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脑子里遗忘了,身体也不会遗忘,心灵也不会遗忘吧,它们都经历过这样真实震撼的刺激,又怎么会遗忘呢?夏娜小姐你也一定有这样的感悟吧。”
她没有想要赢得夏娜体谅似的倾诉,只是单纯陈述着自己的心意,却渐渐勾起对方早以为忘却的共鸣。
“夏娜小姐你知道吧,人最值得信赖的感情是什么。”
“至少在我跌落梦境坠向虚无的那一刻——虽然没有那时候的确切记忆。”
“但我确实有被最重要的人守护着的印象包围着我。”
维埃莉特右手按住胸口,神情专注而纯粹的说着,那双像蓝宝石般深邃澄澈的眼眸闪烁着动人微光。
“这温暖,一直、一直在我心中。”
夏娜沉默着喝完杯中的咖啡,不再说话。
你也像大海般坚强了呢。
她如是想着。
双方沉浸在彼此交错的意念中,直至清新甜美的女声提示登机的广播响起,维埃莉特看见身着便服的米娜从远处走来,她充满阳光的开心站起身,向夏娜深深施礼。
没有等候对方回应,在饱含真挚的告别后,少女微笑着回到米娜身边,融入起伏的人流中向登机处走去。
路过候机大厅一家小小的冷饮店时,被纷呈色彩所吸引的她悄然驻足。
冰柜中盛放的各色冰激凌,洋溢着夏天独有的味道,单只看着就让令人神清气爽的冷气浸透全身。
买一个吧。
在这样萌发跃动的念头驱使下,嘴里溢出甜蜜的汁液。
她走向柜台,对身为店员的年轻男孩说出自己想要的口味,却在随后拿出荷包时发现自己掏出了双份的钱。
首先是错愕疑惑,继而会心的莞尔一笑,少女摆了摆头,接过店员递过的水果拼盘冰激凌。
“米娜姐,尝尝这个吧。”
被措不及防的礼物惊到,女执事古典恬静的脸上流露出淡淡波动。
受不住维莉笑意盈盈的神情,米娜无奈接下了少女递来的冰激凌。
没有马上尝试这以往鲜少接触过的食物,“事实上——”米娜斟酌着词句想说出话,眼中悸动着复杂的闪光。
“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递过一纸信封。
维埃莉特满头雾水的接过去。
很整洁漂亮的信,信封上用水彩笔画着一只可爱迷糊的白兔,没有署名,来历不明。
等等,这是……
少女将信封凑近鼻子,仔细翕动鼻翼嗅着。
像是发现了什么石破天惊的线索,她急忙拆开封口,掏出折叠整齐的信纸,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数行短短优美的字迹。
时光的景色骤然凝固在熟悉的文字中。
“米娜姐……”
少女读完了信中的内容,语带哭腔的看向米娜,可本该模糊哽咽的嗓音,发出的却是纯净清脆的呼唤。
米娜仅以笑容温柔鼓励着她,或许这已是女执事认为的最好回应。
轻轻将雪白的信纸贴在胸口,维埃莉特左手拿着地冰激凌被她小心放在嘴边。
“好甜……”
少女微张樱唇,伸出舌头小口小口舔食着。
“真的好甜……”
“是怀念的味道呢……”
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化作晶莹的幸福缓缓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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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心软啦。”
路过候机大厅某根大理石柱时,一名靠在石柱背光面,脸在鸭舌帽帽檐阴影遮盖下的少年,向夏娜出声招呼。
他体型纤瘦,浑身包裹在大号的休闲服内,过于宽松密实的衣服,让人不由得感觉他患有某种自闭症倾向般,嗓音清泠中性,简直让人难以分清是男是女。
没有回视搭话的少年,也没有停下脚步,夏娜依旧目视前方淡然开口。
“不去见她,这样真的好么?”
男孩抿嘴摇了摇头,也不管夏娜是否看得见,他将双手插进衣兜从后面跟上女子。
“她不是那个迷糊天真的小女孩了,早成长为坚强优秀的大人。”
“只要相信自己的意志努力活下去。”
“彼此的轨迹——”
“总有一天会再度交织。”
银发凛然的美丽女性,和神秘深沉的男孩,这对本应相当惹眼的组合,却没有受到周遭人群的关注,仿佛钻石伪装成路边的石子。如果将过往的人潮譬喻作海,那么轻松穿越海潮前行的他们,就是自由穿梭在水中的鱼。
就在这样莫名奇异的状况,覆盖过他们所经过地每一处地方的氛围下,两人走出了候机大厅。
太阳炫目的白光刹那从天穹笼罩倾下,少年睁大眼睛注视上空,双瞳反射着炽热的白光,他简直不是正常人般,丝毫未受日照影响,像是偶然想起午餐该吃什么似的,随口说道。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议会在亚安蓝的某个基地。”
阳光强烈闪耀的晕染,令女子银发也化为神圣的纯白。
“你将在那里接受检查和训练,完成考官赋予的一系列任务。当取得一定成绩,受到评审团认可后——”
“你就是我们的同伴,有资格踏上那块传说之土。”
夏娜仰头直视着太阳肆无忌惮发光的场景,仿佛在那后面有什么更为耀眼的光源。
“——三千年来始终屹立天空之巅的阿瓦隆。”
她转头瞥视少年,神情冷静。
“是永无止境的罚罪之旅,做好准备了吗?”
少年沉默不语。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
没有遗憾或失望的表情,夏娜回头直视着前方继续行走,她补充道。
“放心,不会让你杀人的。”
少年低下头轻声抗议着。
“别说这样单纯的话,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
“谁也无法预测未来,已背负数条生命活下来的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贯彻自己的意志而活。”
“在这过程中,总有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一天。”
夏娜凝重点了点头,她不再说这些事,转换话题道。
“重生的滋味如何?”
“‘键’升华的碎片应该和你的‘涡’彻底融合了,通过二次星涅补完缺陷,即使在天行者中也是极罕见的特例,十个里有九个身死星灭,你成功了真该感谢上天。”
“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经检验没有大恙,但你先前概念化的现象相当严重,隐藏有什么后遗症也说不定,毕竟对于‘门’之后的领域,连阿瓦隆那位才华显赫的权威也不能推断一二。”
“是么?”
少年安详的看向胸口。
“虽然我不知道‘亚尔薇特’为我做了什么?”
“但在这双眼睛也无法看见的地方。”
他扶摸着心脏,露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微阖上平静纯银的眼眸。
“——确实有什么在胎动。”
得到预想中的答案,夏娜·蕾恩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两人意外的相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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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上升至平流层高空的飞船中,维埃莉特的座位位于右舷靠窗一侧,米娜坐在她身边。
根据既定安排,两人将乘这趟航班前往邻国奥兰科亚联邦,在海港都市里卢安转乘航船飞往新迦南圣土。
时值奠基历1997年7月23日,维持七天的夏日祭已经结束了。
在夏娜小姐帮助下,那位冷漠强硬的雷奥准将终于答应解除封锁,总算让安东尼奥岛上的居民们来得及举办完祭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