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又不说话了?」
眼底露出一丝冷芒,想用另一种方式干掉他!
「你……又装哑巴!」他拧眉懊恼,「你究竟当我是什麽?好歹我也救你一次,今儿是特地过来找你的……」
他挑眉,内心非常期待,身前的小子再度牵著他就走。
等了一会儿,上官修见他都没反应,索性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带走。
任他牵著的人暗自发笑——
像个娘儿们的小子谁不牵,偏偏牵上了一头禽兽,难道他都没发觉,禽兽根本就不需要说人话。
上官修绕著马厩寻找一辆骡车,嘴上碎念:「我说过了,一旦我有能力,我一定将你带在身边,让你一辈子都跟著我,我不会欺侮你、不会看轻你、不会像那些混帐一样……」
「哦。」这会儿,他很配合地上了骡车,倚靠在车篷内,撂下一句话:「往後,你可要担心自己了。」
「什麽?」上官修回头,适才压根没听清楚。
他不再说话,闭上眼,暗忖流亡已久,直到此刻——终结了自我放逐。
丹阳县城。
初来乍到,重获新生的上官修顺理成章地接管一间骨董铺,四大领头好生迎接。大厅之上,众人请东家上座,奉茶水、稍事歇息,便开始让东家逐一了解状况——
进行交接的领头之一姓刁,外号:三杯酒,铺子内的人都直称「刁三杯」。
上官修只消一听名号就知刁三杯并非一般寻常人,那相貌虽普通,但个子矮小,不难辨认。
接下来,另外三名领头分别报上名号:
玉算盘——面如冠玉,擅长五行方位之术,可推衍礼制的要求条件找出古冢、陵寝所在之处。
铁钩子——攀岩走壁的好手,轻功了得。生得獐头鼠目,比盗匪还像盗匪……
单摸金——顾名思义,擅长摸金,凡举金银铜铁玉瓷等器物,经他之手有几斤有两重,几乎分毫不差。
至於其他人,都是铺子内的打手,负责日夜巡守。
上官修宛如一头小羊落入一群豺狼虎豹之地,尚不知寸步不离、郑谏聿嗟幕故倾鹑诵缘那菔蕖?br />
在刁三杯的安排之下,阿丁被人领去跟其他下人们熟络。
尔後,刁三杯领著东家了解环境,从店铺内一路走到掌柜房,再绕著延廊转折回到店铺後的楼院,内有仓库、地下禁房,皆以铜墙铁壁铸成。
刁三杯奉命将钥匙交给东家,「高爷交代,咱们一伙人都得听东家的命令行事,将这一据点的骨董铺给撑起来。」
上官修点了头,「这是当然。」
「东家,这边请,我带你去看厢房、卧铺。」
「有劳了。」
刁三杯沿途说明:「楼院内,耳房设有两处通铺,是给打手们居住。东家有自己的独立房,至於我和另外三位领头就住二楼的厢房,东家有事要找,只需喊一声即可。另外,三餐由厨子包办伙食,其馀自行打理。」
「嗯。」他暗忖可以适应这一切。
「东家若有其他需要或缺什麽物品,尽管吩咐,在下一定会帮你弄来。」
他有礼的称呼:「刁爷,不用麻烦了。如有缺什麽物品,我自行上市集添购即可。」
「嗯。那麽东家带来的人,除了家仆阿丁,在下尚不知你身旁的这位怎称呼……职务究竟是什麽?」
始终不发一语的人打从进入这间铺子便受人瞩目,尤以他的血统并非汉族人,一双刀子眼犀利冷冽,五官轮廓深刻。刁三杯暗自打量,对方似藏拙,但那身上自然散发的阴狠却瞒不了他们这些有武功底子的内行人。
上官修介绍:「他是我朋友,话不多,我叫他哑……不,是武夫。」临时起意为哑夫改了名字,暗忖依他不多话的性子,恐怕也问不出真实姓名。
「武夫,请多指教。」刁三杯拱手抱拳,先敬人三分。
「嗯。」武夫并未回礼,态度显得傲慢。
上官修一察觉刁三杯的脸色有异,登时解释:「刁爷……请勿见怪,武夫不擅与人交际,也不懂咱们汉人的礼节,他是个闷葫芦。大伙儿何不省了客套,以免徒生误会。」
「哦……既然如此,我这人也不讲究细节。时辰不早了,请东家好好歇息,在下就此告辞。」
上官修待人走後,不禁叹了一口气,抬头拜托:「武夫,以後别这样不理人可以麽?」
他没吭声,自行环顾这厢房内的摆设简单,桌、椅、床、衣柜,该有的都有,不缺什麽。
上官修搁下包袱,在桌旁坐下,长途舟车劳顿,神情略显疲惫。
武夫迳自打开包袱,为他挂好衣物,放妥笔墨纸砚和几片膏药。视线一瞥,小子趴在桌上似睡著了。
怎这般不济事?他悄然无息地靠近,怀疑他身上带伤,却一路忍著没说。
毫不费力的将小子给抱往床榻平放,人醒了,两眼眨了眨,迷糊地说:「你还没走麽……可以去睡通铺比较宽敞……」
他置若罔闻,动手敞开他的衣衫,检视那缠在胸膛的纱布裹了好几层,耳畔又传来他的碎语:
「我没事……断掉的肋骨早就被大夫接好,只要定时换药,过阵子就恢复如初……」
他挺身站在床沿,冷冽的眼神映入他昏昏睡去的模样,那过於苍白的倦态牵动著一股怒气在腹内翻腾汹涌,刹那之间,脑海窜起欲杀人发泄的念头……
啪嘶!
上衣的布帛在两掌之下撕裂,随即褪去丢弃於地,他光裸著上身半躺在他身侧;两人半斤八两,皆有伤在身。
差别在於小子受不得,而他却受得,天生的触觉迟钝和超乎常人的忍耐功夫让他压根没将任何羞辱放在眼里,泰半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人。
拉了被褥为他覆上,他守在一旁,暗压下嗜血的冲动,避免再度成为禽兽,枉费了他的意外搭救。
翌日天亮,上官修看著武夫就睡在身旁,也没介意两人同睡一张床,似乎理所当然。
轻手轻脚地越过他的身子爬下床,上官修套了鞋,顺手拾起一件破衣,不禁皱眉,回头瞧著他也醒来,「你怎麽将衣裳撕了?」
「再买新的不就得了。」武夫坐在床沿,伸手拉他过来,解开他身上的纱布,「你该换药。」
上官修不介意他的碰触,彷佛也是理所当然。
「我去拿药布。」
武夫起身取来药布,再度坐回床沿,动手为他更换。
太过贴近的距离引起一份好奇心,上官修怔怔地看著他半敛著眼,神情专注。眼往下瞄,察觉他包扎的动作十分俐落,「你以前常做这种事?」
他充耳不闻。
「怎不回话?」
他裹好纱布,绑了一个活结固定,才开口:「几时换一次药?」
「早晚一次。你不仅话少,还会答非所问。」上官修有点儿恼,难以看透的武夫,似不将他当作贴己的朋友。
「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要防著我……」
旋身扔了破衣裳,他走出房外找人借衣。
被招来问话的汉子不一会儿就将衣裳拿来交给东家,态度恭敬,告知:「早膳已准备好,铺子内的人都在大厅上等东家一起用膳。」
「好,我马上就来。」上官修略显不好意思地走回房。
扔了衣裳给武夫,随即漱洗一番,两人形影不离的前往大厅——