不过是为了避嫌。而青衣也真的让自己身后的侍从去揭开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侍从小心翼翼,抬手掀盖。
两个六点。侍从在揭开赵向零摇盅的时候,胜负已分。就算青衣能摇出两个六点,他也赢不了,更何况,两个六绝不是仅仅凭借运气就能有的。
果然,青衣只摇出一个四一个五,差了整整三个点。
他笑笑,叹了口气,退后了去。
对方并不是真的游戏,她确实有本事,与其浪费一百两银子,不如让其他更有能耐的人来。
“还有没有人?”赵向零懒懒道。
她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盖在摇盅上,衣服顺着动作贴紧皮肤,侧腰曲线半露,叫众人几乎挪不开眼。瞧着那腰身,才明白为何有人会用蛇来形容美人。
红唇微启,正如蛇信吞吐,纵然是剧毒在齿,也有叫人相竟折腰之能。
众人踌躇间,外头忽然有动乱声传来,一人被丢进来,痛苦呻吟声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红衣拂动,青丝扬起,来者银面覆脸,挡不住他的绝代风华。
二楼,孙无念捏紧椅臂几乎要站起,但还是忍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如此。”孙无念低声道。原来向零将事情做绝,就是为了逼他出来。
看见来者,赵向零的眼睛腾然亮了起来。
来得倒挺快,比自己想象中的快多了。
红衣稳步,朝赵向零走来,无一人敢拦,甚至众人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道来。他目光如炬,眼中光芒细碎,眼底印着的是赵向零的一袭红衣,和同她笑容一致的张牙舞爪的红珊瑚。
赵向零转了个身,望着李瑞清低低笑了两声:“这位朋友好不懂规矩,你这是要硬闯么?”
“和我回去!”李瑞清似乎已经气到了极致。
而赵向零要的,就是这样的极致。
“这里是玲珑赌场,一切都要按照这里的规矩来。”赵向零浅浅笑道,两指从玉盘中夹起一只骰子,随手扔了出去。
杀意弥散,这看似随意丢出去的一颗骰子竟然如利刃一般割开空气,直扑向李瑞清门面。要是被打着一下,死不死不知道,但见血是一定的。
李瑞清抬手,红袖轻拂,骰子承受不住两种压力,顿时化作齑粉,散落在地。再挥手,就连齑粉也没能剩下。
“看来,我不得不排队。”他转过头,看向正在等着和赵向零赌局的人,眼中杀意压根就没打算掩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骰子给旁人的震撼实在太大,锐利眼神一过,没人能站得住。于是乎,众人纷纷抱着摇盅离开,不敢再加入这场战局。唯有方才已经交过银子的一个人被赵向零拽着,逃跑不得。
那人匆匆摇了两下骰子,搁在桌上就跑,也不敢看最后的结局。美人和命,当然是命比较重要。
场中,唯有赵向零一人还笑得出来。她两手捧着骰子,轻轻摇晃,甚至还低低哼着歌:
“掷一颗骰子分两家猜~”
“这里的规矩怕你不明白~”
“看大看小揭盖手最好放开~”
“不然我就揭下你的头盖来!”
音甫落,赵向零重重将摇盅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摇盅应声四分五裂,将周围旁观的人尽数拍开。
然而摇盅里的两颗玲珑骰子却安然无恙。两颗骰子骨碌碌地在桌上旋转,然后毫无悬念的双双停在了六点。
同先前一样,赵向零赢的轻松。
人群中传来喝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知道,能摇出六点不算什么本事,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骰子停在六点,就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如果方才的惊讶仅仅来自于容貌的话,那么现在还夹杂着对赌技的认可。
赵向零笑,抱拳朝周围转了转身子:“承让,承让。”
“那么,该我了。”轰走了若干人等的李瑞清静静看着她,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的火气。
难不成他不生气了?赵向零眨眨眼。不对,这不可能,这件事大抵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若他不生气,才是真真有鬼。
都说哀极反笑,所以气狠了是不是也能平静下来?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如此?
“这位朋友,咱们玲珑赌场的规矩呢,你清不清楚,要不要我亲自教一教你呀?”赵向零笑。她坐在赌桌上,稍倾身子,抬手扬起李瑞清的脸。
李瑞清转头给金言使了个眼色,顺带着避开了赵向零妄图在他脸上作乱的手。
这幕,叫底下看热闹的人躁动不已,仿佛赵向零挑逗的不是李瑞清,而是他们自己:“姑娘,再来一个。”
“姑娘,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可别看着人家公子俊俏,就诚心放水啦。”
“放水要不得,放水可要不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见这话,赵向零勾唇笑笑,朝金言伸手:“老规矩,一百两。”
金言瞧着那只手,想起了昨天自己的荷包是怎么被这样诓走的,顿时觉得有些肉疼。那可不是主子的荷包,那是他自己的荷包,里头装着不少油亮亮的银票,居然这样勾勾手就没了。
心里虽这样想,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银票取了出来。今天是主子的钱,不带心疼的。
看着青花将银票收好,赵向零的心情很好,她抱起荷官重新取来的摇盅,边摇边唱:
“图一场豪赌三千豪迈~”
“惜公子为寻佳人入狱来~”
“翩翩谁家公子这样想不开~”
“仰天长笑千金散尽不复来~”
“玲珑赌场不管你从何处来~”
在她唱到第二句的时候,李瑞清就已经将摇盅搁在了桌上,在她唱完的时候,全场响起掌声,甚至有人吹起口哨,大声道:“唱得好,再来再来!”
赵向零不会再唱,她的歌是专门用来嘲讽李瑞清的,他听明白了就好,至于其他人……又不是唱给他们听的,叫什么叫,再叫割掉舌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转头,冷冷眼神一扫,吹口哨的人闭了嘴。
“开盖开盖。”赵向零笑,“青花,你来开。”
“是。”青花躬身一拜,走到桌前,将两只摇盅同时打开。
赵向零仍旧是两个六点。李瑞清的盅中却有些耐人寻味。
只见桌上一红一蓝,居然是个六点和五点。
一点之差。
众人嘘声。唉,看来这也是个厉害的,不过只差一点,真是可惜,可惜了哦。
二楼,孙无念闭眼,不再往下看。他知道,有李瑞清在,赵向零不会有危险。这里,或许不需要他在了。
“两个疯子。”孙无念喃喃,低低叹了一声。
台下,赵向零仍旧兴致勃勃,她伸手,朝李瑞清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怎么就大了这样一点呢?这位公子,你要不要再试试?我看你衣着不凡,气度不凡,想来家中一定有金山银山,不过一百两银子而已,万一下局你赢了呢,这一百两银子听个响也是不错的。”
托腮,赵向零笑吟吟地看着李瑞清转头,然后金言将银票送上。动作行云流水,送钱的举动没有半点迟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笑,摇动摇盅,搁在桌上。
李瑞清也同时搁下摇盅。
开盅的仍旧是青花,而结果居然同上局一模一样。两个六点和五点六点。
依然一点之差。
如此反复几次,不单是赵向零觉得不妥,就连下头的观众也看出了端倪。这哪里是赌博,这分明就是送钱!
摇出六点五点的难度同摇出两个六点的难度是相同的,既然每次都是五六,也可以每回都是六六。关键是那个摇骰子的人怎样想,又怎么做罢了。
李瑞清在让。赵向零心里头明镜似的。他以为,他占着这个场子自己就没有办法了么?呵,那他可就打错了算盘!
在金言第七次送出银子的时候,赵向零挡住了青花接下的手。她笑:“这样赌下去,可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李瑞清抬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公子出手阔绰,小女子今儿也算是长了见识,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听我说。”
“请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笑意盈盈,她抬眸,脸上蝴蝶镂空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粼粼有光:“既然要赌,就赌一把大的。”
话音盘旋在玲珑赌场中,有如地狱恶魔的低低诱惑,挑动人心弦,叫所有人都忍不住立起耳朵去听。
红唇张合,笑容立显:“一千万两黄金,公子,你赌还是不赌!”
一千万两,黄金!
这一声,叫整个赌场炸开了锅。那是多少银子?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那得是多少两银子?
天啊!赌场里有不少人因为这个数字差点晕了过去。
一千万两,那可是一千万两。若是真赌下去,那赔上的可不仅仅是整个身家!
不,整个身家也不可能有一千万两!除了当今皇上,谁还能拿出这样大的一笔数额?谁还能有这样的魄力?
二楼,孙无念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在往下看,看赵向零,看李瑞清的面色。
他会退缩的吧?他不会同赵向零赌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有人都这样想,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第一个赌局的人立在人群中,轻轻叹了一声。他身后的那个小侍从低声问道:“公子,一千万两究竟有多少?”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是个想象不到的数字。
青衣答:“南国一年赋税,就是一千万两。白银。”
换而言之,这一千万两黄金,就是整个南国赋税十年的收入。
再简单点说,这一场豪赌,可以说赌的是南国的国库!
赵向零笑:“怎样?赌还是不赌?”
她翘脚,红袍掀起一角,藏在下头的绣花鞋露出半只。上头绣着大朵牡丹,用的是大块的纯色红宝石。
不过这些已经不能吸引人的目光了。让他们更为好奇的是,这个年轻的红衣男子究竟敢不敢应下这一赌。
这一赌,注定不划算,无论是输是赢都不划算。最好的选择是退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况且,能不能拿出这笔银子,是最大的一个问题。正常人,谁能一口气拿出这样一笔钱来?
望着李瑞清面具上银光,赵向零仍旧是笑:“既然拿不出,那就......”
李瑞清转头,金言只照做。他小心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地契田产,交到了青花手中。
金言即使面上再平静,手也有些发颤。这是暗影阁的全部,也是他主子的全部。
他主子真是疯了!
这究竟赌的是什么!这究竟是要赌什么!
没有人知道,除了两个当事人。
青花是数不清这叠银票了,她托着这厚厚一叠纸走去找赌场专门负责点钱的筹算师,让他来算算,这里究竟值多少银两。
半柱香后,筹算师才颤抖着走出来,将那不过两个巴掌厚度的纸片递给青花。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这,这,这里粗略算来,大约有一千五百万两黄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即使只是摸过这些钱,筹算师觉得这也够自己吹三辈子了。
众人已经震惊到鸦雀无声。谁能料到,这样一个国库的数目,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男子说拿就拿。
谁能知道,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玩笑的赌局,居然会闹成这样。
赵向零的笑容愈发张扬。她知道,李瑞清是有备而来。就算他富可敌国,想要拿出这样大一笔数目的钱也绝非易事。
单单流水的银子是绝对不够的,他需要变卖大部分的田产和店铺才有可能凑齐这笔钱。
从那叠银票中夹杂着的地契就能明白,李瑞清绝对拿不出第二个一千万两。
“开始罢。想来公子也不需要咱们找银。”赵向零大笑,捧起了自己的摇盅。李瑞清以为自己会收手么?那他太小看自己了。
他来什么,自己就收什么,绝不怕吞不下去!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这场惊世豪赌。或许今天,这场博弈就会传出去。所有人都相信,这样的赌局,绝不会有第二次。
以后,没有人敢收下这样的赌注,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出这样一笔赌注。
李瑞清仍旧是轻晃两下就将摇盅搁在了桌上,似乎这还是方才一百两银子一轮的赌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随意的动作,叫在场的人看着都觉得心疼。这每摇一下都是钱啊!居然就这样晃两下?晃、两、下?
反倒是赵向零郑重得很。她的注意集中在自己摇盅中。总觉得李瑞清会偷偷害自己。赵向零瞥他一眼,发现他两只手已经背到了身后。如此一来,他便没有做手脚的可能。
哼,假君子。
赵向零抬手,将摇盅搁在桌上。
方才就伸长了脖子的观众如今脖子伸得更长了。就在刚刚,有人偷偷开盘,赌谁会赢。
许多人都压平局。赵向零的赌技有目共睹,那是妥妥的两个六,而那红衣男子的赌技也绝对不差。
这不是一百两,绝没有人会用这样一笔银子去买骰子的几声响。
赵向零也觉得如此。
就算李瑞清再舍得,这也几近是他全部的身家了,他不可能拿这些来同自己开玩笑。
这些钱,一旦落在自己手里,李瑞清手中所有的药坊开不下去不说,就连他最大收益来处的拍卖会也办不成。没了这些支援,他的剑影阁会迅速衰退。
没了这些势力,那些想要刺杀左相的刺客就有了可乘之机,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那样多的仇家,那样多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了这些,他用什么坐稳他左相的位置?
所以,他一定不会输,也绝不可能输。
于是,她笑:“这一场,我来开。”
李瑞清面色不变,神色漠然,比台下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轻松,似乎刚刚一掷万金的人不是他。
他让出半步,同意此局由赵向零来开。这样坦荡,在众人眼中叫做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甚至有人窃窃,反正人都会被赢去了,输了前头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丢出去的银子就丢出去罢了。
是么。赵向零弯唇,将自己的摇盅打开。仍旧是妥妥的两个六点,没有出现半点意外。
如果李瑞清的盅中也是两个六点,那么这场就是平局。
玲珑赌场的规矩,平局好聚好散,两者毫无牵连。
也就是说,李瑞清的银子还是他的银子,赵向零的人还是她的人。
众人叹,这位看上去胜券在握的小哥不太行啊,还以为他会在那姑娘的盅中做点手脚,谁知道,人姑娘的两个六还是两个六,居然没有半点悬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伸手,按在李瑞清的摇盅上,赵向零轻笑道:“要是我打开这这只摇盅,可就不能后悔了。”
“开。”李瑞清抬眸,再平淡不过的语气。
赵向零二话不说,掀手翻盅,露出里头两粒骰子。
不多不少,加起来十一点,仍旧比赵向零小一点。
赌场全场寂静,没有人敢再说话,就连赵向零也稍愣了愣。她没有想到,李瑞清居然真的会输。
他居然敢真的输给自己!
李瑞清面色不变,对这个他一手操控的结果并不觉得意外。金言站在他身后,默默叹了口气。
“青花,收好。”赵向零坐直身子,转头对青花道。
既然有人敢给,那么她就敢收。谁又怕谁了?
青花颤着手,将那一叠银票收下。别人不认得,她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相,国师。他,他哪里来的这样多的银子?
相对于青花的惊恐,孙无念就要淡定许多。既然左相可以是国师,可以是暗影阁阁主,那么其他的又有何不可?
关键在于,他输这一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他敢输,就一定还有下文。
赵向零看向李瑞清,眼中掠过一丝茫然,尔后又挥手,笑道:“这赌也赌完了,公子,你可以走了。”
他已经将自己的家底都输了个干净,仅仅剩下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可输,自己还是念及一点点情面,让他好好的回去。
“不。”怎料李瑞清伸手去捉她,“还有一局。”
但闻风声起,赵向零立刻往后缩,手掌拍向李瑞清门面。两袖浮动,暗器自出。
李瑞清没有闪避,反倒是迎上去,探手捏住赵向零手腕,一抖,将她袖中利刃翻到手心,直指向自己咽喉。
动作之快,无人看清,待到尘埃落定之时,只能看见赵向零整个人坐在赌桌之上,手中匕首紧贴李瑞清咽喉,稍稍一送就能了结他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人敢出声。甚至有人觉得不好,稍稍后退,给这二人让出位置,唯恐伤到了自己。
看起来,是赵向零先动的手。没有人知道,为何会成这样。
但赵向零明白。她咬牙切齿:“怎么?公子想要反悔不成?”
李瑞清淡淡:“我的意思是,再开一局。”
“赌注?”
“我的命。”
背脊僵直,赵向零皱眉:“我不赌命,只赌钱。”
说着,她往后撤手,却不料李瑞清往前一倾,脖颈撞在刀尖上立刻抹出一道嫣红血痕。
他居然玩真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言站在他身后,想要上前,却被李瑞清以手势拦住,不许他动作。
赵向零手腕被捏住,撤也不是进也不是,僵持在当中终于维持不住笑容。绷紧脸压低声音,她道:“你疯了,李瑞清。”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是要做什么!
李瑞清淡淡道:“不是很想杀我?现在就是机会。”
确实,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
如果李瑞清死在这里,自己就可以称是他一直以来欺骗了大家,欺骗了所有人。
可以捏造无数的证据埋汰他,也可以说他身居左相之位,却断了南国财路,凭着他位高权重,独独个人就收敛了万金。
将他的身世将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扒出来,不仅仅可以要他的命,还可以让他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而自己,高枕无忧,再无忌惮。
是,这确实是个机会。百利而无害。
赵向零抬眸,触及的是他颈脖上同红衣一色的血痕。自己的兵器向来都是最好的,所以哪怕只是轻轻挨着一下,他颈脖上的伤就算不得轻。
只要再推进三寸,就能割开喉管,哪怕有神仙在世,李瑞清也必死无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翻手轻抖手臂,震落李瑞清手掌,上身前倾,要将匕首送出去。
只要一推,她的担忧不在,左相换位,没有人再能威胁她的地位她的命。
然而,即使前倾身体,赵向零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匕首,距离李瑞清的咽喉不近反远,如果他现在想要反抗,完全来得及。
但他没有反抗。他只静静看着赵向零,眼中古井无波,没有动作,没有情绪。
隔着这双眼睛,赵向零想起从前,想起漫天箭雨,也是这样一对眸子告诉自己,要活下去。
修言叔叔。
他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潜伏在自己爹娘身边,当了二十余年的奸细,就为了助人夺得那个龙座。然后,他用他的性命护住自己,用他的身体挡住无数箭矢,用他的一生来赎罪。
修言叔叔也喜欢白衣,但那日衣裳染血,成了彻头彻尾的鲜红,正如同李瑞清脖上血,红得刺眼。
所以李瑞清也像他一样,是旁人的奸细么?所以他也是这样处心积虑的对自己好,然后一招致命么!
“如果决定不了,就打一个赌罢。”李瑞清不知何时将一只摇盅塞进赵向零手中,“老规矩,比大小,如何。”
他口中询问,却没有给赵向零思考的机会。随手将摇盅晃了两圈,扔在一旁,又抓起赵向零手腕,强行摇动摇盅搁在桌面。
手掌翻动,李瑞清那只摇盅掀开仍旧是十一点,那么,剩下的答案就只需要看赵向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看,赵向零知道里头是什么。两个六点。
她和李瑞清都知道,里面是两个六点。
现在揭开,赢的还是赵向零。而这一场,赌的是李瑞清的性命。
“不打开看看?”李瑞清说着,就要去掀开摇盅。
赵向零比他的动作更快。她左手覆在摇盅之上,低声:“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不是我逼你。”李瑞清轻声道,“陛下,是你逼我,你要我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我没有。”颤动眼睫,匕首上的血仿佛还在滴。
头上艳红珊瑚树仿佛失了颜色,只剩下苍白面色,嫣红血迹,匕首光亮,对峙无力。
“开盅。”李瑞清将手盖在她手背,强行要将摇盅打开。
闭目,赵向零再次震开他的手,压住摇盅,不让他开。此盅若开,按照赌约李瑞清要留下他的命。
正如自己一直所想。但,这真是自己想要的么。
李瑞清没有给赵向零思考的时间。他手再次压在她手背之上,握住她的手,一点点强行掀开摇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叹一声,赵向零指尖微动,也就是在此刻,摇盅打开,露出两颗骰子。
人群中,有人喟叹一声,二楼,有人捏紧栏杆,李瑞清身后,金言松了口气。
两个鲜红一点,最小点数。
“你赢了。”声音不大不小,每个人刚刚好都能听见。赵向零站起身,立在赌台之上,“我会履行我的赌约,公子请回。”
李瑞清放手,抬头瞧见她面上冷色。他忽然笑了,说道:“好,那我明日清晨一定恭候。”
说完,他也没有再问青花要回他的东西,转头就走,一点不留恋。金言倒是回头看了一眼,略有不舍,也没有说什么,很快跟着走掉。
众人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雪月之约,却不明白其中真正的意义。
李瑞清用他性命赌的,不是赵向零,而是明日她去上朝,而是好好处理玄音的这件事,而是逼迫赵向零按照他的指示好好做一个‘好皇帝’。
他用命逼,赵向零只能选择妥协。
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杀不了他,自己压根就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哪怕是赐他鸠酒,最后也在壶口处抹下了解药。
想来,他都是知道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他不知道,又怎么肯真的喝下那一杯酒?
离开此处,赵向零发现,外面仍旧在下雨。
大暴雨。
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让它干净亮堂,又迅速流进路边阴沟中。水包容万物,藏尽所有污垢,然而在它成为阴沟之后,没有人会感谢它,只会捂着鼻子匆匆路过,再投去嫌弃的一眼,给它的一生盖棺定论:真脏。
她的一生,也会是这样,也将会这样。
雨水顺着眼皮滑到眼睫再滴落在地面,赵向零不知几时已经立在了雨中。
青花站在她身旁跟着淋雨,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干着急的跺脚:“主子,您不能站在雨里头,您还是……”
赵向零转头,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唇上,朝她嘘声,让她闭嘴。
青花浑身湿透,立在她身旁,抬头望着她,眼眶湿润,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雨点落在伞面噼啪作响,赵向零抬头,看见一把素色油纸伞上绘着朵殷红梅花。转头,看见的是孙无念浅浅的笑容:“怎么?还是不想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向零笑:“怎么?怕我花光你家银子不成?”
孙无念也笑:“先进去,进去再说话。”
赵向零瞧见他后背湿掉了一片,颔首同意,又转头对青花道:“去换身衣服。”
青云撑伞挡在青花头顶,望着赵向零,等她发话。
“你们一起去。”赵向零道,“我无碍。”
青云这才拉着青花离开。
她扯扯自己的剑,一手撑着伞,用剑指向檐下,无奈道:“那里有伞。”
青云觉得,青花完全没有陪着淋雨的必要。玲珑赌场有专门给客人的伞,随便拿一把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她就是在去拿伞的路上遇见了孙无念。
青花垂头:“我,我只是太急了,抱歉……”
说完,她狠狠打了个喷嚏,青云也就没有再忍心责备她。
青花是赵向零身边最小的一个宫女,身子也最弱,做事很不稳妥,其他人总会让着她一些。
“我下次不会这样莽撞了。”青花垂头,有些想哭,“我去给陛下做些热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里,要叫主子。”青云叹气,提醒她。
青花差点没哭出来:“是,我忘了,抱歉,抱歉,主子,我去给主子做些热汤喝。”
===
孙无念曾经在玲珑赌场给赵向零备过衣服,所以她很快换好衣服。
坐在团蒲上,抱着孙无念备下的热茶抿了一口,赵向零道:“明天我就走了。”
“嗯。”孙无念道,“我看云层大抵今儿夜里就会散,你明日早些出门,不会挨着雨。”
“我以后可能不会再轻易出来。”赵向零捧着茶,低声道。
孙无念捏着茶壶的手有些僵硬。他勉强笑笑:“这样也好,日后我有时间会多去宫中看你。”
“好。”赵向零垂头,眼底有些黯淡。不过她还是笑道,“要记得给我带吃的。”
“那家店,就是凤梨酥特别好吃的那店。”
孙无念道:“酒枫楼。”
“对,就是酒枫楼。”赵向零笑着点头,“那里的酒也很不错,以后都要记得给我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的。”孙无念道,“你想要喝什么就传信和我说,我到时候给你带。”
“嗯嗯!”赵向零起身,扯着孙无念一起站起来,“所以无念啊,你赶紧回尚书府吧,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再喝点酒,明日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不就是答应安安分分做个好皇帝么?她安分就是,她不闹腾就是!
孙无念被推着出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转头按着赵向零的肩膀问道:“向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赵向零笑:“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真的没有?”
孙无念心中的怀疑愈甚。他往里头望,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好啦,好啦。”赵向零哼道,转头掀开床褥,提起床板,掏出里头藏着的两大坛酒,搬给孙无念一坛,“狗鼻子,快走快走,我这里最好的酒了,再没有分给你的,走啦!”
将孙无念推出门,迅速将门合上,赵向零堵在门上,垂头收起了笑容。
孙无念立在门外,抱着一大坛酒,皱眉沉思。他仍旧觉得不大好,向零的举动有些反常。
抬手,他想要敲门进去,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了,她的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听着外头脚步声渐远,赵向零从床下拖出了另一坛酒。拍开泥封,她用茶杯舀出一杯,先是嗅了嗅,接着感慨一句:“真是好酒。”
仰颈咽下,赵向零大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心情不好的时候,闷酒总是最醉人。赵向零伏在桌上,酒坛翻倒在地,有几滴琼浆从坛口滴落在地毯之上,很快被吸收不见。
痴痴笑两声,赵向零朦胧睁眼,起身对着空气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陛下,奴婢去替您熬些醒酒汤来。”
转个身,她又行礼道:“陛下,您应多为国事考虑。”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旋身,展袖,如一只翩翩蝴蝶,赵向零足尖点地,举杯长叹,仰头发现里头没有酒了。甩手扔开,发出一声脆响和着她几近癫狂的笑。
弯身长拜,她语气古怪:
“陛下,老臣以为您应当如此如此如此行事。”
“陛下,此事应如此如此如此最为稳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您此事是否稍欠考虑?臣以为......”
赵向零围着走了一遭,又哭又笑,手舞足蹈,最后倒在榻上。她闭目,低声喃喃道:“陛下,您可真是个昏君啊。”
“昏君,你去死吧!”
再笑两声,赵向零蜷在榻上,将袖子搭在了脸上低低抽泣。
门外,青花听见里头动静变小,才敢敲门低声道:“主子?”
听见里头允自己进屋,青花才推门走进去,瞧见地上一片狼藉。
踮起脚尖,青花走到赵向零身边,低声道:“陛下。奴婢去替您熬些醒酒汤来?”
听见这一声,赵向零身子一僵。她忽然坐起身,冷声道:“给朕出去。”
赵向零从来不会无缘由对下人发这样大的火气,瞧见她满是怒意的眼神,青花腿一颤,跪在地上:“陛下......”
她满心紧张,以为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罢了。”谁知赵向零闭眼,直直往后倒去,“你去吧,动静小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她似乎是睡着了。
青花起身,替赵向零将被子捂好,又将地上的碎瓷片扫去,才合上门让青云守着。
将碎瓷片倒去,青花在拐角处瞧见了孙无念。她躬身行礼道:“司业大人。”
孙无念颔首:“陛下......可有好些?”
青花摇了摇头:“陛下已睡下,不过还是得喝下些醒酒汤才好,不然明天该头疼。”
说着,她兀自往膳房走去。孙无念见状,跟了上去:“你对此处不熟,我身边的丫头有个厨艺极好,让她帮衬着你。”
青花躬身,道谢:“那就有劳司业大人。”
孙无念笑得温柔:“这是哪里的话,都是我该做的。”
走在孙无念身后,青花低声道:“司业大人,您对陛下真好。”
听闻这句,孙无念抬头望了眼天,浅浅笑道:“这也都是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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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叁扯着李瑞清的袖子,上下打量,一边叹气。
李瑞清见他欲言又止,低声道:“王相可有事?”
王叁摇了摇头,左右看看,才低声道:“小澈,你刚回来,大抵还不知道宫中的事情罢?”
李瑞清低咳两声。他如今站在这里,是打着赵向零急病的缘由回来的,倒也没有人起疑。
但是知不知道宫中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他就是当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可有什么变故?”即使是当事人,李瑞清依然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压低声音,面色不变。
论演技,在官场混迹多年的李瑞清早已磨炼出来,王叁没有看出他有半分不妥。
再度压低声音,王叁道:“就是前些时候陛下招的那个国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依然装傻:“那国师有何不妥?”
“唉。”王叁一拍大腿,表现出万分可惜的模样,“你不知,那国师啊......唉。”
“王相您但说无妨。”
王叁这才道:“你有所不知,陛下这件事也忒欠妥当了些,那国师啊......唉,老夫看着有七八分像你。”
李瑞清稍稍低头,抚了抚王叁的手以表安慰:“陛下年轻,行事难免不稳重,咱们臣下总是要多担待些。”
王叁听他这句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是啊,陛下此番虽然欠妥,老夫也只是希望小澈你莫要因这件事同陛下起争端,老夫想了许久,那国师也不干政,就随他去好了。”
李瑞清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王叁却自顾自地接着道:“好在陛下没有让国师干政的意思,若他干政,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这也就是后头王叁没有再坚持要赵向零废除国师的唯一理由。
两人说话间,周围的嘈切声大了起来。
时候到了,但皇帝还没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极少有不守时的情况。她要么上朝,要么就头天晚上告诉众人明日她不早朝,从没有叫人等着的情况。
介于前些时候的国师传闻,此刻的言语风向有些不大对劲。
大抵是抨击国师同皇帝之间的关系。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八卦总是同样的吸引人。尤其是这早朝迟来,叫人浮想联翩。
于是乎,什么日照不高起,君王不早朝,都开始嗡嗡响了起来。
众人说的正热闹的时候,右相王叁咳嗽两声,沉声道:“陛下未至,你们也安分些。龙体有恙,陛下不过罢朝两日,也别太苛求。”
全场肃静。王叁在相位上也有十几年,众人对他的尊敬还是满满当当不敢怠慢。
更何况,当朝新贵立在他身旁,显然没有异议。
“皇上到!”青瓷的声音恰好响起,文武大臣分列两旁,低头恭敬,垂手屏气。
赵向零走至龙椅前,顿了一下,坐了下来。
百官参拜,殿上唯有回声阵阵:“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赵向零抬手,声音较平时弱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抬头,瞧不清她的脸色,皱眉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怎奈她头上珠帘遮目,实在瞧不清楚她气色如何。
“诸卿可有要事启奏?”赵向零淡淡问道。
手执象牙笏,大司农吴守忠上前一步:“陛下,臣请求议宫中玄音一事。”
赵向零眯眼,望他一眼:“准。”
司农寺征收田租,负责酒盐贸易,同主水利屯田的工部素来交集颇深。
吴守忠发话,其实代表的是他身后的工部尚书禹德泽。而玄音乃禹德泽庶子,这其中的奥义无需人多言。
吴守忠道:“陛下宫中多此一人,着实不妥,臣以为还该早日命他出宫为好。”
好一招以退为进。
若自己放他出宫,就是另一番说法,这人,要是轻轻松松放出宫去,自己荒淫无道的名声就坐定了。
转头,赵向零问道:“慈卿有何见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文书,礼部尚书,年四十有余,长髯至胸,双目狭长。他素来同工部尚书禹德泽不和,所以连同吴守忠的关系也不好。
慈文书上前一步,手执象牙遮面:“陛下,老臣以为,您应当谨慎处理此事,当初冒失将此人留在宫中,若有他阴私之心可谓是得不偿失。”
说着,他稍偏头,深深看了禹德泽一眼。显然,他知道玄音的身份。只是他不会明说。官场之上,不需直面得罪的就不得罪,此乃安身之法。
禹德泽上前一步,五官端正,满是浩然正气:“陛下,臣附议。”
由此一来,百官齐言:“陛下,臣附议。”
赵向零只觉得这些人一个个老奸巨猾,毫不给她一点点的有用的建议。
‘谨慎处理,当心阴私之心’,这不用他们说,自己也清楚的很!然而究竟该如何做,究竟要怎么做,半句不提。
无奈,赵向零压手,青瓷道:“肃静。”
众臣方安静下来。
“右相,你可有什么好提议?”赵向零问道。
王叁上前一步,拱手作了一揖:“陛下,老臣以为您应当先查明此人身份,再决定此人去向,如此最是稳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琅琊王家,乃是南朝势力最大的家族。文有右相王叁,武有镇国将军王琛,朝堂上门生遍布,不惧任何势力。
只有他,敢在朝堂之上直言,也只有他,不怕得罪任何人。
“甚好。”赵向零道:“此事朕也命人去调查过。”
她故意放慢了声音,叫众人不由得提起一颗心。
“这个玄音啊,乃医圣之子,并无参政之心。”赵向零道,“朕见他医术实在神奇,有心留他在太医院,众卿看此举如何?”
此言一出,禹德泽急了。他让玄音入宫可不是让他待在太医院这种见不着皇帝又摸不到朝政的地方的!朝左一看,立刻有言官道:“陛下,那玄音身份还未明......”
“玄音的身份,是左相同朕确认的。”赵向零忽然转头,“是吧,李左相?”
“嗯?”从不在朝堂上走神的李瑞清却似乎如梦初醒。他闪闪神,不知道赵向零说到了哪里。
“左相,朕上回将玄音的药寄给你过目,你可还记得?”赵向零提醒他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立刻知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要让自己造个伪证罢了。
“那药确实出自医圣之手。”李瑞清道,“只是玄音的身份还有待商榷。”
他将话说得很活,并没有说死,但也近乎是盖棺定论了。
李瑞清的医术无人质疑,既然他说是出自医圣,那就定是出自医圣没有差。
“此事就这样定下。玄音暂且封为太医院知事,明日去宗正寺报备。”赵向零一锤定音,“今儿上朝,朕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李瑞清捏紧了拳。他就知道,赵向零没有这么简单就答应他好好处置这件事情。
“朕经此一病,感知世事无常。想来朕并无子嗣,也无兄长在侧,若有一日恶疾忽去,南国竟无人可托。”
断然不曾想,赵向零说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件事。
众人伏地,猜不透皇帝此刻心绪,只得高呼:“陛下龙体万安!”
赵向零轻笑两声:“都起来吧,有些事情,总是要提早做好准备的才好。”
“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刚上前一步,右相就扯住了他的袖子,而赵向零也喝道:“左相还是听朕说完为好。”
右相低低在李瑞清身旁道:“此事虽不详,但也的确该早日做下打算。陛下无子嗣,此事难办的很。”
与此同时,龙椅上赵向零声音沉重,不知为何听上去竟有几分沙哑:“朕这脉着实凋敝,但还有一兄长流落在外,若朕哪日遭遇不测,还请左相暂代朕位,将兄长寻回。李家乃世代功臣,又无族系,由左相代理再合适不过。”
闻言,立刻有人大拜:“陛下,此事应让王相同为监管最为稳妥。”
又有人拜:“陛下,您此事是否稍欠考虑?臣以为陛下还当早日开枝散叶,立下太子为好。”
百官所看重的,并不是上头人的生死,而是她的生死能带给众人多少利益,多少危害。
如若利益大于危害,那么上头人究竟如何,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朕乏了。”赵向零起身,“退朝罢。”
说完,她竟也不等众人再拜,不等青瓷宣布退朝,直接起身转向后头,提步离开。
李瑞清见状,忙上前几步要跟上去。见他神思不如往常,王叁拦住了他:“小澈,你......”
从未这样失礼过,李瑞清一把推开了他,直接上殿往后宫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给出任何解释,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右相见他背影,神情凝重。身旁,尚书令陈良州凑上前,皱眉道:“左相今日怎如此冒失。”
不单是说方才推开右相之举,还有他只身无诏入后宫,以及方才在朝堂之上的失神。
“良州,恐怕事情有变。”右相抚须,眯眼长叹,“咱们俩可得在这段日子里守好六部,陛下同左相想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陈良州思量片刻,恍然有所悟:“你是说......”
“嘘。”王叁道,“不当说出口的话,咱们还是不说为好。”
两臣在金銮殿上短暂达成共识,而赵向零行于宫中的速度却比平日快了三倍不止。
后头有人在追她。
几个微闪,宽袖拂面,五色珠帘被风刃切断,掉落一地宝珠。赵向零眉宇间有青紫之气,颈脖间数道红痕掩在衣领之下。
方才没有人注意到,因为没有人敢抬头看她的脸。天子尊容,不允许直面凝滞。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所有人都自觉遵守。
抬手,李瑞清捉住她的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冷笑一声,抬手拂开,另一掌朝他门面拍去。
李瑞清避开,才瞧见事情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前日他瞧见赵向零领后红痕就起疑,本以为是宫外她住不习惯,却偏偏没有料到是中毒!
她早就知道了,可什么都不做,就由着毒素发展,直到现在!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和她自己过不去!
如此想,他想要擒住赵向零的念头就更深了几分。
赵向零一边朝周遭护卫打手势,不许他们动作,一边对李瑞清笑道:“左相,你无端入宫,现在同朕出手是想要做什么。”
李瑞清没有回答,只是手上动作更快。他每一抓都朝赵向零的手腕,妄图将她钳制。但赵向零又怎么肯依。
二人交锋,走过数十招也未见胜负。李瑞清心中浮躁之气愈盛,手上动作只重不轻,然而在看见赵向零唇边一线嫣红之时陡然停了下来。
赵向零一掌轰出,却没有拍中空处,十成十地打在李瑞清胸口。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捏住她的腕,将她带至身前,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赵向零瞪大了眼睛,脑中忽然空白,不知所措。
按在腕上,脉象紊乱,毫无章法。
“你这是做......”话未说完,嗓子一甜,赵向零歪头喷出一口紫血。
洒在李瑞清官袍白色仙鹤之上,好不耀眼。
此刻青瓷才看清楚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她跪地痛呼一声:“陛下!”
旁边跪倒一片侍从,不敢抬头。
赵向零喝令众人的手势仍旧有效,无人敢靠近。
“好了,向零,不要胡闹。”李瑞清抱着赵向零就地而坐,从腰间取出药瓶,掏出颗乌色药丸,塞进赵向零口中。
侧头,将药丸和血吐出,赵向零笑:“左相,你又想要做什么。”
李瑞清要去封住赵向零的穴位,他轻声:“不要胡闹,听话,向零,就听我这一回,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仍旧要将他重新放入自己口中的药丸吐出,怎料被他一拂后颈咽了下去。
闭目,她道:“不用了,你今天封不住我的穴位。”
不用赵向零说,李瑞清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取出银针道:“属木石流。”
两个平日看上去不靠谱的人满面严肃,从道路两旁忽然出现:“属下在。”
“去将门主夫人扛过来。”李瑞清道,“以最快的速度,打晕了,扛过来!”
属木和石流今天没有开玩笑。他们垂头:“是,主子。”
说完,就如同鬼魅般消失了踪迹。
李瑞清以银针封住赵向零几个大穴,后者已经没气力再挣扎,任凭他摆弄。
赵向零笑:“李瑞清,这是你最后一回左右朕,没有下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干涉她。
李瑞清没有说话,而是很小心替她解开发带,松开束腰,防止血液压迫循环的更快。
见他不语,赵向零抬手轻轻拍他一下:“好了,该装够了,左相,朕已经将权力都给你了。”
“别动。”李瑞清打横抱起她,“你不要动,我带你回去。”
此刻再简单的动作,都会叫血液流动更快,只会加速死亡。李瑞清知道,这次的毒不同以往,他解不掉。
“瑞清,我只想听一句真话。”赵向零笑道,“都不可以么?”
李瑞清垂头,低声:“是我错了。”
赵向零讶异。她努力再抬头,眼前模糊,看不见他的脸。她抬起手,在李瑞清脸上擦了擦。
五感虽退失,却也没有到分辨不出手上水渍的地步。
于是,赵向零更加讶异:“瑞清,你哭了?”
李瑞清没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笑:“瑞清,我正在死。”
她能感觉到所有气力在丧失,也能感觉到肺腑撕裂的疼痛。这一回,是真的要死了吧?
想到这里,赵向零笑得更欢快,然而一口血呛得她不得不止住笑容,剧烈咳嗽起来。
“你不会死。”
隐约之中,似乎听见他喃喃道。赵向零听不真切,却还是极有耐心地回答:“我死了,你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咳咳......权力,地,地位,还有......”
怀中一沉,李瑞清知道,赵向零暂时昏了过去。扎在她穴位的银针全部泛黑,闪烁着乌紫色的光芒。
将赵向零抱好,李瑞清低声:“没有你,根本不重要。”
===
赵向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家还是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饭桌前一起用膳。
哥哥又欺负自己,被自己狠狠地踩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亲和爹爹还是那样好,坐在那里眼里没有旁人,只有彼此,对自己和哥哥的打闹熟视无睹。
可是一转眼就到了大雪天。父母拔剑相向,昔日对自己最好的叔叔也忽然变成了他人的奸细。
血泊之中,娘倒在地上,贯穿她胸口的却是爹爹的剑。
这一幕,是赵向零永远的梦魇。
梦境再一转,自己和哥哥都已经长大。
也是个雪天。那天,哥哥对自己道:“向零,我要离开这里。”
那时,娘亲假死归来,降爹爹入狱,坐稳女帝之位。哥哥成为了太子,南国第十七代继承人。
自己笑:“哥哥,你要去哪?带着向零好不好?”
哥哥摸摸自己的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向零,哥哥不想当这个皇帝。”
“爹机关算尽,甚至不惜将我们全都利用上,才保住我们的性命。我本不该怪他,只是有些事情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何只有权力方能长久,这龙椅之上,究竟沉着多少人的白骨!”
“哥哥,你走吧。”赵向零替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
“对,我。”赵向零笑道,“哥哥,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们。”
“我要让这天命由心,我要让所有反对的人都闭嘴,我要让所有的教条都破碎,我要让这世上每一个人都随心所欲的活着!”
良久,赵向晚摸摸她的头,苦笑:“向零,你太小,还不懂。”
是啊,那时是会有多年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画面再转,走在旋转楼梯上,赵向零抬头,望见上面还有许久的路。
一阶一阶楼梯旋转而上,而上头有光。
她低头,拾阶而上。可是走着走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都在往下走,周围早已变黑,变黑,黑成一色。
尖叫着,赵向零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有人惊喜。
“我出去一趟。”有人避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迅速睁眼,瞧见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妇人坐在她床边,冲着她露出个笑脸。
“夏姨。”赵向零想要抬手揉揉头,她的头好痛。
“别动。”夏溶月按住她,“你余毒才除,虚弱得很,还是躺着说话。”
夏溶月,剑影阁阁主夫人,也是人间传闻中的医圣。她是李瑞清的母亲,李瑞清的医术就是传自她手。
“您怎么出山了?”赵向零倒也没有勉强自己起身。她知道夏溶月如今隐居山中,无事不入人世。只是不明白一个这样恬淡寡欲的女子,怎么就生出李瑞清这样的异类。
提起这件事,夏溶月浑身是气:“还不是那个混小子拖着我来的?真是不像话!”
说着,夏溶月语气又软和几分:“向零宝贝儿,知不知道是谁下药害你?夏姨带他回去,吊着他一口气让他吃够三千种刑罚。”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凝重起来。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赵向零笑:“能对我下手的人哪里就那么好抓?况且我好了才能下手去查不是?”
夏溶月咬牙切齿:“都是混小子没出息,抓个人都抓不到,我都没法子替你报仇。”
赵向零垂低眸子。看来,李瑞清已经先她一步去查下毒的人了。这样也好,省不少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夏溶月重重的叹了口气,“向零宝贝儿,你是不是同澈儿闹什么矛盾?”
夏溶月素来心直口快,赵向零虽然早已习惯,却也不防她将这件事径直说了出来。
朝堂上的事,三言两语如何解释的清?况且夏溶月本就不理会这些,就更不清楚这其中的复杂了。
于是赵向零笑:“没什么大事。”
夏溶月瞧着她脸色,却不相信。这两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究竟心里头想些什么,自己心里最是清楚。她道:“既然如此,你也帮着夏姨劝劝他,他胸口不知挨了谁好重一掌,至今都没处理伤口,再这样下去,恐怕你刚醒,他就得倒了。”
是谁打了他?当然是自己。赵向零保持住自己脸上的笑容,所以李瑞清那家伙是要留着伤疤提醒自己过年是么!
“我会的。”赵向零道,“夏姨,我睡了几日?”
如今朝堂上局势混乱,自己这一倒,也不知道六部会乱成什么样子。
“两日。”夏溶月道,“可把我和澈儿吓坏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澈儿就一直没合过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夏溶月几次三番的给李瑞清说好话,赵向零怎么会听不出来?但她还是淡淡敛眉,将这件事盖了过去。
看出她的避而不谈,夏溶月又叹气:“向零,那赌场的事我听说了。”
赵向零稍稍掀开眼皮。
夏溶月道:“这件事是澈儿不对,等到时候我去那赌场一趟,将那个妖女捉到你面前来赔罪。”
咳咳。赵向零轻咳了两声。似乎夏溶月知道这件事的途径不是李瑞清?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哦,不对,她是不是也误会了什么?
夏溶月以为赵向零咳嗽是在暗示她,笑道:“到时候将那妖女吊在给你下毒的那人旁边,吓她一吓,看她还不敢不敢勾搭我们家澈儿!”
那个妖女……此刻就躺在你旁边……而你还叫她宝贝,要替她出气……
“向零宝贝儿,别生他的气了,这回他不仅输掉了他自己的老婆本,还输掉了他爹的老婆本,他爹正在家里磨刀准备宰他。”夏溶月笑呵呵道,看着外头的眼底有杀气在闪,“家里没粮食了,我和落落打算炖儿子。”
说得夸张了些,倒也八九不离十。
毕竟炖儿子这件事,夏溶月不是第一回干。
“想想他也挺可怜。”夏溶月继续道,“要不然向零宝贝儿你就收留他一下,让他待在宫里当个抄书小官什么的,实在不行刷刷恭桶也可以。就是太监不能做,毕竟我是他娘,还不能太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想李瑞清去当太监,赵向零没忍住,终于笑了出来。门外传来响动,似乎是有人站不住。
笑着笑着,嗓子一苦,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夏溶月将早搁在一旁的痰盂取来,接住那口黑血。
“成了。”夏溶月笑,“余毒已解,你无大碍。”
原来,她故意的逗着赵向零,就是为了叫她沉在丹田的那口毒血吐出来。
“夏姨,你又救了我一命。”赵向零笑道。
夏溶月转念,也笑:“如果你要说报答就算了,落落已经以身相许给我了,如果你也要以身相许的话,其实我觉得澈儿也不错。虽然是挺糟糕的,但是也没那么糟糕。”
门外,有人轻咳两声。
赵向零望着门外那抹剪影,知道那是谁,大声笑道:“以身相许就算了,不过可以给个名份,毕竟朕怜香惜玉,不会白白糟蹋了左相的清白。”
门外剪影消失,脚步声渐远,李瑞清落荒而逃。
再重重咳嗽两声,赵向零眼前发乌,好半晌都没缓过气。
夏溶月摇头:“你们这又是何苦。澈儿也是,非得当个劳什子左相,提到这个左相我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说说他,非要参加什么科举,非得趟浑水,也不知这又危险又没钱的左相究竟有什么好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是有其他的想法。”赵向零低声,隐晦道。
“什么想法能比命重要!”夏溶月皱眉,脸上终有一丝怒气,“你不知,三年前他寻到我,差点死在了山门外。我以为这次他又快要死了,才会记起我!”
三年前?赵向零捉住了一句话的关键:“我怎么不知这件事?”
握住夏溶月的手,赵向零坐起身。余毒已清,她底子好,喘口气就觉得没了大碍。
“那时你忙着处理宫中动乱,哪里忙得过来。”夏溶月叹,“况且他有心瞒着你,闭门不出,你当然不知道。”
“虽说我嘴上不待见他罢,但也毕竟是我儿子,我唯一就这样一个儿子,若死了,以后可没人替我披麻戴孝。”
“夏姨,这件事你能不能详细同我说说?”
“对,越详细越好。”
“嗯,很重要。”
根据夏溶月的描述,赵向零大抵知道了李瑞清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只剩下半口气。刀伤,剑伤,明显是一场劫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究竟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他将宫中的防布图偷了出去。
如果他交出防布图,铧王一定会将他奉为座上宾,绝不会派人刺杀他,而且是这样的不遗余力。难怪当初自己斩落铧王的时候并没有费太多气力,原来是已经有人帮自己处理了一道。
也难怪,那次变乱他没有出现,不是因为在暗中伺机待发,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出现。一个快要死的人,如何出现在朝堂之上?
所以,偷出防布图的另有其人。
“向零?”夏溶月挥挥手,打断赵向零的思路。
赵向零笑:“夏姨,有件事我必须同你交代。”
说着,她招手,示意青瓷将自己桌上的那只梳妆盒取了过来。
将那梳妆盒递到夏溶月手中,赵向零道:“夏姨,前些日子同瑞清赌博的那个妖女,是我。”
“哦,原来如此。”夏溶月点头,然后瞪大眼睛,“什么?居然是这样?”
赵向零以为她在生气,忙道:“这件事……”
“这个混小子,是我小看他了,居然聪明得很。”夏溶月沮丧,“向零宝贝儿,你可别轻轻松松被他骗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某处深山之上,李落打了个喷嚏。他眯眼,觉得一定是自家媳妇又在惦记自己。
赵向零笑:“李瑞清不是东西。”也不知是在辩护还是在骂他。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夏溶月打开看一眼梳妆盒里头的银票,又合上给赵向零,“你赢来的,要么收下,要么自己还给那混小子去,我和他爹还不至于差银子。”
说着,她起身:“既然余毒已清,我就不久留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可能现在已经饿死尸体都凉了。”
深山上,李落又打了个喷嚏。眯眼,怎么媳妇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混蛋小子,长这么大了还和自己抢女人!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就知道抢人!
赵向零不方便起身,李瑞清送着夏溶月出了宫,又命石流护送夏溶月回去,才返回梧桐宫。
这些天,赵向零一直都睡在他这里。主要是因为她自己的宫殿全是陷阱,无人可入。
只是究竟要不要去看她,李瑞清有些犯难。
想来,她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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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属木来禀:“主子,宫外孙司业求见。”
孙无念?他这个时候来,想来是已经听到了风声。
“让他进来,去书房见我。”李瑞清吩咐道,先一步去了书房。
孙无念刚入宫,就感觉到了宫中的肃杀之气。他平日也并非没有进过宫,只是绝没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定定神,他对身后跟着他的那个小厮道:“你跟紧了。”
小厮点头,将自己头顶的帽子压得更紧了些。
梧桐宫,孙无念还是第一回来。从知道李瑞清就是国师后,他就格外注意宫中传来的消息。听闻国师住在梧桐宫,整日不以真面目示人。
赵向零给出的回答是长得丑,但孙无念明白,他是不能被人看见。
宫中耳目众多,千防总有一失,他隐藏身份对谁都好。
跨步进入书房,孙无念瞧见李瑞清双手交握坐在桌前,抬头正在看他。
“坐。”李瑞清抬手道。
屋中没有额外的椅子,外头侍从听见他这一声立刻搬来座椅,摆在孙无念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无念坐下,笑道:“许久不见,左相大人。”
李瑞清颔首:“许久不见。”
这二人,分明在前日还打过照面,如今倒是心照不宣地互相装腔作势起来。
“听闻陛下有恙,下官特意前来拜访,不知陛下如今可好了些,用药如何?可有精神?”将手搭在椅臂上,孙无念问道。
李瑞清淡淡答:“陛下方才醒,用过药后才歇下。”
这是要逐客了。李瑞清压根没有透出半点风声,也没有多留孙无念几刻的意思。但孙无念又岂会让他得逞?
他笑:“我同陛下有同窗之谊,理当早些来看她,只是碍于身份今日前来,还劳烦左相大人通报一声,陛下实在不想见我,我自会离开。”
明面上,他在劳烦左相通传,但实际上,他却是在变着法子指责李瑞清越过皇帝直接下达命令,是僭越之举。
李瑞清神色不变,顺着孙无念的话往下说:“确实,以孙司业的身份,进入内宫多有不妥。”
再怎么说,他都是外男。但,这不是孙无念想要表达的意思。今天这个内宫,他还就进定了!
“是,我的身份不妥当。”孙无念起身,双手撑在李瑞清面前桌上,压低身子,冷笑道,“那么说这话的左相大人,您的身份又是什么?”
两人眼神战了又战,似有火光在闪,顷刻分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是想要见她一面。”孙无念握拳,“我只要确认她现在安好,立刻就走!”
他没有忘记赵向零和他说过的话,她说,她同左相闹了矛盾,现在很不愉快。所以究竟是向零真的生病,还是左相强势而为,他总要弄个清楚。
如果赵向零是被左相软禁在宫中,他好歹需要知道!
李瑞清往旁一看,属木将众人屏退,合上了门。
没有了旁人,李瑞清才道:“陛下很不好。”
他看了孙无念身后低头没有离开的小厮一眼,后者轻颤一下,似乎很是震动。
“她怎么了!”孙无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写着的质问,是‘你将她怎么了’!
李瑞清冷笑:“这件事就要问你了,孙司业,陛下在你的‘关照’下中的毒,你怎么反倒来问我?”
孙无念滞住,望着李瑞清辨别他脸上神色。他的脑袋有些凝滞。在他那里中毒?向零,中毒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紧?有没有看过太医?太医怎么说?
良久,他才平复过心情。抬眸,面上冷静之色愈显:“可严重?我听你说她方才醒,莫非是从前日算起才醒?”
“不然?”李瑞清的语气实在算不得客气,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至今都没有查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不是向零身边的人有问题,就只能是孙无念那边。要知道,赵向零身边的人经过重重选拔,根本就没可能临时混入刺客。更何况,赵向零这次出去压根就没有带上她自己的侍从。
如此说来,就只有孙无念。
“这不可能。”谁知道孙无念一口反驳道,“向零入口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亲自先试过,不可能有人能下毒。”
就连她喝的酒,自己也尝过,绝没有什么问题。
“被单,用具,洗浴用水,这些,你也一并看过?”李瑞清将脸一沉,质问道,“有些毒,压根不需要入口,沾上就有效,或许那赌场的桌子上有毒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李瑞清气愤更甚。
到处都有可能,他总不能将尚书府给翻过来寻,这也是他为何许久都没有找到下毒者的原因。
孙无念语塞。他不懂药理,却也知李瑞清说的有道理。自觉理亏,但他还是坚持一点:“我要去看看向零,确认她同你说的一样。”
他还是不信李瑞清。
此人阴险无比,还是得多防一手。
“你可以进去。”李瑞清道,“但是你的小厮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越过孙无念,眼睛搁在了孙无念身后的小厮脸上。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个女人。她耳朵上的耳洞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
孙无念挡住了他的目光:“你不要为难她。”
看来,孙无念也知道身后这人的身份。
李瑞清冷笑:“孙司业胆子倒也不小,居然敢私自将闺中小姐也请到宫中来。”
他认出了这个小厮的身份。
小厮闻言,不再低头,站直,将自己头顶帽子摘下,露出一头乌漆漂亮的头发。她抬眸,一对杏眼几乎能映照出一切,透亮,清澈。
开口,声音如同环佩铃铃,清脆悦耳。女子道:“左相大人莫要责怪孙司业,作乱的人是我,求他带我进来的人也是我,该领罚的,当然也只能是我。”
将头抬起,那人颜色叫人禁不住拍案而起。
佳人如兰兮,蕙质不染。
此女长相端庄,是当下最受欢迎的样貌。面上颜色多一分近妖,少一分太素,周身气质不俗,非大家不可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李瑞清只是抬抬眼皮,没有为之有丝毫变动:“陈家四姑娘今日之举,陈尚书可知?”
面对李瑞清的质问和逼人目光,陈子涵仍旧仰着头不为所动:“他不知。”
“你可知擅闯宫闱究竟是什么罪名。”李瑞清语气平淡,但没有人会质疑他下一息就会治陈子涵的罪。越是平静的背后,就越是风暴将起。
陈子涵淡淡:“治我的罪,大抵轮不到左相大人。我要见陛下,现在。”
她朝李瑞清行了个女子礼,充分强调自己的身份,况且她乃尚书令之女,又曾是赵向零的伴读,李瑞清确实不能动她。
孙无念可以叫人架着丢出去,但陈子涵不行。女子在某些方面,的确要比男子占据优势。
思量利弊后,李瑞清松口:“我让人先去看看,若陛下醒着,再宣你们不迟。”
孙无念同陈子涵松了口气。
此番太过冒险,他二人只身来此,谁也不知道宫中究竟会是什么情况。但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来,并且非要来不可。
赵向零听说他们两个来了很高兴,忙让青瓷去请,只是大病初愈,还沾不着地,遂让青歌替她搬来两个靠枕,倚在床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无念同陈子涵只在外头候了一会儿,就被请了进去,而李瑞清站在门口就停下,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走至门口,两人同拜:“臣拜见陛下,问龙体安康。”
传来赵向零清脆爽朗的笑:“你们两个同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过来过来,朕躺了几日,可算是闷坏了。”
两人起身,瞧见赵向零先是一愣,然后不约而同的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成了这样?”
赵向零脸上尚无颜色,唇色发白,面上惨淡,唯有一对眸子灼灼有光,但显得整个人愈发没精神了起来。白色丝绸中衣之下,即使是坐着都能感觉到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肉。
“说来话长。”赵向零笑道,扯了扯陈子涵的头发,“子涵,你怎么穿这样一件衣服就来了?说真的,这套衣服可不适合你,啧啧,实在看得朕眼睛疼。”
陈子涵垂头,似有些哽咽:“陛下,您又拿我开玩笑。”
“说实话而已。”赵向零笑,“待会将这件衣服换下来罢,陪朕吃顿饭如何?你也难得进来一回,我让人带你玩玩。”
“不必了。”陈子涵道,“我留在这里久了会招来麻烦,看见陛下您安好我就放心了,待会我同司业一起回去,陛下您好好养着,下回我再来看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想了想,觉得陈子涵说的也有理。她在此处久留确实不好。于是便笑:“等我好好养着,这次赏花会我一定叫上无念给你助威。”
南国一年一度的赏花会,是世家姑娘和公子的一次盛会。说是才艺比试同赏花游园,其实就是一场变着法子的相亲宴。在这其中脱颖而出的姑娘,会是京城中最夺目的明珠。
听赵向零说她会亲自去,陈子涵的眼睛亮了亮:“当真?”
“朕几时骗过你?”赵向零笑,侧头看孙无念道,“是吧,无念不会拒绝的。”
孙无念看着她瘦削的脸,心中叹气脸上浅笑:“自然,可巧我也挺喜欢这样的热闹。”
赵向零笑:“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见?”
陈子涵起身,朝赵向零拜了一拜:“陛下,那我同司业就先退下,您好生静养。”
她不能久留,本来她面见赵向零就只能是私下的事情,现在又扯上孙无念,若被传出去了对她,对赵向零,对孙无念的名声都不好。
“等等。”赵向零再招手,“青风,将上次朕让你备下的东西拿给四姑娘,再送她出宫去。”
知道陈子涵的担忧,赵向零也没有非得留住她。她道:“朕让人给你准备了套行头,留在那日穿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子涵敛眉:“陛下,上回你让人给我备下的衣服我还没有穿过。”
赵向零笑:“这回不一样,你一定会喜欢。你不喜欢也不许退回来,青风按照你的身量做的,我也穿不下,浪费了多可惜。”
陈子涵倒也没有再推脱,她笑:“行,看来今年从行头上我又要艳压群芳了。”
赵向零的手笔,确实无人能及。
“去吧去吧,朕想起来今日估计只能喝粥,就不留你们了。”赵向零笑,然后忽然大声,“瑞清,李瑞清!你给朕滚进来!”
被当众咋咋呼呼的左相很没有面子,却没法当做没有听见。也不知道这个人哪里来的精神,刚起来就能这样吼自己。
挪步,李瑞清慢慢走了进来。
陈子涵稍抬眸,看了眼李瑞清又转头看了眼赵向零,若有所思。孙无念却对这场面已经习惯了。只要向零无碍,其他的他倒不怎么担心。
“陛下。”李瑞清站在门口,朝里行了一礼,“有何吩咐?”
“你送他二人出宫,顺带替朕去趟内阁,问问右相这几日积压的要务有哪些,挑些要紧的来给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抬眸,看了赵向零一眼。后者仰在床榻侧,稍靠着墙。他不明白为何赵向零忽然就对他没了脾气,他还以为她不会愿意见到自己。
替她挑折子,这是殊荣,更是信任。虽说左相本就有这样的职责,但职责同特别交代总是有区别的。
心头虽想了一连串,但是口中回答的却很快。他拜道:“是,陛下。”
李瑞清送过两人,捧着折子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赵向零正坐在床上,颇有嫌弃的舀着一碗白粥。
舀一勺,喝一口,叹口气。舀一勺,喝一口,又叹气。
瞧见李瑞清,她将粥碗往李瑞清手中一搁,招手道:“瑞清,过来,你坐过来。”
拍拍身侧床榻,赵向零的眼睛很亮。
李瑞清顿了一下,觉得赵向零没准是在说反话,站在原地,将折子递给青歌让她转交:“陛下,您要的折子臣给你送来......”
“朕让你坐过来!”赵向零见他不听,语气陡然加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瑞清叹气,走了过去。赵向零扯着他坐下,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出去。
青歌将折子摆到赵向零手边,同着青瓷二人退出二重帘外,并未走远,其他宫女则退出室外,合上房门。
“瑞清,暗害我的人你可有头绪了?”赵向零压低了声音。
她的想法实在跳跃得太快,李瑞清定了定,才道:“陛下,您可有发现?”
如果不是赵向零想起了什么,为何她要这样问自己。
果然,赵向零道:“我细细想来,应当是在你入宫后不久中的毒。”
这话,意义就多了。
在自己入宫后中毒,莫非是在说这件事同自己脱不开干系?李瑞清神色不变:“陛下怀疑臣?”
赵向零观察着他的表情,正了正身子:“对,朕怀疑你。”
她没有漏掉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李瑞清眼底的一黯。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倒是类似于失望,同难受。
赵向零记得小时候爹爹曾经告诉过她的话:这个世上,只要是人,在一霎时的表情变化绝不会骗人,不管他有多么稳重,也不管他训练了多久。之所以不能都看出来,只是每个人捕捉表情的能力不同,每一个人维持表情的长短也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若真怀疑臣,就从臣先查起。”李瑞清面无表情,如果不是赵向零特别注意,还真从这张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
他总是掩饰得很好。
“不,瑞清,我信你。”赵向零忽然道。
那一霎,李瑞清稍抬头,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喜悦也没能逃过赵向零的眼睛。
她想,她可以确定,可以再信他一回。
这些日子,她一直以来的试探都毫无作用,要么是李瑞清掩藏的太好,要么是事情另有真相。而赵向零觉得,自己应当相信一回自己的感觉。
“陛下?”李瑞清似也有觉察,仍旧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赵向零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我信你,这次我想了很多,我......终归还是相信你的。”
至于那封信。赵向零收紧手。她总会查出个水落石出。
良久,李瑞清都没有说话。虽只有短短几日,但他同赵向零的交锋已经走过几轮。
先是设计套他入宫,接着毒酒以试探,又是玄音之事,再到后来的赌场以命相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知道,他二人谁也不会真的伤了谁的命,倒并非是出于情,而是这里头的利害关系非以死就能洗清。
就算自己尽力救下赵向零,也并不能说明就没有害她之心。她稳坐皇位五年,该稳固下来的政权半点不曾松过,虽说她平日玩闹,但也只是在背地,从不会摆到明面。
若自己有心篡位,这件事远远不够洗清自己的嫌疑。
如果不是这件事,那么就只能是......
“她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李瑞清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夏溶月。
他那个口无遮拦的娘,从来都是他人生中四面八方透风的墙!
赵向零看着他,不知为何,竟有些想要笑。这样想,她便笑了出来:“她能同我说什么?”
眨眨眼,赵向零侧头看着李瑞清:“莫非有什么事我不该知道?”
“这......”李瑞清艰难道,“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
赵向零点头,若有所悟:“夏姨说,别送你去当太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愣了愣,吐字愈发艰难:“这个可以信。”
“你看看你这人。”赵向零调侃李瑞清一番,见他吃瘪,心情极好,“总是反反复复,说话不算话,怎么能当堂堂正正的左相?不如还是辞官同我混,包你一口饭吃。”
口舌之争,李瑞清在赵向零面前从来都不擅长。他只好岔开这个话题,将奏折递给赵向零:“最近倒没有什么大事,除了仪制司郎中说有批试卷似乎没印清楚。”
赵向零也不再逗他。接过奏折,拧眉道:“没印清楚?可有查过是何事?”
李瑞清道:“似乎是书令史家出了些问题。”
赵向零冷哼:“他家出了问题就用劣等墨水来糊弄朕了?罚他两月俸禄以儆效尤。”
说着,她翻过折子,瞧见内阁众大臣给的票拟上写着的,正是罚俸两月。
奏折送到皇帝手中前,会先过一遍内阁,由内阁大臣商议过后写下票拟再由专人送入宫中,皇帝则会参考票拟的意见再批红。
如此一来,皇帝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印卷出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月俸禄足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剩下折子看过后,赵向零有些乏,她瞧着越来越精神的李瑞清,心中不免又想要捉弄他。
“瑞清,我想要到外头去晒太阳。”赵向零巴巴看着他,扯了扯他的衣袖。
看着外头阳光,李瑞清招来了青瓷:“去将外头软椅铺好,将叫几个稳当些的宫女抬......”
“不行。”赵向零打断了他的话,“我要你抱我出去。”
青瓷脸色不变,只是默默退出三重帘,让人去将藤椅摆好,顺便驱散众人。
陛下有言,就以陛下为先。
李瑞清起身,转头拒绝道:“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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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稍烈,因前几日的暴雨倒也没有太热。梧桐宫的鸣蜩早有宫人除去,所以比起别处显得更加安静。
李瑞清抱着赵向零腿弯,一手握拳托在她背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不忘调侃他:“是吧,我就说,你前几天不抱得挺好?”
“那是事出有因。”
“你小时候不也没避讳?”
“那是年少无知。”
赵向零仰头,瞧见李瑞清面上铁青,心下愈发快活:“那现在呢?”
“这是被逼无奈。”李瑞清叹气,将她搁在藤椅上,发觉周围居然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想着赵向零才起,虽说天气尚热,但还是不能经寒,便拿起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我可没有逼你。”赵向零仰躺,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这可是你自愿的。堂堂左相大人,谁能逼你做什么?”
李瑞清正想反驳回去,忽然转头看向一侧,神色凝重了起来。赵向零也难得坐起身,看向宫门方向,满脸严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是他?”李瑞清问道。
“嗯。”赵向零点头。
李瑞清:“借我把剑。”
赵向零:“屋里去拿。”
李瑞清取剑出来,一树鸦雀惊动飞起,一黑袍人跃然而下,直冲李瑞清而来:“我就知道是你,不安好心李混账!”
李瑞清二话不说,提剑就迎,刀剑交接,火光闪过,看得赵向零啧啧感叹。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见面就打啊。”
抬手止住侍卫插手,赵向零拾起摆在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青瓷听见动静,款步走来,低声问道:“陛下,要不要......”
“不用。”赵向零笑,“让他们去,待会将损失算一算,朕正好找他要钱。”
青瓷似乎不是第一回处理这样的事,垂头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剑影绰绰,叮铃哐当一阵乱响,房顶瓦片被掀落半边,树上树叶被削了干净,地上灰尘被卷得一点不剩,一黑一白两道影子还是没能分出胜负。
只是这混乱之中,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挟一片落瓦,赵向零眯眼瞧向廊下一角,腕轻抖,瓦片飞出,将藏在房梁上的一人击落。青云见状,立刻将那人捉了过来。
那人灰袍覆身,手臂手腕手指上尽是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丑是丑了些,但也不难看出曾保养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人。
哥哥身边居然多了个女人?赵向零有了兴趣。她瞧着跪地的女人,略带威严:“抬起头来。”
那人抬起头,露出张白净的脸。略显稚嫩,满是笑容:“陛下,草民看您面上灰色尽散,有否极泰来之相,又有桃色隐露,想来有桃花将近。不如让草民给您算上一卦......”
“你离她远一点。”黑衣男子忽然从李瑞清的攻击中脱身,挡在赵向零面前,将她与那个灰袍女人隔开。他转头,对赵向零凶道,“赵向零,才好你就作妖,不怕有人掐死你!”
赵向零仰着头轻轻笑:“赵向晚,你好大的气焰,不怕朕现在就掐死你?”
原来,这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声称出逃的前朝前太子赵衔赵向晚。
也是赵向零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
李瑞清提剑赶来,看着赵向晚的目光实在算不上和善。
他们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面必打,说话必呛,吃饭必抢。就算许久没有看过,赵向零也觉得很是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传说中的那个国师就是他吧。”赵向晚抱剑,“我就说,是哪个人这样无赖,生生地要往别人跟前凑,简直是厚颜无耻!”
赵向零揉眉,轻声:“是我将他弄进宫里来的。”
“他不愿意来你能有法子!他不愿意住你能捆着他?”赵向晚怒气滔天,“我看他就是故意进这个圈套,搞不好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
说着,他咬牙切齿,拔剑再次指向李瑞清。李瑞清亦提剑来迎。
眼瞧着两个人就快要打起来,赵向零忙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轻哼一声。赵向晚和李瑞清立刻停手看向赵向零。
李瑞清握住赵向零的腕,低声道:“怎么?”
他分明记得夏溶月临走前说余毒已清,难道并没有除干净?
看见李瑞清将手覆在赵向零腕上,赵向晚浑身不舒服,拨开他的手:“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不是能悬丝诊脉的么?能动手就不放过了是吧?”
李瑞清瞪他,并不同他解释,仍旧去捉赵向零的手。他都没有瞧清楚,要是耽误了什么,那打这么一架绝不能解决问题。
赵向零卧着,就看着黑白两袖在自己眼前推来推去,大有再打一场的架势。
从小看到大,再有趣都没了继续看的精神。侧头,她瞧见方才那个被她打落的女子正蹲着,认认真真的在剪她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咳咳。”赵向零轻咳两声,将自己的头发收拢。她笑,“这位姑娘,头发好玩么?”
那姑娘倒没有什么被发现的窘迫,举着剪子笑了笑:“陛下,草民发现您的发尾有些枯,遂替您剪掉,您可不要降罪于草民呀。”
也难为哥哥会带着她,这两个人倒是天生的一对骗子。
赵向零方才分明瞧着那姑娘将剪下的头发小心塞进了荷包中,也不知是什么用途。略作思索,赵向零打算当做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
转头,她继续看向对打的两个人。
“我说,赵向晚,你如果打够了,就好好算一算你还欠我多少钱。”
打个响指,赵向零将青瓷召了出来。
青瓷举着清单,一条条念了过去:“前朝瓷瓶四只,雕花木门两扇,雕花木窗六对,玉如意一只,玉麒麟一只......”
听到一半,赵向零示意青瓷可以不用接着往下念:“怎么样,给你算个亲情价,一百两银子,不贵吧。”
赵向晚从青瓷开始报单子起,先是拧紧了眉头,接着僵硬了脸,最后绷直了嘴忍不住道:“赵向零,你究竟是谁妹妹。”
“你的呀。”赵向零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为什么他不用赔!”气愤指向李瑞清,赵向晚俊秀五官都快拧在了一起。
明明是他的妹妹,为什么从小到大总是护着这个披着羊皮的家伙!
赵向零笑:“他是左相,我罚他俸禄就是,再者说他日日陪着我,你也试试天天留在宫里?”
赵向晚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他知道,他不能。从他决定逃出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起,他就再不能回来。
要是他回来了,南国大乱不说,赵向零和他两个人都会活活被那些个大臣给撕烂。
抬头看一眼李瑞清,赵向晚收起敌意,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这小子在他不在的时候确实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罢了。”赵向晚蹲下身子,轻轻握住赵向零的手,“怎么手这样凉?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此刻,赵向零才有空闲去打量他。
一袭黑衣勾勒出倒三角身材,皮肤因常年在外晒得有些黑,衬托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是她哥哥,因为她不能回家的亲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向零同他有七八分相像,其中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眼睛。前者狭长睡凤眼总也不睁开,眼尾扫着淡淡威压,给人种说不出的畏惧感。而赵向晚的眼睛既大又亮,跳动着活泼,汪着天上星辰,澄澈得能发出光来。
“有。”赵向零感觉到他手中薄茧,知道是经常握剑导致。她垂头,将手搭在胸口,低声道,“心里很不舒服。”
赵向晚一怔,抬眸看向李瑞清。李瑞清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李瑞清终于明白为何这次赵向零会这样决绝。她以命赌自己忠心是其一,想要看看‘流浪’在外的赵向晚才是她真正的目的罢!
难怪那日上朝时她会提起寻赵向晚的踪迹,想来是太久没有看见他,要通过这种方式逼他出来。
“哥哥。”赵向零低声道,“能不能陪我吃个午饭再走?”
赵向晚看着她垂低脑袋,将整张脸沉在阴影之中,不由得心脏狠狠抽痛一下。
抬手,他轻抚过赵向零鬓角的乌发,浅浅笑道:“好。”
赵向零揪出赵向晚的手,同样轻声:“那好,吃饭前,你先将银子赔好。青瓷,收钱!”
赵向晚的浅笑僵硬在了脸上。唉,果然不是亲生的妹妹!
“还有件事你得交代清楚,那个女人......”赵向零转头,瞧见方才还在那里蹲着的那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眉头一皱,觉得稀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人,走得毫无声息,自己没有察觉到就罢了,毕竟大病初愈,感知总要差些,但瑞清和哥哥也没有感觉到就稀奇得很。
他们二人的功夫宫中无人能出之左右,赵向零无论如何也不信一个小丫头能强过他们去。
可她是怎么跑掉的?
“你说那个灰袍子的女人?”赵向晚似乎不甚在意。他摆摆手,说道,“说是从仪制郎中府上逃出来的庶女,多半是骗人的胡话,我见她神神秘秘,留她在身边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既然她跑了就跑了,不要理她就是。”
仪制郎中?李瑞清觉得方才似乎有提起过这个人。他正思索着,冷不丁被赵向零拍了一下:“瑞清,那......就交给你了!”
“嗯?”李瑞清没有反应过来。交给他,交什么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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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宫主殿,排骨汤的香气隐约传出,叫人禁不住努力想要嗅一嗅。
破坏这股香气的,是惊天动地的一连串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向晚看着李瑞清,捧腹大笑,“李瑞清,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李瑞清将锅子摆在了案桌正中间,怒道:“再笑就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晚可不会受他的威胁,仍旧是大笑:“哈哈,向零,你果然是我妹,李瑞清当厨子,有趣,哈哈,有趣!”
“总比你连厨子都当不好要强。”赵向零冷冷道,有些不大高兴。她瞧着锅里滚着的汤,又看了眼赵向晚,觉得不太够吃。
哼,早知道自己不是只能喝粥,就不留他吃饭了!
赵向晚收了笑,嗅了嗅锅子里的肉香,替赵向零布好碗筷后就拎着筷子戳进了一块肉骨头里,顺带抢走李瑞清手里的碗,将那块肉骨头搁了进去。
他张嘴咬下一口,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到。
李瑞清将那块骨头半道截胡给了赵向零。他温和道:“慢慢吃,不够还有。”
说着,他将那锅子整个儿摆在了赵向零的面前,而自己只感觉到了满脸的烟气。
锅子底下燃着火,橙色火焰舔舐锅底,上头冒着一个个乳白色的汤泡。
骨头汤熬得很浓,几乎稠得快要起胶,牛肉炖烂后一丝丝地贴在白色骨头上,稍稍用筷子捅一桶就会散开。骨头选的是上好的脊椎骨,半臂粗细的骨头剁开后还有骨髓在冒油,诱惑着人上去吮两口。
赵向晚舔舔唇:“哎,你把那一锅给了向零,那我吃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头,李瑞清将一锅子青菜给了他。生的青菜。
“要不要这么敷衍?哎,李瑞清,你要不要这样区别对待?”赵向晚将青菜锅掀起一角,不满写在脸上。
李瑞清倒出些棕色芝麻酱在小碟子中,又调了些酱油清酒,拌了拌:“我只是个厨子。”
赵向零听了,连连点头,就着他的手蘸酱咬了一口,满口酱香。
她对着赵向晚,举着筷子道:“天,真好吃!”
赵向晚看着面前的锅,考虑着要不要同李瑞清再打一架。
李瑞清瞧见他手往腰间去,只淡淡瞥了一眼,浑身提高戒备,俨然不反对赵向晚的想法。
眼瞅着这一架一触即发,赵向零拖着锅往后撤了撤,以免他们不小心砸了自己的肉骨头。就在她坐好准备看戏的时候,守在外头的青瓷报了声:“太医院知事玄音大人求见。”
赵向晚收回了手,起身就要往外头溜。他不能被外人瞧见,单单是他这张同赵向零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就绝不能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赵向零勾住了他的衣袍:“哥哥,你要跑到哪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还嚣张跋扈,现在倒成了耗子。
赵向晚俊颜保持不住往昔从容,他蹲下身,拍拍赵向零的手:“好妹妹,别闹,有人来了,我先躲一躲,待会一定回来。”
赵向零笑,仍旧扯着他坐下。李瑞清手快,将袖中一只银面覆在他的脸上,又将手中的筷子递给赵向晚:“厨子,拿稳。”
这家伙,还在报复自己!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肚鸡肠记仇一万年的小人!
“让他进来。”赵向零没给赵向晚反抗的时间。管他同不同意,先诓他坐好再说。
脚步声响,玄音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赵向零捧着碗端坐,右手边左相跪坐,左手边一人覆着银面,正在用筷子拨弄锅子里头的肉骨。
想来,那个黑衣银面人,就是传言中的国师了。
玄音打量着众人,赵向零也在打量着他。
玄音仍旧是一袭青衣。他一对眼睛极其有神,叫赵向零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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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此处所为何事?”赵向零心中不舍,但还是果断将自己的碗放了下来。
端庄,她需要端庄。
旁边李瑞清低低咳嗽两声,似乎是在笑。
赵向零白他一眼,仍旧正经瞧着玄音。
这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玄音低头看不见,可坐在他们身边的赵向晚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提着筷子,在赵向零的碗中轻轻写下几个字:“向零,离这个不安好心的家伙远一点!”
赵向零视而不见。
李瑞清置之不理。
碍于下头玄音还在看着,赵向晚只能按捺着一颗想要揍李瑞清的心,静静替赵向零剔出骨头上的肉。
“听闻陛下有恙,今日方有好转,臣来瞧瞧能不能替左相大人分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相擅医,是南国稍有心就能打探到的消息。只不过他的医承何人,却没有人清楚。
赵向零淡淡:“朕已大好,有劳知事挂心。”
面对外人,赵向零收起所有的笑容,只有上位者的淡漠同严肃,玄音不敢放肆,只得再拜低头道:“陛下,臣这里有一味药可解百毒,愿献给陛下。上回臣瞧见您面色有恙,似乎是从胎中带出的余毒......”
“听闻知事承医圣衣钵,想来也小有所成。”李瑞清忽然接道。他转头,看着玄音的脸上似有厉色。
赵向零身上的确有胎毒不错,但宫中无人知晓,且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发作。这个人,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又想要做什么!
玄音不畏李瑞清的威压,宛若一丛翠竹簌簌,淡淡笑道:“学而不精,只是正好知晓这病症,略懂一二。”
他看着赵向零,往旁边扫了几眼,示意他后头的话须得摒退众人再说。
赵向零不愿信他。她身上的胎毒,乃是先帝立业之时留在身上的病根,恰逢又怀上了她,故将部分毒素留在她体内。
这余毒,就连夏姨也束手无策,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冒牌庶子,能有什么办法?
赵向零不信,但其他两人倒相信得很,尤其是赵向晚。他甚至在桌下用腿悄悄绊住赵向零,以眼色示意李瑞清让他快说。
这两个人,这种时候倒配合得天衣无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瓷有眼色,不待李瑞清发话就将众人驱散,合上门,站在门口不叫任何人靠近。
看向玄音,李瑞清看似毫不在意:“你有何建议。”
既然他已经看出来,再扯谎也没有什么意思。
“陛下这种毒是死蛊的毒素,用寻常医药不得解,只有极地一味药做药引方有用处。”
哼。胡言乱语。赵向零张口想要将玄音轰出去,却不料李瑞清接着道:“说下去。”
难不成还真被他误打误撞说对了不是?
玄音道:“那味药在极寒之地,天山之上,生长七年,一日开花,而这味药取的,就是那花的花芯。”
别说李瑞清,赵向零发觉赵向晚的面色似乎也有些不对。她慢慢凝重了起来。这两个人,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那药虽然长得时间长,却并不难寻,只是花芯数量不多,又要在极地为数不多有日光的时候晒干,这点比起采药来说,要难太多。”
极地有没有日光很难说,但晒在外头的东西容易被大风刮跑,却是不争的事实。
采这药,须得守在天山,还得等着有日光的那天采摘,不然,所有一切都只会是前功尽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住。”赵向零不喜他这些废话,直切入主题,“你的意思是,你有这种药?”
不然,玄音为何要多费口舌同自己形容这药的难得?不过是想要用这药同自己谈一笔交易罢了。
“正是。”玄音没有卖关子。他知道,此刻这样做不过是徒惹赵向零不快,不如爽快些对双方都好。
从袖中取出一只药瓶,玄音交到李瑞清手中,低声:“我那里还有九枚,如今天山上雪莲不知为何急剧减少,就连我,也没有太多原料了。”
而那九枚药丸,就是玄音用来同赵向零谈判的条件。
将药瓶打开,李瑞清只嗅了一嗅,朝赵向零点点头。赵向零会意:“你先退下,朕须得再想想。”
玄音大拜,也不多说,径直退了出去。他知道此事急不得,反正他手上的药丸足以保住他的性命,且他相信,赵向零会同意的。
见他退得爽快,三人俱沉默下来。
将药丸倒在手中,李瑞清感觉到一丝冰凉。他翻手将药丸滚回瓶中,重新将瓶塞堵好。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赵向晚问道。
“没有。”李瑞清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低头衔起块肉,咽下去冷哼一声:“你知道?看来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稍稍眯起眼,隐约能瞧见面上怒意。被人威胁,已经很不开心,现在还有事情瞒着自己,那就更不开心了。
李瑞清默默低头继续看他的药丸,赵向晚继续替肉骨头拨开它的皮肉。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决定当做没有听见赵向零的话。
“好个左相。”赵向零冷哼一声。亏得自己将赵向晚留下来给他当个挡箭牌,省的有人总将国师往他身上想,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恩将仇报!
李瑞清打了个寒颤,继续看药丸,似乎在琢磨怎么在这上头雕出朵花来。
“好个赵向晚。”赵向零咬牙切齿。自己这个野人哥哥,就更不像话了。他的皇位自己不坐,偏偏留给了自己,整日整日的在外头疯玩不说,从来不记得回来看看自己不说,还就知道给自己添堵!
赵向晚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他手抖了抖,继续将已经没有肉的骨头剥出肉来。
“哼哼。”赵向零脸上忽然爬上令人惊恐的笑,“左相?”
李瑞清立刻起身:“陛下,臣记起方才在内阁右相有话同臣交代,臣这就去问问究竟有什么要紧事。”
说完,他转身要走,被赵向零一把拽住衣袖,挣脱不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哥哥!”赵向零转头,恰巧看见赵向晚蹑手蹑脚悄悄摸摸乘着李瑞清被捉个正着想要逃跑。
听见赵向零这一声,他背脊一僵,跑得更快了。
“跑,继续跑。”赵向零眯着一对睡凤眼,似笑非笑,语气里怂恿着赵向晚赶紧走。
赵向晚反而不敢走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转过头来:“向零啊,哥哥想起来之前那个灰袍女人可疑得很,没准对你有威胁,哥哥这就追上去解决了她。”
“嗯嗯。”赵向零撑头,另一只手死死拽住妄图溜走的李瑞清,“去吧去吧,朕让青瓷唤众大臣来,退位诏书已经写好了,就等着你来坐那个龙椅。”
赵向晚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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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色指甲因它的主人近期没有时间打理而有些剥落,露出底下粉色偏白的指甲盖。
赵向零端坐,低头将最后一口骨头汤送入口中,拿起旁边的软帕拭唇。
“青瓷。”她启唇轻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瓷立侍在外,听见这声连忙进来,拜道:“陛下。”
赵向零起身招手唤青云过来扶她:“给我看好了那两个人,将碟子里的珍珠挑干净前都不许他们出这个门。”
拖着衣摆,赵向零扶着青云往外头去。抬手挡住上头的阳光,她低低喃道:“也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把瑞清给剁了,朕得去瞧瞧。”
自己走了这些日子,公鸡瑞清也不知有没有被国师瑞清生吞活剥,还得去问问它究竟在何处供着。
李瑞清拿着一支筷子的手有些撑不住。赵向零的话让他记起公鸡瑞清趾高气扬的样子,莫名有些心酸。不行,他一定得想个主意叫赵向零心甘情愿将那只鸡逐出去!
他走神,有人就有意见了。
“喂喂!”赵向晚举着支筷子,不耐烦道,“李心机,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捻得完这些珍珠?”
他们两人并立在一处,一人手中捏着一支筷子。按照赵向零的要求,他们须得配合着对方用这两支筷子将碟中的珍珠夹到碗里去。
这招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李瑞清和赵向晚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嫌弃,更不要说用筷子配合着对方将珍珠夹到碗里去。
现在碗中也只有一颗珍珠,还是方才赵向零看着他们夹才成,如今赵向零不看了,这两个人连面子上的装腔作势都维持不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赵向零的话,是她的面子必须给,至于其他人……呵呵。
青瓷站在他们身后,垂头听着那二人互相嘲讽。
李瑞清道:“赵衔,你是很闲么?”
赵向晚冷笑:“是没有李心机你忙,毕竟左相大人日理万机,我哪里能比得过你去?”
李瑞清道:“那是自然,能留妹妹替自己挑大梁的,天下不负责的哥哥也就仅你一个。”
赵向晚呵道:“好歹我要做什么,向零心知肚明,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李瑞清不屑:“是什么居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比你靠谱,也比你有责任感得多!”
“责任感?”赵向晚一脚踏在旁边的椅子上,怒视李瑞清,“你有什么责任感?你要有什么责任感?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我们家向零,你想也不要想!”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混蛋不安好心!
李瑞清侧站,挑眼看赵向晚:“作为一个不负责的哥哥,你没权利同我这样说话,还有,我觉得无权干涉她的人是你,既然当初选择离开,就少关心她的举动,多关心她的生活。”
“呵,那左相就有权利干涉她的举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你有,况且,我不曾干涉。”
“呵,不曾?那你从前想要将她拐到哪里去?回到你那破山上当个门主夫人?”
“哼,你留她一个人独自处理政务,就比门主夫人要强?”
翻转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插,按出个一指宽的洞,赵向晚怒目:“李心机,再来一场?”
李瑞清拂袖,碟中珍珠如同暗器般攒射而出:“来战!”
两人对下一掌,瞧见青瓷立在一旁,同时冷哼道:“出去打!”
说毕,一黑一白转瞬不见,外头刚刚修整好的房顶再次被掀翻。
青瓷默默将地上珍珠拾起,打算用这些还未拍碎的珍珠去同赵向零复命。
抱着公鸡瑞清,赵向零望着窗外动静,握了握它嘴上的笼子:“男人,都是青菜,瑞清,你可不要学他们。”
公鸡瑞清被按着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满意,同点头。
李瑞清和赵向晚会打起来,完全在她意料之中。方才玄音说话的时候,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太过频繁,叫她心下怀疑愈盛。
他们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如今想来,太多事情不同寻常。譬如自己父母的突然云游,比如赵向晚的江湖之行,没准都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
或许,自己并不是被抛弃在这深宫中的怨皇。
眸光微闪,赵向零不觉握紧手,怔怔从公鸡瑞清的身上拔下几根毛来。公鸡瑞清疼得狠狠掇了几下赵向零的手。虽说它嘴被套住,但该有的力度一点不少,赵向零手背很快红了起来。
她低头,轻声道:“抱歉。”
李瑞清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没有转身,赵向零浅笑两声:“哦?左相来了?”
李瑞清脚步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了?”赵向零问。
既然李瑞清回来,那么赵向晚必然不会留在宫中。他的不辞而别,赵向零已经习惯。
“是。”李瑞清合上门,将众人摒退,青瓷站在外头守着,以防有人闯入。
赵向零见他摒退众人,只轻轻笑了两声,并未说不可,却也没有什么好颜色。
走上前几步,李瑞清跪坐在她身旁,替她倒了杯水。
赵向零笑:“左相大人,您同前太子,看上去关系倒也没有那么不好。”
接过茶盏,赵向零滤滤并不存在的浮茶,轻抿一口,望着李瑞清的眸子如有浓雾,看不真切。
李瑞清拱手笑道:“陛下说笑了。”
“怎么?借动手之由送他出去,不敢认下?”赵向零淡淡。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二人的后一回动手不过是为了给赵向晚一个脱身的机会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有赵向零撤下所有侍卫在先,有左相护送在后,借着打架的名头打到城墙边缘,再溜之大吉,这一手好算盘真是敲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终究还是瞒不过陛下。”李瑞清笑道。
回答他的,是公鸡瑞清。
公鸡瑞清从赵向零袖中跑出来,跳到李瑞清怀中,在他身上好生扒拉了两下,叫他好好的袍子勾出丝来。
李瑞清也不恼,将公鸡瑞清搁到一旁,让它自己跑去其他的地方。
赵向零笑:“是不是只有朕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朕早该想到,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起身,赵向零低头看着稳坐不动的李瑞清,脸上挂着的是不知真假的笑。
李瑞清仍旧没有说话。他抬眸,望着赵向零的眼中只有浅浅一抹歉意。
赵向零不需要这样的歉意。她大笑,倾身将一只手搭在李瑞清肩膀上:“为何你只听玄音说极地两个字,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为何赵向晚甘心听你安排?”
“李瑞清,你究竟是在帮朕,还是在一步步将朕推入深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支开,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又真的是为自己好么?
他究竟在想什么,谁又能清楚?
亲人,朋友,一个个人都同他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这究竟是一种关切还是谋害?
面对赵向零的咄咄逼问,李瑞清敛眉,淡淡回答道:“陛下,你从未信过臣。”
“朕当然不信你。”赵向零笑,按住他肩膀,稍稍倾身,在他耳畔低声,“朕为何要信你?你声声叫朕陛下,可有一日将朕真的当过皇上?”
李瑞清再度陷入沉默。
赵向零大笑:“你看,你看你,李瑞清,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说谎。你看,你果真没有将朕当成过皇帝!”
“臣,不会对陛下说谎。”李瑞清道。
赵向零将胳膊搭在他肩头,冷哼:“是,你不骗朕,但你从不介意欺瞒朕。”
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赵向零将里头两枚药丸倒出来搁在掌心。其中一枚赤色稍小,一枚乌色稍大。
“朕这里有两枚药丸,乃青砂研制,照着从前皃国苗疆人的子母蛊制作而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母蛊,顾名思义,由一子一母两蛊构成,两蛊相生,同血同命。母蛊一旦毙命,子蛊必不能活,从前皃国利用子母蛊的这一特性来制约间谍,控制他们十分有效。
李瑞清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赵向零想要做什么。她大抵对自己还是不放心,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完全控制住自己。
都说伴君如伴虎,即使他二人从小一处长大,也不能改变这个道理。
虽说心中很是不舒服,但李瑞清能够理解赵向零的做法。毕竟,于她而言,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侵犯了她的权益。
她不是别人,她的第一位身份是皇帝。
赵向零笑,取过只茶杯,将赤色药丸溶解在茶水中,递给李瑞清:“朕,一朝为君,汝,一朝称臣,就须得维持君臣之礼,不得僭越。你我二人,天生隔阂,鸿沟难跨,伴君同伴虎,望李相明白这个道理。”
李瑞清接过瓷杯,并没有直接喝下去。
“此药无解。”赵向零以为他在试图想破解之法,“而你,在朝堂之上也的确是孤臣。朕不能无你,若想要取信于朕,喝下它是你最好的选择。”
手中,乌色药丸在掌心有些溶解,发出淡淡的药香气。
赵向零确实没有说错。尽管看上去李瑞清风光无限,但两人心中都清楚,一旦失去圣心,李瑞清将要遭受的不仅仅是来自上头的打压。
他年少成名,后无望族,孤身一人,能依靠的也只有皇帝。若赵向零对他刀剑相向,他无异于腹背受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实上,他同样没有别的选择。
但他偏偏端着茶盏,轻声道:“不。”
他拒绝得很果断,甚至赵向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是为何。
李瑞清道:“陛下,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同臣一起赴死。”
说着,他执壶,将赵向零方才用过的茶盏注满水,又轻拍她手背,乌色药丸恰好掉落在杯中,一触即融。
抬眸,李瑞清仍旧没有起身,他脸上仍旧平静得很,眉目如画,唯有眼睫在眼窝处扫下的一抹暗色。
“陛下若敢喝,臣定奉陪。”
赵向零笑:“李瑞清,这不是子母蛊,只是单向的控制你,就算你日后出事,母丹也不会对朕有什么影响。”
李瑞清同样回以笑容:“那岂不更好?陛下,请。”
他摆出手势,请赵向零用茶。
盯着茶杯里墨色茶水,赵向零只略思索。她要的不过是李瑞清没有二心,就算自己喝下这杯茶,效用也是同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他不敢动作,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是谁喝下这杯水,实际上根本不重要。
伸手举起茶盏,赵向零仰头一饮而尽,覆杯给李瑞清看。一滴不剩,干干净净。
李瑞清见了,也不多话,抬手捧杯,将杯中赤色茶水尽数咽入腹中,同样倾杯,示意自己已经喝下,并无花招。
“很好。”赵向零拭唇,笑道,“左相,如今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再不能耍下什么花招。”
否则,她一枚假死药下去,李瑞清可就是真死。
李瑞清通晓药理,自然能够想到这一点。他只浅浅笑,也不回答。
赵向零只当他默认。她重新坐下,在指尖上沾了些水,在桌面边画边道:“如今,王家独大,以右相为首。王家联姻孙家、慈家,又同尚书令陈家交好,可以说朝堂之上,大半是王家门生。”
李瑞清没有接下她的话,而是提起另一件事:“臣记得,陛下同孙家孙二和陈家四姑娘交好。”
孙无念和陈子涵不久前还以身试险来瞧过她。可如今,她就要朝他们的根系下手。
赵向零黢黑眸子不可望穿,她冷笑:“左相口口声声要朕顾全大局,如今该顾全之时竟开始犹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家,控制朝堂风向太久。虽说王叁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丞相,但这不代表他的后辈也有同他一样的忠心。
腐败的开始,正是从这些无能后辈发展开来。这点,在王尧告诉她这些大家族的后代如何为官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或许王叁可以不动,但他身后王氏越发强大,对南国,对社稷,亦或是对赵向零都是种不能无视的威胁。
想要国家强盛,必须换上新鲜血液。
李瑞清看着桌面水迹一点点干透,浅浅笑了两声:“臣没有反对陛下的意思,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眼底有光在跳,竟然没有半点方才被赵向零压着强喝下药的恼怒,反倒是显得有些高兴。
哼,果然装的很!这就是个骗人不眨眼的大尾巴狼!
赵向零撇唇:“哦?左相在思考什么问题?”
李瑞清看她一眼,瞧见她华颜上清楚摆着的不悦,忽然笑出声:“小丫头片子坏得很。”
赵向零一怔,后者屈指在她头顶轻弹一下,撩摆起身:“陛下好好思考这个问题,臣去会会那玄音,瞧瞧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说完,李瑞清转身,竟就这样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对自己试图拉拢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似乎倒也没有太大意见。就算是装的,倒也装得挺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捂头,赵向零忽然面颊微红,望着门口那袭白衣恶狠狠道:“哼!糟老头子才坏得很!”
李瑞清顿了一下,离开的更为迅速。他不就大了赵向零一个巴掌的光景,怎么就糟老头子了?
哼,丫头片子心眼小的很,自己不同她计较。
瞧他落荒而逃,赵向零大笑,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漱漱口。那药实在是苦,还是让青瓷给自己端碟蜜饯来。
转念,她唤道:“青瓷。”
没有人应她。
赵向零皱眉。青瓷是她的贴身宫女,向来不离她左右,即使摒退众人,也绝不会唤不到她。
想到这里,她起身,直接走出门去。果然,青瓷不在门口。反倒是青云立在不远处的宫檐之上。
招手,赵向零道:“青云,过来。”
青云抱剑轻跃,跳到赵向零跟前:“陛下。”
“青瓷在何处?”赵向零问道。她知道青瓷在宫中不可能有事,出事不能没有半点动静。
青云答道:“她在莲池那边,听说那里出了什么动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低头,青云擦擦自己的剑,爱惜异常。她不是很关心身边事,她只负责赵向零的安全。
“莲池?”赵向零皱眉,愈发觉得奇怪,“这件事怎么她亲去处理?青花呢?”
青歌青砂主要当的是夜值,青风大多数时间都在绣坊,所以去莲池的这件事按理应由青花负责。
赵向零想起,她似乎从醒来起就没有见到过青花。
提起青花,青云擦着剑的手顿了一顿。她想了想,才答:“青花在地牢。”
“地牢?”赵向零了然,“是她下毒?”
青云拧眉:“不是。”
她抱着剑的手一环,剑上霜华闪,藏在青衣中寂灭不见。
青云话简短,不确定的话绝对不说。既然她说不是,要么青花入狱同这件事无关,要么就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她下毒。
而在宫中能越权关押青花的,除了李瑞清,赵向零想不到第二个人。
思量半刻,赵向零道:“先去找青瓷。”
青云点头,扶着她往前走。对于青花被关,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六个宫女中,青云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没有经过系统的宫人训练,同其他人之间的感情最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原先是个杀手,两年前在一次任务失败后留在了赵向零的身边。而她最后的那个任务,就是刺杀赵向零。
这是她唯一没有完成的任务。被捕落狱之后,赵向零告诉她,归顺,她日后就可以没有任务。青云觉得这样很好,就留在赵向零身边当了个侍卫。
空中茉莉的香气很浓,雪白花朵藏在绿叶之后,娇俏斯文。赵向零脚步匆匆,踏碎落花,往莲池边赶。
青瓷果然在莲池边,指挥着宫人将橙红色的锦鲤投入池中。瞧见赵向零,她立刻转头行礼:“陛下。”
赵向零抬手示意她起身:“好端端的,怎么换下这些鱼来?”
莲池中本有锦鲤,宫中也没有要更换池中鱼的规定。
青瓷转头看了眼,笑道:“陛下不知,天气太炎热,池中鱼就容易憋死,大概是这些日子太闷,鱼死了不少。”
前些时候确实下了场暴雨,气闷是有的。赵向零顺着水面看过去,瞧见不少白肚皮,还有些鱼在池上喋水,瞧着也不大新鲜。
“这些日子一直这样?”赵向零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从前难道就没有气闷的时候?她怎么从来不知鱼会这样死?
“是,陛下。”青瓷答。
池面有宫女掌船,将池面上的死鱼打捞起来。锦鲤死状僵硬,但除了僵硬外倒没有别的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气闷?
踩在一块大石头上,赵向零提起裙摆,弯身去舀一勺水想要看看。
池水清澈,因为换得及时,死鱼没有污染水。
望着池水碧绿,赵向零嗅见池水隐约有股淡淡腥气。不仅仅是鱼的腥气,似乎还有种草药的腥味。
待她再想闻个明白,眼前忽然一黑,竟直直往侧边一歪,要往池中倒将去!
糟了!赵向零心想,这水中果然被下了药。不过她倒不是因为药物作用忽然觉得头昏,而是躺了这样几天,本就是强行起身,方才一蹲,有些撑不住。
不过,要是自己再掉下个池塘,还能不能被及时捞起来就是个莫大的问题。
刚好透彻就泡个毒药澡,想来又要麻烦夏姨一趟。唉,果然自己一如既往的衰。
眼瞧着水面距离脸越来越近,赵向零觉得自己应当调整个姿势,以免脸先入水有损威严。
这样想,赵向零乘着自己还有点力气转了个方向,不料有人扯住她腰带往岸上一带,恰好正身扑进了个温暖的怀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紧接着,责备声从头顶传来:“不能起就别起,逞什么能?”
萦绕鼻端的是浅浅的一股药香气,叫人莫名安定。赵向零却不愿沉溺在这安定之中,她仰脸:“国师,你来得倒挺快。”
幽深瞳仁中,倒映的是一张银色狰狞的恶鬼面具。哼,倒是很符合他丑陋的心。
李瑞清稍弯身,将她打横抱起,转头吩咐青瓷道:“将这里处理好,取水往左相处,你知道该怎么做。”
青瓷瞪大了眼,瞧着陛下同样讶异,忙垂下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是,国师大人。”
上回李瑞清扛着赵向零回去,并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这次,青天白日光天化日,头上青天遥遥望不到顶,他居然当众将自己抱起来?
面不改色心不跳?礼义廉耻呢?左相风范呢?说好的彬彬有礼互不打扰呢?都被池子里头的鱼给吃了?
哦,那些鱼被下药药死了。
所以他的风度也是被药死了是么!
“咳咳。”赵向零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好,不忘调戏李瑞清,“国师啊,你这样朕很为难。要不朕给你个身份?”
李瑞清道:“比如祸国祸民小妖精?”
赵向零差点没被口水噎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如厨艺无双国师大人?”李瑞清道。
这......他语气里的讽刺未免太明显了些。
转动眸子,赵向零枕着他的胳膊,冲他甜甜一笑:“朕以为,祸国厨神皇夫娘娘如何?”
李瑞清瞪她,差点没有将她直接贯到地上去。
抬手打个响指,赵向零大笑:“看来你很是喜欢,朕这就下令叫人拟旨。”
说虽这样说,但她并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李瑞清敛眉,淡淡道:“陛下不要用这种话来开玩笑。”
“啧啧啧。”赵向零摇头,“怎么,只许你们男人说谎唬人,就不许朕开玩笑?”
况且,似乎给他给‘娘娘’的封号也很不错。赵向零的眼前立刻浮现了一大群人朝李瑞清跪拜唤娘娘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
一看她这个样子,李瑞清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他横眉:“陛下还是少想些有的没的。”
赵向零瞧着他的眉毛,觉得要当娘娘眉毛得替他改细些。还有脸部轮廓,太硬了,须得打些粉叫脸上柔和些。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大笑,窝在李瑞清怀里用他的广袖挡住了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无奈。他总觉得赵向零方才似乎透过他的脸在看着别人。出于第六感,他觉得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好在主殿已到,他放下赵向零,后者立刻甩掉鞋子滚进了床里。
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嗅见上头淡淡的药香气,赵向零这才反应过来,李瑞清居然还是带自己回了梧桐宫。
“国师,你怎么将朕又送到你屋里来了?”赵向零抱着被子笑道,“莫不是你想通,要同朕......”
李瑞清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大抵又是些混账话。摘下面具,他打住赵向零的话:“陛下,臣囚青花于地牢的事情您可听闻?”
赵向零倒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旋即颔首:“左相确实该给朕一个解释。”
李瑞清道:“臣排除过所有可能,唯有她能接近陛下并且毫无痕迹。”
他说得认真,赵向零能瞧见他一如既往严肃的脸。
这张脸啊,总是能迷惑所有人。
朝堂上,所有人相信它的正直,闺阁中,闺秀迷恋它的颜色,而自己呢?自己又被什么迷惑?
“但是你没有证据,不是么?”赵向零淡淡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花跟在赵向零身边七年,可以说是从小到大都在自己身边。衣食住行大多由她负责,要是她真想要对自己下手,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
况且青花是孤女,离开了自己她断然没有好日子过,多半得陪葬在这深宫之中。
从情从理,她都没有要害自己的理由。
李瑞清明白她的质疑:“陛下,排除所有可能,唯有这一种结果。”
不,还有一种可能。赵向零看了眼李瑞清的手,上头被莲梗扎伤的地方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左相,你可知朕大约已经清楚对方究竟将药下在何处?”
李瑞清抬眸,追问:“何处?”
表现得很是正常,看不出丝毫破绽。
“莲池。”赵向零答。
李瑞清眼稍张,想要说些什么,听得外头有人通禀。
是青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捧着个瓷盅走进来,递到赵向零面前:“陛下,您要的莲池水。”
赵向零没有接。她指指李瑞清:“给左相验定。”
李瑞清没有拒绝,在指尖上沾了一点,扇起风嗅嗅,拧眉道:“确实。”
果然,药下在莲池中。
眼底一抹了然,赵向零笑:“看来,朕没有猜错。”
“陛下,这件事待臣查明……”
“青瓷,下去。”赵向零抬手,语气凝重,“将青花带来,等朕传唤。”
青瓷躬身退出,驱散众人。赵向零起身,淡淡问道:“左相。为何中毒的只有朕。”
掉下莲池的,不是她一个人。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不知道水中有药,而自己当时也没有觉察出。
当时池塘里的锦鲤也活的好好的,没有半点异样。
换而言之,莲池中原本没有被下药,是赵向零下水后才逐渐溶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这段时间中,只有赵向零和李瑞清两个人在莲池中。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没有任何影响。就算毒不是他落的,那他为什么没有事?
他真的不知道么?还是装着不清楚的样子来蒙骗自己?
看上去,这个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横竖李瑞清都是在骗她!
“陛下,可听闻过药灵血。”李瑞清问道。
药灵血。赵向零当然有听过,医圣夏溶月就是此种血,曾用它救过自己父皇的命,也是因此同自家结缘交好。
传闻拥有这种血液的人,药物于他无用。毒药无用,解药亦无用。
赵向零恍然,冷笑道:“呵,原来如此。”
原来李瑞清传承了夏溶月的药灵血!
好一个百毒不侵,好一个瞒天过海!他骗了自己这么久,他居然骗了自己这么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难怪了。难怪当初那杯鸠酒喝得如此痛快,难怪方才那枚药丸咽下去也不气恼。合着,自己做的这些在他的眼里都是白用功!自己忙这些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朕说,左相大人分明手上还有伤,按理来说中毒应当比朕深才对。好,好个左相,好个百毒不侵!”
赵向零一掌拍在梨花木桌之上,桌子立刻爬上一条裂纹,正如她同李瑞清之间的嫌隙越演越烈。
李瑞清瞧着她的脸,沉声:“陛下,您为何笃定毒下在莲池中?若撒在您身上,想必莲池中也会有毒水。”
赵向零常年身上佩戴香兰,能将药粉香气盖下去也不会是难事。
况且,那药粉特别配置,究竟含有有什么成分自己还不清楚,只能嗅见水中不寻常的腥气。
“够了!”赵向零呵道,“李瑞清,你当朕这般好哄骗?多少药,要多少药才能叫一整个莲池的水都被染了!”
“陛下!”李瑞清拧眉,“您也知道,那么多的药,臣从何处……”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障眼法!”赵向零打断了他的话,“鸠酒是骗我,子母丹也是骗我,我以为你都是为我好,李瑞清,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自己,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臣望陛下平安。”李瑞清垂头,低声。
赵向零大笑:“平安?我?哈,李瑞清,你真的这样想?”
“绝无虚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不信!”
外头,青瓷通报,已将青花带到。
收敛好情绪,赵向零高坐,将手搭在椅臂上:“带上来。”
李瑞清闻言,将面具重新戴好,站在一旁。
青瓷扶着青花走上前。比起往日的活泼要沉闷许多,她见人总有些惴惴。
走到屋中,青花跪下,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她拜道:“陛下。”
青花陪伴自己七年,就算赵向零再装作面上平静,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抬手,她本打算叫她平身,可记起今日之事,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青花,此事本该将你送入大理寺,朕念在主仆一场,只在这里审你,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青花咬唇,泪水滚落如串珠:“陛下,奴婢冤枉。”
她声音沙哑,似是哭过许久。
六个宫女中,青花年纪最小,也没见过太大的场面,跟着赵向零生活优渥,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纵然有些心软,赵向零也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如今只有两个人有嫌疑,李瑞清和青花。她要是心软,永远得不到真相。
定定神,她陡然严肃道:“青花,事情的原委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朕不成想你竟然如此大胆!”
青花一缩,仍旧是哭。
“朕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行事。”赵向零倾身,望着她的眼睛,“青花,你平心而论,朕待你不薄,你何至于要害朕性命!”
青花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赵向零,眼中泪水断流,满是愕然与绝望。
她伏地,大哭道:“陛下!陛下!奴婢绝没有害过陛下,违者天落雷霆,将奴婢劈死在这殿中!”
“陛下,奴婢八岁入宫,十一岁伴随您左右,如今已足六年有余,从来不曾有过二心。”
青花趴在地上,哭得几近抽搐。
“是。”赵向零淡淡,对她的惨相熟视无睹,“朕也不明白,你究竟得了什么好处,要来加害于朕。”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愈发锐利,竟是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直逼青花,叫她额角冒汗,牙关直颤。
最高统治者的威压,几乎没有人能承受的住。赵向零希望用此来逼出一个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婢.....奴婢绝不曽......”青花泪痕未干,“陛下,不是奴婢......绝不是......”
抬头,她瞧见在赵向零旁的白袍,忽然颤抖的更剧烈:“是他,陛下,一定是他!”
赵向零大怒:“你在说什么!”
“陛下,这些日子奴婢没有碰您的饮食,一直都是他,一定是他。”青花很是激动,这段话说得又快又连贯,“陛下,您只要仔细查一查,就一定能找到破绽,就......”
“住嘴!”赵向零陡然起身,“你还想要狡辩什么?物证人证俱齐,青花?你还想要拖人下水?嗯?”
青花伏地,颤抖着大哭出声:“奴婢没有,奴婢是看左相大人不......”
“来人,带她下去,交由宗正寺听候发落!”赵向零不能叫青花继续说下去。
李瑞清是国师知道的人并不多,唯有她贴身的几个宫女知道。而现在在此处的人不仅仅只有几个宫女。押送青花过来的狱卒还在此处。
宫中耳目众多,要是叫宫外那群人知道李瑞清就是国师,受影响的不仅仅只有左相,还有她自己。
青花的话说出口,自己和李瑞清被众臣针对还在其次,整个南国定会大乱。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不能出丝毫差错。
众臣需要知道国师究竟是谁,但现在的时机还远远未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陛下,至高无上,不容有错。更不要说私藏左相于宫中这样大的罪名。
于情于理,赵向零都不能让青花继续说下去。
见人来押,青花站起身,因为屈辱而浑身颤抖。苍白着脸,她忽然挣脱了所有人,一头往旁边柱子上撞去,叫人没有半点防备。
殷红血色蔓延上白色绒毯,四溅开来,若不是青云扯住她,想来青花定会殒命当场,连脑壳都要在这金柱子上撞碎。
瞧着那红色,赵向零的眸子一点点黑下去。她柔柔眉心,淡声道:“国师替她瞧瞧罢,朕累了。”
不去看李瑞清难看的脸色,不看地上躺在血泊中的青花,不看青瓷惊愕,不看青风捂唇流泪,赵向零的背影只剩下无限疲惫。
她心里清楚,青花那一撞青云拦的及时,有李瑞清在,她死不了。
但,那又如何?
青花和李瑞清之中,总有人说谎。也或许是有人蒙蔽这两个人,激化自己同李瑞清的矛盾以达到他的目的。
不管如何,总有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有意思么?”赵向零孤单一人走在路上,痴痴笑了两声,“无趣至极。”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已经无力分清。或许都是假的,无论是陪伴自己六七年的青花,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抱着目的,都别有用心。
回到栖凤宫,赵向零坐榻上,从床下掏出一大壶酒,拍在桌上。
她笑:“还是一醉解千愁啊。”
一手撑在桌面,一手举壶,仰头酒液入喉,凉意弥散,辣意叫人觉得畅快。
眯眼,赵向零觉得自己暂时脱离了那些恼人的事情。难得糊涂,难得嗅见那熟悉的药......
仰头,赵向零皱眉:“你来做什么。”
果然,是张现在不想看到的脸。果然,这里的机关根本拦不住他。
李瑞清夺过她的酒壶,低声:“陛下,宿醉明日该头疼。”
越过他肩膀,赵向零瞧见外头不知何时天色已黑,居然已经到了晚上。
眯眼,夺过自己的酒壶,赵向零冷哼:“你是谁,敢抢朕的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着他的面,赵向零仰头再喝一大口酒,扬眉挑衅。
“陛下。”李瑞清轻叹一声,“青花已无大碍,您明日还要上朝,总不能......”
“总不能醉着去?”赵向零冷哼,将酒壶拍在桌上,倾了一桌的酒,“左相,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干涉朕的生活?”
李瑞清只当做没有听见,替她将倒在桌上的酒壶收好,将衣服上倾倒的酒液拂去。
“李瑞清!”赵向零起身退后一步怒视他,“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给我滚!”
李瑞清手落在空中,来不及收回,僵在原地。
“走不好么?当你的阁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淌这趟浑水!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同我过不去!”
“陛下。”李瑞清道,“您醉了,还是早点歇息......”
“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赵向零冷哼,拂开他再次伸过来的手,“李瑞清,是,我舍不得杀你,可不代表我永远舍不得!”
“今天,今天你也看见了,今日是青花,明日就会是侍郎,是右相,是任何一个人!朕也可以给你真的鸠酒,也会真的将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
“你告诉朕,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我怎么赶你你都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立在悬崖边上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但他不是,他大可以在江湖之上稳稳立足,大可以逍遥此生,可他为何要参合进朝堂,要当这个众矢之的的左相!
“臣的职责不允许臣半途离开。”李瑞清答。
“李瑞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是不是觉得自己任务繁重?是不是觉得朕非得有你不可!”
“臣不敢。”李瑞清道。
“李瑞清!”赵向零扯住他衣领,将他拉近自己:“你知道么?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厌恶。”
明明他从前最厌恶这些,不喜朝堂风雨,为何现在变成了他自己最讨厌的人!
“是么。”李瑞清垂头,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是!李瑞清,我讨厌你,讨厌得很!”赵向零冷笑,趴在桌上,“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
良久,李瑞清才答:“陛下先歇着,臣过会让青云进来。”
说完,他跳窗而出,没有回头。
赵向零瞧着他的背影,只换个方向趴着,脸贴在冰凉桌面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怎么会明白,随着他权势越来越大,盯着他的眼睛也会越来越多。
左相只有一人,最好扳倒不过,那个位置多少眼睛都瞧着?多少人都心心念念惦记着?
一旦李瑞清的身世被有心人察觉,自己断然保不住他。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现在让他滚回他的剑影阁,当他的剑影阁主。
至于他谋害自己……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必再追究下去。
===
梧桐宫宫檐之上,一人独坐,月色凉薄,打在他俊颜之上显得愈发冷清。
李瑞清垂腿,低头望着整个皇宫。最高的那边是太和殿,日常早朝就是在那处。
太和殿庄严肃穆,然而在月色之下一盏灯也无,只显得树影绰绰,阴森恐怖。
他为何会在这?他本以为赵向零心中应当清楚。
朝堂的确艰难,正是因为艰难,他才不舍得叫她一个人留在那冰凉贵重的龙椅之上。
他又何尝不知她不愿意自己淌这趟浑水?但他如何不趟?如何能袖手旁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似乎并不是这样想。她只是一味想要自己离开罢了。
他怎么能离开?叫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
赵向零身为女子,本就备受质疑,她娘亲的位置是一点点打出来的,叫人心服口服,但她不是。
除了三年前处理那场变动时的决绝,在众人的眼中,她还是个不谙世事时而胡闹的小丫头。
李瑞清记得早时赵向晚临走前同他说过的话。
那时,他抱剑站在围墙之上,眺望深宫,浓浓不舍凝于眸上:“李瑞清,向零没有享受过一日家人团聚的日子,所以你要多担待她些。”
“她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从来替别人考虑,我不能不离开这里,你知道的,但不要告诉她。”
“替我照顾好她,别叫她再被人欺负。”
垂头,看着自己鞋尖,李瑞清苦笑。是啊,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没有一日不是身处烈狱之中,没有一日不曾有过危机。可最终换来的,却是讨厌。
她说,她讨厌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的眼睛似乎有些红。他不明白,他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为何却独独这一件事做不好。
属木蹲在他身后,瞧着他吹了足足两个时辰的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主子......”
李瑞清转头,平淡道:“去宫外酒肆,给我带些酒来。”
“现在?”属木怔住。
“现在。”李瑞清答。
属木皱眉,低声:“可是主子,您不能......”
“去。”
李瑞清仰头,月光正亮,夜色将倾。宫中大多数地方都没有光亮,甚至往日通明的栖凤宫也灭了灯火,一副将歇的模样。
蔚蓝天空中只有月亮,没有星星,不知有多少光点潜伏在月光亮度之下,等着云层遮挡月亮,再大盛光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宿醉果然头疼。
赵向零捂着头起身,由着青云服侍她更好龙袍。除了些必不可少的洗漱步骤,能省略的都省略了过去。饶是这样,她也迟了半刻钟上朝。
朝臣虽没有说话,脸上却也有不耐明明白白的写着。
端坐在龙椅上,赵向零稍往前倾身。龙椅虽大,但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那样舒服,它的底下往下凹,若是不想当众躺下去,就必须半蹲在案前。
隔着五色珠帘,赵向零往下头一瞥,发现左手边首位少了个人。
一向严谨的左相今日竟然没有上朝。
虽说朝臣也有偶尔不上朝的例子,但须得朝上头递过假,还得待言官审批。
瞧卫尉的神色,就知道向来做事严谨的左相这回并没有递上假。
“今日似乎有人缺席。”赵向零淡淡道。左相之位太过明显,就算赵向零不想注意到也不成。
卫尉胡和豫站出一步,躬身拜道:“陛下,昨夜左相大人突染暑热,叫人递上假,臣临时应允还未禀告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突染暑热?赵向零心中冷笑。李瑞清究竟有没有问题她最清楚不过,暑热?递假?都是莫须有。
他要是真暑热,直接告诉自己一声便是,怎会花大工夫瞒着自己朝宫外胡和豫递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知道,卫尉寺上百言官,皆出身贫寒,胡和豫也是如此。他家比右相家,得多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到宫中。
明显胡和豫是想要笼络这位朝堂上最高位的孤臣。
“爱卿何罪之有?”赵向零假笑,看上去情真意切,“左相染疾,朕理应派人问候。”
转头,赵向零对身后青瓷道:“青瓷,叫太医院玄音往左相府去一趟,他医术最好,他去朕最是放心。”
青瓷拜,将此事吩咐给阶下小宫女,让她着手去办。
提起玄音,后头站着的工部尚书禹德泽眼神微闪。禹翼是他花大价钱安插在赵向零身边的人,要是没有起到作用,如何对得起他的心血?
看陛下提起他的语气,大概是对他满意得很。
近来京中无大事,除了八月秋闱需略作讨论外,其他都一笔带过不需详述。
朝堂之上众人说了什么,赵向零都记不大清楚,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李瑞清这个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退朝后,赵向零风风火火直奔梧桐宫,远远就瞧见属木鬼鬼祟祟地蹲在丹墀上。他看见这里的动静,转头就跑。
赵向零大声:“站住!青云,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云抱剑,倏地飘到属木跟前,按住他肩膀将他拦了下来。
属木自知跑不掉,转头,抬手行了一礼:“草民拜见陛下。”
他这回脸上倒瞧不见紧张,大概是知道自己代表了自家主子的门面。
“听闻国师不适,朕来瞧瞧。”赵向零左右看看,身后侍从立散。
属木瞧着赵向零身上明黄色龙袍上九龙飞舞,顺着她的话道:“国师不适,恐染陛下,还请陛下改日来访。”
赵向零扬眉:“哦?”
她将自己头上冕旒摘下,递给青瓷,笑道:“那好......”
就在属木觉得今日陛下尤其好说话,一劝就走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那朕就更应该关心关心国师的安危了。”
属木张口刚想要拦,就听见赵向零厉声道:“都给朕站着,有敢动作的,格杀勿论!”
青云拔剑,上前一步,格挡在属木跟前。不远处隐有衣袂摩擦声,是埋伏在暗处的侍卫得到命令预备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赵向零直驱而入,属木扶额,在心中默念。主子,我尽力了,您好自为之啊!
青云以为他要掏出暗器,立刻横眉以对,将剑离得他脖子更近了些。
赵向零闯入梧桐宫中,发现宫中一个侍从也没有。
再往里头走,瞧见地上满是打碎的瓷瓶酒皿。浓郁酒香蹿入鼻中,叫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好家伙,这样好的酒,居然喝也不叫上自己。
在宫中找了半圈,赵向零甚至连李瑞清床榻下都寻过,也没看见他人。
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坐在榻上,赵向零思索着李瑞清究竟去了哪里。
属木一直都在宫外守着,所以他一定就在梧桐宫中。扫视一遭,赵向零瞧见地上酒液漫漫,几乎要淹没一层,不禁轻笑两声:“这家伙,不会醉到在地上打滚吧?”
想想在地上打滚的李瑞清,赵向零忍不住,大笑起来。
待她笑够了,起身打算再去寻他的时候,听见外头似有水声。赵向零这才想起,她还有个地方没有寻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湢室。
梧桐宫的湢室极大,能在其中划船,里头铺设地热,无需另外打热水。
刚推开门,赵向零就感觉到了里头的热气。
酒味被水汽中和,淡了许多,但足以让赵向零确认李瑞清就在这里。
“李瑞清?”赵向零跳到屏风后面,双手扒在屏风左侧悄悄地伸头偷窥两眼。
水面平静。似乎没有人。
赵向零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李瑞清?李左相?李国师?你在哪呢?”
还是瞧不见人影,也没有人回应。
蹲身,赵向零低头望水池中瞧,只能看见一池子的蔷薇花瓣。水中加了兰汤,不能见底。
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赵向零扯了扯,将自己的头发散开。扎得太紧,她头皮痛得很。
边拆,赵向零边道:“李瑞清,你赶紧的出来哈,不然我可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声细响,一人打破平静水面。他从水底窜出,准确无误地抓住赵向零脚踝,往后一拖,将她拖入水中。
赵向零没有防备,记起上回跳入莲池中呛过的水,立刻屏住呼吸。
她可不想再那样难受了。
水池虽大,但边缘不深,依照赵向零的身高很容易站了起来。
水刚好蔓延在胸前,温热,并迅速爬满整件龙袍。
李瑞清醉眼迷离,正站在两步远处打量着她。
“哎!要是我呛着水了我和你说,我可是要……”
赵向零刚想嚣张放出话来,不料后者忽然欺身上前,将她推在池壁,禁锢住双手,贴在墙上。
“你!”
李瑞清倾身,覆在她身上。低头,他衔住了她的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向零被这样一推,泼了半脸的水,刚想要骂他,就感觉到身后池壁冰凉和一具紧贴她的滚烫的身子。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唇上一热,在眼前的就是张放大的俊颜。
赵向零脑子瞬间闪过一道霹雳,炸得她手脚发麻。她忘记推开,也忘记躲闪,脑子里只有一个破碎的念头。
他,他,他,居然亲了自己?!
什么鬼?不是不近女色的么?
我……他居然还敢亲人?
喝醉了就随便乱亲人的是么!
等等,朕九五之尊一国之君还是第一次被亲,这家伙不会不止一次吧?
这么随便的么!
想想,赵向零推开他,抹了抹唇。
李瑞清闭目垂头靠在她肩膀上,低低叹了一声:“果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你给朕交代清楚,你……”赵向零推开他,想要问个明白。
谁想到李瑞清轻轻被这样一带就沉进水里,寂静无声。
挽住他的手臂,赵向零发现了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这家伙,他居然……没穿衣服!
触手的燥热叫赵向零下意识放开,于是刚被扶起来的左相额头狠狠地磕上了池壁。
“唔。”他吃痛,但是没有清醒过来。
眼见得,他头上开始红,开始紫,开始肿起一个包。
暗道一声抱歉,又再来一句活该,赵向零将他重新扶好靠在池壁上,自己从浴池里爬了出来。
站起身,赵向零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龙袍,叹了口气。
稍大声,赵向零朝外头道:“青云,放青瓷和国师那个侍卫进来。”
青云耳力极好,听见这句话当即转头对青瓷说了几句,青瓷会意,命人将原本打算给赵向零换下龙袍的那件衣服取来。
完了。看见衣服,属木再次替他的主子默哀。主子啊主子,您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叫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啊,陛下可不是好玩的,您啥也没准备好,属下不想留在宫中当一个深宫怨属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被青云一把倒扯进了宫里。
这是什么不靠谱的丫头,居然比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侍卫还要不靠谱些。
好在属木担心的情况并不存在。
赵向零坐在池边,半只脚垂在水中。龙袍厚重,几乎看不出来被打湿的痕迹。
能看出来赵向零入过水的证据,只有她一头毡子般黑厚的头发。
“你,过来。”赵向零朝属木勾勾手,示意他上前两步。
属木十分惶恐。
他已经听金言说过陛下勾勾手就勾走了主子所有财产的故事,想来要是陛下在这里暴打自己一顿,主子不但不会替自己报仇,没准还会在自己伤口上批注三个大字‘打得好’。
咦......好恐怖。石流你快来,快来救救我!
赵向零看着属木神情古怪,不知道他的心思,皱眉道:“怎么?不过来?”
“过来过来。”属木笑嘻嘻地走到赵向零身边,“陛下,您唤我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只觉得这个侍卫今日的言行举止皆奇怪的很,故没说话。指了指池边靠着的李瑞清,示意属木去将他捞起来。
属木会意,走到池边,撸起袖子:“陛下,是直接捞还是推下去?您一句话,属下立刻办到。”
推,推下去?
赵向零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属木有些无措。他低低问道:“或许陛下不喜欢推这种温柔的方式,喜欢用踹的?”
赵向零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样说,待会你主子醒来知道了会怎么做?”
属木打了个寒颤。啊,对啊,这也很可怕。
他想了想,镇定道:“先死和后死,取其优,后死为佳。”
果然将自己主子卖了个一干二净。
赵向零皱眉:“你是剑影阁的右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属木觉得这话题的走向愈发不妙。要不然还是先让主子委屈一下,到水里去沉一沉?
“朕听闻剑影阁宁死不叛主,你如此,倒是叫朕长了见识。”赵向零冷哼一句,扶着青瓷站起身。
属木委屈:“陛下,这不是叛主,上回金言交钱袋交得爽快,主子放了他三日的假,想来现在违背陛下的意思,属下不仅得罪了陛下,还连同主子一起得罪。”
“要不陛下行行好,下回在主子面前给属下说两句好话,没准能罚我轻一些。”
他说的实在可怜,赵向零瞧着不禁又笑了出来:“罢了罢了,你这个人,倒是滑头得很。服侍你主子起身,待会叫膳房熬些醒酒汤,他怎么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醉成这个样子是为何属下倒不知,不过醒酒汤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属木嘟囔。
“为何?”
赵向零刚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知道是什么缘故。李瑞清是药灵血,药物于他无用,这醒酒汤自然也没有用处。
属木倒解释得详尽:“主子这身子总叫旁人羡慕,我们这些近身的属下却清楚得很,比如这酒,醉了就是醉了,只能等自己酒醒,又比如着凉,病了就是病了,只能挨到自己好。”
“属下记得有一回主子重病,还坚持往朝堂上跑,结果差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赵向零打住他的话,“你少替他说好话,朕听得出来。”
属木抓抓头,嘿嘿笑了两声。要是让剑影阁众人看见他如此憨厚的模样,大抵连下巴也要跌在地上。
作为李瑞清最得力的手下,属木手段狠辣,做事果决,什么时候会这样对着人傻笑挠头人畜无害?
唯有对着主子李瑞清这个更加不像人的家伙,才会被衬托的无害一些。
“陛下对主子好了,咱们下头的人也轻松不是?”属木笑眯眯道,“陛下,您快去更衣,着凉可不妥。”
他的笑太假,赵向零觉得不可看。她转头:“让他睡下,别再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想起那个吻,赵向零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就这样。”
说完,她绕过屏风打算离开。即使是换衣服,她也不该在这里换下。
上前走两步,赵向零觉得自己脚上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半块玉环。玉环很整齐地切开,上头雕刻的枝干只有下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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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向零注意到的这块玉环的理由并不是它的材质,也不在于它的贵重,更不在于它出神入化的雕工,而是这块玉环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虽然只有半块,但赵向零肯定,她一定见过。
但在何处见过,在何人那里见过,她记不起来了。
将半块玉环藏在袖中,赵向零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径直走了出去。
她的动作没能瞒过属木的眼睛。待到她走后,属木才长长叹了口气:“主子,您这样一直默默下去,只会一无所有,别怪属下自作主张。”
原来,那半块玉环是属木故意留下给赵向零看的。至于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按住李瑞清背后穴位,属木快速轻拍两下,前者眼底渐渐清明。他张目,瞧见属木正蹲着看他。
“主子,您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属木脸上挂着笑,“今儿早朝也落下了。”
李瑞清眯眼,将身子往水下沉了沉:“怎么不唤我。”
属木摇头:“主子,您又不让我近身,我想要替您醒酒也不成啊,要不是方才陛下来过一趟,属下还真只能让您继续醉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是实打实的实话,昨儿属木捉了李瑞清一夜,都没能靠近他一步。
但李瑞清的注意点明显不在于此。他皱眉:“你说,方才陛下来过?”
“嗯。”属木点头。
李瑞清低头,水面上印着的是他的脸和半抹雪白的胸膛。他再往水下沉了一沉,脸陡然烧红。
“就这样?”
“有何不妥?”属木直起身,有些想笑。哎呀,上回主子嘲笑自己的事情,这回看来彻底扳回本了。
不行,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开心,还得让阁主夫人也乐呵乐呵。
他刚想从胸前取出纸条背着李瑞清写点什么,不料后者已经穿戴整齐立在他身后。
右手一探,一张纸条落入手中。李瑞清低头,瞧见上头是用小楷写下的一行小字:“告诉少阁主,他这个样子注定赔了夫人又折兵。哼。”
李瑞清隔着纸条,都能感觉到夏溶月的神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拽紧字条,李瑞清问道:“阁主夫人还给了你什么?”
属木装傻。他看着地,轻轻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
“不说?行。”李瑞清背过手去,“让石流过来接替你的位置,你去最近的佑民寺带发修行,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修出舍利子。”
“别啊!”属木哀嚎,“主子,您想要知道什么?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卖掉自己人给自己人听,属木向来毫不犹豫。
李瑞清问:“她说了什么?”
属木答:“夫人要属下告诉您,她在您这么大的时候,您已经会打酱油了。”
李瑞清冷哼一声:“我要你说的,是她不许你说的事!”
蒙混过关,他真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没有啊。”属木呆了呆,“夫人说,她说过的话都可以和您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写出来的不算说过。
“罢了。”李瑞清心知属木是夏溶月一手‘栽培’出来的人,无论是行事手段和滑头的功夫都一模一样。
想要从他口中套话,只是白费口舌。
他刚跨出一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穿戴物件里,还少了一样东西。转头,李瑞清握紧了拳:“属木,你擅自将我那半块玉环丢到哪里去了?”
===
那半块玉环静静躺在赵向零掌心流转着光晕。
她左看右看也仅仅觉得眼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特别。
按道理来说,自己看过的玉环不计其数,为何偏偏对这只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执念?
将玉环放进梳妆台中,赵向零站起身,弯腰躲过一根银丝,抬腿跳上了床。
看着四处密布机关,她轻叹一声:“看来还是没有什么用处,上回他就轻轻松松跳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李瑞清,赵向零又记起方才那个吻,无意按住自己嫣红唇瓣。
呆呆不知发了多久的愣,赵向零才抬头,仰躺下去:“罢了,还是不要告诉他。”
他脸皮算不得厚,若是叫他知道了,大抵好一阵子都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姿势站到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赵向零低笑,转了个身。正对墙面,她阖上眼。
不过两息,她陡然起身,跳下床不及穿鞋,猛然扯开梳妆台,将她平日搁进里头的各种器件全都倒了出来。
玉佛,金戒指,珍珠手链,数不胜数,蹲在地上,将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拨开,赵向零从里头拿出了半块烧得发黑的玉环。
透亮碧玉被火灼烧,外头有些熏黑,但不难看出上头原本是一树花朵。
这一地的东西都是赵向零觉得可能是证据的器物,因为时间过得太久才会被搁在这只抽屉中。
而这半块玉环,是三年前铧王叛乱时自己收到的。上头火烧的痕迹,也是因为掉落在火场中才留下的灰痕。
玉环烧毁得严重,几乎看不清楚它原本的样子,但不影响看清楚它的成色,碧绿如水,同她从李瑞清那里拾来的玉环成色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起方才拾来的玉环,赵向零坐在地上,将两块玉环对接在一处。
完全不吻合。两块玉环的接口处一只平滑一只破碎,压根就合不到一起去。但从成色来看,的的确确就是同一只。
接口处不吻合,赵向零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而是细细观察上头的花纹走向。
当时玉环跌落,磨碎了边角也是有可能的,但玉环上头的雕刻不会骗人,上头绘着的是......
一树海棠。
玉环从手中滑落,跌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正如往事从脑海中炸裂,汹涌澎湃地蔓延出来。
海棠,大部分人不知道这花的含义是什么,就连赵向零身边的侍女也大多都不知道。
这是她的花押,极少用过的花押。
众人自知皇上身份尊贵,所有物件大多绘制牡丹,却不知她东西上真正雕刻多的是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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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瑞清就是少数人中的其中一个。
除了牡丹,赵向零所用器物雕刻最多的就是海棠。而这玉环,是当年她随手褪下送给李瑞清的。
当年因病住在李瑞清家,两个人背着夏姨偷偷出去听戏文,听说书人讲到小姐私授鸳鸯佩时,她开玩笑地将手上一对玉环褪下来赠给他,逗得他脸通红了许久。
自己早就将这件事忘得干净,却不曾想他竟将那枚玉环留到了现在。
从前他可是逗一逗就会脸红的家伙,不像现在,脸皮厚得很。
想着,赵向零顺手要将两枚玉环重新搁回去,却想起了自己要将这东西翻出来的目的。
自己的那半块玉环,是当初告密者送来的信物。当时情况紧急,他送晚一步,自己只得提剑上殿,将铧王同他的支持者一起斩在殿上,而那玉环也跌在火中烧得面目全非。
不过,没有当初那个报信者,自己或许连上殿同铧王对峙的机会也不会有。可以说,那是她未坐稳这个位置时最大的危机。
原来,当初替自己摆平这件事的不是别人,而是他。
有些事情,一想明白就能融会贯通。难怪夏姨说那回他连命都差点丢掉。
铧王早在先帝之时就有谋逆的念头。想要将他的势力一网打尽,单单凭借当初李瑞清内阁学士的身份,绝没有如今这般通达的手段和细密的人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他潜入铧王麾下,假意投靠,夺得罪证后又利用暗影阁的势力一并打击,自己才能一举将他拿下,坐稳那个龙椅。
其中艰辛,不是一两句能说明白的。
同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斗,仅仅凭借着江湖之力,难免受到重创,也难免叫暗影阁遭受灭顶之灾。
可以说,这一仗,真正倾尽了所有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虽说这一仗他从内阁学士直接搏上左相之位,可最大的赢家却是自己。
自己付出的并不多,而他差点赔上了他的命!
垂手,赵向零苦笑两声:“赵向零,你真是矫情,其实最没良心的人就是你!”
整日整日的怀疑别人,是谁真正没有给过一点点信任?
他将信物交由自己,认为自己应当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却不防自己因为一封信对他起了嫌隙。
或许他仍旧满头雾水,不知究竟是哪一步行错了吧?
可怜他豁出性命,自己却在三年后才‘无意’发现。真不知是可喜还是可悲。
可喜她终于知情,可悲她三年后才知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默默将东西全部收拾好,赵向零抿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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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一趟赵向零。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比较好。
瞧着栖凤宫几个大字,望着里头寸土寸灰的景象,他心中莫名有些凄凉。
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轻叹一声,李瑞清避开机关纵身跃入,转身来到门外,背手轻扣两声:“陛下?”
没有人应,但是门从里头被拉开了。
还不等他说话,一个人从里头窜出来,伸手从他手臂下穿过,环住了他的背。
赵向零将头靠在他肩头,静静闭上了眼。
十多年前,赵向零离开李瑞清家中,同他告别时亦是这样的动作。十多年后,再这样相拥一回,同孩童时期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梧桐宫防卫森严,没有人盯着,李瑞清便也随她这样抱着,没有阻挡。
他抿唇,唇角却抑制不住悄悄上扬,总有些控制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觉到他并不抗拒,赵向零抱他更紧了些。她低声唤道:“瑞清哥哥。”
李瑞清原本打算抬起的手猛然一颤。他脸上笑意顿时僵硬,沉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瑞清哥哥。”赵向零如小时唤他一般,未曾觉得不妥,“怎么?不好么?”
李瑞清的笑容彻底消失在脸上。他闭目,艰难道:“陛下,臣受不起,您还是唤臣一声国师为好。”
“为何受不起?”赵向零微怔,以为李瑞清还在生昨日她威胁他的气,“我以为这样很好。”
李瑞清沉默,没有再回答。他只是同从前一样,抬手轻轻穿过她的头发,低头靠在自己手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你高兴就好。”
哥哥。他想要当的,不是哥哥。从来都不是。可惜她不懂,那就不要懂好了。
左相和皇帝之间,要跨越的何止千万鸿沟?早在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可他不能不坐。
因为这是距离她最近的位置。因为这是自己能保护她的唯一方式。
闭目,嗅着她头顶发香,李瑞清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愿想。
好景却不长。殿外脚步匆匆,一人站在门口唤道:“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瓷抬头,看见的就是不该她看见的场景。
两人相拥,岁月静好。
忙低下头,青瓷尽量用与平常相同的语气禀报道:“陛下,您昨日说要出宫为后几天陈四姑娘的大宴做下准备,奴婢已经替您打点好,既然国师作陪,那奴婢就退下了。”
将话一连串说完,青瓷忙不迭离开,头也不回。她心想道,好在机关太多自己不能进栖凤宫,不然要是迎面撞上,岂不是更尴尬?
看来,日后进梧桐宫也得先看看境况,再决定进不进去。
赵向零不知道青瓷的这些小心思。她仰头,勾勾唇角:“国师,你将陪我的人给吓跑了,你说,该怎么办?”
李瑞清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浅笑:“那臣也只好时候舍命陪君子。”
呵。还舍命陪君子呢?鬼要他的命,鬼才是君子。君子,那种道貌岸然的小人,不当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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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头,两个黑衣人勾去了路边大半人的注意。一清高,一妖娆,两人皆带帷帽,看不清样貌。但周身气度浑然,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识趣的人只匆匆看两眼,就做自己的事去了。对于不好惹的人,还是少打量为好。
赵向零走在路上都不安分,手不是伸向贩子草插上头的糖葫芦,就是摸向老汉担子里的牛轧糖。李瑞清只好一边盯着她,一边掏出铜钱给她埋单。
倒不是赵向零自恃矜贵身上不放银子,而是她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吓得人家街边老妇人直接昏了过去。
知道的知晓她是在给钱,不知道以为她是在买命。
李瑞清无奈,只好自掏腰包。于是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有了第二回就自然而然习以为常了。
在李瑞清弯身递给老伯几个铜板的时候,赵向零又盯上了人家摊子上的草扎蝈蝈。
蝈蝈用刚折下不久的粽叶扎成,还有清香,碧绿的颜色讨人怜爱。
她捻起一支,朝着李瑞清扬了扬:“你看这个,三汪,你看这个!”
每每她这样叫李瑞清的时候,就是众人目光最集中的时候。他们大抵难以相信,像李瑞清这样气质干净的一个人,居然会有着这样俗气的名字。
李瑞清叹气。叫三汪总比当街大声叫瑞清来得妥当。京城稍有耳目的人就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再细细联想一番,什么都能抖落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气愤。
不知不觉,李瑞清已经从稍微让步变成了自我安慰。
赵向零正晃着手中草蝈蝈,忽然感觉背后有掌风袭来,往旁边挪了半步。转头看见的就是把翩翩折扇。
赵向零又退后了半步。怎么最近到哪都能碰见这个腌臜东西?
王尧将扇子一收,稍颔首:“呦,姑娘,好巧。”
“不巧。”赵向零哼了一声,转头对李瑞清道:“付钱,走人。”
她半句话都不想同王尧多说。
只是还没能跨出一步,就被折扇挡住了去路:“姑娘,上回我同你说的话,还有效。”
“什么话?”赵向零不耐烦道。她有点想一拳打在这张讨人嫌的脸上。
鬼记得他说过什么话。除了混账话,他还能说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姑娘入我后院,我愿......”
不等王尧说完,赵向零忍不住笑了出来:“哦,就是你说要我当你小妾的事情?”
呵。亏他还记得。
王尧见她笑,以为自己满满的诚意打动了她,发誓道:“我一定会对你好,天地为证,如若不从......”
“五马分尸,九雷轰顶,十族尽灭,百年臭名?”赵向零笑得阴森,叫王尧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不过,还是美人的诱惑比较大。他应声道:“好!五马分尸,九雷轰顶,十族尽灭,百年臭名,万年不得翻身!”
自作聪明地,他还颇有‘文采’地在后头又加了一句。
赵向零淡淡看他一眼,又瞧见旁边看热闹的人变多,知道再待下去不好,轻笑一声,绕开他:“没兴趣。”
说完,扯住李瑞清的袖子,道:“三三,我们走了。”
在王尧面前,赵向零觉得还是不叫李瑞清三汪为好。听着总不入流,平白低了这个腌臜东西一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尧自知被耍,自己这样发毒誓了对方只是淡淡一句‘没兴趣’就打发了他,登时涨红了脸怒道:“你究竟清不清楚我是什么人?”
赵向零脚步一顿,转个头忽然笑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还真不知道。王尧转念,这是个机会,可以套出这个小娘子究竟来自何方。他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阿爸。”赵向零歪头一笑,啧啧两声。
围观人群先是沉寂了半刻,忽然爆笑,多半是嘲笑王尧的。他在街道作恶多年,街坊邻居大多对他心存怨怼,今日见他吃瘪,别提有多畅快。
王尧更气:“你!你不要信口雌黄!”
听完他的话,赵向零也不恼,继续笑:“他都不敢惹的祖宗。”
赵向零保证,她这句话真的再真实不过。她真的是他阿爸都不敢惹的祖宗。或许还是他阿爸的阿爸,他爷爷都不敢惹的姑奶奶。
可惜,这年头说真话也没有人相信。
人群中发出哄笑,只当做赵向零在气他,而王尧的脸更红了,他只当做赵向零在羞辱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尧将两只袖子一掳,叉腰道:“你这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捉她......”
他话未说完,倒着飞了出去,被狠狠钉在后头屠夫的菜板上,手上亮闪闪地还有几枚银针。
没有人看见是谁出手,也没有人瞧见任何人有动作。
赵向零转头,瞧见李瑞清看向王尧的眸子中没有什么情绪。但她知道,绝对是他出的手。
银针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方才漫不经心的拂袖,就是将那几枚银针丢出去,叫这个嘴上没门把儿的家伙吃点苦头。
莫名的,赵向零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王尧被这样一扎,立刻哀嚎,他周身的所有侍卫被吸引过去,拔针的拔针,找人的找人。每个人都装作很忙的样子,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距离王尧远一些。
赵向零也在慢慢挪远脚步。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王尧痛苦,“哎呦!小畜生,拿你的手过去!”
大概是侍卫拔针的时候弄痛了他,王尧高呼着,一脚把他身旁的几个侍卫踹翻踢倒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嗤笑两声,赵向零提腿正打算离开,忽然听见人群中有人暴喝一声:“去死吧!”
下意识,赵向零退后半步,寻找究竟是谁要当街刺杀她。李瑞清上前半步,抬手挡在她身前。
只见一个老汉手持双刀,从人群中扑了出去。不过他的目标不是赵向零,而是被钉在屠夫案板上的王尧。
被刺杀多了,听见受死二字赵向零就会习惯性地退后。
“孽障,你拿命来!”老汉乘着众侍卫被王尧掀翻在地,竟端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上前,执刀朝王尧砍去。
大抵是在生死面前,王尧竟然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疼痛,奋力一拔,朝地上滚了几圈,躲开这一攻击。
而王尧的侍卫也在这个时候一左一右抓住老人,丢开了他手中的刀。
再平常不过的菜刀,甚至刀口还有些钝。
瞧见老汉被制服,王尧又恢复了元气。他拍拍袖子起身,叉腰大笑:“给我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居然敢当街叫自己丢这样大的一个面子。哼!今日不打死他算自己心软!
“这不是城西窟里头的郑老伯?怎么到这里来了?”
“快快,快去报官,这样子打下去,非得要出人命不可!”
人越聚越多,赵向零心知再待下去她会出事。此处她不能久留。
侧头看看李瑞清,他也正是这个意思。
这个闲事,最好不要多管。
郑老伯被打倒在地,面对拳脚相加,只是伏地大笑:“老天无眼,苍天不公,圣上瞧不见啊!”
闻言,赵向零停下了脚步。
郑老伯啐了一口,接着道:“像你这样的崽子,我只恨没有将你塞回到娘胎里去!”
王尧虽然混迹市井之中,却备受表面上的尊重,极少听见这样粗鄙的话,被这样一骂立刻勃然大怒,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侍卫闻言,下手又重又快。围观者见了,只敢愤怒,不敢上前。
吐出口血,郑老伯大笑:“打死我又怎样?我本望闺女嫁个好人家,如今婆娘没有了,闺女也没有了!我就不信,你今儿当街打死我,还能一根毛也拔不下来的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垂眸。或许王尧还真的能有这个本事。毕竟一个贫民窟里百姓的性命,哪里比得上当朝宰相的脸面重要?
“各位父老乡亲,今儿我老郑命也不要了,脸也不要了,这口牲畜,咱就不信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死他!”
郑老伯年级虽大,但身子骨看起来倒还不错,躲开那些侍从的拳头还算利索。
他大嚷:“这些年,这口畜生糟蹋了咱多少黄花闺女!我闺女,我那婆娘拼死生下的闺女呦!”
语毕泪先流。
郑老伯大恸,没能躲开一拳,被砸中脑门,伏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
从郑老伯和路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赵向零大概拼出了事情的真相。
郑老伯的女儿叫阿翠,今年十五岁,正到了议亲的年龄,刚刚定下亲,准备年后出嫁。
阿翠娘生她时难产去世,只留下爷女两个相依为命。
阿翠一直很懂事,从五岁起就踮着板凳每日给爹爹煮粥,爹爹下地,她就一个人守在家里。
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要是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熬到阿翠出嫁,爷俩的盼头就不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盼头终究只是盼头,正如泡沫,一碰就散。也不知是哪一次阿翠上京招了这位王家地头蛇的眼,竟叫他惦记上,一日趁着郑老伯下地,居然强行要了阿翠!
阿翠觉得人生无望,一根麻绳了断此生,郑老伯夜晚归来时,瞧见的就是梁上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的阿翠儿,我苦命的儿。”郑老伯已无还手之力,浑身染灰,趴在地上大哭,“我怎么就不剁了这口牲畜!儿呀,阿爸无用,不能替你报仇,不能替你报仇呦。”
王尧侍卫的手下得越来越轻,甚至有人还在发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灰尘染着眼泪,和成泥,郑老伯的脸同泥巴一色,染着鲜血,布满裂纹,着实凄惨。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咱们就在这里瞧着,还是不是人!”
说完,一个挑着扁担的大汉将身上担子一放,拨开人群,大步往前,他一拳打在王尧侍卫脸上,顺势将郑老伯扶了起来。
“反了!反了!”王尧勃然大怒。他抬袖挡住丢过来的烂菜叶,大声道,“动手!都给我动手!不然等回府,我要你们好看!”
王尧身边不乏高手,要是真叫他们打起来,这里非得结结实实丢掉几条人命。
侍从闻言抽刀,竟然真的往人群中去。眼尖的百姓叫喊着退后:“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王尧指挥着人,要打散这些闹事者,不料黑衣闪过,刀锋陡然一转,逼得众侍卫退后一步。
“我看,谁敢当着我的面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向零抱臂站在郑老伯跟前,旁边李瑞清立着,长剑已出,大有谁敢动手要谁的命的意思。
他二人出来的迅速,居然没有人看清究竟是谁先动的手,只瞧见两袭黑衣从天而至,接着手中刀纷纷落地,没了威胁。
王尧扬眉,嚣张道:“你倒是胆子不小,你要是......”
马蹄声,整齐脚步声忽然起,士兵碎步,将此处围成一圈:“何人闹事?”
王尧理了理衣服,笑着走出去:“大哥,上回咱们还说要一起去喝酒来着,今儿等这事处置完了咱们去喝两杯?”
那为首的巡察兵颇为不耐,却只是笑:“又是你,你这回又生出了什么事端?”
回回生事,回回是他。
王尧不以为然:“小事,小事。就是个疯老头子当街砍我,好在手下人得心,没叫他得手。”
巡察兵故作惊讶:“还有这等事?你倒是说的轻巧,没闹出人命来吧?”
“没有没有,哪能呢?就是捉着打了顿,没什么大事。”王尧不想这件事多做纠缠,“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一起去喝上两杯?”
这边打着马虎眼,人群中就有人不满了:“官爷,这可是差点出了人命,你可不能偏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众人都知晓,这王尧已经被告过无数次,没有一次不是轻轻松松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的。
告与不告,捉与不捉,都没有什么区别。
那巡察兵听闻命案,眉头一皱,瞧见头破血流的郑老伯心下有了思量。
他笑:“王七公子生的金贵,自然不能受了委屈。既然这疯老头吓坏了您,可不得叫他做些补偿?”
转头,巡查兵道:“大家也一同去,做个见证也好。”
话里句句向着王尧,实际句句嘲讽着他。况且,真的到了朝堂之上,将这件事闹大了,回去王尧又得挨一顿骂。
王尧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巡查兵搭住他的肩:“走吧,走吧,受害者王公子,配合配合小人工作,就走一趟?”
心念一转,瞧见站在后头的赵向零,王尧忽然有了个更阴损的主意:“好,那就走这么一趟。只是,那两个闹事的人,是不是也要走一回?”
指了指赵向零和李瑞清,王尧很是得意。
他就不信,面对着京兆尹,这丫头还能戴着面具,藏着姓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尧的不怀好意,赵向零看得清清楚楚。她偏头一笑,低声道:“我似乎又惹了个大麻烦,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口中这样说着,眼里倒一点没显示出来害怕这大麻烦的样子。
叹气,李瑞清无奈:“倒也不算太麻烦。”
顶多有些棘手,还有些难处理。最不济,大约要同右相生出些隔阂。
“你们两个,也一同去罢。”听了王尧的话,那巡查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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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京城事务的,是京兆尹平向阳。
这位平大人任职京兆尹半年,京城事务处理得倒还过得去。他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只是为人圆滑,非常会看人眼色行事,又不同民众起面上的冲突,所以也算得上有些民心。
平向阳做人有个准则:看见官大的,保持微笑;看见百姓,形容慈祥;遇上官小的,端着威严。
他断案也有个原则:民民冲突,谁也不帮,谁也不理,就事论事,公平公正。官官冲突,谁也帮,谁也理,就事不论事,一手感情牌调得两边都舒坦。官民冲突,不判刑,不理论,能用银子打发的赔银子,不能用银子打发的就无限期拖着。
不过,不能用银子打发的极少,毕竟对于百姓来说,有个二十两银子就够一年吃喝,谁又不愿意呢?
当然,对官家,这二十两银子就少之又少,塞牙缝大抵都是不够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着这样的行事风格,他的官路倒也算顺畅。
唯一有一点不顺。就是京城中出了个王老七!
听见下头人禀告王尧又犯事了,这位京兆尹大人就头疼得很。他最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纨绔公子!
判他,王家要端了他的脑袋。不判他,凭着他犯下的事,自己都想端了他的脑袋!
长呼吸一口气,京兆尹叹:“准备升堂。”
那语气,有种说‘准备升天’的视死如归之感。
水火棍及地,威武声充斥耳中,叫整个堂上充满严肃之感。在场除了三个人,都觉得此景压抑非常。
王尧不觉得,是因为他常常听。赵向零和李瑞清不觉得,是因为这里的威压对他们而言实在是不够看。
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阴天下下雨算得了什么?
平向阳瞧见下头吊儿郎当站着的王尧,就觉得自己胸口闷得慌。
“原告郑黄土,诉讼被告王尧玷污自己女儿,并导致其死亡。案情是否有误?速速从实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惊堂木响起,惊得郑老伯一抖,忙答:“是,是大人。”
平向阳看向赵向零和李瑞清,惊异这两人居然不跪。王尧不跪他没办法,但是这两个人......
总觉得有些眼熟。
念及此,平向阳说话的声音客气了些:“你们二位又是......”
“过客。”赵向零道。
王尧笑:“什么过客,就是这两个人扔出的飞针,才会让这疯老头子有可乘之机对我下手!”
他误打误撞的栽赃,居然还真的说对了。
“速速报上名来。”平向阳道,“朝堂之上,理当严肃,二位不露真容,是对朝堂,对本官的不尊。”
他语气倒算得上平和。对不知晓底细的人,还是莫要招惹太深为好。
赵向零转身上前一步,手覆在面具上,刚想要亮明身份,不料有人挡在她身前。
李瑞清背对众人,将面具揭开,望着平向阳的眸子中满是淡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相其人,朝堂上谁人不识?平向阳虽然属于县官一类,却隶属京城,也有四品,日日上朝怎会不曾见过这张脸?
只是平日隔得远,未尝这样面对面见过。
天人之姿,威严浑然。平向阳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拜见,后者却轻轻冲他摆了摆手。
他不想要旁人知道他的身份。
按着内心的激动。平向阳坐稳,捏紧手中惊堂木:“原来是先生。”
说完这句,竟然就没了下文。
他看向郑老伯,声音总显得有些飘:“原告速速将冤情说来。”
激动之后,平向阳心中颇为复杂。原本牵涉进一个王尧就够麻烦,如今还加上左相......
唉!这天煞的王家七子!
平向阳的脸色看在王尧眼中,却是另一层意思。他虽然纨绔,却并不糊涂,尤其王家本就是在风雨中沉浮的大家族,身为王家人,这点敏感程度他还是有的。
这两个黑衣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或者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左相在此,平向阳不好偏袒于谁,只好判王尧赔偿郑老伯三十两银子,将王尧关押至牢中听候发落。
虽说赔偿的银两不多,但能将王尧关起来,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王尧没有表现出任何怨念,乖乖跟着捕快离开,没有一句怨言。这等配合的态度,别说平向阳觉得稀奇,就连赵向零都深以为纳罕。
这位王七公子的刁钻任性是出了名的,为何今日半点都不闹腾?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向零扯扯李瑞清衣袖,提醒他须得提防。
李瑞清又何尝没看出来?拍拍她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忧。赵向零立刻抽出手白他一眼。
她像是会担心的人?他还是管好他自己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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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在夏日尚未及正午之时破天荒的用了冰块降温。饶是这样,京兆尹平向阳也忍不住额角冒汗。
这还是他第一回同这位年轻宰相打交道,本以为能撑下一段功夫,可不曾想他只单单坐在上位,就叫自己喘不过气来。
平向阳摒退所有人,勉强挤出个笑容同李瑞清打招呼:“不知左相来访,臣失迎,失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倒也没有再将面具盖着,坦然摘下,慢慢道:“不过是个意外,京兆尹不必太记挂于心。”
短短一句话,不知包含着多少层意思。
意外,是说王七这件事,还是左相出现在这里?自己记挂于心的,是对他的失迎,还是对王尧此案的敷衍?
整句话的意思是说自己方才案件处理不当,还是单单字面理解?是要自己给出个交代,还是这件事就如此敷衍过去?
平向阳的汗出得更多了。
他低头抹去一把,接着赔笑道:“左相大人言之有理。方才那案,左相大人有何见解?”
既然想不到,还是挑明了直说比较稳妥。
李瑞清仍旧是淡淡答:“京兆尹不是做得很好?何必本官指点?”
平向阳有些想哭。这语气听上去平淡,似乎赞同他的做法,可为何听在心里总觉得句句像是指责?
这时,两声轻笑,打破了沉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见笑声,平向阳这才注意到坐在李瑞清身旁的女子。她身上一袭黑衣,半点不显低调,脸上覆着的薄丝银面具张扬得很,加之她半吊着脚,没有半点严肃之感。
若不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左相身上,也不至于无视此人这样久。
不过......这声音为何听上去有几分耳熟?
瞧着平向阳疑惑看着自己,赵向零抿唇用眼色给李瑞清使了个抱歉。
她实在忍不住。李瑞清一本正经的吓唬人叫她忍俊不禁。
不过,别说她在这里笑,就算是她真的在这里摘下面具,平向阳也未必认得出她来。
朝堂众臣就没有几个人敢抬起头看她的脸。
那些老头子心中根深蒂固的男女授受不亲还存着,尤其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陛下还是个女人,那就更不可以亵渎了。
想到这里,赵向零忽然又觉得索然无味。
人能活到她这个地步,可真是无趣得很。
踹踹李瑞清的椅子,赵向零告诉他,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她实在闷得慌。
李瑞清知道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叹了口气:“那老人家不易,你自己看着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竟然不留下个准话,迈步直接离开。平向阳送也来不及送,就这样眼睁睁地瞧着他二人出府。
李瑞清走在前,赵向零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他稍注意身后,发现她几次都想要问出个什么问题,但总是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停下来。
于是,在跨出府门后,李瑞清轻咳两声:“你想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
赵向零垂头,果然径直问了出来。
然而在她问出口的那一刻,李瑞清真希望自己没有说过前头那句话。
她还是不要开口的比较好!
因为赵向零问的是:“你说,我到底长得好不好看?”
或许是因为前些时候的暴雨导致青石板上长了绿苔,李瑞清似乎滑了一下。
他没回答赵向零的这个问题。
摸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赵向零叹气:“果然是长得不好看么?你居然不说话。”
李瑞清仍旧没有说话。
于是赵向零自顾自道:“唉,身边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难怪他们一个个都不敢看朕,原来是朕太丑,吓着他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哭丧着脸,隔着面具看不见。但李瑞清有种她备受打击的感觉。
于是他张口算是安慰道:“陛下不要乱想。”
头一歪,赵向零挡在他跟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笑着问道:“那,瑞清,我到底好不好看?”
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眼底里清清楚楚地只有一个人,饶是淡然如李瑞清,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偏过头去:“好看。”
赵向零不依,扯住他衣摆:“哎!你倒是看着我说话,你这个样子......”
一辆马车毫无预兆呼啸而过,李瑞清眼神一凝,扯住她手腕,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小心!”
几乎是擦着衣角,马车从赵向零身后驶去。
风扬起发丝,赵向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挂着一抹茫然,不偏不倚地撞入李瑞清怀中,也恰恰好撞进他心里。
赵向零扑进一个充斥淡淡药香气味的怀抱,带着几分男子独有的炽热,灼得她心口有些发烫。
与往常不同,赵向零竟然有些不想离开。她觉得安宁,觉得似乎藏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人能找她的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知道她必须离开。不为别的,只为......这是在大街上!她不想当猴子一样被别人看着喂!
“李瑞清!你什么时候放开?”赵向零本想自己推开他,却发现后者似乎有些晃神。
“嗯?哦。”李瑞清面色不变,轻轻放手。只是还有些游离。
赵向零贴近他,笑道:“我方才发现你似乎心跳有些快。”
李瑞清一愣,平静道:“没有。”
“你的呼吸乱了。”赵向零还是笑。
李瑞清背手转身:“不曾。”
“哎,我刚刚看见你眸子缩了一下,我记得我爹爹告诉我,一般男人这样看女人,是因为......”
李瑞清没等她说完,跑了。
跑了?
赵向零站在后头,瞧着他的背影,慢慢弯唇。跑?朕的国师大人,你想要往哪里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相府?您回得去么?梧桐宫?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嘿嘿,还是乖乖等着朕追上你再说。
当赵向零阴魂不散出现在李瑞清背后的时候,平日里稳重的左相大人就知道,又该轮到自己倒霉了。
“哎哎!李瑞清,李小清,你老老实实交代,你是不是挺喜欢我的?”赵向零笑嘻嘻地搭住李瑞清的肩。
李瑞清转头,小声道:“陛下乃天之子,万民所向......”
“少整这些虚的。”听他胡扯,赵向零立刻打住,“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吧。”
“先帝创业艰辛,开创盛世,”我素来对先帝有敬仰之心。”李瑞清老老实实道。
“我问的是我!我!不是我阿爸!”赵向零瞧着李瑞清借故敷衍,很不高兴。
“你?”李瑞清似乎终于步入正题。
赵向零连连点头。
“对了,不是要去胭脂丽给陈四姑娘买东西?”李瑞清一拍头,“时间来不及,走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望了望快要挂到中天的太阳,李瑞清再次先行一步。
勾住他衣角,赵向零轻轻的认真说道:“谢谢。”
李瑞清没有回头。他张口,低声问道:“谢什么?”
他有些想听,但是某种心理又促使他不能不问下去。
赵向零在他身后,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一丝莫名的紧张。
没有细想这份紧张究竟从何而来,她笑道:“瑞清,你还是第一个我觉得除了我家人以外很喜欢我的人。”
李瑞清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难过。
他只得笑道:“怎么会?”
单单是他眼睛看见的就不只他一个人。
“为什么不会?”赵向零反问,“你看,我身边那么多人都只是为了杀我,或者是为了从我身边谋求权益。比方青瓷对我很好,但她怕我,因为我随时可以要她的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不平等的条件下,喜欢只是空谈。李瑞清无法反驳她的话。他揉揉赵向零的头:“以后你会明白的。”
总会有人不图利益,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哎!”赵向零躲开,“谁让你摸我头的?你这个表情很像是在看一只狗唉!”
说完,赵向零再度嫌弃地退后两步。
李瑞清想,赵向零这种人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她难过超不过半刻钟。天知道她是真的难过还是单纯的就是逗逗自己。
“到了。”赵向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上面高悬的牌匾。
胭脂丽,是在京城最受姑娘们欢迎的一家店。这里的胭脂水粉以轻,薄,亮著称,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不过从门口望进去,里头的人并不多。不为别的,只因一个‘贵’字。
胭脂丽的一盒水粉大约就要五六两银子,普通人家的姑娘自然肖想不起,官绅家的姑娘也得考虑考虑。
就拿陈家来说,陈家不算小门小户,相反,有着尚书令陈良州坐镇,陈家俨然已经是几大家族中的新起之秀。
饶是如此,陈家嫡亲四小姐陈子涵的月钱也不过八两银子。可见,胭脂丽的水粉究竟有多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送她这种东西?”然而,李瑞清似乎觉得这份礼有些薄了。
赵向零扬眉:“谁要送了?借个盒子不行?”
瞧见李瑞清似乎不喜欢这里的味道,赵向零心思略坏,抬脚往他鞋尖上剁了剁。
李瑞清也不避开,眼睁睁瞧着她故意蹭灰自己鞋尖。
“既然你觉得不好,那就回去,亲手制一份给我如何?”赵向零将一早就打好的主意说了出来。
论药物,论水粉,有哪个能比得过面前这位‘医仙’?
李瑞清一般不亲手制药,更无人知道他制得一手好胭脂。当然,这里的无人不包括赵向零。
她知道,李瑞清制药的功夫和手法,是从帮着他娘做胭脂水粉的时候开始学起的。所以,他制胭脂的功夫甚至比配药还要来的熟练。
谁能知道,堂堂左相看上去兢兢业业,小时候却被压榨着做了不少看上去匪夷所思的事情。
君子远庖厨,君子厌胭脂,显然,李瑞清都不符合。
哼,他果然就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赵向零没忍住,抿唇窃笑。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一大群人往这边走开。
“姑娘,能不能让开些位置?”一个紫衣小丫鬟从人群中走到赵向零身旁,客气道。
赵向零回神,瞧见自己立在路中,确实有挡路的嫌疑,裂唇笑了笑:“抱歉。”
说完,她往旁边退后半步,让那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的小姐袅娜过来。
那小姐肤色匀称,面上细腻如雪,只是双眼吊梢,总有些不大端庄。且两靥瘦削至耳后,无端有种刻薄相。
赵向零不认识她。她没有闲情将每个人家里的闺女都瞧一遍,毕竟填充后宫这样的事,也不要女人。
眼瞧着那些人就要过去,赵向零耳尖,听得那小姐对旁边的侍女低声笑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商女,竟然也敢来胭脂丽。”
南国商人家女儿经常露面,所以比较喜欢各色面具,这小姐大抵就是凭借这点将赵向零认成了这类人。
赵向零心中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女鬼,嘴伸那么长也不怕丑。
想着,她扯着李瑞清衣摆就要离开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小姐还在继续说话:“只是可惜她身边那个看上去不错的跟班,通身派头倒是装得挺像个贵家公子,不曾想居然是个下作的侍卫。”
听到这里,赵向零停下了脚步。
她转头,听见那小姐仍旧在同小丫鬟说话:“什么仪表堂堂?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瞧着干净,他们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阴私龌龊的勾当!”
京城中的商女确有招揽长相秀气的小倌留在身边当侍卫的作风。不过究竟是当侍卫还是当宠儿,各人有各人的见解。
“呦。”赵向零蹬了一脚自己的鞋,“这天气看上去不错,怎么有人的嘴巴就这样脏?”
那小姐听见她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慢慢转过头来:“你在说谁!”
“谁应说谁。”赵向零摊手。如果不是带着面具,一定能看见她脸色铁青,不高兴到了极致。
方才叫赵向零让路的那个丫鬟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又道:“我们是禹家的人,姑娘还请慎言。”
这是在亮明身份,告诉赵向零不要找不痛快。
赵向零可不接受她的好心。从她出生起,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怕。这年头真是稀奇,自己不过出趟门,一个个都和自己比起身份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知道,他们的老子还不敢同自己比身份呢!
“禹家的?”赵向零笑,“真巧,我是雪家的,比起雨来要好看那么一点点。”
“哦,不。是好看多了。”
禹家,能被称之为小姐的只有两位嫡女,一是长女禹思夏,二是次女禹思秋。
看面前这个人的年岁,大概就是禹思秋没错了。
禹思秋冷哼一声:“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说完,她似乎不愿意再多看赵向零一眼,也不同她争执,转头就往里头去。
大抵是觉得和赵向零这样的‘商女’说话有辱她的身份。
“你!”赵向零瞪大眼。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禹思秋不搭理她,她无论是继续讽刺还是别的什么,就都是她不占理。
什么叫上不得台面?什么叫东西?她是东西么?不是,她才不是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瞧着她走进去,赵向零一时脑子发蒙,半晌可怜巴巴看着李瑞清道:“有人欺负我。”
她还是第一回不知道该怎么欺负回去。
李瑞清叹气,伸手给她。
“干嘛?”赵向零警惕道。
“进去,报仇。”李瑞清道。
伸手递给李瑞清,赵向零有意识地忽略他手心的温度:“怎么报?”
人家一姑娘,他们总不能蒙着脸上去揍她一顿。哦,他们两个现在好像就蒙着面呢。
“一个字,演。”李瑞清答。
牵着赵向零,李瑞清带着她往里头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玄音起身,弓腰恭敬道:“回陛下的话,左相已无大碍。”
已无大碍,可以是病好,也可以是没病。他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既然没有大碍,那朕就放心了。”赵向零淡淡道,似乎并不知道左相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染上恶疾。
“臣告退。”玄音道,躬身想要后撤。
他眉宇间有种自得的安稳,同前些时候与赵向零交涉的看上去像是两个人。
“慢着。”赵向零起身,款步走到玄音跟前,摆手对侍从道,“你们都退下。”
青瓷闻言,低头率领众人出去。
瞧见众宫人都退下,玄音抬头,一改谦卑:“陛下,据臣所知,左相大人并不在府中。”
他不知道李瑞清国师的身份,却能感觉到左相和皇帝之间的紧张气氛。
“他在不在府上,与朕何干?”赵向零倾身,笑道,“朕更为好奇的是,你究竟是谁。”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陡然放厉,玄音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低头,浅笑两声:“陛下不是已经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禹翼,工部尚书庶子,这样的身份,想来皇帝不难觉察。
“哦?”赵向零扯来团蒲,垫在身下,坐在玄音身旁,“真的是这样么?玄音?知事大人?”
玄音头再往下低了低,失了所有的卑微,仰头看向赵向零的眸中隐有精明:“果然,还是瞒不过陛下呢。”
大笑,赵向零抬手,指在他左胸口:“是这里的野心,告诉朕,区区一个庶子,哪里来的胆量?如今看来,朕的眼睛仍旧是欺骗了朕。”
当初让青云试探他的功夫,想来也是玄音特意露出马脚,不过是叫自己发现他的不同寻常。
他的目的达到了,自己确实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个没有地位被送进宫中的庶子,竟然比常年在外刺杀的青云功夫还要高,单凭这点,他的身份就决计不止庶子这样简单。
低头,玄音将覆盖在眼珠上的两片薄膜取下,露出一对澄澈的眼睛。他抬头,看向赵向零:“陛下难道就没有野心?”
那对眸子,看上去极其轻浅,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也无。原本被那两片薄膜覆盖着显得无神,如今看来,竟是彻亮得很。
眼睛,能代表大部分东西。只是这对透亮的眼睛,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玄音低头却不显卑微,笑道:“陛下,我们见过的。玲珑赌场。”
原来,玲珑赌场她和李瑞清的那场对决,此人也在场。赵向零记起这对眸子,起身大笑:“好。你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有个宫女,昨儿自尽未遂。”赵向零稍弯腰将自己衣服上因为坐下而褶皱的边角捋平,“玄音师承医圣,想来救治这个宫女不成问题。”
“臣,遵旨。”玄音带着笑,躬身拜道。
“至于你想要的东西......”赵向零出门,转头微微一笑,“就要看你有什么本事用什么来换了。”
长裙曳地,赵向零出门右转,留给玄音的只有半截血红色后摆。衣摆上碎枝纹闪着金色,竟是如阳光般细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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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之所以回府,是因为右相的忽然拜访,
王叁不同其他人,能说不见就不见。纵然是李瑞清,面对王家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还是得有所忌惮。
更何况,他才刚刚将王叁的宝贝孙子送入京兆府地牢,就更得见一见他了。
更衣束发,李瑞清换好服饰,走进前屋,瞧见王叁正端着茶盏,坐得平稳。
见到李瑞清,他起身,行了一礼:“左相。”
李瑞清同样回以礼节,浅浅笑道:“老师真是折煞学生,学生断不敢当。”
说完,退后半步长揖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照辈分,王叁确实是李瑞清的老师。李瑞清在内阁担任学士之时,一直都是王叁提拔他。
没有王叁的力荐,他决计不可能这样年轻就能爬到左相之位。不过,让众臣不解的是,李瑞清从来没有说过他属王家一派,而王叁也明确表态过李瑞清不是任何一方的人。
从前有人不信他们的说法,只觉得是两人之间的勾当,却不曾想当王家遇见危机之时,李瑞清果真站理不站王,一点也不曾伸出援手。
更让人诧异的是,王叁同李瑞清的关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是一如往初。
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王叁扶起他,和蔼道:“小澈不必拘礼,咱们坐下说话。”
李瑞清直起身,也没有推委,扶着王叁先坐好,自己才坐在了他的下侧。
王叁感慨:“若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能有你一半的风度,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入了棺材倒也不悔了!”
敛眉,李瑞清只笑了两声:“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又怎会有半个?”
他知道,王叁大抵是从京兆尹那里得了消息,来向自己要个说法。
将问题往王尧头上引,不过是为了说出接下来的话。
果然,见李瑞清没有应,王叁叹气,又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又将自己弄进了监牢。”
李瑞清没有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室中,香炉里袅袅青烟浮起,竟不是任何京城流行香料的气息,而是股淡淡药香。
药香有宁神之用,但坐着的王叁仅凭药气却完全静不下来。
轻风拂过,后头花鸟屏风似乎活了起来,映衬在地上的黑影摇动,须臾归于平静。
李瑞清垂头,唇边拂过一抹淡淡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终于,王尧耐不住性子,问道:“小澈,我听闻当时你在场?”
“是。”李瑞清没有否认。京兆尹看过他的正脸,他否认也是无济于事。
“他确实不成体统。”王叁叹,将手反放在椅背上,“可,老夫只有这样一个嫡孙儿,纵然再不成器,也是心口上的肉。”
王尧虽然排行老七,但顶上确实没有嫡亲哥哥,唯一的亲二哥死于沙场,马革裹尸还。
王叁有三子,长子只剩这一脉,所以说是唯一的长嫡孙也不为过。
李瑞清面色不改:“所以,右相就由着他欺压民女?由着他奸淫掳掠样样都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叁道:“左相言过其实,老夫这孙子老夫心中清楚,虽说是顽劣了些,但杀人放火偷鸡摸狗之事,是绝不会做的。”
“哼。”李瑞清冷笑,“是,平民的命对右相来说,又算得上是命么?”
王叁勃然。他坐直身子:“左相,你悲悯众人,自成风骨,老夫一贯欣赏,故而你触动王家利益,老夫也从未想过要针对于你。老夫知道,南国需要你这样的正直之士。”
“但,利益并非血亲,有些东西断然不可舍弃,国为首,家为次。民女而已,并不动摇国之根基,如果左相非得为一庶民要夺老夫嫡亲血脉,就怪不得老夫翻脸不认人!”
他重重拍向椅背,颇有怒意。
这只老狐狸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不过吃透了李瑞清一个孤臣,不敢拿他如何。
一来,他的资历比李瑞清长得多,二来,要是李瑞清真敢同他翻脸,就得好好考量考量值不值得。
毕竟,能爬上这个位置所付出的代价,非常人所能,为了一个民女丧失这一切,分明不值得。
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叁觉得李瑞清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刚刚从椅背上抬起来,另一声巨响响起,竟然生生盖过他的气势去!
转头,恰好看见赵向零收脚站正。她踩着踢翻的屏风轻轻笑道:“呀,不好意思,朕没有想到这玩意儿这么不经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如其来的意外,忽然出现的陛下,叫王叁腿弯一软,跪在地上。
他不知道陛下听去了多少,只瞧见李瑞清稍稍欠身行礼,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
他早就知道皇上在那屏风后头!
想到这里,王叁的汗流的更多了。
“说呀!”赵向零笑意盈盈,每一步都像是碾在王叁的头顶,“怎么不继续说了?”
走到王叁跟前,赵向零玉手微伸,似乎要将他扶起来。王叁伸手,却被后者拂开,叫他重新趴回了地上。
“朕想,右相似乎没有分清楚情况。”转身,赵向零撩开袍子,坐在原先李瑞清的位置上。她抬手,撑在脸旁。
“陛下。”王叁膝行至赵向零腿侧,“陛下,您为何在此?”
这个老狐狸,还不忘试探!
冷笑三声,赵向零道:“朕为何在此?右相,这是你该问的问题么!”
说到后头,声音又快又厉,惊得王叁一颤,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年纪大了,禁不起吓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相不肯告诉你的,朕来告诉你!”赵向零笑,“他动心思的可不是什么民女,而是朕!”
手肘没撑稳,王叁差点脸贴到地上去。
“什......什么?”
“怎么?没有人告诉你么,当时朕也在,而你的宝贝孙子,要纳朕为第十八房小妾!”
王叁的心凉了一半。他仰头,争辩道:“陛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尧他不认识......”
“哦?”赵向零大笑,眼睛却直往下瞥,眼尾上扬,生生造出一副凌人模样,倾身,她笑道,“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祖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大人,我爹是手握重权的兵部左侍郎,我叔叔是护国大将军。只要你委身于我,我保你一家荣华富贵!”
王叁脸色发白。不用赵向零提醒他,他也知道,这就是他家那个孽障说出来的话!
此刻,哪怕王叁平日见过再大的风浪,也不知该作何言语。南朝历史上,这是第一个敢调戏皇帝的......平民!
赵向零忽然放松,仰在椅子上:“王家,好大的脸。”
“陛下息怒。”王叁叩头,满头银丝灼灼,叫人看着于心不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那一刻,朕想着,似乎王家的权势是太大了,叫一个连臣子都算不上的东西当面要纳朕为妾,许朕荣华。是不是朕的屠刀锈了,许久未见血腥你们的头开始晃了!”
“陛下,陛下,陛下!”王叁大叫三声,老泪纵横,“是臣管教无方,才出了这样的一个孽障啊,陛下!”
赵向零没有半分动容。她冷眼瞧着,又道:“但,念及王家劳苦功高,又有左相从中周旋,朕才弃了这个念头。毕竟王家世代从君,确实为南国立下伟业。”
王叁垂头,跪地靠在手背上痛哭。
“然而,然而!就在刚刚,朕听见了什么!”赵向零忽然起身,笑道,“王右相,朕的好右相,你刚刚是在威胁谁?”
“朕以为,你们王家就那么一个坏东西,现在看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叁浑身颤抖,不敢再言。他无法辩解,也不能辩解。
“王叁,这是朕的天下,这是朕的臣子。朕的人,只可朕来威胁,朕来提点。这点为臣的本分,莫非还要朕来教你不是!”
一只青花茶盏飞出,摔在地面砸了个粉碎,正如赵向零的气势,在铺垫了许久后达到了一个最高峰!
王叁有些想昏过去。昏过去一切都将归于平静。他不能不声不响地死在这里。死在这里,皇帝和左相一个也别想逃。
但,他嗅见了空气中的药香。那清楚的提醒他,装昏,是决计不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左相在这里,装昏只能是罪上加罪,欺君之名。闭眼,他清清楚楚听见赵向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就在王叁以为王家已半截入土的时候,屋中忽然没了声音。
他希冀睁开眼,瞧见赵向零坐在椅上正揉着太阳穴。
她道:“罢了,罢了。”
伸手,赵向零作势要扶王叁起来。当了许久背景板的李瑞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弯身,将王叁扶起。
赵向零倒也没有说他,只是闭目,仍旧揉着太阳穴:“朕也能理解,儿孙满堂是所有老人家的心愿。”
只这一句,王叁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涌了出来。他张口,干着嗓子喃喃道:“陛下......”
“朕也知道,你对左相口出狂言不过是担忧他执意取你孙儿性命。”
王叁捂面支吾着颤抖:“陛下......臣,臣有罪。”
“管教无方,的确有罪。”赵向零点头,看似怒意全消,“念在他不知朕身份,也念在右相你为南国谋划数十载,朕放过你这一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叁跪地,痛哭流涕:“谢陛下宽厚,臣无以回报,唯有肝脑涂地......”
“够了够了。”赵向零打住他的话,“没人要你肝脑涂地。朕瞧着那没了闺女的老伯也挺可怜的,将心比心,你也当给人家陪个不是。”
“陛下言之有理。”王叁道,抬手慢慢擦去脸上眼泪,“我回头定好好管教管教那个不肖孙。”
赵向零叹:“若朕记性不差的话,前些时候也听过这席话。”
王叁脸上一僵,低头略有尴尬:“臣,唉!当真拿这孽障一点办法也无。”
“这好办。”赵向零笑,讽刺道,“别当成自己孙子,当成民女,如何?”
王叁知道,赵向零这是在点他。要是自己不动手,等到她动手,就不是那么简单能被放过的了。
“臣一定竭力。”王叁道,“定给陛下您一个交代。”
王叁走后,赵向零一改神色,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她瞧着悠哉悠哉坐下的李瑞清,忍不住问道:“怎样?我演的好不好?”
她几乎是用尽毕生所学,才......
“不如何。”李瑞清淡淡道,“听着嗓子疼。”
他从自己袖中掏出个药瓶,倒出一枚浅黄色的糖球递给赵向零。赵向零想也没想就丢进口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凉散开,确实舒服不少。
“这样的好东西,以前你从来不藏着。”赵向零顺手从李瑞清手中抢过药瓶搁进自己袖里,“我要了,谢了啊。”
后者还在发愣,沉浸在赵向零居然没有任何防备的直接吃下他给的东西。多久了?多久她不曾对自己放下过戒备?
“哎!”赵向零一巴掌拂在了李瑞清的脸上,轻轻拍了拍,“李瑞清?你死了么?”
“没有。”李瑞清回神,“陛下,我很高兴。”
他站起身,揉揉赵向零的脑袋拉着她往外头走,顺势给他自己戴好面具:“走,回宫。”
回宫?赵向零由着他扯,忍不住笑:“哎,皇宫是我家,什么时候你也成回了?”
李瑞清一顿,没有说话。或许是不敢说,或许是不能说。
“不过我挺喜欢的,这样听起来我似乎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赵向零靠近他,“朕许了,你也用‘回’字。”
李瑞清捏着她手臂的力度稍大了些。他低声:“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以后,也绝不是。
二人抄近路翻过皇宫高墙,一路直往梧桐宫去。赵向零一进梧桐宫就伏在桌上,将头冠一扯抛在地上高呼:“国师!朕想要吃梅子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瑞清还没站稳,就被推去了锅前。
为了方便国师,赵向零特意让人在梧桐宫主殿旁边辟了个隔间,里头物件一应俱全。
就是没有菜,没有米,也没有油。
赵向零拖着团蒲,靠在屏风上,眨巴眼瞧着李瑞清对着黑锅叹气。
“怎么?国师?”赵向零皱眉,“为何不开始?”
找了把趁手的刀,李瑞清拎起走到赵向零面前:“陛下,知道梅子肉是哪一块肉么?”
赵向零摇头。
用刀背在赵向零肩胛骨处拍了一拍,李瑞清幽幽道:“就是这里......”
赵向零转头,瞧见亮光一闪,慌忙避开:“瑞清!你砍我!”
“陛下不是要臣演示?”李瑞清笑眯眯问道。
“错了,我错了。我下回一定不捉弄你。”赵向零笑,举锅挡他的刀,“青云!青云你进来,朕让你准备的东西可以取来......”
半晌没有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锅里露出对眼睛,赵向零发现李瑞清已经没有提刀。他方才也不过是虚晃一招,甚至连刀尖也没有对着她。
瞧见他卸下防备,赵向零提起裙子忽然大声:“国师,你个乌龟忘......”
刚想要将手上锅子拍到李瑞清头顶,青云推开合扇门,外头一溜宫女端着碟子正呆呆望着她。
笑脸一收,赵向零将锅随手丢过去,盘腿坐好,目光下看,瞬间沉静:“国师,你可以着手准备。”
仪态从容,威严有度,将提起的裙子放下,赵向零安静坐在蒲团上。
行云流水,旁人很难看出破绽。甚至众人以为方才听见陛下的那一声大吼仅仅只是个不太美丽的错觉。
但,确确实实大家都听见了。
李瑞清接过锅,将之搁在台上,终于没有忍住失声轻笑了出来。毫无疑问,这场掩饰,赵向零彻彻底底掩饰失败了。
听见他的笑声,赵向零脸上的窘迫更重。她脸上微有愠怒,转头对下头宫人道:“放下了东西,就离开!”
青云先退了出去,接着宫人将托盘尽数搁下,躬身退出隔间。待到青云将隔间门再度合上,赵向零才重新靠在了屏风上。
“国师,很好笑么?”赵向零弯唇,将盘好的腿松开,撑起一只在身侧,“你这样子,朕不会给你俸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何苦,想来那宫人定会依照陛下的意思,将消息辛辛苦苦地送出去。”李瑞清笑,从竹篮中拎出块肉来搁在一整合酱色铁木砧板上。
“又没能瞒过国师的眼睛。”赵向零叹了口气,起身站到李瑞清身旁。她撸起袖子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二人谈笑间,外殿有个不起眼的宫女乘着无人注意也无人使唤,偷偷往后撤身,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转头径直小跑出梧桐宫,不知往宫中哪个角落里去了。
赵向零撕开一片菜叶,甚觉无聊。她看旁边李瑞清已经将肉块切成薄片,用擀面杖轻轻拍打,忽然问道:“你猜明日是哪个言官先来弹劾国师你?”
李瑞清手中动作不慢,往铜炉上铜板中刷了层油:“不会是工部尚书的人,于情于理,此事由大鸿胪提出更为合理。”
如今掌管鸿胪寺的大鸿胪乃是纪家纪力行。纪家是京城中不大不小的家族,世代有人从官,坐到最高职位的就是这位年四十六的纪力行。
此人刚正不阿,与右相王叁交好,却仅仅是友谊并无利益关系。昔日弹劾右相七孙之事的,就是他。
“大鸿胪?”赵向零若有所思,“这出头鸟倒是不错,朕还没什么办法了。”
大鸿胪掌吉凶仪礼,同礼部共掌宫中大节,自己一时还不能反驳他。
想着,她剥菜叶的手顺势往下一拍,却被人握在掌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陛下。”李瑞清叹气,捏着她的手没有放。
赵向零横眉:“瑞清,你是不是最近对我动手动脚的次数太多了?”
她想要抽手,听得耳畔有人低语:“如果陛下待会想要吃自己的爪子,那臣就真放手了。”
说完,他果真松手,赵向零手肘往下一掉,才记起底下是烧得通红的铜板。
还没等她再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人拽住:“如何?”
赵向零先是一愣,然后道:“不如何!李瑞清,你想死啊!”
李瑞清认真回答:“不想。”
说着,案上肉烤出油来,滋滋作响。李瑞清见状,将两块烤至金黄的肉片夹出搁在碟上。
赵向零的眼睛都勾在肉片上:“可以吃?”
“不可以。”
“可以吃?”
“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以吃?”
“不!”
端着赵向零的脑袋,让她和肉片保持有一定距离,李瑞清深深叹气:“陛下,您在宫里是饿了有多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天天都过寒食节。
“很久很久。”提起这个问题,赵向零细细思考才回答,“从前我刚当上这个皇帝的时候,喝了一年白粥。”
那时,娘谎称驾崩,实则外出替她寻解除胎毒的法子,而哥哥又已在外流浪,所以继承大统的也能是自己。
先皇驾崩,素食一年,又因她是史上第一个继承皇位的女帝,没有先帝的铁血手段,只好由着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摆布。
众臣以为民祈福为由,逼着她喝了整整一年白粥,生生叫她瘦成了竹竿。
谁说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只不过众人瞧见的是明面上的光鲜亮丽,却瞧不见底下已经腐蚀坏死,生满蛆虫!
“所以。”赵向零道,“朕彻底夺权后下定决心,日后有谁敢阻挡朕吃肉,朕就举起朕的九龙宝座,砸烂他的头!”
她握拳,笑得阴森。
“我竟不知。”李瑞清轻声。五年前,赵向零初登宝座,他还在官场底层徘徊,自保之力尚不曾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赵向零得意,伸手想要去偷拿李瑞清手边碟子里的炙肉,“来日方长,我有时间慢慢告诉你听。”
李瑞清用竹筷拍掉她的手:“等会,不会太久。”
赵向零撅唇,后退几步坐回团蒲上。瞧着李瑞清炒好糖色放肉进锅滚两圈,又将蒸笼用菜叶铺好。
“那是什么?拿走!”赵向零皱眉,“朕不要看见绿色的东西,拿开!”
李瑞清没搭理她,将肉片摆上去盖好蒸笼转头坐在她身旁:“为什么讨厌绿色?”
他同赵向零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尤其是在他入仕后,对赵向零日常生活的了解基本为零。
“为什么?”赵向零撇头,“因为我爹喜欢绿豆糕。”
当初他和娘合起伙设局的时候,将她和哥哥安排下去,塞给她的就是一块绿豆糕。所以每次赵向零吃的甜点必上绿豆糕,再每次只剩那一碟不动。
李瑞清沉默。动乱之时他才十岁出头,当时仅仅觉得皇权争夺太多残酷,如今回想又多了些不曾有过的感慨。
“等哪天你也做出什么叫我生气的事情,我会像现在讨厌绿色一样讨厌白色,顺带摆一盘梨花酥祭奠你!”赵向零伸手,做个掐碎脖子的动作。
李瑞清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痛。他极合时机的转移了话题:“陛下,你要送给陈四姑娘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从怀中掏出个粉盒,赵向零递给李瑞清,“我已经把粉倒掉了,这个是你要给我的。”
又拎出另一个:“这个是打算给她的。”
两只粉盒都被倒空,一只上头绘着凤蝶,尾端红宝石粼粼有光,另一只上头是孔雀,尾巴嵌着碧蓝色宝石,如水波一般澄澈。
“这个,给你。”李瑞清指着凤蝶图案轻声道。
黑色和红色,是世上最完美的色彩搭配。
“我也这样想。”赵向零笑,“子涵喜欢素色,而且这盒子同我上次给她的衣服很搭。
李瑞清倒不管什么搭不搭,他打开盒子,瞧见里头已经被倒空的粉匣,知道赵向零在暗示自己帮她做胭脂。
“替你做可以,陈四姑娘不行。”李瑞清道,没得商量的语气。
“知道知道。”赵向零撑头,“左相大人手指金贵,她的我当然自己动手,绝不劳烦大人一点点,我就照着做好不好?”
李瑞清刚想点头,闻到空气中的气味,脸色一变:“不好。”
他起身揭开,将在笼上蒸的肉取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瞧他忙碌,赵向零低笑喃喃道:“还说,这不是狗鼻子是什么?”
三汪这个名字,取得真是好啊!
李瑞清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大概会将手上正在片的梅子肉丢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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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栖凤宫灯火通明。
赵向零身着白色丝绸中衣,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烧得汹汹的火盆发呆。
没有人来打扰她,栖凤宫向来冷清,服侍在外头的青云又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所以寝殿里一点声音也不曾有。
从旁边的匣子中取出一封信。正是当初那封控告左相叛变的信。
赵向零读了又读,忽然轻笑两声,将那信纸投入火盆中。
火舌舔起,火焰大旺。
赵向零喃喃:“早知道就不为这种破事糟心这样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初就应该一把火烧个干净。
李瑞清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自己分明该想清楚这一点。他并不是个贪图权势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之所以会忽然参加科举,不过是因为赵向晚的出走,不过是因为要当皇帝的是自己罢了。
要说世上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皇宫,若说世上最危险的人,莫过于皇帝。
他从始至终,不过是想保护自己。可惜自己不识好心,不领他的情。
夏日本就炎热,火盆炙热,烧得赵向零额间汗珠滴落,落在乌木色的桌子上被火光衬印得盈盈发光。
这封信,只要她命人在金銮殿上念出来,李瑞清必死。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不信他真的会这样做。
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过得不好。
赵向零笑,熄了火盆拍拍手卧回床上软垫中。
垫子里填充着柔软鹅绒,稍稍翻动便能陷下半个人去,赵向零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事情还没有完全清楚。
是什么时候在深宫之中她中的毒。别人或许不清楚,赵向零心中明白得很。
她确实是在那次落水后中的毒。
青花和李瑞清必然有一人在说谎。既然不是李瑞清,那么就只能是青花。
只是青花在自己身边待了七年,从自己是太子起就跟着自己。如果她是奸细,至少得花费九年功夫。从宫人的筛选到培养,这个时间甚至完全不够。
她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无心被人利用了一回?
这个问题,她迟早会清楚。
让玄音进宫替青花治疗,将他调入宫中,一来禹德泽必然会有所动作;二来也正好看看青花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不管是谁,总得给自己露出些马脚来!
再转个身,瞧见窗纸上树影斑驳,赵向零闭眼,觉得自己该睡了。
另一边的梧桐宫又是另一番景象。
烛光温暖,洒在李瑞清面上,无端多了几分暖色。他站在窗边借着烛光修剪一盆翠绿色文竹,稍侧身听属木禀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右相回府后,对外宣称王尧重病,实则关起门来痛揍了他一顿。”属木笑道,“下手狠得很,大抵他半月不能下床。”
李瑞清拿着银剪的手一顿,文竹上泛黄的枝叶随之掉落。他敛眉淡淡道:“一个月,我不想听见他的消息。”
这是要王尧一个月内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
属木会意,打算在王府里买卖的药材动点手脚。他点头又问道:“主子,那京兆尹那边您打算如何处置?”
毕竟出卖了李瑞清给王叁的人是平向阳。这无疑给李瑞清增加了不少麻烦。
“不用太过分。”李瑞清将盆子转了个面,“只给他一点教训即可。”
属木小心试探:“那......让人蒙上麻袋给他打一顿?”
“同京城里所有的药坊说一声,京兆尹这一年的生意归暗影阁所有。”李瑞清瞧见文竹枯黄尾端被剪去,颔首收起剪刀。
属木了然。李瑞清的意思是,这一年京兆尹都不需要看病了。狠,真是狠人一个!果然是一点‘小小的教训’。
檐上隐约有点点瓦片声响起,李瑞清抬头,目光一凌,挥手展袖无数牛毛小针飞出,屋内烛火纷纷被银针带起的细风扑灭。属木见状,悄无声息隐入夜色中,不见踪影。
李瑞清散发正打算睡下,却听得顶上似乎有轻微动静传来。他拧眉,是谁在他的房顶掀他的房瓦!
挥袖,他被褥叠好,从窗口翻出,潜入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宫之中,还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当然是睡不着的赵向零。
翻来覆去不知多少回,赵向零披衣起身打算出去走走。在房檐上跳着跳着,就走到了梧桐宫。
她记起前些时候在李瑞清那里似乎睡得不错。要不然......去掀他的被子,让他爬起来给自己打扇?
没错,自己就是因为天气太热睡不着的!一定是这样!
跳到房顶,赵向零蹲下,开始掀正对李瑞清寝房上的瓦。她撬开一角,底下没有光。
想来李瑞清已经睡下了。低头往下瞄一眼,发现没有动静,也看不清楚底下有没有人。
赵向零想了想,继续掀瓦,揭开瓦片的同时,她心情大好,忍不住唱了起来:“炎热的夏天已经到来了~”
“我要不要去掀一掀李瑞清被子呢?”
“李瑞清被子下到底怎么样?”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好奇呀!”
“自己去掀不很好,只能期待下雨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雨婆婆请你下点雨,要不然我就自己给他倒点水~”
翻手,赵向零从怀中掏出一壶酒,看清楚李瑞清的床就在下头,二话不说就要往下头倒。
后头幽幽传来声音:“你在做什么。”
“掀被子。”赵向零答,“你挡着光了,让开......”
等等,这不是李瑞清的声音嘛?赵向零抬头,果见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月光静谧照在他脸上,渡上一层银光。他抿唇,看上去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瑞清!”赵向零笑,将手上酒壶藏好,“我发现你长得真好看。”
实话,大实话。
“拿出来。”李瑞清伸手,立在原地,不因为赵向零的话有任何退让。
赵向零摇头。
李瑞清:“那就请陛下回栖凤宫。”
伸手,赵向零取出那只才倒了一半的酒壶递给李瑞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过酒壶,李瑞清扬眉:“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将赵向零从房上扯起来,瞧见她用裙摆掩住下头被摘开的一个洞。
她低头,用脚慢慢将掀开的瓦片随意盖好。
“不用遮,我看见了。”李瑞清叹气,抓着她的胳膊往房下拖,“让属木去修。”
赵向零被拖着下房顶,觉得偶尔掀掀房顶似乎也不错。要是能好好的请自己下去就更好了。
暗处,属木从树上跌下。他望着两人背影,望着自己主子将人拖进屋中,对月长啸:“天啊,我堂堂一个右使,居然被使唤去修房顶,天理何在......”
回答他的,是一把在月光下发着银光的剪刀。
属木提着锤子,乖乖修房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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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赵向零盘腿坐在李瑞清床头,瞧见他将被酒染湿的被单换掉,忍不住道:“要不叫个宫女进来换?”
感觉李瑞清似乎不是很会做这种事情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李瑞清答。
说话间,李瑞清已经将东西都整理好,坐在赵向零旁边:“说吧,你又想要做什么。”
又想要做什么?赵向零眼珠一转,有了个好主意。
她伸手,搭在李瑞清肩膀上,歪头在他耳边低语:“朕来......找你睡觉。”
李瑞清面色不变,似乎无动于衷。
赵向零就搭着他的肩,静静看着他,一瞬也不瞬。
半晌,赵向零瞧见他的耳朵开始泛红,一直红进衣领中。
呵,果然瑞清的段位没有自己高!
“陛下。”李瑞清垂低眸子,“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朕,一言九鼎,几时开过玩笑?”赵向零信誓旦旦,举手发誓,笑意盈盈,“朕绝对是来这里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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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还是回去比较好。”李瑞清抬头,看见窗纸上外头光亮愈有西落之像。
大概三更已过,李瑞清心想。
“不想回去。”赵向零道,“栖凤宫不安全。今儿才戳穿玄音的身份,朕怕他反悔趁着夜色捅死朕。”
玄音的功夫其实很高,赵向零不确定他能不能破解自己在栖凤宫设下的陷阱。果然,陷阱没有什么用么?
“不会,陛下。”李瑞清道。
赵向零见他还是执意要赶自己走,想想又道:“毒才清,我觉得还有些不舒服,而且我老睡不着......”
“臣可以去你殿上给你点上支安神香。”李瑞清观赵向零的脸色,知道她没有不妥,但不知她是否睡不着。
起身,他真要同赵向零一起去栖凤宫。
伸手,赵向零抓住他的衣袖:“我不想去,瑞清,你在这里我觉得很好,别让我孤零零的回栖凤宫好不好?”
瞧着赵向零蜷成一团跪坐在床上,水眸乌亮,李瑞清不禁心软。他叹气:“你等我会,先睡下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好。赵向零见目的达到,乖乖躺下,侧身看着李瑞清搬来一摞书码在床中央。
然后,他点起一支安神香,按灭蜡烛,才走到床前。半晌,赵向零听见衣物悉索声,李瑞清除去外袍在自己身旁躺了下来。
有那么一刻,赵向零的脑中一片空白。
等等,他为什么躺下来了?不是要给自己打扇的么?
哦,对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不行,李瑞清,你不可以躺下来,你得给朕打扇!
转个身,赵向零正打算开口,瞧见面前的一摞书,恍然大悟。这家伙,是模仿梁山伯与祝英台,以书为墙,将自己和他隔开!
但是她没有让他睡在自己,不是,他的床上啊!
可是现在叫他起来,是不是有点晚?况且是自己捉弄他在先,才会叫他误以为自己是让他睡下的不是?
赵向零啊赵向零!都是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敢叫人家起来?过分了啊,你。
但总不能真这样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咳两声,赵向零暗示道:“瑞清,你有没有觉得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结局有点惨?”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睡在一起会是个悲剧,李瑞清应该听得明白。隔着书睡,没有好结局的!
李瑞清沉默,忽然道:“不一样。”
“嗯?”赵向零下意识反问。
“我知道你是女人。”李瑞清答。
说得好有道理,但这是重点么!重点是,为了避免悲剧,是不是该起来别睡......
我的重点不是说梁山伯和祝英台,我说的是这样子睡的人没好结局唉!李瑞清,你是不是会意错了什么!
“陛下,臣在这里,如果有刺客臣一定会先醒,你放心睡,不会有事。”似乎听出赵向零的不适应,李瑞清难得多费口舌解释一番。
赵向零眼尾线条逐渐柔和。她弯唇闭目,低声道:“好。”
有一个人这样没有杂念地关心自己,是真的很好。罢了,就叫他以为是这样好了。
何必戳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呼吸逐渐匀称,赵向零很快睡沉,然而躺在她身侧的李瑞清却瞪大了眼,无论如何都没有睡意。
他转个向,撑起身,瞧见赵向零侧卧,脸面对着书墙,睡得很沉。
抬手将前头的书搬开,搁在另一侧,李瑞清重新躺下,静静看着那张已经睡沉了的脸。
不自觉地,唇角微弯,倾身靠近,闭紧双目,在距离她脸一寸的时候陡然停了下来。
温暖气息洒在脸侧,叫李瑞清有几分清醒。他将书放了回去,翻身仰面躺好。
本就利用她容易心软留在自己身旁,现在还要乘人之危,李瑞清,你真的是太卑鄙了。
用手盖住自己稍有发烫的脸,李瑞清闭目,却掩不住唇角轻扬。
听见耳侧呼吸平稳,他也逐渐安心睡去。
第二日天大亮,赵向零将睡将醒之际听见外头雀儿叫得正欢快。她大惊暗道声不好,爬起身就要往床下跑。
不料被书一绊,咕咚一声从床上摔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地上铺着软毯,翻身卸去力,赵向零跪坐起身:“青云!青瓷!你们给朕过来。”
一边说,她一边要去找自己的外袍。
天大亮,她上朝的时间大抵已经过了!青云就罢了,平时最靠谱的青瓷居然也没有来唤自己。
站起身,赵向零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她的栖凤宫,而是梧桐宫,李瑞清的地盘。
记忆回炉,她记起昨夜是睡在李瑞清这里的。难怪青瓷没有唤自己,合着自己偷偷跑出来,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吱呀’一声,一人走进屋中,赵向零抬头刚想唤一声,瞧见的却是李瑞清的脸。
她登时咬牙切齿,怒道:“你既然早就醒了,为何不唤朕!”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睡晚,故意让自己不上朝,故意叫自己摔到床下去的!
李瑞清皱眉,有些不明所以。他上前两步,将赵向零从地上拾了起来:“为何唤你?”
“朕要去......”赵向零话未出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儿休沐,无需早朝。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早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睡得太好,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既然想清楚了,赵向零倒也不急,将口中的话换了一句:“朕要去给子涵做胭脂,太阳起来了,今日的花不中用了。”
最好的材料,乃是当日将开未开的蔷薇,香气尤存,效用最好,也最干净。
“如果陛下着急这件事,那可以放下心来。”李瑞清道,“臣已经让青瓷带人去采,想来就快回来。”
“嗯。”赵向零已经不想询问为何青瓷会这样听李瑞清的话。
总而言之,他总有叫人听话的办法。青瓷老早就已经叛变,压根就不用自己去想!不过既然她们已经去采花,那自己确实可以不用着急。
“陛下先行洗漱更衣,臣待会再来。”
说完,李瑞清倒退两步,才转身出去,接着青歌和青风捧着铜盆和衣物进来,将门合上。
赵向零欠个懒腰,觉得自己睡得不错。看来以后梧桐宫可以多来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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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赵向零摇头。
李瑞清:“你能不能不要乱动。”
赵向零:“那我不动了,你自己使劲。”
李瑞清:“你用手挡着我怎么动?”
“你自己握着不就可以了?”赵向零语气颇不耐烦。
“我握着?”李瑞清冷哼,“刚刚是谁说要动手的?刚刚是谁说要自己做的?现在又是谁拖着我要我动?”
“我!朕!”赵向零高声。
坐在房顶修了一夜屋顶的属木忽然坐了起来。他神秘兮兮地趴在房檐上,侧耳听了听,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从怀中掏出纸笔,属木写道:“门主夫人,少门主进展迅速,属下以为不日您就能听见喜讯,抱上孙......”
一只木杵忽然从屋子里飞出来,砸到外头,差点没砸在属木的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属木这才看清楚里头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赵向零上身白色广袖,下身黑色马蹄莲口镶边阔腿裤,头发分成四股编成辫子半环在脑后。方才就是她将棒槌丢了出来。
她的衣服素来奇怪,还是看主子好了。
李瑞清仍旧白色长袍,广袖扎起两圈挽在手臂,衣摆底下是墨染的祥云纹,层层晕染。
他倾身弯在赵向零身后,一只手被赵向零扯着,另一只手撑在桌上,避免自己直接扑到赵向零身上去。而赵向零一手扯着他的胳膊,一手挡在木臼上,不让李瑞清动手。
属木默默将先头那张纸撕掉,坐回了房檐。想了想,他又写下一段话:“门主夫人,我觉得少门主这辈子都要孤苦伶仃没媳妇了。”
撑头,属木有些懊恼。在出来之时门主夫人交代他,务必要让少门主嫁出去,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
现在看来,自己日后真的要冰冰冷冷躺在榻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么?
不行,媳妇儿多好,少门主还是赶紧嫁出去比较好!
他往下望了望,去找石流商量主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里间,赵向零和李瑞清的对峙还在继续。
赵向零抓住李瑞清的袖子,死死不放手,李瑞清撑着桌子,无奈叹气:“陛下,你再不放手,臣可就撑不住了。”
“撑不住就撑不住,你还能......”
赵向零话未说完,后背一沉,似有重物坠下。她连忙翻个身避免自己磕到桌上去,怒道:“李瑞清,你做什么?”
“是陛下说撑不住就撑不住的。”李瑞清笑,“那臣只好放手。”
他手折在赵向零头侧,距离她不过半臂。二人呼吸可闻,不自觉皆快了心跳。
赵向零瞧见李瑞清蜜色瞳仁逐渐幽深,不由自主略抬头凑近想要看得更清楚,却不料李瑞清偏头想要起身,稍下沉身子叫她吻上他耳垂。
几乎是立刻,赵向零感觉到自己唇上温度拔高,李瑞清的脸色也眼见得红了起来。
与之前只红耳朵不同,这回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沸水里捞起来的一般,又烫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