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儿一听,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立刻双手匍匐在地,神色慌张的道:“皇后娘娘,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因为个人之私而惊动皇上,如今还让娘娘烦心,奴婢该死,请皇后娘娘责罚奴婢。”
云倾看着跪拜在地上的蛮儿,红唇紧抿。
蛮儿颤抖了一会,见云倾不开口,不禁缓缓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云倾深幽而犀利的眼神,她吓得立刻将头再次重重的扣下,猩红的地毯上,苍白的素手颤动着,显得很是惶恐不安。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云倾声音冷淡,凉薄的玉语气中带着不可质疑的威慑。
蛮儿的身子陡然僵住,随之也明白了皇后必然早已经注意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事情了,所以不敢有丝毫的哄瞒,立刻抖着声音道:“奴婢,奴婢罪该万死”,随后,声音带着浓重的哭音的道:“其实,奴婢走神失职,并非因为怒怪皇上,也与杨统领无关,奴婢只是恨自己不争气,跟随了皇后娘娘,却不曾学到半点快刀乱麻的本事,反而是拖泥带水,扭扭捏捏,举棋不定,更是因为杨统领的不冷不热,难以揣摩的态度而失魂落魄,而奴婢更恨的便是,即便如此,可是奴婢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着他,不去念着他……”
也许是说道了悲处,蛮儿竟然嘤嘤的咬唇哭泣起来,但是那声音却是断断续续的,可见她在压抑着。
云倾的神色有些缓和,但却也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快刀斩乱麻的本事,她也未必能做到,那么蛮儿又岂能学到?女人在情感世界中似乎永远都会处于弱势,在这个年代里的女人则是更是。
烈女传和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约束了所有女人的思想,一旦成为了这个男人的人,便会有种一生都为他所有的念头,而人这种动物又是何其的蠢笨,只要动了那个念头,便会赋予行动,所有便是一生一世的纠缠不清。
“什么时候开始的?”云倾叹息的问道。
“庞统领谋逆被杀之后”蛮儿不敢欺瞒,但是脸上的泪水却哭花了装扮。
“是他向你示意的?”云倾挑眉,眼底也划过一丝冷意。在庞炎被杀之后,哼,杨飞还真是会挑选时间,莫非,他真的还想步庞炎的后尘,在她身上动心思?没有了仰仗,没有了依靠,没有了可以与朝廷抗衡的兵马,他还要重蹈覆车?
自从庞炎谋逆被杀,皇帝下令挫骨扬灰之后,就会朝中的侍卫都起了忌惮之心,甚至连杨飞都被收回了象征兵权的虎符,如今的他,最多也只能调度三千精军,且还有前提条件,那便是皇城出现刺客、盗贼或者其他天灾人祸之时,否则,他的身后最多也只有一两百人。
蛮儿咬紧下唇,几乎出了血,她沉重了点了点头,道:“庞统领挫骨扬灰的七日祭后,奴婢和奶娘带着太子去御花园散心,孰知杨统领也在,他一直看着奴婢,然后就……就将一直窝在手里的荷包给了奴婢,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就这样?”云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却也可以想象得出杨飞当时的冷硬和蛮儿的惊慌失措。
“奴婢当时慌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想追上前去时,杨统领却已经走远了,奴婢只能拿着荷包回宫,放在匣子中放好,想着什么时候见到杨统领时,再还给他,可是一晃就半个月,皇上和娘娘每日忙于齐国的事情,杨统领也在书房出现过好几次,可是奴婢却没将荷包带在身上,后来奴婢就想着,还是束在腰间上做装饰吧,这样见着杨统领,也不至于要跑回凌霄殿取,两地来去浪费时辰,所以奴婢一直都带着,可是有一日晚上在御膳房找为娘娘炖补品的食材的时候却又瞧见了杨统领,他站在御膳房外看着奴婢,奴婢先是被惊吓了,后来见他,便回神将荷包还给他,谁知他拉着奴婢的手不放……”蛮儿说到这里,声音渐渐的小了,也许她也羞涩于当时的发生的事情。
“奴婢被他吓着,可是……可是,他却突然吻了奴婢,还跟奴婢说,要向皇上求赐奴婢为正妻,奴婢当时诚惶诚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却又心潮澎湃,或许……或许是想知道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所以奴婢就承接了那只荷包,而半月前,杨统领在皇上闲暇的时候终于提了这件事,奴婢以为他是真心的,多少也有些欣喜,可是没有想到前两日他突然又……奴婢,已经将荷包送还了,他也似乎早知道会如此一般,也将奴婢送他的璎珞还了回来”蛮儿的泪水滴落在猩红的地毯上,沾染在那柔柔密密的骆驼长毛上,如同晶莹的水晶珠子,在正午从碧纱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可是这样的美丽的颜色,却代表着一个少女破碎的芳心。
蛮儿是从永巷走出来的,或许见过唯一的男子就那些将大堆的脏乱的衣物送去的禁卫军和内务府的那些凶悍狰狞的公公们,而她从永巷里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待在宸栖宫,后背拘谨内务府,再后来却在凌霄殿。八年的时间她在几个地方流转,但却因为那块免死金牌和她的关系,从来都不曾被欺凌和怠慢过,而杨飞却是唯一一个对她不敬,且夺走她珍藏多年初吻的男子。
所以,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不动心,也定然会伤心。
蛮儿哭泣了很久,到了后来已经变成了无声的呜咽和抽泣,一双红肿的眼睛透着淡淡的悲伤,以往的快乐无忧都已经不再她的脸上。她应该快二十了,虽然对于待嫁的少女来说,是年纪大了些,但是此刻的她,已是尝过心痛的女人了。
“请皇后娘娘降罪,奴婢失仪失德,在内殿哭诉,实在不能体统”蛮儿的泪水渐渐的干了,她手中的丝帕也浸满了泪水,只能用袖子擦拭。云倾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到她身侧,将她拉起来,拿出自己的丝帕将她糊了淡妆的泪水擦去。
“奴婢自己来”蛮儿有些受宠若惊,哀伤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惶恐,连忙接了云倾的帕子,自己擦拭起来,随后吸了吸鼻子,一张小脸很是惹人心疼。
“下去吧,这件事情就算了,本宫赏你几日的假,好好休息,待精神好转了再伺候”云倾淡淡的说道。
蛮儿也似的确累了,她沉重的点了点头,告退。
正午时,凌烨轩大步流星的踏进了内殿,在看到云倾抱着麟儿玩耍时,唇边凝起笑意,上前将一大一小的人儿都拥住,道:“这两个都是朕的,可惜还是能抱得过来。”
云倾失笑,抱着麟儿退离他,道:“皇上心怀天下,不仅要抱天下的美人,还有江山和百姓,岂能抱着臣妾和太子,就觉得抱不过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凌霄殿怎么这么大的辣呛酸味?快让朕看看婉儿的脸,可是红了?”凌烨轩朗声大笑,显得心情十分喜悦,随后一把将云倾和麟儿都拥在怀中,而后看了看自己妻儿的娇小,又道:“还 要再生两个,这样就充实了,以后朕一回来就可以看到三个孩子围绕着朕的婉儿。”
云倾冷瞪了凌烨轩一眼,但唇边却忍不住的浅笑,但是在看到外侧似有一道人影时,不由得瞥了一眼,随后身体僵住。
杨飞站在外点,隔着细密的碧玺珠依稀能看清楚那身着墨色铠甲的威武身姿,他也看着这里,看着她和皇帝亲昵的逗笑,暧昧的偎依,可是却面无表情,眼底深幽的看不到一丝情绪。
“怎么了?”凌烨轩云倾身子微僵,剑眉黜紧,随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珠帘后,深沉的眼底猛的一沉,但随后却是扳过云倾的肩膀,捧住她的精致的小脸,带着几分隐怒的道:“婉儿,看着朕,只许看朕。”
云倾有瞬间的呆愣,随后才明白凌烨轩话中的意思,她扑哧一笑,道:“难怪皇上今日闻到凌霄殿有很大的酸味,原来就是皇上带来的”,话音一落,就连云倾怀中不知世俗,懵懂不知的麟儿都咯咯的笑起来,许是见到云倾笑了,自然也就开怀的笑起来。
凌烨轩的面色一紧,似乎生气了,他冷幽幽的盯着云倾欲要逃离的娇小身影,抬起手,威严和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