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思索后,她面对导师们,报以了一声轻笑:“博学的导师们,也许有必要纠正一件事,我并不是人类。”
导师们沉默了一瞬,提亚马特在这短暂的沉默后笑出了声:“你在考我们?好吧好吧,让我看看,你……你长得很像人类,外貌上一模一样,但是力量有微妙的不同……”
奇异的是,拉冬妮娅此时倒没有继续生气,她也饶有兴致的观察起来:“能来到这里说明和龙族有关系,收到过龙族的赐福。是和柏妮丝一样的风暴城王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柏妮丝是人类。”法夫纳叹了口气,“风暴城的王族不会突然转变种族的。”
“是变异的人类吧。”拉冬妮娅开始乱说。
薇拉从他们的寥寥数语中得到了一些信息,他们频繁提到了风暴城,风暴城是龙族统治时期代理龙族管束人类的统治者。他们似乎对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是异乡的孩子吧。”法夫纳突然开口,“最近有些很像人类女性,天生带着强大魔力的生物,在大地上游走。”
“哦……好像有点印象。”拉冬妮娅恍然大悟,但明显听话只听一部分,“恶魔?”
“女巫。”提亚马特说,“她们管自己叫女巫。”
果然,薇拉又想。其实女巫本身的历史有些语焉不详,尤其是关于起源这部分。最出名的第一个女巫无疑是辅佐英雄王的大贤者,但她的来历一直成谜,简直像凭空出现在大地上,为了英雄王而生的一样。
在此之前,则几乎没有关于女巫的传说。
但在古老龙族这里也得不到答案,这些导师的印象里,女巫依旧是突然出现的种族。
所以对于那个时代更早的原住民龙族来说,女巫这个概念还很薄浅。
“一个很有趣的种族。”法夫纳说,“我接触过一两个……”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好奇心重,胆子非常大,会用一些很有趣的魔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就是柏妮丝?”拉冬妮娅又提起了这个名字,她似乎很在意这个叫柏妮丝的人,这条母龙抬起眼看向薇拉,“你是通过那本书来到这里的吧?你见过柏妮丝吧?她人呢?”
“……柏妮丝是风暴城的王族吗?”薇拉问。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是下一任女大公吧。”拉冬妮娅说,“但她为了答案付出的代价太重了,应该会死得很早。喂,现在风暴城的大公是谁?”
“风暴城最后一个大公已经死了接近七百年了。”薇拉轻轻说,她这句话出口,这片空间突然陷入了某种寂静。
这三条龙瞬间就意识到了某种东西,他们在这个瞬间感到了微妙的恐慌,岁月露出了残酷的一面,连长生种都为之一颤。
“七百年……啊,这世上没有风暴城了。”
“也快没有龙族了吧。”导师们得出了结论,“风暴城倾覆的那一天,也是龙族对大地的统治终结的那一天。”
“感谢你带来的消息。”导师们迅速接受了事实,三条龙居然只是报以轻叹而没有纠结。
只有提亚马特略带悲伤地移开了话题:“柏妮丝因为舒卡莱特,为了舒卡莱特来到这里,那你呢?女巫,你又是因为哪一条龙,为了哪一条龙来到这里?”
提亚马特抬眼,那双威严龙眼的主人终于认真了起来,她透过薇拉的灵魂,看到了许多东西。
“你身上有不止一条世界线的阴影。”提亚马特说,“多得让我眼花缭乱。在我的生命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第二个这样的……哦,还有一个婚约,和我族的婚约……原来如此,孩子,你们吃了许多苦,但很可惜,这个婚约在你经历过的所有世界线中,都从未履行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薇拉的灵魂在提亚马特的视线中感到灼烧般的疼痛,她再度产生了某种幻视,这种幻视让她看到了许许多多个她和凯尔特。
在最开始的那些时间线里,凯尔特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并未展现出格外的喜爱,有些时候甚至会抵制和厌恶。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一次又一次的相遇,经历,然后离别,他才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
“原来不是一见钟情。”薇拉弓下身体,喃喃自语。
导师们听到了她的话,并且完全明白她在说什么。
“和所有的生物都不一样的是。”拉冬妮娅有些厌烦地解释,“我们龙族同时存在于所有的时间和空间中,无论有多少条世界线,我们的存在,情绪,感情都是唯一的。即使因为种种原因时间重启,空间奔溃,记忆消失,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都不会改变。”
凯尔特从未对薇拉一见钟情过,他只是记得他爱过她。存在过那样一条时间线,薇拉让他爱上了她。
即使这条线崩塌摧毁不复存在,凯尔特也记得。
“所以你要问什么呢?获得龙族爱情的幸运小姑娘。”拉冬妮娅带着嘲笑问,“你总不需要也问该怎么囚禁一条龙,支配一条龙吧?”
“……我想要的恰恰相反。”薇拉说,“如果你们真的像你们所说的一样博学,那么请告诉我要如何通晓你们的魔法?这个婚约怎样才算履行到了最后一刻?……凯尔特又如何才能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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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再过几个世纪,拉冬妮娅都琢磨不透这些善变的小人儿。
这头龙族的导师还记得柏妮丝出现在她面前,顶着龙的愤怒问:“如果我想囚禁一条龙,该怎么做呢?”
一个人类,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拉冬妮娅出离愤怒,但她没有办法,她必须解答,只要柏妮丝能够付出代价。
其实拉冬妮娅不记得柏妮丝付出了什么。
因为她问了太多的问题,问到将自己的寿命,灵魂乃至于未来的所有可能性都全部压上。似乎就为了把一头龙关起来。
拉冬妮娅觉得那女人很烦,直到再次睁开眼睛,另一个女人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怎么让一条龙自由?”
拜托,拉冬妮娅心想,你知道柏妮丝为了打造这个牢笼费了多少功夫吗?
而且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其实有意思的是,这个女人问出的三个问题都不简单,并且它们的答案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的前两个问题,有着类似的答案。”提亚马特开口,“无论是完成婚约,还是达成你的目的,你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薇拉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法夫纳却用一句话破坏了她的快乐:“别忘了,你要为了答案付出代价的。”
薇拉问:“什么代价?”
“……嗯。这个代价是,你永远无法见到她。”提亚马特犹豫了半晌后才说,“如果她存在的话。”
嗯?薇拉脸上浮现出了困惑。她?这个代指让薇拉联系不到任何人,她冥思苦想,却也捉摸不透导师们在说谁。
“客观来讲,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拉冬妮娅边说边想,柏妮丝也付出过这个代价,“你没有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任何东西,你只是失去了一种未来的可能性。”
未来的可能性吗?薇拉思考了不超过两秒,就做出了决定。未来的一切可能性都要基于未来会发生这件事,为了未来本身,她也会做出选择。
“我知道了。”薇拉想,“无论“她”是谁,我都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薇拉的直觉,还有理智,甚至导师们的反应都说明了她确实做了一笔划算的买卖。但是当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最深处居然产生了一种隐秘的钝痛,这痛一闪而逝,她几乎没有捕捉到。
“龙族的魔法是通过血脉传承的。”法夫纳开口,“没有龙族的血,就没有龙族施展魔法的基础。”
“这是最必要的条件。”提亚马特说,“这和你会龙语,能够念诵龙族的文字,或者可以施展一些被其他族群扭曲重塑过的龙族魔法,都没有关系。因为你本质上,其实根本没有学习的资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血,血会让你获得龙族的力量。”拉冬妮娅认可。
“但我只是凡人。”薇拉说,“龙血会毒死我。”凯尔特给她的祝福让她免受龙的魔法所伤,但这个祝福绝不包括龙血。因为龙血甚至会伤害到龙族本身,只有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才是安全的,这是他们的共识。
只有英雄王通过饮下龙血重塑了肉身,但他是特例中的特例,这个特例颠覆了龙族的统治,改变了世界。没有人可以复制他的成功。
可导师们闻言却笑起来:“你是个女巫啊孩子,异乡的孩子。”龙族的笑声回荡在这片空间里,荡漾出古老的韵律。“你不需要用最残暴的方法得到龙血。”
“你们的母亲早给了你们最好的祝福。”提亚马特说,“你可以孕育一切生灵的后代,自然也包括龙。”
“你可以孕育龙血。”他们说,“龙的血液可以在你体内流淌,而你却不用惧怕你的孩子对你开膛破肚。”
“当然,偶尔其他种族也能孕育龙的孩子,但很容易难产,龙族的新生儿对母亲的伤害几乎不可逆。”法夫纳冷静地强调。
“但你是女巫,你们没有父亲,也不会生下儿子,自然也没有弑父的基因,或者说,能冲淡大部分吧。”拉冬妮娅补充道。
是的,大陆上流传着许多关于女巫的谬传,人们好奇她们的种群构成,就说她们会将生下的儿子送给父亲或者扔掉,留下的女儿养大。
她们混迹在人群,留下各种鲜艳的传说。但却没有怀上某人孩子来找父亲算账,或者生育后被某人抛弃的逸闻,人们就又说她们只在生命终结时生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际上,关于前者的解释很简单,女巫并不会生下男孩,她们只会孕育女儿,所以她们没有父亲没有兄弟没有儿子。
而后者则更加简单,女巫是否要孕育后代,完全取决于她是否想要。在孕育的进程中她也可以随时因为心情终止这个过程,意外怀孕绝无出现的可能。
女巫的孩子不是为了和母亲兵戎相见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们是母亲慎重考虑,精心呵护,在孕育过程中的每一刻都被坚定选择的新生命。
这种紧密的情感连接,在她们松散的小社会中代代相传。
哪怕一出生某对母女就因为种种原因而分离,真正的女巫也绝不会怀疑母亲对自己的感情。
出生之后,大部分的年长女巫都会轮流分担母亲职责的一部分,让生育过后的女巫可以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旅程和冒险。生与养对女巫来说,并不完全画等号。
再加上,女巫的容貌不会衰老且相处模式随意。所以有时很难辨别两个女巫之间的真实联系。姐妹?母女?师徒?
有时她们自己也不太在乎。
出生前因为母亲的爱而出生,出生后其他女巫给予了养育之爱。伴随许多种族一生阴影的身份认同,谁是我的父亲?我又是谁的孩子?这两个问题从来没有被任何女巫询问过。
有什么差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薇拉叹了一口气,她明白了这场婚约的真实含义。婚约本身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婚约带来的东西。
她感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推动着一切的发展。
“一个新生儿,给龙族一个新生儿。”提亚马特坦然开口,“这个新生儿会让龙族得到龙族想要的东西,也会让女巫得到女巫想要的东西。”
薇拉垂下眼,感到一阵疲倦,她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呢?”薇拉问,“凯尔特呢?凯尔特怎么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回应她的是沉默,三位导师似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薇拉问。
“这个问题不难。”法夫纳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我想知道,在你眼中,什么才叫真正的自由?”
“……”薇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可以在这片大地的每个角落翱翔,去他想去的所有地方。他不再因为力量被囚禁,因为血脉被管束,因为宝物被追杀,因为出生被憎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希望他不再受命运拘束。”薇拉说。
导师们耐心听完了薇拉的话,这三头龙同时注视着她,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历史本身凝望着。
可惜,导师们没有给出让她满意的答复。
“不可能的。”提亚马特说,“你说的那种自由,绝无可能实现在他身上。尼伯龙根的亡魂们注视着他,柏妮丝的独生子是她向命运投诚后,命运给予她的礼物。”
“他和你不一样,他绝不可能逃离命运。”法夫纳盖棺定论,“珍惜现在的每一刻吧。”
“这个答案无需代价,因为我们其实并未真的回答什么。”拉冬妮娅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好吧。”薇拉无奈,“那怎么让凯尔特从这个山洞里出去?”
“破坏掉柏妮丝留下的禁制就可以。”拉冬妮娅说,“满月的月光在凌晨两点照耀在山洞中央时,敲击地面三下,山洞的地穴将为你打开。”
“解开地穴深处的魔法阵,他就可以离开了。”提亚马特说。
“我需要为这个答案付出什么代价?”薇拉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柏妮丝会让你付出的。”拉冬妮娅说,“好了,小姑娘,时候不早了。再不离开,那条小龙要硬生生撞来这里了,这对他可不好。”
随着拉冬妮娅最后一个字落下。薇拉感觉自己变轻了,她看到三条巨龙渐渐石化,一动不动,而她自己则感到一阵剥离感袭来。
瞬间,她回到了龙巢内,捧着那本书,仿佛只是打了个只有瞬息的盹儿。
薇拉几乎不确定刚刚的经历是真的。
然而凯尔特的反应让她确定了,这一切绝非虚妄。
“你去哪里了?”凯尔特滚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他看起来紧张又蓄势待发,“刚刚,你的灵魂似乎飘远了。你要去哪里?你要扔下我一个人吗?”
“我不会的。”薇拉放下书,伸手摸了摸他的吻部,“我不会丢下你的。”
凯尔特狐疑地转了转眼睛,好一阵子才渐渐放松下来:“好吧,薇拉。不管你要去哪儿,一定要先告诉我一句哦。就算一定要离开,也要亲自对我告别。”
“我一定。”薇拉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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