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霄殿中,凌烨轩确实等了很久,他见云倾回来了,面色有些阴沉的上前,不等云倾叩礼就将她的身子拥入怀中,浑厚的声音带着不满都怒意,低沉道:“为何去了这么久?将军府里有什么东西让婉儿觉得比宫里的好么?”
明明是质问的口气,却说得幼稚而荒唐,云倾原本还想着如何跟凌烨轩提起冷文言和冷自羽的事情,却在听到他这话时,忍不住的轻笑。
但她的笑却惹怒了思念心切的凌烨轩,只见他放开她后,深邃的眸子隐着怒气瞪着她,全身也紧绷得似蓄势待发的猛兽,充斥着危险和暴戾的气息。
“将军府里的东西怎么会有皇宫里的好,只是空气新鲜一些,说话的人多了一些,景色也朴实了一些,还有……”云倾故意如数家珍一般的说着,但是凌烨轩的脸色确实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他额头暴起青筋,阴沉道:“还有?”
“还有将军夫人即将临盆了,所以臣妾耽搁了时辰。”云倾一本正经的说道。
凌烨轩剑眉一黜,随之脸上的阴霾聚拢,他抬手摩梭着云倾精致的下颌,温柔中带着邪魅,冷冷的道:“你让朕等了两个多时辰,说,你该如何补偿?”
“臣妾还想请求皇上一件事。”云倾撇开他的话题,认真的说道。
凌烨轩件云倾神色认真,剑眉微微挑起,随后有些叹息的放弃索要补偿的事情,而是将她抱起,走到金丝楠木凤榻上坐稳,环住她的腰身,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而后才半依着懒散的道:“婉儿想说什么?”
云倾看着凌烨轩,有时,只要不提及凌烨云和楚桓的事情,他便是对自己温柔的纵容的,因为,这时的他不会有丝毫的阴霾,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宠溺她的。而自那日因为送凌烨云离开的事情闹得僵持之后,他没有再提,而她亦假装不知,便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平浪静。
但她犹记得那日清晨他在暴怒之中吼出的话语:“婉儿,朕是你的丈夫,你明白吗?朕是你的丈夫……”
他是她的丈夫,所以他介意所有男子对她的窥视,哪怕是一点都不行。七年前,她不辞而别,甚至连跟凌烨云告别的机会都没有,那个男子应该还惦记着她吧,而这种惦记也许已经被凌烨轩看穿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甚至有些震怒的想要将凌烨云送走,送走远在天边的南齐,用慢慢的长路来隔绝凌烨云对她的思念,更是想要让她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男子。
想到这里,云倾的心有些酸涩,她顺从的依靠在他宽厚的怀中,垂眸道:“今日回宫时,诰命夫人委托臣妾罢黜冷侍郎的官职,将他打发回苏杭,赏赐几亩田地,臣妾想问问的皇上的意思。”
凌烨轩抚摸着云倾的柔软的鬓发,在听闻关于冷自羽的时候,手一顿,面色也若有所思起来,但随之却笑道:“婉儿,有时候朕真的不知道该将什么给你才好。冷自羽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可是朕以为留着他,可以让你在朝中多一个臂膀,毕竟冷战天常年征战在外,又不是谋臣,可是你却硬是将冷氏的人往外推,先是让国丈告老还乡,现在又动工部侍郎,你呀……”
说着,凌烨轩叹息一声,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尖,宠溺而无奈。
“难道国丈告老还乡之后,就不是国丈了吗?”云倾仰首看着凌烨轩。却感觉到他胸膛一阵震动,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显然是在闷笑,她不依的起身,但是却听凌烨轩笑道:“朕哪有那个胆子,现在朕只怕国丈有一日会从苏杭突然跑回金陵,拉着皇后的手,不认朕这个女婿。”
难得空闲和温馨,凌烨轩也会说这样的笑话,云倾也笑了,因为这些话,就如同寻常人家夫妻说的话。
“那皇上以为呢?”云倾想着再过半个时辰,冷文言和冷自羽就该入宫了。
“都依你的意思吧。”凌烨轩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手圈住她的娇小的身子,闭眸享受这平静的时刻,仿佛,这段日子他也是极累的,他的慌促、担心和那些深藏在心底的事情几乎已经慢慢暴露了,她也看的真切,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当年的一切。
“皇上累了吗?”云倾轻柔的问。
“恩。”他细密的长睫微微的颤动,敛去了平日威慑冷傲的目光,俊美冷漠的脸上少去了冷冽,乍看之下,就是一个俊美儒雅的淡泊君子。这样的画面让云倾想起了第二次见到凌烨轩时的场景,那时她六岁,他十六岁,当时他眉宇之间的淡泊和儒雅就如此刻一般,令人觉得移不开眼。
可是转眼已经八年了,时间流逝的那么快……
卷三 征战天下114酒后真言
元宵刚过,春雨淅沥缠绵,冷清的寒风的卷起略带潮湿的雾气颠晃着宫门前的八角垂穗灯笼,发出有节奏却又显混乱的响声。
御书房内,赵公公送走了冷文言和冷自羽二人,但是求饶的声音却依旧荡漾在宫殿四壁,嗡嗡的响着。云倾端坐在凤榻上,娇小而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眼底却凝结着寒意。
冷文言毕竟是冷冲的长子,也知道父亲不在朝中之后,必然会受到排挤和波及,所以也自愿请辞离朝,带着妻儿妾室离开金陵,前往苏杭,但是冷自羽却是在冥顽不灵且不知轻重,今日一到书房就以为云倾是为助他而召见,便拿出了挟天子令诸侯的嚣张气焰,谗言工部大臣和王相对其不公,且大肆诋毁众多官员。
看来诰命夫人的担忧的确有理,知子莫如母的她,跪求将军府门前,当真只是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否则长此下去,就算朝中大臣忌惮他是冷战天的兄长,当朝皇后的哥哥而不敢如何,但是群臣的怨愤却回日益积累,逐渐增加,到时候他的性命能否保得住已不是该操心,只怕冷氏一族的名声也会被其毁尽。
“皇后娘娘,冷侍郎的事……”赵公公看着冷云倾的面色,小心翼翼的靠近,低声询问。
云倾闭眸,抬起手,蛮儿立刻上前搀扶。她起身,淡然冷漠的道:“撤职罢官,以不能胜任工部侍郎一职为由,命他自己请辞,然后派遣到江淮一代去,赏赐良田美宅。那里是鱼米之乡,日子也会好过一点,但是切记书写文书托往江淮一代的官员,让他们多担待一点,但若有过分之处,立刻上奏给本宫”
“是,奴才明白了”赵公公低头,应声答道。
转眼到了三月,寒气退败了一些,早春的花骨在桃花枝头上嫣红点点,绿柳嫩芽碧翠,垂落如青丝,飘扬微洒。
清晨,凌烨轩早朝,云倾带着奶娘和蛮儿一同在御花园中散步,此刻的皇宫内外四处红绸扎花,艳红一片,长长的布帛在风中摇摆,倒映在碧绿色的湖泊中,与初升的红日交相辉映,猩红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