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直跟随皇后娘娘,必然认得出主人的气味,所以用它来寻找娘娘的踪迹,必然事半功倍”楚桓面色从容的说道。
冷战天怔住,他眼底露出一丝疑惑,但却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他也很想找到云倾的下落,于是他便点头道:“淮王殿下英明,既然殿下这么说,末将只能遵命,不过这雪狼的性情实在暴戾,末将只恐它会伤了殿下”,说罢,立刻吩咐身旁的副将将银貂带来。
一个偌大的铁笼子被拖出来,冷战天上前揭开了上面的黑色罩头,只见里面一直雪白的小物体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楚桓见银貂似乎十分沮丧,不由得裂唇一笑,这个小东西的狂躁的模样他虽然没有见过,却听李辽描述过,据说那一日他将云倾带走之后,它几乎烦躁的发狂,甚至连魏堰都差点制不住它。
起身,缓步走到那只铁笼子面前,而那只原本卷缩着一动不动的银貂,似乎嗅了熟悉了气味,立刻昂起了圆嘟嘟的脑袋望向四周,银灰色的眼睛闪烁凶光,但两只耳朵却拉耸着,显得无很无力,但是在看到一身墨色长蟒袍的楚桓时,双只耳朵陡然竖了起来。
它还认得他,楚桓轻笑,他委身将铁笼的销子提起,但这个动作却让周遭的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连冷战天面色都沉凝了一下。
“银貂,过来,我们现在要去找你的主人”但楚桓却不紧不慢的说道,甚至将手伸进了铁笼中。周遭的士兵顿时都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淮王殿下的愚蠢行为,而庞炎和杨飞也都也大步上前向阻止,但是却被冷战天阻拦了下来。
银貂是一只极为通人性的雪狼,它听懂了楚桓的话,顿时间兴奋的在铁笼中蹦了起来,然后抖了抖身上的如雪一般的毛发,冲到楚桓的手上,乖巧的趴着。楚桓轻柔一笑,捧出这个最近似乎又重了些的小家伙,随即对周遭目瞪口呆的人道:“出发……”
峡谷下的大雪因为雪崩而异常的厚实,黑漆漆的山洞中,凌烨轩用捡来的松枝取火,暖融融的照亮了一小片空地,而那只昨夜被击毙的黑熊则成了他们的食物。
云倾坐在火堆旁,娇小的身体卷缩成一团,天寒地冻的峡谷外,寒风呼啸,不多时似乎又开始沙沙的飘起了大雪,让她原本患了的寒疾的双膝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以前,成为杀手的时候,她也经常受伤,甚至落下病根,有时执行任务的环境比现在还要恶劣百倍,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身处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又面对着这个沉默压抑得令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男子时,云倾却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几个时辰前,凌烨轩抱着自己,那一句一句的恳求让她不知所措,更不懂该怎么对待。她以前虽然也曾经在很多男人之间周旋,但是却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原本,她只以为年少的凌烨轩缠着她,多少是因为她的背景,可是时隔七年,她所犯下的错误已经足以令他致整个冷氏于死地,可是为何还是这样?
“冷吧”凌烨轩隔着烧得噼里啪啦的松枝,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刚才的慌促已经从他的眼底消失,仿佛那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可是,云倾却能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因为,他的神色里有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一阵不忍袭上心头,云倾抬睫望着凌烨轩,想了想,只轻恩了一声。可是这个声音却让对面的男子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只见他立刻起身,褪下了身上的外袍走到她的身侧,将那件黑色金丝九龙长袍包裹在了她娇小的身上。
火光灼灼映照,云倾低头看着衣袍上那张牙舞爪的腾龙,突然觉得有些刺眼,随即道:“这种感觉很像黄袍加身……”
凌烨轩轻笑,他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挡去了洞口吹入的冷风,薄唇隐笑道:“婉儿想做皇帝吗?”
云倾僵住,虽然不知道凌烨轩是否在打趣自己,但是她的心却猛然咯噔一声乱蹦,她骤然转头望向他,却见他仍然在全神贯注的烤着熊肉和熊掌,铮亮的锋利的长剑戳过厚实的后肢,立刻漂出一阵香气。
“为什么这么问?”云倾心虚,不答反问。
凌烨轩的将一块快的熊肉撕开,里面已经熟透,他从袖中扯出一块明黄色的帕子铺在云倾的面前,将那一大块后腿肉四成几小块放在上面,淡淡的道:“尝尝吧”,随后才懒散的半依靠在身后的黑石上,沉稳的道:“婉儿,朕花了七年时间才找到你,却不代表着这七年来没有寻到你的任何蛛丝马迹,两年前齐国终南山的的事情,朕早就听说过,只是不能证明那个千里走单骑的少年就是你罢了”
云倾原本折腾了这么久,觉得腹中的确有些饿了,现在听凌烨轩突然这么说,竟然食不下咽了。她震惊的望着这个面色沉稳,似乎波澜不惊的男子,心头如沉下了深海一般。她挑起秀眉,想装傻,但是又觉得做作,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七年来你一直都在找我?”
“恩,朕很想你”凌烨轩云淡风轻的回答,但是话语间却充满了压抑。七年,他已经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跟随着可能是她的踪迹一直追寻到云山脚下,可是,却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域上失去了线索,但,他却始终都不曾放弃。
应该说,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而是每一个午夜梦回的缠绕令他无法松手。因为面对满朝文武和成堆的奏章时,他可以是孤家寡人,可是当夜晚入睡时触碰到冰冷的床榻时,他总会觉得高处不胜寒。
可是,也许这一切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就如,她不会知道在她消失的七年里,每一个夜晚沉静时,他是如何入睡,又是如何在被她困扰的梦魇中醒来,却看不到那张熟悉笑颜的空洞。
云倾垂下眼睫,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这七年的精心布局都是为了一个‘想’字的话,这份感情是否过于沉重了?而她,不会,也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份掺杂了太多东西,丝毫没有信任的情感,所以,他们之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沉默,再次充斥着整个闪动,唯独眼前的火光跳跃,发出一丝丝的声响,云倾缓缓拿起那些被撕开切好的肉,慢慢的放在口中咀嚼,第一次发现,即便是饿了,却还是全然无味,冷云倾,在这里的一辈子,结局究竟是怎样,她不知道,可是对于爱情,却始终是禁忌……
太阳渐渐的下山,凌烨轩出山洞寻找了更多的松枝取火,可是他明明可以利用这些生烟求救,但他却没有那么做。或许,他还贪恋着想在这个没有一切世外烦恼的地方和她多相依片刻吧,所以云倾也没有拆穿他的刻意装出来的‘愚钝’,而是收拾了一下山洞,打算在这里再住一夜。
膝盖上的刺痛越来越沉重,让她起身走路都有些困难,但是云倾始终忍着。按照时辰算,这里离王宫也不是很远,就算冷战天等人当真不知道他们被困在这里,而是花费时间全城搜索的话,起码在明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也应该找到这里了。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并且庞炎和杨飞又深知帝王的脾性,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凌烨轩抱着柴火回来,看到云倾的面色很不对,他立刻丢下那些松枝大步上前搀扶住她,问道:“婉儿,你怎么了?可是那不是舒服?”
云倾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丝丝冷汗,她咬紧牙齿,却摇摇头,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冷”
“冷?”凌烨轩疑惑的看着她额头不住冒出的汗水,根本不采信她的话,但却还是抱起她走到了火堆旁边,将柴火烧的更旺,用身子将他紧紧的拥住,低沉的道:“现在还冷吗?”
双膝已经被冻得似乎那寒毒再次渗进了骨髓里,如今被灼热的火一烤,顿时是有千万只蚂蚁在里面啃噬一般,让云倾不由得揪紧了凌烨轩的淡薄的外袍,疼得连发白的唇都开始颤抖,额头上的汗更是顺眼着光洁的肌肤流淌了下来。
“婉儿,你究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凌烨轩慌了,他能感觉得到云倾不是所谓的冷,而是必然是达到了痛苦的极限,否则不会如此的强忍着,他修长的大手在她身上抚摸,想找到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在触碰到她僵硬而如冰一般冷的双膝时,他一怔,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这里吗?婉儿,是这里疼吗?”云倾这时已经疼得几乎没有了力气,她的脸上的汗水不住的掉落下来,也因为强忍着而微微喘息,她双眼再也无法掩饰痛楚的望着凌烨轩,吃力的点了点头。
凌烨轩看着她的神色,心都快被揪碎了,随后,他再也顾不上所谓的欺负不欺负,云倾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